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烏金百味丸

話說彩虹聽完嫣娘一番話,默默回到屋裏。翻了翻枕邊的話本,見都是些一品夫人,公主王妃的,便嘆口氣。

“怎得沒個開酒樓飯莊的,全是些高門富貴,可見這寫書之人也嫌棄商販。可憐大姐一人扛着,也不知能撐到幾時哩”。

又想自己三年後,也該問親,不知王嬸娘是個甚麽打算。那些玉面書生,真會求娶自己麽,大姐豔冠南縣都落得如此地步,自家也好不到哪去罷。

想到這裏,彩虹怒上心頭,将那些話本攏到一處,就要尋火來燒。可真取了火來,反倒舍不得,就算以後沒個好下稍,現在也能做幾天夢不是?走一步看一步罷。

又過幾日,嫣娘同舜娘打聽分店之事,聽得有個叫李小黑的夥計,被人收買,便假意應承下來,每日向那客報些雞毛蒜皮之事。那客用大銀偷買菜方,還承諾讓小黑入得北縣陳家米鋪,每月三錢銀子哩。

嫣娘奇道:“那陳家米鋪同我家無甚恩怨,怎得要插眼線買方子,米鋪又用不到”,舜娘道:“我也心疑,只是那客緊着要方子,再不與他就露餡了。若用幾個不甚緊要的方子哄他,許能釣出魚兒來”。

嫣娘思慮後,同舜娘商定拿出姜汁皮蛋的方子。這烏突突的蛋,不甚合臨安口味,小九卻說這蛋千百年後賣得火哩。可再火也無用,還積壓幾百個賣不掉,只得将它出手了。

那客見了這蛋,色黑味怪,便沉下臉面。李小黑正搓着手不知如何是好,旁邊一個幹瘦的婦人驚道:“呀,這不是烏金百味丸麽,東家說牡丹雅間才能供的,你怎端到大堂了”。

那客聽得有故事,便摸出錢來請婦人說。誰知那婦人看也不看,只擰着李小黑耳朵亂罵,一時揪回竈房了。

那客等了片刻,見小黑不來,便又揀一塊嘗,覺得甚是難吃。那牡丹雅間的客人怎得喜歡?許是那大富之人胃口不同,自家一個管事,品不了那味罷。

那客心內猜度,卻被一個管事模樣的人打斷。只見那管事笑道:“客官,我家跑堂的不曉事,将這烏金百味丸端了來。這菜甚是費鈔,一顆要十兩銀哩”。

那客嘴裏噴出茶來,罵道:“訛我哩,這黑不溜秋的,送也不要”,便甩袖要走。那管事忙扯住道:“客人你走了,可害苦我也。這烏金丸的空兒留下,可不得我和那小子補麽。客人身着錦繡,氣度不凡,一看就是公子衙內,別逗弄小民了”。

那客人本要走,聽得“氣度不凡”“公子衙內”,兩腿竟像被黏住,一步也不想邁了。又聽那管事道:“客官若不信這烏金丸值十兩,可同我去牡丹雅間一觀。今日有個趙官人在此,還請了樊樓新晉的頭牌哩”。

那客人聽得,只随管事走。自己一個酒樓的管事,還是管倉庫的,今日披了身錦繡已是運氣,沒想到還能見得花魁。

再說那樊樓,在臨安風月場稱個第二,沒人敢稱第一。那等銷金之地,自己連個門兒都摸不進,也不曉得那花魁是個甚樣。今日見那美人一面,就算打探消息不成,回去被掌櫃罵死也心甘情願。

那客人一路心猿意馬,到了牡丹雅間。只聽那管事輕輕道:“屋內的趙官人是天潢貴胄,名號未知。客人若是與他相熟,我便去通報”。那客忙說仰慕已久,卻不好空手見貴人,今日就不去拜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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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管事也連連稱是,只領着這客到了隔壁耳房。那耳房雖小,卻別有洞天,将那虢國游春的畫兒一取,就有個小旋鈕。再輕輕一旋,就露出幾個小氣孔。那氣孔甚小,眯着另一只眼,細看才能窺見隔壁雅間。

雖說看得艱難,只要輪換小孔,也能看得全。那客湊在孔外細看,只見屋內背身坐着個身姿清俊的官人,一身白衣,甚是出塵。那官人只是獨酌,沒甚言語。旁邊膩着個紫衣婢妾,轉身執壺時,一雙眼睛媚死人。

那客狠狠盯住紫衣婢妾的胸臀,又見一個粉衣的丫鬟捧出香爐,調出汩汩的煙來。那客見這丫鬟雖沒婢妾俏麗,舉手投足別有番書香之氣,便暗嘆大家婢女果有風範。

正感嘆間,卻聽得雅間門響,先前擰走小黑的仆婦進來,在地上鋪了錦氈。那客正好奇這價值千金的錦氈被何人踩踏,就見一個纖濃有度的女娘蹁跹而至,金蓮小小,一只手估摸能放得兩個哩。

那客見得這等小腳,又見那女娘走得甚美,衣裙扭得格外好看,便認定是花魁。只見那花魁面覆輕紗,捧着個金蓋玉盤,随風擺柳般朝自己搖過來。

見那花魁越走越近,像是專門朝向自己,喜得那客心頭亂跳。又見那花魁彎下纖腰,将玉盤捧到官人面前,輕揭那蓋,竟是一盤金花玉葉,簇着三顆烏金百味丸。

那花魁莺啼燕語,說這烏金丸是酒樓至寶,一丸下去能金槍不倒,兩丸下去能夜禦百女,三丸下去萬夫不敵哩,又說妾身想公子得緊,才自家花鈔買了三丸,花了一百銀哩。這丸雖吃着奇怪,卻甚有效。

白衣公子還未說甚,那紫衣婢妾先笑道:“這東西圓圓滑滑,竟是個烏鳥下的蛋,怎得敢稱金丸。再說公子吃了這怪東西,身體抱恙,你家樊樓也賠不起”。

花魁被刺了一句,卻仍溫言細語:“這金丸本就是蛋,配了奇珍異草,在地下埋了三年,吸了天地精華,才修成這樣。王家酒樓本就只有五百顆,每人限得一顆,若不是我砸下大銀,怎能得這三顆哩”。

那婢妾不信,還要再說,卻被公子打斷。那公子只點了下頭,粉衣丫鬟就趕上前來,用象牙箸揀出個烏金丸,玉荷葉襯着,送到那公子面前。

只見那公子用了金丸後,像是全身燥熱,站起身來。忽地聽到幾聲嬌呼,就見有個大大硬硬的東西從白衣中豎起來,甚是雄壯。那公子稍側了下身,更顯得那東西碩大。

那客看得目瞪口呆,又往下瞧了眼自家,心中自卑。又見那花魁似要上來替那公子撫弄,正瞧到關鍵處,卻聽得粉衣丫鬟叫道“甚麽人”,以為是被發現,慌忙撒丫子逃了。

那客狂奔出來,見門口有個驢車,有個小哥在喂草,便摸出一塊銀,說是有急事去北縣,到了還有賞。那小哥微微一笑,便讓他上車,立時往北縣趕去。

彩虹見那客逃了,忙上雅間去看,只見何梅香賴在郭蘭貞身邊,直誇這白衣好看。毛婉妁揉着身上粉衣,嘟囔這衣服太過俗豔,舜娘蒙着輕紗,正卸頭上的釵哩。

彩虹攔道:“這釵好看,不如留着”,舜娘回道:“好是好看,綴得頭疼”,又見彩虹盯着那釵,戀戀不舍,笑道:“你若喜歡,就戴上罷”。

彩虹聽得,紅着臉搖頭,又躊躇一會,問舜娘道:“舜姐姐,你怎得有這些首飾,樣樣都不凡。那白衣也甚貴重,像是王孫公子穿的”,舜娘回道:“這是我從家中帶出的,可惜再也回不去了”,又說:“那錦氈也是千金難買,難得蕊娘弄來”。

一旁身着仆婦衣服的姚蕊娘笑道:“我的嫁妝雖被奪了,也有兩件遺留的。你們都扮得美人,只我一人扮得粗陋,我不服哩”,笑鬧一番,都說那白衣公子甚是像樣。

卻見郭蘭貞從衣裳裏取出劍鞘,紅臉道:“這公子甚是難當,下次我不扮了”,何梅香卻不依,将那白衣細細疊好,又問舜娘衣料價錢,心想再湊幾年銀,給郭姐姐做身白衣罷。

胡管事見衆人收拾齊整,撚須笑道:“可有好戲瞧了。王東家主意真不差,不僅唬住那紅眼傻子,還請來北縣鄭書辦,順路把那紅眼的賊窩摸個清,真是爽利”,卻見衆人笑鬧,無人回應,身旁李小黑還揉着耳朵,向蕊娘喁喁抱怨哩,便覺冬天快過,春日将至,一時搖頭嘆氣地走了。

先不提嫣娘妙計安分店,只談談愚夫慌亂奔北縣。那客人坐着驢車回了北縣,見沒人跟随,便要車小哥在外等着,自家去取賞錢。那小哥遍等不來,只得嗤笑一聲,将那驢車牽到鄰近客棧安置好,便偷溜入隔壁的迎客樓,尋那客人。

那鄭小哥遍尋不見,妝個發怒,罵那剛進酒樓,身着錦繡的官人,竟賴了自家車錢。那跑堂的實心眼,回罵道:“我家丁管事怎賴得你這厮的銀,該不是來訛詐的罷”。

鄭小哥聽得有戲,跳腳叫罵,要那人下來對賬,惹得跑堂邊趕人邊罵:“管事正和東家在樓上議事,哪有空聽你渾說”。

鄭小哥妝個氣呼呼模樣,明着掉頭走了,暗着尋個地兒,脫了外衣,将那反面穿上,又重梳頭發,竟換了番模樣。那跑堂眼拙,眼睜睜見這客人上了樓,向樓裏夥計套起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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