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梨花卻帶雨

話說城外陽窪寨衆人, 幾月前霸了大戶閑置莊子,三當家又得來些許銀兩,本要遣人出門采買酒肉吃喝,卻聽得金四當家院裏吵鬧, 便去察看。

等到了院口, 卻見大門敞開, 內裏血流一地,又去探那金獨眼鼻息,見有幾縷, 忙叫人去尋郎中。

也是那金獨眼素日體壯,又在草莽裏滾爬幾年,才将将挺過, 只是傷了心肺, 不宜動氣勞累,只得養病在床。

這金獨眼是陽窪寨舊人,大當家未進寨前,本是他話事,誰知那年來了個硬岔子,奪了第一把交椅, 又招攬杜三進寨,等金獨眼品過味來,竟發現自家沒個心腹,寨裏舊人全倒向大當家,杜三也管着金銀, 恁得牛氣,偏落得自家不上不下。

金獨眼心中煩悶,本要離寨,自家先前背着命案,出去竟是送人頭;若不離寨,每日見喽啰們對杜三攢臀捧屁,刺得眼疼。金獨眼思來想去,領了外出打食的活兒,每日忙到傍晚才回,幾塊肉一葫蘆酒下去倒頭就睡,也不管那杜三說甚樣話。

這日金獨眼又帶人外出打食,搶了過路行商的幾匹布,正覺口渴,便往河邊尋來。誰知竟有個女娘在浣衣,腰肢細細,臀兒顫顫,看得人眼熱。

金獨眼見周圍只她一個,沒人守護,便哈哈大笑,一把搶過,還說要綁了花票,今晚好生耍子哩。身後幾個喽啰擠眉弄眼,有人還涎着臉要蹭點肉湯喝。

那金獨眼卻沉了臉,罵道:“蹭你老娘,咱在寨中五年多,好容易遇塊整肉,還被你們啰唣”,又說:“那杜三在花月樓入了花魁,銀子像土塊一樣使,還不許我嘗個野味麽”。

一個名喚小歪頭的喽啰道:“獨眼哥,早先你當家時,甚麽野味嘗不到,兄弟們也能解解饞,偏生杜三來了,擠兌得舊人無路走。聽得杜三那撥前日又分了銀,各個全瞞着咱哩”。

衆人聽得,心中埋怨,一雙雙眼都盯着金獨眼。那獨眼道:“瞅我作甚,當年輸給羅大山,奪了當家位置,這也是我沒本事,怨不得別人。可那滿嘴神道的杜賊種上山,立時被封了三當家,我竟掉到老四,你們也沒個替我叫屈的”。

“那杜賊種武不武,文不文,只靠花嘴長舌忽悠,還妝個巨富樣兒,只哄那城中的傻子。偏生那群傻子錢多得燒手,幾千幾萬的送那賊種,還滿口仙師叫着,恨不得立時升天哩”。

喽啰們聽得,只嗫躇道:“羅大當家當時做了首位,第二交椅是哥哥坐,本以為哥哥是二當家,誰知大當家見了杜厮,一口封了三當家,本說尋個伶俐人作軍師,卻随手提個書生來,每日裏他們仨嘀嘀咕咕,哪理我們這些舊人”。

“那鄒軍師只是個紙糊,還不是羅大和杜三拍板,偏舊時的弟兄見他們勢大銀多,全被招攬過去。若不是咱們幾個觸怒過他,怎被趕出來搶食”。

金獨眼道:“我也尋過羅大,誰知他滿嘴仁義,還說杜三雖然華耀,卻是個掉腦袋的活,讓我體諒杜三。那嘴裏狗牙是掉腦袋,我風吹雨淋搶食就不是麽,幾次挂彩,前月差點被削掉胳膊。”

“羅大自家開着賭坊酒樓,招去寨裏近半兄弟,全成了他家打手。嘴裏說是甚麽創收,咱們幾個連銀子響聲都沒聽到,他們日日吃香喝辣,咱們衣裳破了都沒人補”。

“去年丁烏頭瞧不過他,硬頂了幾句,就被派去劫道,誰知那客商雇的镖頭厲害,将烏頭綁去衙門,關了一月,一刀削掉腦袋。咱們哪個沒去求情,羅大只說已經托人,哄住咱們,等烏頭死了又妝個悲樣,別人誇他仁義,我看得心中發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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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荒山,陳家嶺,哪家沒被官府逮住過,那些師爺早被喂肥,左手交銀右手放人,哪拖得月餘。羅大借刀殺人,杜三假惺惺丢幾兩銀給丁家子女,換得義氣名聲。誰不知他手裏幾千幾萬,偏用二十兩趕人走,竟沒人替那小兒女說話”。

小歪頭聽得,說道:“哥哥這等說,咱們搶食竟沒個出路麽”,金獨眼道:“我有命案在身,離不了寨,只得混一天是一天。你們手未染血的,還是早日走了罷”。

衆人聽得凄慘,只得沉默一路,等到了寨裏,金獨眼請幾人花酒,就要入那洞房。誰知那女娘只是亂滾哭叫,還說自家已經許人,家裏老母弱弟,求大王放手。

金獨眼被攪得沒滋沒味,只得養着女娘,尋思自家老大不小,留個種兒,再偷送出去,就算被人害了,也有人報仇。

那程女娘見金獨眼每日來探,雖說沒硬上弓,卻曉得就在這幾日。金獨眼見程女娘防他得緊,冷哼一句“死魚身子還要捂着,當我饞昏頭麽”,便讓老婦勸她,還說花紅表禮補送她家,就當是下聘了。

金獨眼這番舉動,被人瞧在眼裏,報給了羅大杜三。羅大當家道:“金老四到了年紀,男婚女嫁人之大倫。只這女娘是個良家,怕是金老四有了外心”。

杜三笑道:“有外心又怎的,他每日只靠着搶食,沒個油水,混沌些許都沒離寨,怕被通緝,倒是惜命得緊”,又道:“只要那女娘偏向咱們,他翻個十八浪也起不了水花”。

羅大聽得,只是微笑。又過幾日,那程女娘正在房中添燈油,聽得外間有人閑談,間雜幾聲“小程村”。程女娘聽得,立時湊在窗口,聽那閑話。

只聽一人道:“這金四哥一把年紀,竟迷上個白肉,又湯又水,竟捧在手心裏。先前那些都是當天就用,偏生這個養在房裏,竟是轉了性不成”。

另一人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金四哥說這**肉不多,趴在上面硌得慌,才喂肥了吃哩”。

前面那人道:“我不信這話,金四哥說要給她家下聘,甚麽豬頭紅布,都采買齊全,還托了王媒婆去說親,眼見就要成事”。

後面那人冷笑道:“這女娘是小程村人,聽得說給一戶姓朱的,年後就要過門哩。昨日路過小程村,竟見一群人圍着,說是一家犯了天昏,婿死子喪,連老娘也燒死在房,只有個叫甚麽梨花的女兒,浣衣去再也沒回哩”。

程女娘聽得,腦中嗡嗡直響,軟在地上,碰得窗子吱呀幾聲。外面那人似談性正濃,沒有理會,只滿口唾沫地說:“有人說那梨花水性,勾了漢子逃了,被朱家曉得叫人去追,那野漢子殺了朱大郎,抛屍水裏,又怕牽連出來,一徑兒滅了朱家”。

“那**的弟弟發覺,也被那野漢子勒死,埋在林子裏。那**浪得尋不着北,生怕家裏阻攔,教唆那野漢子燒了程朱兩家,妝個失火盜竊的模樣。那程家老娘被火燒死,還心念着浣衣丢了的女兒哩”。

另一人聽得,說道:“這事凄慘,莫不成那**就是金四哥劫來的”,先前那人道:“可不是麽,本以為是良家被搶,誰知是個騷浪貨,連老娘弟弟都不顧了。金四哥又是個好葷味的,等嘗了鮮兒就丢開手,等那**被棄,咱們也入她個幾夜,就當是替天行道”。

程女娘聽着外面笑聲,心中發冷。等那兩人走了,自家摸索回床,倒在被褥裏哭。一時想:“這獨眼賊如此狠毒,害我全家,又牽累朱家哥哥,恨不得一刀捅死他”,又想:“聽得是饞上我這身皮子,才下了歹手,只是我手腳俱軟,只能哄住他,才能得手”。

先不提程女娘胡思亂想,只說那金獨眼聽說程女娘病倒在床,便揣了幾顆果兒,過來探看。見那女娘蒙着頭,也不應個聲兒,以為是拿喬,便笑道:“娘子害羞,也不用躲在被褥裏,當心閉了氣”。

金獨眼為了哄熱女娘心腸,好容易說了軟話,誰知那女娘竟充耳不聞,一聲兒不出。金獨眼心中悶氣,本要喝罵幾聲,又怕冷了她心腸,只道:“聽得你家尋你不見,四方忙亂,我便托人送了聘禮。你在我房裏幾天,壞了名聲,想來那朱家也不肯再要,你那親事便罷了”。

“我雖是個強盜,手裏也沾過血,這些年心中疲憊,打算安生度日。只要下了崽兒,我便帶你回小程村探望丈母舅子,也算遂了他們的心”。

金獨眼自以為打算周全,卻聽得被裏抽噎,等掀開一看,兩眼竟腫成桃兒,嘴角也被咬破。金獨眼心中詫異,本要問幾句,卻聽那女娘道:“我弟弟在林裏,朱大郎在水裏,你騙我如此,當我是癡傻麽”。

金獨眼聽得一頭霧水,問了句“甚麽林裏水裏”,卻聽得門響,竟有個喽啰闖進來,像是要回事的模樣。

程女娘氣極,也不管有人在此,只說:“我母親被火燒死,難不成是天罰不成…”,還要再說,那喽啰卻大聲咳嗽起來,插嘴道:“金四哥,那小程村家的老娘被火燒了,聽得是大風刮了竈火,就在你送聘禮的那夜”。

金獨眼大驚,問道:“怎會如此,程小子竟不管他老娘麽”,那喽啰道:“那小子被人絆在林裏,朱大郎也受了傷,倒在水裏,竟是有人專門與哥哥做對,故意壞了親事”。

金獨眼大怒,本要沖出門去,卻又折回來,說道:“梨花,我替你娘報仇,你先安心在這罷”。那喽啰也說照看嫂子,金四哥就放心罷。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看官大人的地雷:塞班12顆,我愛吃羊6顆,雲韻蘊芸6顆,小土豆2顆,君衡1顆,23393066 1顆

謝謝看官大人的營養液:我愛吃羊20瓶,米豆7瓶,袖手﹑天下3瓶,doujiang62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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