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貴胄相府子
話說那老鸨聽得岑瑤琴屍身被毀, 眼珠一轉, 明白關節, 便啐口道:“哪是亡人,明明活人, 我竟愚笨, 沒早出手, 不然倒是小賺一筆”。
那粗使婆子聽得一頭霧水, 又見老鸨發怒,便自家悄悄溜走。
先不提行戶之事,只說那琴娘與蟲姐奔到外面,竟尋不到賺銀活路。這琴娘曾當過小娘,好人家不雇傭,若是到了那煙花之地, 還不如留在瘦西湖行戶,眼見銀錢花光, 卻沒個出路。
也是巧合,這日娘倆行到清波門, 見那附近商鋪俱歸萬家, 只有王家酒樓屹立不倒,便進來尋工。那張小九瞧見這兩人,恍惚間竟想起喬娘子喬大丫, 便做主留下。
等吳琴娘聽得華捧珠也是行戶之人,還曾貼身服侍岑瑤琴,便低頭流淚, 連連念佛。那捧珠知曉岑瑤琴吞金而亡,便嘆口氣,道:“罷了,也是個苦命人,以後恩怨兩訖罷”,便回房不提。
話說兒似母,女像父,姚蕊娘眼尖,抱着蟲姐,越看越像馮探花,便疑惑在心。那蟲姐卻自言瓦子出生,只曉得母,不曉得父,哪有什麽貴親。姚蕊娘便嘆口氣,松手揭過不提。
話說那些體驗者千辛萬苦,好容易得了綠吉吉,卻沒摸到探花的邊。其中一人聽得探花竟是土著,許是期望過大,如今兩手空空,一時想不開,竟在客棧大罵猛大作假。周圍幾個落第舉人聽得,都表情微妙起來。
等那人罵完醉倒,周邊幾個舉人湊在一起,面面相觑。其中一藍衣小官許是少年心性,先開口道:“嗯,那甚麽,天王蓋地虎?”
聽得這句,好幾人異口同聲道:“寶塔鎮河妖”,竟聲勢頗大,引得旁人來看,還有個缺心眼的,從樓上急奔而下,邊跑邊喊:“老鄉等等我”。
那有城府的,見到這等蠢人,面上先冷淡起來。藍衣小官揪住那缺心眼,捂住嘴兒,壓低聲道:“此處說話不便,王家酒樓再談”,衆人悄悄應得,三三兩兩出門,那藍衣小官拽着缺心眼,出門拐了幾拐,也溜到了清波門。
等那幾人走後,那樓上雅間,有一玉面公子臨窗眺望,搖着扇兒,奇道:“天王蓋地虎,寶塔鎮河妖,不知哪首殘句,竟尋不到出處。那幾人也鬼鬼祟祟,怕是密謀甚事罷”。
身邊那白衣士子道:“這便是那天外之民,手有火器,混進大楚,要生大事。聽得與永安候世子相交,連□□等物都造出了。敬弟,你若不信,可随我去探”。
那玉面公子笑道:“我倒是信三哥,只是家中老父恁得古板,整日痛心官家要殺那趙裕。還嘆甚麽同室操戈,相煎何急,那趙裕眼見有了反心,他直是不信”。
趙宗子回道:“梁相國經了靖康舊事,只心痛宗室折去近半,趙裕若殒身,永安一系沒個後嗣,才有如此之嘆”,又道:“官家先前敲打幾次,這趙裕假意應承,如今海寧民反,便擁城自重,就算他是官家嫡親血脈,也饒不過哩”。
那梁公子聽得,嘆道:“盛世君子亂世雄,我倒有心考場一搏,只這心疾要命,家中連會試都不許去,真個手癢。三哥,聽得那新探花出自你門,何不引我一見?”
趙宗子冷哼道:“那小貓兒是我心頭肉,這屆科舉耗我恁多人情,才圓了他夢”,又道:“他中規中矩,沒甚捷采,你若手癢,那陳狀元倒可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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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公子笑道:“我曉得你好吃獨食,罷罷,也不與你争。那陳狀元皮黑肉糙,我心不喜,還是換個細皮嫩肉的罷”,又說:“那陰陽調和也別有趣味,只是女娘們心小聒噪,哭哭啼啼,吵得心煩”。
那趙宗子聽得,笑道:“你如今也曉得這貓兒滋味?我忍不了那胭脂俗粉,若不是留個子嗣,誰理她們?每日叽叽咕咕,又将後宅鬧得烏煙瘴氣,等生下子嗣,早早打發了去”。
原來這梁敬梁公子乃梁相國幼子,娘胎下來就有心疾,故家人不欲他勞心。偏偏又是個讀書種子,一口氣中了舉人,卻在會試上犯病,從考院擡到府裏,養将半年。
那梁夫人哭得發昏,見這小兒子好容易掙回命來,便令他發誓再不科舉。那梁敬雖是不願,卻敵不過慈母之心,便硬頭皮賭咒發誓。
這梁敬雖不再會試,卻心癢難耐,憑着宰相公子的身份,每屆放榜都要與那前三甲比試一番。那前三甲見是貴胄公子,不敢大勝,自家收了幾分文采。誰知那梁敬确有捷才,每每險勝,等那三甲醒轉過來,已是輸了。那前三甲灰頭土臉,倒讓梁敬大出風頭。
官家聽得,本要蔭補個官诰,誰知那梁敬只是推卻,還說自家最喜話本游記,還是縱情山水的好。自此之後,便學那柳七行事,頂着“奉旨說書”的名頭,只唱那風花雪月,官家見得,倒也罷了。
話說這梁敬本是富貴閑人,頂真真的好命,在《春欲滴》原文裏,自永安侯府瞧見那世子嫔王嫣冉,竟丢了心腸,一雙眼裏只有那女主,哪盛得下旁人。那女主見了這等溫潤公子,雖說沒紅杏之想,也有幾分欣賞贊嘆,男主瞧在眼裏,心裏只是冷笑。
沒過幾時,梁相國被人坑陷,本要殺身,因與永安候有舊,才保住性命。梁府全家流放極南,百般磋磨,亡了近半。那梁敬半路逃出,思來想去,還是趙世伯最親厚,便奔向永安侯府。
男主見這情敵,先安置下來,私底喚那刀斧手。老侯爺卻攔住不放,還說老友家已是可憐,你與敬兒也是總角之交,府裏添雙筷子便罷,怎得如此狠毒無情。男主雖嘴中應承,卻暗中手段,沒幾日那梁敬便暴病而亡,真個可憐。
如今嫣娘大齡未嫁,趙裕蟄伏海寧,梁敬還在富貴鄉哩,梁府顯赫,哪有禍事。這臨安膏粱纨绔中,誰不曉得梁家小官玉面朱唇,清新俊逸,各個都懷那隐秘之心相交。那梁敬見都是些腦滿肥腸之輩,詩文不通,俱婉言相拒,誰知一日文會,竟遇到趙三,一雙眼只随那白衣。
這趙三是個老手,見這雛兒只瞅着自己,便朝他一笑,自家先走了。那梁敬只覺這笑甚是好看,又品了品那人的詩詞,句句口齒留香,不由得起了相交之意。
噫!這世間相交之事,不外乎才貌金銀,若是那等憊懶窮酸之人,有誰家瞧得上。貧些的先揣度金銀,貪欲的首選那貌,只有兩物不缺的,才有那心思以文會友哩。這梁敬與趙三詩會相聚,那趙三又着意賣弄文采,竟場場皆勝,将那前三甲打壓在泥地。
梁敬見得這等高才,又私下邀約,真個錦繡滿腹。這趙三官不僅科舉恁得熟練,連那話本,也比別家的精妙。
梁敬連聽十日的《石猴修佛》,《三家逐漢》,心內癢癢那百變石猴是否逃出壓頂泰山,那奇門遁甲的羽扇先生有無歸漢,連催那趙三,恨不得立時結拜,一起著書立傳。
誰知那趙三卻嘆氣道:“敬弟,愚兄幼年曾逢異人,判得短壽孤星之命,若與你結拜,帶累得你孤苦一生,倒是我的罪了”。
那梁敬最好詩文,好容易遇個真才,又在熱頭上,哪肯放過。這趙三天縱之才,人物清隽,又是官家近親,怎有這等惡命。若真個短壽孤星,早折在靖康舊難裏,哪能坐享這一品郡王的官诰。定是瞧我只是舉人,連個小官都稱不得,才用這遁詞推脫罷。
趙三瞥那梁敬一眼,又道:“實不相瞞,連官家也愁我這判詞哩,只聽國師說慧極必傷,若有人肯分擔這慧,再損些精元,才能綿延幾年哩。”
“那等蠢材豔羨這慧,挨得一時傷痛,過後踩李踏杜,名重天下,倒是個好算計。這慧本是先天之氣,隐我血脈,父祖承了濮園一脈,才将這慧遺我。這等金貴,怎在塵俗之處随意抛卻”。
梁敬聽得這先天之慧,竟能血脈傳遞,不由得貪心起來。若是自家得了這慧,那《石猴翻天》,《三家逐漢》的話本,怎愁寫不出?這趙三如此大才,就算十裏分一,也能傲視群雄了。
再說那損精元傷血脈,忍得一時痛,換來偌大好處,真個一本萬利。只這趙三清貴驕矜,怕是不輕易與人哩。
梁敬正想得入港,又聽身邊那人道:“我如今身為宗室,金銀俗物已不入眼,妖童媛女也嫌膩味,如此混沌幾年,也該歸土還塵。可惜還有一些話本詩詞爛在肚裏,已無法全撰寫出,真個扼腕痛惜”。
聽得還有絕世好文未寫出,那梁敬也嘆息道:“真個天妒英才,我若有尊兄文采,定要撰文揚名”,瞧那趙三官面無異色,梁敬又憋出一句:“也不知那慧,能否流傳哩”。
梁敬說完,便偷瞄那趙三,誰知那趙三只是微笑,又避退衆人,像是有私密要說哩。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看官大人的地雷:青梅2顆(*^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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