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真假新解元
話說王家姑嫂正撕成一團,卻見蕭二氣喘籲籲跑來,嘴裏還喊着新解元出來了。王姑母被這話擊中心頭,惴惴不安,竟慌得暈倒在地。
王老娘忙扶起這不讓人省心的小姑子,讓那蕭二緩着說。蕭二從王老娘的耳墜拐到梁相國家的青蚨祥,等轉回到這次鄉試,王姑母已醒來了。
王姑母兩眼一睜,聽得蕭二在說鄉試,便一頭撲在蕭二身上,雙手揪住他前襟,問道:“盛兒中解元了,是也不是?”
王老娘見這蕭二往酒樓報信,又喊着新解元,以為李盛得了榜首,嘴裏念佛。這侄兒雖然有些不着調,卻也是個往上掙命的人,若把嫣娘配給他,倒是樁好姻緣。
蕭二見這王姑母兩眼發狠,心裏害怕起來,便支支吾吾不肯說。王姑母許是日日念着中解元,雖沒聽清蕭二說甚,心裏卻認定李盛當了解元。于是揚起頭來,氣昂昂走了。
蕭二見王姑母這番做派,驚呆在地,又聽王老娘在念叨要把嫣娘說給這解元公,親上加親更是美滿。蕭二本要吐出那話,卻又被王老娘揪住衣襟,說道:“盛兒在哪,被捉榜為婿了嗎,我家嫣娘還等他哩。蕭二哥,你趕緊替我跑一趟罷”。
蕭二奪回衣襟,哭笑不得:“姑奶奶哎,你們姐倆放過我罷”。誰知那王老娘真當李盛被貴人家捉做女婿,頓時坐地大哭起來,罵自己晚了一步,讓女兒錯過終身。蕭二見這兩人都瘋魔了,趕緊溜走,連張小甲的落花生都不去吃了。
那王姑母走到大堂裏,紅光滿面,中氣十足:“各位客官,我兒子成了新解元,酒樓裏連擺三日流水席,各位的帳也全記在我名上”。
酒樓裏靜默一瞬,便有人恭喜起來。那王姑母上仰着脖子,眼盯着天花板,耳聽着衆人恭維,十分受用。在座有珠寶綢緞商,忙傳命心腹,不一會兒捧出禮盒來,送給那王姑母。酒樓外有人聽得東家喜事,都來吃流水席,一時間南縣衆人都往王家酒樓湧去,熱鬧非凡。
那些眼紅王家的商賈,此時像是換了心腸,一串串甜話往外吐,膩得幾個沒去看榜的秀才童生要吐。商賈們都說這酒樓是人傑地靈,三年未滿,就開了分店獨霸南縣,表親又是解元,真是好命。
李婆子聽了,說道:“估摸咱東家上輩子是個大善人,修橋補路,歲歲施粥,才得來這樣的造化”,那胡婆子回道:“東家若是地上的善人,新解元就是天上的星宿了。婆子我也不知積了多少德,才能到解元身邊服侍哩”。
這兩人在大堂說話,被一桌子累試不第的秀才聽得。這些秀才甚是貧寒,身上的儒衫褴褛寒碜,沒有書僮驢子,還沒得到榜信。聽得這王家出了解元,又能吃白食,便擠在樓裏胡吃海喝。
本以為這酒肉能消磨心中的不忿,卻被這兩個粗使婆子勾了起來。這些秀才不約而同,全都諷刺這王家雖成了書香,卻沒去掉身上的銅臭味兒,連下人婆子都沒甚見識,好生丢人。說不得是王狐貍和那李盛混在一起,在床上教了妖法兒。
各位看官,一般的粗使婆子聽了秀才相公的嘲諷,早躲去後院了。但這李婆子不是普通人,南縣她稱八卦第一,沒人敢稱第二。對頭何婆姨雖然不服,卻也無話可說。于是這李婆子颠起那刀槍不入的舌兒,将這桌殺了個片甲不留。
隔壁桌的秀才們見了這等戰鬥力,全怵了起來,只是埋頭吃飯。李婆子見這桌還有眼含輕蔑的,不禁冷笑:“怎得,還要把婆子我瞧成個黃花女不成。你們這些混飯的,肚裏沒什麽文墨,才來我家猛填白米。解元公飲茶作詩,你們是吃米屙屎”。
秀才們雖然貧寒,卻也都說話文绉。聽了這婆子的“屙屎”兩字,全嗆了起來。其中一人吃得猛,竟噴了飯。那婆子又笑道:“好啊,下面不噴上面噴,果然上面吟不出詩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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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娘見這邊鬧成一團,忙來勸說。那婆子卻道:“我老人家嘴裏不幹淨,還不是替你找回場子。這些文酸,吃白食偷碗筷也罷了,還編排你和解元。那解元許是要攀高枝的,你被人潑了污水,以後怎得嫁人?”
嫣娘嘆氣道:“甚麽嫁人不嫁人,我能撐起酒樓,就不再想這事。骷髅狐貍的名聲人人皆知,潑不潑水的已不重要了”。
李婆子勸道:“你莫嘆氣,前日小九兒托我替你出場氣,說是要震住他們,少在街面饒舌”,便走上臺階,叉腰罵道:“你們這群禿嘴聽着,從今起婆子我聽見誰說嫣娘的不是,見一次罵一次。老娘我快六十,還沒遇過對手,若有敢打擂臺的,放馬過來”。
嫣娘聽得這話,笑也不是惱也不是,心裏卻暖暖的。王姑母正沉浸在婆姨們的誇贊中,猛得被李婆子一嗓子驚醒,心中大怒。正要上樓去罵那婆子,卻聽得門外喧鬧起來,個個都說是新解元到了。
王姑母心髒咚咚直跳,滿臉漲紅,喜氣洋洋地往前走。衆人都讓道給她,好讓人家母子相見。等那披紅挂彩的解元走近,王姑母卻兩眼發直,愣在那裏。那些相熟的街坊見了,全都指指點點。王姑母頓覺天旋地轉,眼看就要跌到。
誰知跌下去倒的不是冰冷的地,而是侄女胸前軟嫩的肉。王姑母心中大叫“蕭二騙我”,嘴裏卻吶吶說不出話來。嫣娘見姑母撲在自己懷裏,像是在哭,便安慰道:“表哥高才,縱使不是解元,也是舉人老爺哩”。
王姑母聽得耳邊衆人嘲笑,只有侄女寬慰自己,倒真的哭了出來。王老娘也是失望,又聽那些商賈再換心腸,把王家罵了個狗血淋頭,被氣得咳嗽起來。
衆人正鬧騰間,卻見那新解元進了門。那解元膚白唇紅,體态風流,都啧啧稱贊。解元後面是一群同科的舉人,李盛灰頭土臉,跟在最後。
那些被李婆子嗆聲的秀才見李盛狼狽,全都故意大聲問李盛的名次。聽得是落了第,都哄堂大笑起來。還有那刻薄之人,說這王家僞稱侄兒李盛中解元,給新解元示威哩。衆人聽得,都盯那新解元,看他怎麽處置這王家。
那新解元見李盛耷拉着頭,王家衆人僵着臉,王姑母窘得躲在嫣娘懷裏,便嘆了口氣,道:“諸位不知,李盛與我是結拜兄弟,他娘也是我娘,這王家侄兒中解元,倒也不差”。
聽得這話,王家衆人松了口氣,王姑母也觍着臉受了新解元的一拜。只有那李盛,炸起毛來,跳腳罵道:“馮瑜,你不就是中了解元麽,何苦折辱我家”,又撒潑發癡,亂滾亂罵。王家衆人忙去拉他,李盛也心內羞慚,半推半就地躲到後院去了。
酒樓衆人見了這番神轉折,都嘆這解元肚裏能撐船。王家本以為馮解元是為了解圍,随口說說,誰知馮瑜竟叫人置辦香案表禮,當真認了王姑母當幹娘。酒樓衆人啧啧稱奇,王姑母含淚回了禮,只有嫣娘覺得對馮瑜不住,心內感激。
等這出“真解元大義認幹母,假秀才不孝忤親娘”的戲唱完,馮瑜正要告辭,卻被嫣娘托人叫進後院來。
嫣娘見馮瑜進來,便行了大禮。馮瑜扯她不住,也跪了下來,兩人你拜我我拜你,倒是有趣。王老娘在樓上正窺得開心,卻見那馮瑜說了幾句,惹得嫣娘哭泣,便離開了。
王老娘忙下樓去,勸慰女兒不要難過。解元公怎了,賺得還沒嫣娘多。若嫣娘肯招個上門女婿,甚麽樣的俊男尋不到,何苦把心抛在他上。
嫣娘聽母親說出這等頑話逗自己笑,便止住淚道:“娘,我不是心慕他。本要向他道謝,他卻說被人監視,以後輕易不能來酒樓了。若是有事尋他,須得暗地裏哩。又說自己身落虎口,沒臉見人。可憐這等俊才,竟不得自由”。
王老娘聽得奇怪,問道:“他不是新解元麽,父親又是府尊,這臨安誰敢找他的不是,真是奇怪”,嫣娘回道:“許是天外有天哩。他中了解元,又有咱家的股,我們的靠山更穩,以後兩縣縣尊都得收斂點了”。
王老娘聽了,笑道:“真是年輕女娘說的話。這些官宦大家,誰真将商賈視作同伴。若是咱家沒錢了,就算馮衙內心善,他家長輩也要撤股撒手。我算是看開了,女人家沒個好夫君,就要有勢有財。你這等模樣,又有酒樓,晚幾年也有男子娶哩”。
嫣娘笑道:“娘盡亂說,姻緣本是天定,前日彩虹還講了個‘一言鴛鴦’的話本,就是一句話成了夫妻的。那些真心慕我的,千辛萬苦也要娶我;想吃軟飯占便宜的,一遇挫折就退了。我還是做大酒樓,等月老牽線罷”。
王老娘道:“這話不對,平日你只在酒樓,極少出門,外面紅眼的都将你說成妖邪哩。等哪日我帶你去月老祠拜拜,路上有男子見了,說不得就來求娶哩”。
兩人正說着,卻聽得外面有人喊叫,便止住話頭,出門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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