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勾引
午後,日照更加猛烈了,知了在樹梢上拼了命地嘶鳴,一絲風都沒有。
周旻一邊拾掇着要幹活的工具,一邊對身邊一個半大的孩子說:“三兒,到了人家家裏頭,都得聽大人的,不要亂跑也不要亂摸亂動人家的東西。”
叫三兒的少年點了頭,旁邊有人說:“嗨,二哥你都說了幾遍,你以為三兒是個榆木腦袋,聽得人耳朵都起繭,煩啰!”
這說話的不是旁人,正是最先領了吳姝活計的木匠,宋青。
周旻怼他:“也就你不聽我的話,帶壞了榜樣。嗤,今日這活兒你覺得好幹?”
宋青知他指的是吳姝家的活兒。
嘿!這娘們也真能折騰,說出“我是個寡婦!”這話一點都不“害臊”。随後拿出一紙契約,一條條規矩要求列得清清楚楚,付了定金,走的時候傲得拽天拽地。
周旻在心裏艹了聲,誰知那吳姝半途還回過身來,十分譏諷地說:“沒有金剛鑽就別攬瓷器活,不接我的單子也不怪你們。想好了簽字下午帶來給我。”說完輕飄飄的眼神在周旻身上提溜一圈,走了。
周旻的第一感覺這寡婦就不是個好相處的人,正想一口回絕了她,宋青這小子更快,“好好,沒問題,請娘子放心,等備齊了工具,我們這就過去。”
吳姝一臉清冷,什麽也不說,便領着阿蘭走了。
周旻怒瞪宋青的自作主張,宋青拿了那張契約興奮得兩眼冒光,“五十兩啊二哥,我沒看錯吧,我們這日夜不休地幹一個月,也掙不來這麽多銀子啊!”
果真是窮怕了,見了銀子什麽都不管了。
“那娘子看着是有些冷清,不就一個婦道人家嘛!雖說是個寡婦,可也是有錢人家,不會有事。二哥,我不也是想着攢了錢娶媳婦嗎?你看我都老大不小了。”宋青撓了撓腦袋。
周旻沉了沉,嗯了聲後,什麽也不說,但願是他多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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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進的院子,青磚黛瓦,翠竹茵茵,一面入門的石屏,隔開了後面兩層的樓房,倒塌的半堵圍牆散落一地的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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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不大,但雅致。
宋青一進院子就不停地瞅這瞅那,想跟人發一下感慨,見周旻一臉沉肅,便拉了身邊的少年,“三兒,若是你娶到這樣有錢的媳婦,那下半輩子就不用操勞了。”
三兒一臉的傻笑。
周旻:“出息!”
說話間,給他們開門的阿蘭朝樓上叫了聲:“娘子,匠人來修圍牆啦!”
吳姝在樓上淡淡嗯了聲,不緊不慢地下樓來,依舊寡面黑裙,瞧了周旻他們一眼,下巴一指那破倒的地方,“就是那,看着怎麽修。等修好了這處,再把圍牆都加固了,契約帶來了吧。”
“帶來了,在這呢!”宋青滿臉谄笑。
“唔。”吳姝接過來,展開看了眼上面簽的字,“周旻?”
“是,我家二爺。”宋青眼神指向周旻。
吳姝又是淡淡的唔了聲,宋青又笑說了幾句拍馬屁的話,越發襯得吳姝的冷清,這讓在一旁查看倒塌圍牆的周旻心頭湧出一絲不快。
“你們看吧,有事叫阿蘭。哦,對了,海婆婆負責給你們做飯,有什麽不能吃的,跟她講。”吳姝拿了契約,直接上了樓。
阿蘭對宋青笑了笑,蹬蹬地也跟着上樓。
目送兩人離開,宋青蹭到周旻的身邊,壓低了聲音,“我怎麽覺得那丫頭像腦子有問題,眼神傻傻的,話還說成那樣,跟個孩子似的......”指的是阿蘭。
周旻一個眼神掃過來,宋青就沒敢再往下說,提了大夥的包袱,往肩上一抗,“得嘞!啥也不問啥也不說,去瞅瞅我們的住所,順便問問那婆婆,今晚可有肉吃!”
周旻盯了盯宋青的背影,又擡眸掃了眼樓上的方向,一言不發地低頭。
圍牆要重修還要加固,得打地基,往下挖個尺深,再往上砌,才能牢固。
周旻把這些跟吳姝說時,吳姝站在二樓的走廊上,睨着底下的周旻說話,等他說完了,才輕飄飄地說:“你是石匠,我不懂這些,你做便是了。”說完轉身進了屋,只剩下個探頭出來傻笑的阿蘭。
旁邊的宋青用胳膊杵了杵周旻,“在這說話能聽得見嗎?不上樓好好說清楚來才好?”
周旻警告地瞪了他一眼,宋青摸了摸後腦勺,“得嘞,我又錯了,你這不高興,我哪哪都能錯!”
“你不懂什麽是避嫌?”周旻咽了口吐沫,直接轉身。
宋青扛了鋤頭,屁颠屁颠地跟上,“誰說我不懂?常話說什麽來着,身正不怕影子歪,這活兒怎麽也要十天半個月的,你也別把關系搞僵了。何況一個婦道人家,只是個寡婦,能怎麽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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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上的吳姝喝了碗中的豆漿,吸了吸鼻子,樓下隐約的說話聲漸漸聽不清,吳姝瞧着一旁正吃得歡的阿蘭,故意問她:“昨晚睡得好吧?”
阿蘭點點頭,一嘴的面果子,“嗯,他們在下面守着,放心!”
吳姝冷哼了聲,沒再吭聲,阿蘭不太懂吳姝的表情,以為她不高興了,吃飯的動作和聲音都小了不少。
吳姝:“吃吧,不關你的事。”
左右不過是些臭男人。
因契約裏寫得明明白白,在圍牆徹成完工之前,周旻要負責吳姝院子的防盜防偷。
昨兒個後半夜宋青守夜,現在這會子正在補覺,三兒跑進來跟周旻說,他們要的石頭沙料到了。
周旻點了個頭,把汗巾別在腰間,跟三兒一塊出去等卸石料。
當會兒,三兒高興地說:“二哥,海婆婆真好,知道我愛吃肉,今早上就給了我這麽一大塊,這麽大!”三兒用手比劃。
周旻:“一塊肉就把你給收買了?”
“這家可真大方,我聽小青哥說他以前在別家,都沒遇到這麽大方的主家,吃的好,住的也不差,他還說......”
周旻打斷他,“小孩子巴巴的,聽他說的什麽話。東西可以多吃,話不能多說,懂了不?”
“哦!”
暴雨之後接連着數日,日日太陽高照,烘幹了地面房屋,連着人也快要被曬幹了。
知了不要命地嘶鳴,聽得叫人心煩,屋外沒風,屋內更顯悶熱,叫人煩悶難耐。
樓下偶爾傳來一兩聲的吆喝,吳姝不耐煩地扇着蒲扇,往外頭瞧了一眼,停了片刻,才轉頭叫阿蘭下去煮綠豆水。
青天白日,明晃晃的陽光讓人瞧得格外清晰,汗津津的皮膚上,豆大的汗珠兒凝在古銅色的肌膚上,随着手臂的噴張,或緩或急地滑落。
漢子們的衣衫都被汗水浸濕,貼在正使勁的臂膀上,繃出一道道橫結的絡條。
石塊很重,手臂用力地繃着,脖子上青筋曝露,連着下颌繃緊成一道難言的弧度。
汗水順着剛毅的臉頰,滑進脖子,時不時暴喝出的呦呵,驚得脖子上的汗珠,咕嚕嚕地往下滑。
千年大樹一樣的後背,繃出剛硬的條理,順着線條一直往下,一直到樹幹一樣的小腿,磐石一般的大腳上。
幹活的男人有意思!
吳姝的蒲扇在嘴邊扇了扇。
“宋青!你穩着點!”
周旻嘴裏喝着,手上已是一托,穩穩地接住宋青後背的大石塊。
“這事兒你今日是頭一次幹嗎!”等宋青把大石塊卸下,周旻怒不可抑地上前訓他。
宋青大口的喘氣,用袖子抹臉上脖子上的汗,“對不住,是我大意了,那吳娘子在樓上看着咱們呢!我一時分了心,沒穩住。”
周旻瞟了眼站在走廊邊上扇風的吳姝,用手中的汗巾打了宋青一膀子,“別人看別人的,你幹你的活,這也能玩笑!”一不小心非死即殘!
周旻叫大夥兒休息,太陽太烈,那些石塊一時半會兒也搬不完,還有兩個周旻叫來搬石頭的漢子,大夥兒圍攏着坐下歇息。
“這家爺們死了三四年,留了這些個好産業給這寡婦。你瞧,在勾引漢子呢!”一個滿口黃牙的漢子說。
另一個漢子本分些,坐在地上歇息,“人家勾引你啦?”
黃牙漢子啧了聲,下巴指了樓上的吳姝,“你看她那站的模樣,那屁股翹得,都快上天了。還有她手中的蒲扇,是在扇風呢?還是在勾引人吶!瞧瞧那眼神,在我們幾個的身上,轉過來轉過去的,就沒停過。在二爺身上停得最久,二爺也是我們中長得最俊的。二爺,她這是在叫你上去哩!”
一陣哄堂大笑!
黃牙漢子擠眉弄眼,一頓粗話聲行并茂,聽得大夥兒樂呵了不少,在這悶熱的夏日裏,倒像得了一絲涼快!
男人們之間的話題,哪裏離得了女人,這也是幹體力活的漢子們中間,唯一的樂趣,說得更露骨粗俗的還有,只周旻不加入聊而已。
宋青來勁了,“若是娶了這寡婦,把她整舒服了,這産業不都是爺們的?”
黃牙一拍宋青,“賴**想吃天上月呢!人家要看上也是看咱們二爺的,哪裏輪得到你?你那跟小雞兒似的,再不濟也得是我這鐵錘一樣的功夫。”
小雞兒?
宋青氣得要跟黃牙漢子幹架,誰想那黃牙早料到,不但碰不到他,還被黃牙給一把摁在了地上,黃牙漢子還抵在宋青身上挺了幾下,“爽了沒!”
氣得宋青掙紮,“**姥爺!”
衆人又是一場哄笑!
吳姝望了過來,周旻笑着擡眸,剛好跟她碰了個對眼,吳姝的眼神又直又深,周旻嘴邊的笑慢慢沒了。
兩人都沒有收回各自的目光,吳姝一臉的玩味。
“她該不會是聽到咱們講話,這般議論給錢的主家,不太好吧!”老實漢子的話,把周旻的目光引了回來,他拍拍其他人,叫他們別過分了。
宋青終是打了那黃牙漢子兩拳,才在“小雞兒”的問題上讨了個說法。
這時,阿蘭端了剛煮好的綠豆湯過來,大夥非但沒停止,宋青上前殷勤地接過,“多謝阿蘭姑娘,這麽熱的天,你熱不熱啊!”
宋青趁機摸了一把阿蘭的手,又問了一句:“熱不熱啊?”
宋青貼得太近,阿蘭一臉懵懂,聽他一直在問熱不熱,更顯惶恐。
下邊的人忙着幫阿蘭答:“熱熱熱......”便哄堂笑開。
阿蘭如受驚的小鹿,一下子跑開,衆人的笑聲更大了。
周旻踢了宋青一腳:“寡婦門前是非多,你小子吃膩歪了!”
作者有話要說:
吼吼~~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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