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還是誤會
初秋的夜,繁星皓月。
韓廷在外面喊周旻,周旻走出來的時候,月光下的韓廷正吞雲吐霧。
“來,抽點。”韓廷遞給他一根。
周旻接了過來,草紙卷了煙絲,裏面的煙絲燃燒得快,外面的草紙硬糙,燃到中間不抓緊了吸,容易滅掉。
韓廷又點了一根,“嗨!不如官家的宣白紙卷,一點就燃,抽那個就痛快多了。”
周旻嘿嘿笑了兩下,彈了彈手上燃盡的煙灰,想起以前兩人,總是拿順來的宣白紙卷煙絲。周旻還問韓廷,這樣抽煙的方法是誰教他的,韓廷一臉高深,“兄弟,煙好抽就行,你管他是誰教的?”
周旻最後狠吸了幾口,掐滅了煙,回頭見韓廷又重新點煙,剛才的煙又滅了,其實韓廷的煙瘾挺大的。
周旻開口:“大哥,吳家後院的翠竹不錯,現在這會秋天,選一棵趁手的砍上,晾曬幹了,冬天就能用來做水煙筒。”
韓廷點着了煙,吐出一大口的煙霧,他眯着眼瞅天上的月色,“不用,那玩意都是老頭老太爺用的,我不愛吸水煙。”
周旻嗯了聲,卻瞧到韓廷袖子上的針線,笑問:“三兒高興壞了,那鞋墊一天拿出來看三回,只差抱着睡了。”
韓廷側頭,“跟我們這些大老爺們在一塊,是活得糙了些。吳家娘子有意思。”
都給他們一人縫了一雙鞋墊,韓廷的鞋墊上繡着花紋,衣服上也是,別人就是縫好便是,就他的上面繡個竹葉啥的,宋青那小子嘴巴忒大:
“大哥,那寡婦真的瞧上你了!瞅瞅,瞅瞅,都不一樣的待遇呀!我們又不傻,怎麽會不明白哦。當初還擔心二哥被她給勾搭上,不過二哥夠堅定,結果大哥淪陷了。”
周旻拍了拍腳邊的蚊子:“大哥有想過成家立業嗎?”
韓廷一愣,吸了兩口,“你呢?”
周旻一哂,“這樣的身份,怎麽能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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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廷嗯了聲,“我們都一樣。”靜了一瞬,又說:“有消息了,過幾日我出去一趟。”
周旻一緊,提聲:“大哥!”
因忙着說話,韓廷手上的煙就滅了,他眯緊了眼:“我不甘心,別阻我。不會有事!......那吳娘子以前的男人是做什麽的?”
韓廷轉了話題,周旻就知道勸也是無用。
而他們三人中就數宋青最好事,在還沒進吳家之前,他就把吳姝的“老底”給摸了個透。
吳姝本是十裏鎮挨邊的景山上,一家獵戶的女兒,吳姝的亡夫也姓吳,聽說兩人還是隔了三代的遠親,只是吳家的這個“二爺”一身病,娶吳姝純粹是為了沖喜,後來不到三年,“二爺”走了,吳姝就守了寡。
這七七還沒過呢,就有人說吳姝是個掃把星,說她出生把她娘給克死了,嫁人後第二年她爹也死了,現在“二爺”一死,就有人哄她是不祥之人,要趕她出十裏鎮。
後來族長發了話,趕她的事才不了了之。
韓廷聽了,半響沒吭聲,“可我怎麽覺得她有點眼熟?不像這鎮上的人,你有沒有發覺?”
周旻一震,韓廷卻嗤笑出聲,“老弟,你這表情怪吓人的,我不過随口一問,你就緊張成這樣,真受不了你,多大的事!”
周旻斂了周身的低氣壓,摸了摸鼻尖,“她男人聽說以前是個經商的,走了之後,留下不少産業,都挂在族裏的産業裏,每年都有固定的收入。”
韓廷搓了搓指腹,“挂在族裏?”
韓廷的這個動作,說明他在思考,周旻猜想,他大約真對吳姝上了心,才會對她盤根問底。
天上的月清亮無比,一絲浮雲挂在月中,如同一層細紗,像吳姝冷漠時的一瞥,冷冷的,卻又朦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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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刻時講究靜心,周旻很專注,眼睛手臂上的力量,通通都集中在一點。可細碎的人語,像長了眼睛,一個勁地往他耳朵裏鑽,心中一詫,左手食指指腹一痛,冒出了鮮紅。
他心浮氣躁地丢開手中的刻刀,去卷了一根煙絲,站在廊邊吸煙。
吳姝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他一手夾着一根怪怪的煙卷,一手抱在胸前,單肩靠在牆壁上,仰頭看天空的白雲。
袅袅的煙霧在他的臉周散開,她進來的時候,他的眼睛微微眯着,有些懵,等看清是吳姝,也懶得動了,便這麽懶懶的,任由她看。
吳姝果真是站在原地,靜靜地瞧了他一會,“你不說話放松的時候,看着還挺好看的。”
周旻白了她一眼,掐滅手中的煙,吐盡最後一口煙霧,回去重新幹活,正眼也不瞧吳姝。
吳姝哈了聲,聳了一下肩膀,過來,手上拿了個東西,“韓廷的手破了,這你幫我給他......”話在口中頓住,她看到他手指上幹涸的血跡。
“嗯。”周旻淡淡地應了聲,沒有再擡頭。
直到吳姝離開,周旻的眼光才掃在一旁的小瓶子上,目光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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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有事外出,晚飯前周旻趕了回來,正要去趕落下的活兒,恰巧望見一人從吳姝樓上下來,哼着小曲兒,手上掂着什麽東西,往懷裏一放,又整了整松垮的衣衫。
周旻瞧得分明,落日霞光之下的孫赫,連頭上的發髻都是歪的。
不得不讓人亂想,心中一怒!險些就要爆出胸膛。
孫赫看到周旻時,對他打了個招呼,心情很愉悅,笑呵呵地晃着,周旻沒理他。
錯身之時,那孫赫就在他面前站定,一臉的不屑,“小白臉,這娘們浪起來的時候,夠爽的吧。啧啧,還是不知足啊!”說完用手一抹他油光滿面的臉頰,一副偷吃後抹嘴的得色猥瑣。
周旻的手在身側握緊了松開,又松開了握緊,他在極力忍耐。
誰知,這時阿蘭從樓上下來,一見到他,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捂着臉跑到她房間,飛快地關了門。
心中的某個臨界點“咔嚓”一下斷掉,周旻沖沖地上了樓。
而樓上的吳姝剛坐下來,嘆了口氣,一手扶着一邊太陽穴,半阖着眼。
“咚咚”的腳步聲時,一擡頭,一個高大的陰影已經籠罩過來。
吳姝一怔!
還未看清那人,便聽到一聲極冷的诘問:“你和孫赫幹什麽了?”
吳姝蹙眉,再看周旻的氣勢,敢情他氣沖沖地跑上來,是要來質問她?這男人,真是趕棍子上臉了?
吳姝嘴角一抽,“你不都看到了嗎?”
又是這樣!她這風輕雲淡的表情,好像什麽都不關心,什麽都不在意,什麽都無所謂,這讓周旻有種想掐死她的沖動。
周旻沉聲:“你在撩着我大哥,現在又跟別的男人不清不楚,吳姝,什麽叫不守婦道,你知不知道!”
吳姝冷的一笑,“我不知道,你來告訴我啊!”
“你就不該腳踩兩只船。”
吳姝一揚脖,“我踩誰了我!我跟誰許諾什麽了?還是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誰睡了?”
周旻:“......”
周旻沒接話,可落在吳姝的眼中更為氣惱,無非是他看到孫赫從她房中出來呗!吳姝的眼裏閃過一絲陰鸷。
這人斷章取義,對她有成見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周旻冷靜了下,自己沖上來的舉動确實不妥,吳姝臉色冷清陰霾,不像他所想的那樣。
“你竟然要跟我大哥,就請你一心一意,我大哥人實誠,玩不起那些亂七八糟的游戲。”周旻轉身要下樓。
“你站住!”吳姝深吸了口氣,站起來。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還是想罵人就罵人啦?
霞光從窗戶外照進來,在她身上形成一圈昏黃的光暈,顯得她五官柔美,雙眼如同點漆般黑亮。
吳姝聲音沉平,“周旻,你了解你大哥嗎?你了解我嗎?你憑什麽管我?你又憑什麽上來質問我?你問問你自己,你是內心對我有多大的偏見,讓你敢這麽做。你跟街坊裏的長舌婦人又有何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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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漸漸深沉,吳姝站起來的時候,感覺有些暈眩,口幹舌燥的,才發現自己晚飯還沒吃,倒了茶水湊到嘴邊,發現是冷的。
茶澀而冷,從喉間滑進,透心涼,卻把心中的煩躁壓了下來。
而在此之前,在周旻上樓質問她的前一刻,他還沒回來的前半刻,吳姝在樓上呆得好好的,卻忽聞前院的嘈雜聲,孫赫來了!
上樓的聲音迫在眉睫,恰巧今日周旻不在,孫赫一路暢通無阻,阿蘭根本就攔不下他。
吳姝心思一沉,到書櫃伸手摁了一格,随着咯咯的響動,露出一扇暗門,吳姝閃身進去。
阿蘭追着孫赫上樓,“你......你不能上去,不能!”
阿蘭哪裏敵得過孫赫的力氣,“一邊去,多事!”人便已經進了房。
“吳姝?姝妹子?我來了,有沒有想我呀?嘿嘿。”孫赫一路找過去,卻不見吳姝的身影。
孫赫:“躲哪去了?看我找到了,怎麽收拾你!哈哈!”
暗室內的吳姝咬啐了銀牙,眼中的怒火能将人淩遲。
孫赫尋找徒勞,氣呼呼地在吳姝的房裏亂轉,“別以為躲着我,我就不能把你怎麽樣。我就在這裏等着,看你回不回來!”
阿蘭氣呼呼地要推他,“你出去!”被孫赫用力推開,“去去!”
等了半刻,孫赫開始不老實地在吳姝房裏翻找,阿蘭跟在他身後,他拿一樣東西,阿蘭就搶一樣。
孫赫斜着眼,“嘿,你給臉不要臉了是吧。”說着抓了阿蘭的手,就要拖出去。
阿蘭死活不走,往後綴拖着身子,嘴裏嚷嚷:“你放手,我不走,你走!”
孫赫和她拉扯之間,突然發現,阿蘭腦子有問題,人傻不拉幾的,但她的身子不“傻”呀,是實實在在的女子,而且豐腴,入手肉乎乎的。
兩人拉扯間,軀體接觸的地方頗多,到最後,孫赫已經是在故意蹭阿蘭了。
“你家娘子不在,你就讓爺親一個,摸一個嘛!”孫赫喘着粗氣的拉扯。
阿蘭見孫赫伸手要扒她的衣裳褲子,吓得尖聲大叫!
她的叫聲越發的刺激了孫赫,本來不過是占個便宜逗一逗她,可衣裳被扯開,露出大片的渾圓,孫赫的獸性被徹底激發。
屋外阿蘭哇哇大哭,還伴着孫赫的**。
暗室裏的吳姝眯眼抿唇,握着匕首的手背青筋曝露,一咬牙,舉刀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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