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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7-07-04 17:00:03 字數:5596

楠國王城,與林國停戰多年,百姓貴族,生活富足,屋舍整齊羅列,歌舞升平。柔和的月光,冷淡的星子,照耀正歡樂喜慶的二公子碧的宅邸。

大紅燈籠高高挂起,随處可見大紅雙喜字,夜越深,哄然笑聲益發張揚,訓練有素的仆役婢女來回穿梭服侍參加喜宴的高官貴爵和四位俊逸非凡的公子。

楠國大王膝下共有八個兒子,全是由不同的妃子所生,其中四子甫出生連名字都來不及取便夭折,大王最疼愛的六子樂則于今年春郊野獵時,在長子響策劃的陰謀詭計下,不幸慘遭瘋虎攻擊,身首異處。

大王痛心之餘,揮劍砍下觊觎王位的長子腦袋,以儆效尤。

在大王剩下的五個兒子裏,二公子碧率先娶妻,盡管為了趕在五公子封出使林國前完成婚事,但一切仍遵循王族禮儀,炙燒的六禽六獸,熊掌、鹿尾、鼈、龜、蟹、貝與蚌,成堆經由宮中庖人烹調,美酒一壇接一壇,由仆役婢女不停歇的送上,供高官貴爵享用。

衆人酒酣耳熱,對于來自海國的海鮮贊不絕口。

公子碧的容貌與其他公子相異,身形特別高,擁有一雙猶如大海般湛藍的眼瞳,他飽讀詩書,風采翩翩,而他的母妃貴為海國長公主,使他的身分比其他公子更為尊貴。

日前公子碧與其他公子同時請求大王為他們與左相千金——俞思凡賜婚,每位公子皆中意俞思凡,大臣們不由得心下臆測,究竟會花落誰家?結果由公子碧雀屏中選。

為了慶賀公子碧迎娶國色天香的俞思凡,盡管時間倉卒,海國仍派出使者星夜兼程送來珍貴新鮮的各式魚蝦貝類,以及成箱的上好珍珠、珊瑚與玳瑁,做為二公子大婚的賀禮。

美麗的舞伎一身粉紗,于場中旋舞,曼妙舞姿看得衆人雙眼發直。

公子碧坐在首座,白皙的皮膚因飲酒熱紅,更顯唇紅齒白,俊俏的他心不在焉的望着舞伎甩出的粉袖,下方的賓客們不敢過于放肆,只能以目光追逐美麗的身影。

他藉由飲酒動作,掩飾搜尋的目光,先前要求與俞思凡合奏的老三跟老五不見了,這素來不和的兩人上哪去了?莫非私下厮殺?

今日本不該是他的大婚之日,偏偏他心愛的書樓遭人惡意縱火,他思來想去,總是不時提及他書樓的老三最是可疑,于是他和老三卯上了,當日老三在大殿上請求父王賜婚,他故意從中作梗,卻怎麽也沒想到,這賜婚會落到他頭上。

他對俞思凡沒有任何感覺,娶她做啥?

心下不快的公子碧斟滿酒,仰頭飲盡,內心自嘲,自那個在他心上烙下印記的姑娘死後,這十年來他對任何女人都沒有感覺,說穿了,娶誰之于他都是一樣的。

陰郁的心情,使他酒越喝越多,企圖麻痹長年來漫在心間的痛楚。

“恭喜二哥,賀喜二哥,娶得咱們楠國最美的美人,小弟在此祝賀你們百年好合。”八公子爵舉杯上前,朗笑祝賀。

公子碧濃眉微微向上一挑,老八和老三一向交情好,當時老八也請求父王賜婚,今日卻咧開笑臉恭賀他,他見了只覺可笑。其實他心下很清楚,王族之中,只有争權奪利,從來就沒有兄友弟恭、父慈子孝這回事,他的母妃貴為海國長公主又如何?還不是得在後宮戰戰兢兢的過日子,以免不小心落人口舌死于非命。

醉醺的他揚起溫文笑容,舉杯回敬,“多謝八弟美言。”哼,面目可憎。

平日沒啥交情的兄弟倆舉杯對飲,相視微笑,彷佛極為友好。

舞伎翩翩起舞,身上誘人的花香撩人傳送,賓客們看得如癡如醉,恨不得一親芳澤。

公子爵噙着不懷好意的笑容退下,先前老五派人傷了他的小厮,這筆帳他還沒跟老五算,可老二今日娶了老五心愛的女人,老五又被父王指派明日出使林國,從楠國前去林國的路上,最是容易出岔子,老五注定要死在荒郊野外,總算讓他一吐惡氣。

七公子策喝着酒,目光迎向公子碧,爽朗一笑,眸光一轉,沉醉于舞伎曼妙的舞姿當中。

頭已有些昏的公子碧對于舞伎一點也不感興趣,與其看她們旋舞,還不如看竹簡,比較有意思。他又将酒杯倒滿,迷蒙的藍瞳瞪着杯中蕩漾的酒液,彷佛看見深藏在記憶中的那個小姑娘正對他嬌俏微笑。

該死!他仰頭一口飲盡杯中液,咽下所有苦澀相思。

一曲舞畢,舞伎退下後換嬌媚的歌伎多情吟唱,眼波流轉,逗得高官貴爵心癢難耐。

管弦絲竹于耳邊缭繞,高官貴爵酒酣耳熱之際,紛紛在心底盤算公子們的價值:五公子封被大王派到林國,與至尊寶座已是無緣;三公子淳因外祖父曾救駕有功,為人溫潤有禮,身分尊貴僅次于二公子碧,不過二公子碧于争奪美人上,贏了三公子淳,可見大王較為看重二公子,才會賜婚予他。

至于七公子策,飛揚拔扈,平時風風火火,到處惹事生非,看不出有何作為,八公子爵亦然,兩人都成不了氣候。

所以,最有機會問鼎王位的便剩下二公子碧和三公子淳,如今二公子碧娶了左相千金,無疑多了後盾,三公子淳所依靠的即是專橫後宮的母妃——宸妃,日後迎娶的夫人,定也有其娘家勢力,兩方權勢互較,要押寶在誰身上,各人自有定見。

盡管醉了,可公子碧仍不着痕跡的觀察下方賓客們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這些人都充滿算計,今日對你阿谀奉承,明日會毫不猶豫拿刀捅你,這些人見風轉舵的嘴臉,他在朝堂上看得可多了。

聲若出谷黃莺的歌伎,一曲接一曲,唱到賓客心醉神馳。

一身紅蟒袍的公子碧眉目低斂,看似沉醉在歌伎美妙的嗓音中,實則想叫所有人退下,別擾他清靜。

心煩意亂的他再次倒酒,從小就服侍公子碧的貼身護衛——琇娘蓮步輕移,恭敬出聲制止,“公子爺,您喝太多了。”

公子碧瞪着酒液低笑,“是嗎?”

琇娘輕輕挪開酒杯,不讓主子狂飲,“您醉了。”

“醉了才好。”醉了才不會去想今日他所娶的不是他想要的女人,醉了才不會去想,他得勉強自己才能完成這樁婚姻。“國色天香”的左相千金呢,還是他跟父王求來的,想來實在諷刺。

“時辰差不多了,您再喝下去,可是會誤事,更何況……”琇娘欲言又止,目光淡淡掃向下方的公子策與公子爵一眼。

公子碧對上她堅定的眼瞳,心下明白有太多雙眼正盯着他,準備抓他把柄的人多得是,他再百般不願,也不會讓俞思凡有機會回家哭訴,這樁婚事并未如實完成,讓有心人藉此大作文章。

公子爵見老二搖搖晃晃起身,開心舉杯,語帶雙關的揚聲道:“祝二哥與二嫂琴瑟和鳴。”賓客們聞言,哄堂大笑。

公子碧微微一笑,在衆人的目光中,不顧琇娘反對,抄起酒杯又仰頭喝個精光,然後才抱着壯士斷腕的心情,去圓這個讓他絲毫開心不起來的房。

琇娘擔心飲酒過量的主子安危,小心翼翼護在他身畔,刻意揚聲道:“能夠娶得如花美眷,瞧公子爺如此開心。”

賓客們一聽,再次大笑,祝賀聲浪此起彼落。

擺設的富麗堂皇的新房內,成對的龍鳳喜燭于案上點燃,橘紅火光,輕擺搖曳。房內四處擺放燭臺,以及鑲在牆上碩大的夜明珠,皆為嗜讀的公子碧點亮黑夜。

身穿大紅嫁衣,頭戴鳳冠的新嫁娘本該端坐在床沿等待新郎倌回房,可她卻迳自拿下紅蓋頭,起身走到如人高的紅珊瑚屏風後,望着整牆的竹簡,她順手拿起放在楠木長桌案上的竹簡,展開來。

這份竹簡看得出十分陳舊,上頭有不少以朱砂筆注記的地方,她眉目清冷掃過上頭的文字。

扮成貼身侍女的假紫鳶跟在她身側,心急的低聲道:“小姐,趁二公子回房前,我們該走了。”

“還不急。”被公子封暗中調包的假俞思凡将手中的竹簡放回案上後,又拿起置于一旁,僅是對折的竹簡,

再次展開,印入眸底的不是密密麻麻的墨跡,而是一片枯葉,她信手拈起,認出是榆樹的葉子。葉子已幹枯,十分脆弱,只消她輕輕一捏,便會破碎,她看着榆葉,陷入自己的思緒中。

“怎會不急?萬一二公子回房,你就真得替俞思凡圓房了。”先前公子封不願心愛的俞思凡陷入權力鬥争的風暴,于是找來懂易容術的她們,分別假扮俞思凡及其貼身侍女住進左相府為俞思凡擋災。

孰料災難才擋下,俞思凡便被大王賜婚,公子封不願放手,只妥協讓俞思凡和公子碧拜堂,以防他的兄弟們起疑,卻是說什麽都不肯讓心愛的女人與別的男人圓房,便要小姐取而代之。

小姐假意應允,實則欺騙,刻意讓公子封确認她們進了新房,以為事情抵定,她們再趁機一走了之。

公子碧的新嫁娘不見蹤影,定會鬧得滿城風雨,大王會震怒撤查,她們的人自會将線索引導到公子封身上,公子封全府上下将腦袋不保,或許連左相與大理卿都會受到牽連,她們樂見大王再少個兒子又失去重要的臣子。

表面上她們是貪財賣命的死士,實際上她們的劍鋒是朝着楠國大王,她們計畫讓楠國大王逐漸失去重要的倚靠,在城中制造動亂,待楠國大王察覺,已為時已晚。

假俞思凡心念轉動,想要捏碎看似被公子碧珍藏已久的榆葉,但旋即又将榆葉放回竹簡,回歸原位。

望着一卷卷的竹簡,撫着潔淨桌案,散發在空氣中美好的味道,使假俞思凡思緒遠揚,瞬間錯亂,誤以為自己是真的俞思凡,是擁有爹娘寵愛的嬌貴千金,是公子碧親口向大王請求賜婚的女人。沒有男人抗拒得了國色天香的俞思凡,就連身為女人的她,易容成俞思凡,都會為俞思凡的美貌贊嘆。

可就只有那麽瞬間的恍惚,她便又清醒過來。她提醒自己,她不是嬌養閨閣的千金小姐,她沒有疼寵她的爹與姨娘,沒有會跟在她屁股後,走路搖搖擺擺,剛學會叫姊姊的弟弟。

在這世間,她就是孑然一身,就算死了,也不會有人傷心哭泣。

“走吧。”她丢下紅蓋頭,越過假紫鳶身側,她可沒興趣替正主兒圓房。

假紫鳶跟在她身畔,興奮道:“晚點就有意思了,等二公子回房,見不着天仙般的妻子,定會氣得七竅生煙。”

假俞思凡停下腳步,橫了她一眼,“你很吵。”假紫鳶吐吐舌頭。

主仆二人走到門邊,突然聽見外頭傳來腳步聲,兩人心下一驚,互看一眼,連忙沖回床邊。假俞思凡在床沿坐好,這才發現,她的紅蓋頭早被她掀了,“紅蓋頭!”

“我找找。”假紫鳶心一慌,忙着在偌大的新房找着不知丢哪兒的紅蓋頭。

假俞思凡咬唇,臆測會是誰出現,二公子應該在前頭大廳接受賓客祝賀飲酒作樂,不會如此快回新房吧?或許只是仆役經過,她無須驚慌。

“在珊瑚屏風後。”她低聲提醒。

“好。”假紫鳶立即跑到屏風後,在桌案下撿起被丢在那裏的紅蓋頭。新房房門咿呀一聲,自外頭遭人推開。

假俞思凡眼兒對上醉紅了臉的公子碧,兩人皆是一愣。

陪同主子回到新房的琇娘也是一愣,她不快的沉下臉。沒想到俞思凡會不等主子回房,便自行掀了紅蓋頭,這左相是如何教導閨女?

假紫鳶手裏高舉着紅蓋頭沖出來,“找到了。”

當她瞧見公子碧和面色不快的琇娘時,連忙将手中的紅蓋頭藏到背後,盯着足尖,不發一語。

假俞思凡不動如山,看也不看喳呼的侍女一眼,沉靜的彷佛什麽事都沒發生過,她站起身,朝公子碧盈盈福個身,“夫君。”

滿身酒氣的公子碧面無表情道:“都退下。” 不悅的琇娘與假紫鳶只得恭敬退下,關上房門。

假俞思凡望着身形挺拔的公子碧,強迫自己笑得像羞怯的新娘。

公子碧無感的看着俞思凡精致無瑕的容貌,再次懊悔當日為何要在大殿上和老三卯上,瞧他給自己招來什麽麻煩。

假俞思凡坦然面對他醉眼的審視,公子封說公子碧與俞思凡并無深交,他應當認不出她是假的,偏偏她的手心狂冒汗,希冀他不會像公子淳要俞思凡于大廳撫琴驗明正身,她琴藝不差,可與出色的俞思凡相較則是萬萬不及,只消他一聽,便會知道她是假的。

“你自行掀了紅蓋頭。”

“是我不好,僅因太緊張,有些喘不過氣,便自行掀了紅蓋頭。”

“上床。”

“什麽?”

“脫掉你的衣衫,圓房。”公子碧甩甩昏亂的腦袋,口氣冰冷無情,她自行掀了紅蓋頭也好,省得他麻煩。假俞思凡望進他湛藍無情的眼眸,袖中雙手成拳,她不懂,明明俞思凡是他親口向大王要來的女人,他何以如此冷漠?

決定漠視所有感覺的公子碧不耐煩的蹙眉,“聽不懂嗎?快點脫掉你的衣衫。”她不是真的俞思凡,不需要跟他圓房,但她可有辦法一拳打昏他,再逃之夭夭?

公子碧只想快點解決圓房這件事,他不要去想曾經深愛過的姑娘,刷的一聲,他剝除身上火紅的外袍,再煩躁的除掉裏衣,随手一扔。

假俞思凡面對他赤裸精壯的上半身及隐隐飄來的酒味,不禁面紅耳赤,他的身軀有着勻稱結實的肌肉,并非外人以為的文弱。

公子碧見她仍一身嫁衣,眉心揪得更緊了,“你怎麽還沒脫?”他沒有感覺,他就只是做他必須做的事。

他的粗聲粗氣,惹得她差點也蹙眉,他是真心想娶俞思凡嗎?煩躁的公子碧見她呆愣不動,幹脆上前親自動手。

她抓住衣襟,張大眼對上他不耐煩的藍眸,無聲制止他動手。他不快挑眉,“你已與本公子拜堂成親。”

“……”

“今夜不管你願不願意,勢必要與本公子圓房,或者你想違令抗旨?”

他看她的眼神沒有任何感情,他說的話寒凍得像尖銳冰塊,倘若她是俞思凡,定會為他的羞辱而委屈落淚,但她不是俞思凡,她只想一拳打掉他惹人厭的嘴臉。

他雙手一攤,冷笑,“你別以為本公子就想和你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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