47 黃雀稻浪蟬
話說張小甲見到這三女一男,心中猜度。自家酒樓做大,是缺人手,但有了謝幫閑反水的事,怎能随意帶人來。張小甲正暗罵那狼心狗肺的謝幫閑,卻被小九叫住,介紹起來。
原來這白臉小生是北縣的鄭書辦,此次銷案出了大力的;一邊和王東家身形相似,卻瘦得幹癟的,名喚蕊娘,剩下一對甚是親密的,叫個蘭娘梅娘。
張小甲不知三掌櫃是怎個打算,只聽得三掌櫃笑道:“此次東家和我洗脫冤屈,俱是靠了諸位。東家已在雅間設了酒席,我們上去好生說道”。那四人忙道客氣,随他上樓了。
因這雅間歸張小甲服侍,那小甲正要上去,卻被捧珠攔住。捧珠笑意盈盈,說是王姑母最近受了驚吓,要喝參湯哩,勞煩小哥跑一下。
張小甲接過謝銀,嘟囔着“前幾日還是個硬茬,見沒事了又作起妖來”,又拜托捧珠去照看那雅間,便去了萬家藥鋪。
捧珠見小甲走得遠了,才往回走,卻劈面撞到李婆婆。那李婆子揉揉剛才伸長的耳朵,問道:“小甲是我看大的,雖然貪小卻恁得義氣,你防他作甚”,捧珠道:“那謝幫閑也是樓裏老人,誰知被一百兩買動,害人不淺”。
李婆子道:“你還不知,上晌謝小子來了,哭得淚人似得,要回酒樓。還說那銀是給他爹買藥,才不得已的”,見捧珠聽住,又道:“他騙誰哩,他堂哥在南縣做師爺,家裏怎得會缺銀。那謝老頭比我小幾歲,時常亂混,欠債不還,倒是吝啬湊出個家業來”。
“這潑皮是見酒樓做大,東家也大方,才來撈銀。以為樓裏多是女娘,見人哭就心軟了,誰知東家一直沉着臉兒,叫人亂棍打将出去。那潑皮臨走還放狠話,說是要一鍋端了這裏哩”。
捧珠聽得謝幫閑這等做派,心裏嫌惡。又聽李婆子說東家把胡婆子的大兒提了上來,頂了謝幫閑的缺兒,雖然人物老實,卻整不出幺蛾子,也算是省了心。
捧珠又聽了些瑣碎,才和李婆子分開。等到了雅間,上了飯菜,就聽那幾人閑談。
那嫣娘妝扮一新,向鄭書辦敬酒道:“我和小九今日脫困,全憑了恩人妙計。這雅間四面隔音,篩酒的是小九娘子,無人傳出。還請恩人點撥我幾句,讓我想個明白”。
鄭書辦飲了酒,說道:“實不相瞞,我在家名喚秀娘,海寧人氏。去歲家中大變,不得不女扮男裝來臨安尋親。誰知那親閉門不見,只得流落街頭。恰巧鄭師爺遠親敗了官司,在街邊嘆息,我聽得有戲,指點一番,那人竟翻了案,便把我薦給鄭師爺”。
衆人聽得這書辦是個女子,心內納罕。何梅香心中驚喜,以為能同郭姐姐兩人相依相守;郭蘭貞卻滿臉失望,覺得只能再尋出路。那鄭秀娘眼利,瞧見郭氏臉色,便問道:“郭姐姐可認為我有不妥當的?”
那郭蘭貞原本逆來順受,若不是見了後院裏被埋的女娘,又有鄭書辦許諾相助,哪會給吳牢頭投毒。雖然這女娘救了自己,卻如此狡詐跳脫,不是個好人家模樣。
鄭秀娘見郭蘭貞沉默不語,便道:“我也知女扮男裝不妥,但留在家裏,沒母親庇護,就被後母害了。我若不扮成男子,怎得到臨安,半路上就被人拐賣了”。
郭蘭貞聽了,勸道:“你到了臨安,便該偷偷換回妝扮。就算親眷不肯接納,也能去庵堂,做些細活,那些師太也會收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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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秀娘道:“郭姐姐,你怕是沒聽過‘海寧羊腸’,那庵堂藏污納垢,黃花女進去就被作弄,誰還敢獨身去。再說我妝個男子,救得不少冤屈犯人,不是我自誇,那些苦主給我立的功德牌,都夠我修個小佛兒了”。
“鄭師爺原本和鄒師爺打擂臺,收留我後,幾個月就獨霸縣衙。又聽得我也姓鄭,便連了宗,對外聲稱是他遠房侄兒。我靠上他後,救的人更多,雖然也有不念恩的,也不必理睬”。
“這次能順利救出大家,大半是扯鄭師爺的虎皮。胡縣尊是個軟耳朵,鄭師爺立了幾功後就事事聽從。我曉得吳牢頭宋獄吏行惡甚多,手上有幾十條人命,也聽得吳家日日打妻罵妾,便尋郭姐姐兩人,承諾幫她們扳倒吳惡狗”。
“約好時間後,我便去縣牢,迷暈門吏,摸了鑰匙。那吳宋本有嫌隙,幾句挑撥就能放倒一個。又用暗話去引三掌櫃,她聽出話茬,把那惡人鎖在小間,還救了蕊娘”。
張小九聽了,笑道:“你說你配了‘清波羊脂玉’,聽得‘清波’兩字,我便留了心。那‘可憐月色沁水涼,天虹遠照煙然上’兩句,含了嫣娘月牙彩虹三人的名字,便曉得你要幫我。”
“最後的‘拾遺門外得芍藥,黃雀稻浪被蟬觀’,前面有‘拾芍藥’,後面卻是黃雀刀螂蟬的故事。本以為宋大是黃雀,吳牢頭是刀螂,我是蟬,還想為甚要拾芍藥,又見你偷偷丢下鑰匙,便曉得要把他們關起來了”。
嫣娘聽得有趣,說道:“你倒是細心,我竟想不到這一層”,又說:“還好你和蕊娘抹黑臉充樣兒,不然胡尊神見我溜了,定是不放過王家”。
蕊娘也笑道:“我原本準備妝個哭樣兒,用袖子遮臉,不讓那尊神發現。三掌櫃卻說抹黑臉頰更好,那尊神盯我好幾眼,都沒看穿哩”。
鄭秀娘道:“這計劃也算環環相扣,我那時怕郭姐姐心軟,放了吳牢頭。先前也救過人,有人臨時變卦,害我不淺。郭姐姐踐行承諾,我才能救出大家”。
那郭氏回道:“本以為還能忍下去,誰知我家後院竟翻出骨骸來。那吳癞狗還公然綁女娘回來,第二天就尋不到了。我心裏害怕,又聽鄭娘子說能救我,便應承下來”。
衆人聽了吳癞狗的惡行,俱唏噓不已。捧珠在一旁聽了半天,問道:“我聽得牢裏有骨骸兩具,說是兩個大盜的,那大盜去了哪裏”,又問:“說是蕊娘也燒做白骨,現場沒第三具骨骸,怎得瞞過去?”
鄭秀娘道:“那兩人本是外地客商,被騙到北縣投下本錢,卻因北縣大商甚少,連本都收不回來。那兩人和騙子磨了半年,沒個結果,只得當了身上寶物回家。誰知騙子饞那寶物,賄賂鄭師爺胡縣尊,把那客商誣作大盜”。
衆人聽得唏噓,鄭秀娘又道:“我私下救了幾次,都不得成,有次還差點露餡。正巧吳宋兩個惡人折在這裏,換了那客商出來,倒是圓滿。至于蕊娘的那具白骨,只要和仵作拉近關系,說個十具,那仵作都能記錄在案。胡尊神不會親自去驗,每月牢裏都有渾水摸魚的”。
衆人聽那胡尊神如此糊塗,還觍顏要當府尊,都唾罵那厮。雖說方縣尊總不審案,家裏卻養了五個師爺,各司其職,從沒亂過。這方縣也會揩油水,也會閉只眼,大體還算過得去。看來下任的府尊,還是方縣尊得了好啊。
衆人又聊幾句,便嘗起菜來。酒過三巡,蕊娘笑道:“怪不得王家酒樓闖出大名,這春日宴甚有滋味”。那郭氏還在矜持,何氏早吃了兩碗飯,還叫餓哩。
等席面撤下,衆人飯飽,嫣娘笑道:“那夜我與恩人說好,要将股轉給她,還聘她到酒樓來”,小九聽得,問道:“秀娘,你不做書辦了麽,若你還是書辦,能救多少人哩”。
鄭秀娘笑道:“本以為這次會被鄭師爺發覺,誰知他只顧攬財,沒問甚麽。之後我還在北縣縣衙,若被發現,再逃你們這兒當四掌櫃罷”。張小九撲哧一笑,說道:“東家給你的股比我的多,你若來了,四掌櫃就是我了,誰也不要和我搶”,說得衆人都笑起來。
嫣娘說王家分店缺人,郭何兩人可以到後院做活,不須露面。蕊娘身體已損,先把病養好,再到竈下罷。郭何兩人聽得,又看了毛婉妁,周桂姐幾人的活計,便答應下來。橫豎兩人沒個男子撐門面,和這群女娘在一起比外面強。
蕊娘在牢裏待了幾月,身上也只經過牢頭幾人,比黃狗娃好多了。躺了一月,就到竈下幹起活來。
衆人好容易逃過一劫,又除去了叛徒謝潑皮,人心竟意外的齊。等奮鬥幾日,卻聽得鄉試已畢,衆秀才等出結果,還沒回來哩。
王姑母自酒樓出事又平複,日日要參湯治病,又預支了金銀,給自家打了新頭面。王老娘見這小姑子太過浮躁,勸她說盛兒名次還未定,先行置辦不甚妥當。那王姑母卻諷刺王老娘沒兒子,留着十九歲的女兒不嫁人,說出去笑倒大牙。
王老娘見這人花着嫣娘的金銀,還昧良心嘲笑嫣娘,氣得對罵起來。正鬧騰間,卻見街坊蕭二官跑來,說是新解元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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