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誤會
銀色鎖片的項圈,随着她的下樓動作,一亮一閃,衣領袖口和裙擺,露出玉色的襯底,上面繡着淺粉色的花紋,在玄色外衫的襯托之下,色彩搭配恰到好處又不失風韻。頭上只一圈銀色發箍,把頭發高高地挽起,更顯出她脖子細膩修長。
周旻起身去喝水,瞧着門口來人時,神色一震,眼中暗了幾暗,臉上的表情就有些不好看。
韓廷奇怪:“怎麽了?”
周旻回頭,“沒事,出去解決問題。”
韓廷嗤笑:“撒個尿都能撒出個深沉來。”
吳姝往回走的時候,被周旻擋了道,他是故意在這裏等她的,吳姝習慣性地朝他們幹活的地兒掃了眼。
周旻繃着臉擡了擡下巴,率先走了。
吳姝停了停,跟了上去。
後院,翠竹在秋風中搖曳,有些枯黃的竹葉被風吹落,撲撲簌簌的。
吳姝眯着眼瞅周旻,不知道他想幹什麽?
周旻的聲音繃得很緊,問:“剛才來的人是誰?”
吳姝哂了哂,雙手抱懷,“你不都看見了嗎?”
她的臉色語氣過于平靜,周旻有些惱,氣得咬牙:“你還跟他牽扯不清!”那你就不該靠近我大哥!
吳姝的眸色冷了冷,嘴角一勾,“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他牽扯不清了?”
周旻真想伸手掐死眼前這個女人,空口白牙,竟能睜眼說瞎話說得自然無所謂。“那晚,姓徐的身邊不就跟着這個小厮,今日他小厮來你家,一摞摞的禮物往屋裏擡,你不覺臊得慌嗎?”
吳姝擡頭望天,天藍雲白,空氣中飄着淡淡的竹葉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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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旻,你憑什麽管我?”
輕飄飄的一句,像軟綿綿的雪花,可這比雪冷多了,徹骨肌寒。
周旻傾身上前,“你若是跟那姓徐的牽扯不清,你就不該來逗惹我大哥。我大哥會認真,他不是我!”
哦?吳姝挑了下眉頭,剛才的冰霜緩釋,慢慢露出幾分調侃:“你為什麽不會認真?心裏頭有人了?”
周旻一噎。
“問你話呢?”吳姝擡了擡下巴,斜睨着他。
就是這種表情,漫不經心間又帶着某種挑釁的玩笑,淺笑無情的表面之下,讓人摸不透,猜不明。
“你管我!別人我不管,可那人是我大哥,他不知道你的事,你敢亂來,別怪我不客氣!”周旻的氣勢迫人,很有一種讓人不容抗拒的意味。
吳姝哼了哼,有些冷,兄弟情義?
他用她的話來還她,學聰明了呀!
吳姝淡淡撇開頭,目光有點遠,“你看過叫《白狐》的一出戲嗎?”
周旻不語,終是搖了搖頭。
吳姝的聲音又淡又遙遠,“一只修行千年的白狐,遇到一貧如洗寒窗苦讀的書生,與他結緣燕好,但終究人妖殊途,白狐半途不得不離開書生。只在書生金榜題名,洞房花燭的時候才能回來,書生驚訝并質問:當初是你要離開我的!白狐傷心欲絕,在他面前毀去千年的修行,露出了真身。書生至死都不知道,他的前世救過白狐,白狐不過是來報他的救命之恩,只是多付了情。”
“這是個凄美的故事,是不是?”吳姝的眼神有點動容,周旻張了張嘴,沒有說出話來。
轉而聲音一冷,吳姝:“可我與徐文林并沒有這前世的救命之恩,也沒有要離開他!我補貼他家用,讓他專心讀書,許情于他,希望能結出美好的姻緣!我何錯之有?可我遇到了一個渣男,徹頭徹尾。他高中科舉轉眼另娶了美嬌娘,對我棄之如敝履,難道我就該忍氣吞聲,自艾自憐,活該自己倒黴嗎?”
她的臉色依舊清淨,可胸脯劇烈起伏,言語冰冷如刀。
吳姝:“現在他願意賠罪補償,把之前我花在他身上的銀子悉數還我,我為何要拒絕?我不是白狐,我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女子,我要生活要吃飯,我不會跟銀子過不去。”
雖然徐文林賠的不僅僅是銀子。
她和他之間還有過談判?周旻想,在茶樓那晚之後,他們見過。
可這不是他關心的重點,這事也不該他管。他誤以為她與徐文林牽扯不清,只是為了大哥。
可他誤會她了。
“你不用跟我道歉。”吳姝淡淡地睨了他一眼,“不管是不是誤會,傷害已經造成,道歉最是無用。”
周旻的眼神挑了挑,定定地盯着她。
吳姝要走,臨走前她抛下一句話:“你确定只是為了兄弟情義?你自己心裏就沒半點私心?”那眼神落在他胸口一帶,赤~裸如那晚。
周旻半晌後才反應過來,可她已經走遠,剩下周旻懊得吐了聲“艹”。
旁邊的竹葉沙沙作響,似乎都在嘲笑他,“私心!私心!”
從吳姝的《白狐》故事中跳出來,周旻越想越不對,越想越氣,氣自己中了她的圈套,被她給帶偏了。周旻暴得伸手隔空出拳,竹葉撲簌簌地直往下落,像下了青色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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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時,吳姝調水融了面,敲了雞蛋攤薄烙餅,再卷上青瓜胡蘿蔔大蔥絲,加上秘制的肉醬,大家吃得眼睛都直了。
跟幹活的漢子們在一塊吃飯,會特別有食欲,剛開始他們還有些放不開,可一兩頓飯下來,個個都放開了,吃得狼吞虎咽。
有時吳姝忍俊不禁他們的吃相,可又不好意思笑時,便時常嗆到。
而她一嗆,身旁的韓廷會停下筷子,接着周旻和三兒也停了下來,直到吳姝不再咳。
現下,烙餅的吳姝,麻利地挑了些蔬菜,放了肉醬卷好,遞給身旁的韓廷。
韓廷趕忙接過,“不用特別給我,我自己來。”
吳姝淡淡:“左右我吃得差不多了,這配的多少也得講究,不然你試試我卷的這一個?”
韓廷答應着接過,咬了半個,邊吃邊點頭:“嘿!還跟我包的不一樣。”
三兒不信:“有啥不一樣的。”
“給你吃。”韓廷把剩下的塞給三兒。
三兒張嘴一咬,“哇,還真跟我自個卷的不一樣,姐姐好厲害!”
不知何時,三兒喊吳姝都成姐姐了,周旻拍了他腦袋一下。
阿蘭捂着嘴在一旁笑,她人雖不聰明,真有點傻,但很多東西都明白,尤其忠心吳姝。
吳姝:“你們慢些吃,我每人給你們卷一個。”
“謝謝姐姐。”三兒的嘴最甜。
吳姝溫和一笑,撞到周旻沉沉的眼神,放下喝稀飯的瓷勺,拿了面餅攤開,往裏面夾青瓜絲,“三兒,你父母呢?他們不是你的親哥哥吧。”
衆人皆一愣。
吳姝敏銳一笑,“我問了不該問的問題?那當我沒說好了。”
吳姝自然,三兒一直埋頭喝稀飯,周旻看了眼她,又看了下三兒。
韓廷:“沒事,這也不是什麽秘密,三兒是個孤兒。周旻撿回來的時候,才兩三歲,我們也不知道他父母是哪裏人。”
吳姝:“你們是哪裏人?”
韓廷和周旻對視了一眼,韓廷說:“京北一帶的。我和周旻是老鄉,家鄉鬧了饑荒,家裏都沒人了,我們便出來讨生活,遇到宋青,後來又撿了三兒。”
饑荒?吳姝的眼神在他二人的身板上掃了一圈,“也不是親戚關系?我看着你們有點像,內裏的氣質,以為你們是表兄弟。”
周旻:“不是。”
吳姝哦了聲,把卷好的蛋卷先給三兒,“那這恩情比親兄弟更親了。三兒若願意,以後我就是你阿姐了。”
三兒的眼眶有些紅,吃着東西默不吭聲,畢竟是孩子,沒有大人的皮糙肉厚,吳姝的話對他安慰不大,倒是韓廷深看了她一眼。
吳姝扯過三兒的手:“你這袖子破了,待會兒脫下來,我給你縫上。”
周旻擡眼看吳姝,見她又轉頭對韓廷說:“我見你外衫的肩胛處也磨破了,一塊脫下來給我吧。”
韓廷搖頭:“我們糙慣了,自己回去縫兩針就好,不勞煩你。”
吳姝把面卷遞給韓廷,韓廷接過的時候,她的手停了一下,“海婆婆的針線很厲害,她年輕的時候是十裏鎮上有名的繡娘,你去哪裏尋這麽好的針線活的。”
她的手很快就抽回來,韓廷僵了一下,接過面卷送到嘴邊,默默地應了聲,三兒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二哥,我看你那衫也裂開了線。”
周旻正在咽飯,吳姝:“那就一塊拿過來。”
她的聲音極淡,不像問韓廷時,滿臉的希翼和情緒湧動,周旻知道緣由,應了聲,就悶頭吃飯了,可喉嚨像卡着什麽,有些難以下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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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阿蘭蹲在吳姝和海婆婆中間,這邊看看那邊瞅瞅,瞧她一副自得其樂,吳姝逗她:“阿蘭是不是想嫁人啦?看上誰家的兒郎,說出來我們參謀參謀。”
阿蘭懂得吳姝話裏的意思,一扭身子,跑遠了,惹得吳姝咯咯地笑了起來。
一回頭,正瞅着海婆婆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吳姝笑着笑着,就不笑了。
海婆婆低頭繼續縫衣服,“你多久沒這麽笑過了,二爺走了之後,你很少這麽笑了。”
吳姝一愣,“好端端的,你提他作甚。”
海婆婆用針在頭發上摩挲了幾下,低頭繼續手中的縫補,“是,是我多嘴。我一般不說,說了你也不愛聽,之前那個書生我就說過,人是長得俊,但心飄。當時你跟我怄了幾天的氣,現如今我也沒有要笑你的意思。如今這兩個漢子看着就讨人喜歡,你看上了,我也是樂意幫忙的。”
海婆婆年紀大了,手中動作慢,嘴裏的話也慢,一針一線,她的話聽在耳裏也一字一句。
“誰說你老了,心裏跟個明鏡似的,看得比誰都清楚!”吳姝顧左右而言他。
海婆婆笑眯眯,“人是老了,褶子都能夾死一只蒼蠅。誰像你哦,還正當年,盛開的花兒一般,怎能沒了男人!”
吳姝啐了一口。
海婆婆不以為意,“老大看着沉厚,待人溫和,老二面冷心熱,俊朗多些。就看你喜歡誰啰!”
吳姝低頭不語,海婆婆輕聲地哼着遙遠的歌,聽不真切歌詞,只是音調舒緩,帶着原始的渴望,纏纏綿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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