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2)
會交給我。”
顧辭連眼睛都不離開書冊,笑回,“阿澈最好了。”
顧澈無可奈何的搖搖頭,繼續整理賬簿,抿了抿唇,緩聲說,“其實我也可以替你打理的。”
顧辭早年就有開酒樓和商鋪之想,實行的時候也是和顧澈有過一番商談的,但最終交給青青,一來是青青在明叔身邊學了些本領,能夠學以致用,二來顧澈跟在她身邊太多年了,難以掩人耳目,青青就不同了,她不過尋常姑娘,帶了面紗去收個賬簿,人家自然只當她是受了主子指使的侍女,沒有誰會去懷疑,況且,顧澈身為男子總不好叫他帶面紗不是?
顧辭放下雜談,從軟榻坐起來,三兩步走到顧澈面前,嬉皮笑臉的說,“認識青青那會你還不知道在哪裏呢,再說,那樣子的話我豈不是不能随時随地使喚你了。”
顧澈翻賬簿的手一頓,沒有望她,過了一會兒帶了點試探性的問,“如果我再一些遇見我,你會更信任我嗎?”
顧辭轉過身坐在他旁邊,随意翻了翻放在一側的賬簿,應,“你們對我來說都是一樣可以信任的人,否則我也不會在你面前這麽肆意了。”
顧澈聽過一怔,露出一個笑容來,眼睛如星辰發着異樣的光芒,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對了,我寫張請帖,你明天讓人送到姜尤手上。”顧辭一拍腦袋,起身就去書桌,“免得他又說我不帶着他玩。”
顧澈應了一聲好,低頭忙着賬簿,顧辭寫好了請帖,笑着把宣紙張開,說,“我的字還是比不上你的。”
顧澈擡眸看了一眼,合上賬簿,走到一側将燈挑亮,又走到顧辭身旁,顧辭疑惑的看着他,他抽過顧辭手中的宣紙,壓好,取了小狼毫放在顧辭手中,拿起磨墨石在磨盤裏磨着,磨了一會兒道,“公子用小楷為我題句可好?”
顧辭拿着毛筆看了看,說,“雖然我行書寫的不好,但也是能看的。”
顧澈看着她,目光裏有期待,顧辭拗不過顧澈,只得投降,“下不為例。”
只消一眼,顧辭便笑着提袖,落筆,她一筆一劃寫得認真,燭光落在她眉目間,有些迷離,不多時,兩行娟秀的簪花小楷便安安靜靜的躺在宣紙上,顧辭放下筆,勾了勾唇。
顧澈湊近了看,拈起宣紙,輕聲念了出來,“玲珑月,般若人,錦裳透淨吟孤芳。”
顧辭拉着他的手,笑,“似不似你,長得好看又聰明,總是一副孤傲不可侵犯的模樣。”
顧澈被她逗笑,收起宣紙,道,“公子說是那我豈有不認之理。”
顧辭頗得意,問,“寫的好嗎?”
“好。”顧澈只用一個字去肯定,順便替顧辭收拾了書桌,道,“過會後廚送宵夜來,公子不要貪吃,以免積食,我回自個屋裏去對賬簿,明天再給你拿過來。”
“跟個老先生似的說教,知道了。”顧辭拍拍他的肩膀,“給我留兩本賬簿,省的你又說我欺負你。”
顧澈将賬簿盡數拿走,關門前先說,“公子就歇着吧,這種費神的事情交給我就行了。”
顧辭落得個自在,也沒有過多的推脫,等顧澈一走,她便又躺回軟榻上讀起雜談來,讀着讀着竟睡了過去,連宵夜都沒有吃上,廂房的蠟燭足足流幹了燭淚才熄滅。
兩日後的清晨,姜尤就火急火燎的跑來蓮花閣找顧辭,因為顧辭此次郊游沒有忘記他,他開心得不行,恨不得把所有的愉悅都說出口讓顧辭感受到他的狂喜,顧辭被他逗得不行,連連想讓他安靜一會,可一路去郊游他都叽叽喳喳的無法安生,顧辭也就由着他了,倒是顧澈一路上冷着臉對他,顯然是嫌姜尤太聒噪了。
兩輛馬車行了将近一個時辰,才到了鹿都的一個小林邊,按照顧辭的意思是,踏春也不一定要出城,那樣反而不方便,就近找一個小林子小溪鬧着玩就夠了。
其他人本來就是聽顧辭的,顧辭覺得好,他們也就沒有意見了,等一行人下了馬車,顧辭卻不知道要做什麽了。
姜尤第一個表示此次踏春的失望,調侃道,“你說的踏春不會就真的就在這林子裏看樹葉吧。”
顧辭臉皮不薄的反駁,“那你還想如何,你看看顧澈他們,哪裏有你那麽挑剔?”
顧澈被點名道姓,本來不想開口也說了,“我就知道公子不願意費神去準備這些瑣事,于是讓人上街買了幾個風筝算是解悶,在馬車上,我去拿。”
顧辭沒想到顧澈也不給她面子,瞪了他一眼,秋娘抿嘴笑,“顧澈說得也沒有錯,公子确實懶得緊。”
青青和月兒一聽,也輕快的笑出聲,顧辭一下子成了衆矢之的,佯怒,“好啊你們都反了不成,合着起來欺負我。”
衆人都大笑,姜尤勾住顧辭的肩膀,“好了好了,看在你還記得找我出來玩的份上,就不說你了。”
顧辭本來也沒有生氣,就着他們調侃的話說下去罷了,打了打姜尤勾着她的手,瞪了他一眼,恰好顧澈拿了三個風筝過來,顧辭第一次跑過去接住一個,說,“誰同我一起放?”
只有三個風筝,自然是兩個人一個,顧澈剛說了個我字,姜尤直接上來就奪顧辭手中的風筝,“我們一個吧。”
顧辭也沒反對的追着姜尤就跑,剩下顧澈四人面面相觑,秋娘笑笑,“我就不玩了,給青青和月兒一個就好。”
總不好顧澈和秋娘兩個人用同一個風筝,顧辭反應過來,在遠處喊,“秋娘,你和青青吧,讓顧澈和月兒。”
秋娘怔了怔,看了顧澈一眼,也随了顧辭的話,從顧澈手中接過一個風筝,拉着青青說,“來,我們兩個一起。”
月兒卻有些害羞,她原本和顧澈也不熟,突然就要如此親密的一起放風筝,到底有些尴尬,但秋娘和青青不由分說就跑了,她追了兩步望向顧澈,欲言又止。
“走吧。”顧澈望着遠方好一會兒,只清淡的說出這兩個字來。
顧辭和姜尤那裏鬧得很,顧辭因為考慮姜尤身子的問題,堅持要她來放飛風筝,姜尤則是玩心大起,抓住風筝柄不肯放,都已經聽見秋娘和青青放飛風筝的笑聲了,二人還在幹瞪眼,到底是顧辭妥協,放了手讓姜尤去帶風筝。
不知何時顧澈悄無聲息的來到她身邊,她吓了一跳,眼見月兒一個人吃力的在放風筝,說道,“你不去幫幫人家。”
顧澈繃着一張臉沒有說話,顧辭也不知道他怎麽就生氣了,她讓他和月兒放風筝是讓他也有得玩,再說月兒是個好姑娘,她有心撮合也沒有虧待他,他倒好,不領情就算了,還要擺一張臭臉,顧辭努努嘴,自己跑去幫月兒放飛風筝,由着顧澈不知道在生哪門子的氣。
等到三個風筝都上了天,顧辭下意識去看顧澈 發現他還站在方才那個位子上,一動不動的,她向來對顧澈心軟,見他這樣,抿了抿唇,還是抓着風筝跑過去,用手肘碰碰他,盡量軟了口氣,“放個風筝而已,不要擺着臉了。”
那邊姜尤因為第一次放風筝掌握不了要領,一個人吃力的拉着風筝,一直在喊着顧辭過去,秋娘三人一個風筝,見不遠處顧辭和顧澈兩個面色都不好,也不知道發生什麽,只能時不時往他們這邊看。
“我生來就如此。”顧澈卻不領情,面無表情的看了顧辭一眼,口氣也是平淡淡的。
依照顧辭與他多年相處來看,也知道他是生氣了,可到底有什麽好氣的,她也想不明白,“你究竟在氣什麽,我哪裏惹你了?”
顧澈不說話,死死盯着她一會兒,轉身就要走,顧辭也來氣了,好好的放風筝搞得兩個人有深仇大恨意一樣,她一氣之下,幹脆放了風筝的線,扯過顧澈的手,拔高了語調,“你不要又和我鬧脾氣。”
她才握住顧澈的手腕,顧澈竟然反着用力抓住她的手,她吃痛松了握着他的五指,一怔,擡頭去看顧澈,顧澈緊緊看着她,眼裏帶着火氣,啞着嗓子低聲說,“我就是生氣了,不行?”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我差不多是條鹹魚了,明明寒假時間多了可就是懶得不想碼字QAQ】
順便猜猜顧澈為什麽生氣啊。
☆、顧澈對她的心思
顧澈面色難看極了,顧辭也被他帶了火氣而有些沖的語氣惹火,于是甩開他的手,拔高語調說,“行,你想怎麽生氣就生氣,莫名其妙。”
還在放風筝的幾個人發現事情不對,也顧不上風筝了,連連跑過來,風筝拖了線,立馬被吹到了天上去,越飛越高,直到縮成一個小點。
姜尤拉住顧辭,問,“怎麽了?”
顧辭抿着唇不說話,她哪裏知道怎麽了,要是知道也不會這麽生氣了。
秋娘青青和月兒也跑過來,月兒望着二人皆染了怒的臉色,怯怯的說,“公子,是不是因為我,其實我也可以不放風筝的。”
顧辭見月兒一臉歉意,才說,“不要多想,不關你的事。”
月兒退到青青身後,緊緊拉着青青的手耷拉着臉一副就要哭出來的模樣,青青連忙小聲安慰她,秋娘看着顧辭二人,柔聲勸說,“公子,顧澈兩個人都冷靜冷靜,不要傷了和氣。”
顧辭實在冷靜不下來,深吸了幾口氣,看了顧澈一眼後,才轉向姜尤,“沒事,放風筝吧。”
姜尤頓了頓說,“不留神風筝飛走了。”
顧辭吐了一口氣,沒想到原本該是開開心心的日子鬧得這麽不愉快,姜尤見她郁氣不散,挽着她的手,笑說,“沒有風筝就沒有風筝,下水抓魚也好。”
“下水?”顧辭随着姜尤的拉扯轉身走開,強顏歡笑道,“你是嫌天氣太熱想去涼快涼快麽,着涼我可不知道怎麽和你大哥交代。”
姜尤又笑說,“那我們去林子看看?”
顧辭聽了,覺得可行,回過頭招呼秋娘她們,目光掠過顧澈時,發現他面色還是陰沉沉的,眸裏染了一層灰色,她動了動唇,最終沒有發出聲音來。
等顧辭走出一段路,秋娘趕忙過去勸顧澈,“你也快些跟上吧,公子是個嘴硬心軟的,過會就氣消了。”
顧澈垂了垂眸,說,“我去看着馬車。”
秋娘無法,嘆了一口氣,跟上顧辭一行人的腳步。
說是看林子的春光,但顧辭卻興致缺缺,在林子野路上摘了兩顆不知名的小果子,就倚靠在一棵樹上望着日光落下的斑駁,偶爾幾眼放在林子的入口處。
“顧辭,不要煽着一張臉,出來踏春就是要開開心心才是。”姜尤不知何時跑出來,攬住她的肩,獻寶似的攤開手中摘的小酸果,問,“你看看這是什麽?”
顧辭也極少出來踏春,看一眼,“不知道。”
姜尤努努嘴,随手把果子丢了,試圖逗顧辭開心,“我們再往裏走走,說不定有好玩的發現。”
顧辭實在沒心情,就說,“姜尤,我有點累,回去行嗎?”
“回去啊。”姜尤嘟囔了一聲,看顧辭真的不開心,緊了緊摟着她肩膀的手,“行,大不了下次再來。”
顧辭硬是扯出一個笑容給他,姜尤大喚了一聲回去咯,驚飛了林子的鳥雀,笑嘻嘻的将顧辭拉出了林子,等五人都出了林,遠遠望去,顧澈一個人站在馬車旁,白衣袂袂,看向遠方不知在想什麽。
到了馬車旁,顧辭不去看顧澈,和姜尤上了馬車,顧辭遲遲不見顧澈上來,忍不住探出頭看一眼,正好與顧澈的目光對上,她拉不下面子,于是刻意沉了聲音,“還不進來。”
顧澈只是淡然的看着她,輕巧的上了馬車,卻是和車夫坐在了一起,顧辭一見就氣不打一處來,探出半個身子,怒道,“你要耍脾氣到什麽時候?”
她都喊他進來了就是給兩個人都有臺階下,偏生他還要不領情,以前說要讓他當車夫,他趕了幾次馬車後,自己又覺得這樣太暴遣天物,将他拉到馬車裏和自己一同坐着,哪裏會讓他到馬車外面待着,怄氣也不是這樣子的,似自己真的欺負了他。
顧澈還是不說話,雷打不動的坐在馬車邊沿,顧辭氣極了直接從馬車裏出來,站着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卻不知道該拿脾氣倔強的顧澈怎麽辦才好。
姜尤也從馬車裏探出來,望着一臉淡漠的顧澈,瞪了他一眼,終于忍不住說道,“顧澈,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總是仗着顧辭對你好你就使臉色,哪有一個下人這樣對主子的。”
姜尤一句話,讓顧辭和顧澈都僵了僵身子,在外人看來,他們确實是主仆的關系,但因着顧澈生性孤傲,顧辭不想磨了他的性子,所以二人向來都沒有明确的身份界線,也沒有人當面挑破二人的關系,而今,姜尤都話固然無心,可卻明白的提醒了兩個人之間的身份,一個主一個仆,無疑給兩個人分出一段深深的距離來。
顧辭下意識去看顧澈,他低着頭,纖弱的身子一動不動,有微風輕輕吹拂他僅用一根白錦發帶束起的墨發,看起來落寞極了,顧辭想喊喊他,卻啞着嗓子吐不出一個字來,不過須臾,顧澈便撐着身子起來入了馬車裏,自始至終顧辭都沒有看到他的神情。
顧澈是不鬧脾氣了,可顧辭卻難受得緊,姜尤看不透他們兩個人之間微妙的氣氛,見顧澈終于肯聽話,碰碰顧辭,“他都進來了,你愣着做什麽。”
顧辭不知道該擺出什麽樣的表情,蜷了蜷掌心,也随之入了馬車,顧澈坐在馬車的最角落,垂直頭,顧辭好像又看到第一次見到的他,渾身戒備,孤獨得惹人心疼。
此次的踏春鬧得大家都怏怏的,就連喜歡和顧辭待在一起的姜尤也沒有在蓮花閣逗留就回了姜府,而顧辭更是郁氣難散,下馬車時,她看清了顧澈,半垂着眸,雙唇緊緊抿着,畢恭畢敬的站在一旁,她沒來由的被這樣的顧澈刺痛,不想再看他一眼。
每次兩個人鬧不愉快,都是秋娘來當和事老,果不其然,到了晚間,顧辭還在以為今日的事悶悶不樂,秋娘就來找她了。
燭火幽微裏,秋娘柔柔的語調顯得很平和,“今日究竟發生了何事,讓公子這樣生氣?”
顧辭一說到這個還是覺得可氣極了,“我哪裏知道了,不就讓他和月兒放放風筝,難不成我這樣還埋汰他了。”
她冥思苦想想了一個下午加一個傍晚,就是理不清為何顧澈要跟她發那樣大的脾氣,這麽多年來,兩個人最多也是小鬧,鬥兩句嘴就罷了,從來沒有一次這樣鬧得這樣不歡而散,活像要斷絕了關系似的。
秋娘被顧辭龇牙咧嘴的表情逗樂,笑了一聲,“公子和他都別扭,明明兩個人都在意對方,就是不肯坦誠相見。”
“我都主動示好了,他還想怎麽樣,我還得給他說軟話嗎,有這樣的事?”顧辭氣得倒了一杯涼水一飲而盡,“我是看重他,但他也不能無緣無故就沖我發火啊。”
秋娘的臉色變得有些古怪,過了好一會才壓低聲音道,“公子,你說會不會是顧澈他?”
“他怎麽?”顧辭接話。
秋娘幾次欲吐還休,甚至放在桌面上的兩只手都姣在了一起,顧辭急了,催促道,“秋娘,你倒是說呀。”
“我是覺着,顧澈對公子,好像動了不該有的心思。”秋娘憋足了一口氣,終于完整将話說了出來,“公子好好想想,可有露出什麽破綻?”
顧辭吃了一大驚,随即肯定的接話,“不可能。”又細細想了想,更是确定,“我和他獨處是平時的打扮,夜裏他也未曾進過我的房裏,若說要有一次,還是六年前芳姨讓他來侍候我,你也知道,我那時候...那時候還是個孩子,他不可能看出來。”
秋娘皺皺眉頭,嗳了一聲,“這就怪了。不瞞公子,今日我見顧澈看公子的目光着實有些不同,就像,就像情人發了醋意一般,哎呀,若真是這樣,顧澈生氣也不是沒有道理了。”
若真是這樣,顧澈不就是氣自己和姜尤去放風筝,卻讓他和月兒一同嗎,顧辭一想,打了一個激靈,“我在阿澈眼裏可是男子,他難不成還真的染上了龍陽之好?”
秋娘搖搖頭,不置可否,顧辭卻急了,她當初讓顧澈待在她身邊,一來是欣賞他,二來也是為了給自己做掩護,沒有想到讓顧澈會因此真的對她動了別樣的心思,若他知道自己是女子也就罷了,可問題是現在自己是男子身份,雖她對龍陽之事看得開,但也不代表她希望顧澈被她帶得染上龍陽之好,那樣子的話,她罪過就太大了。
“不行,不能這樣。”顧辭又給自己倒了涼水強定心神,“他以往是很排斥男子接近他的,不能因為我就變了取向,若真的如我們所想,依我看,趁早斷了他的心思為上。”
秋娘見顧辭一臉毅然決然,笑出聲,問,“公子對他呢,要是兩個人都有心思的話,不如告訴他公子實則是女子,促就一段好姻緣。”
顧辭一聽,一個頭兩個大,連忙說,“秋娘你就不要添亂了,我是十分欣賞阿澈才将他留着身邊這麽多年,當下之計,還是好好想想怎麽讓他不要起了不該有的心思吧。”
“什麽是不該有的呀,我看啊,喜歡公子的男子多了去了,怎麽就沒有見公子這麽緊張。”秋娘打趣道。
“喜歡我?”顧辭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伸出手拍拍自己的臉頰,“是喜歡我這張臉吧。”
秋娘難得笑得合不攏嘴,顧辭沒心思理她了,一心想該如何讓顧辭走回他原本的取向,越想越亂,越想越慌,又忍不住指責自己當年想出的讓顧辭當自己相好的破點子,看來,她今夜是很難入眠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想兩天一更...或者一天一更兩千字....我是條鹹魚..
☆、秦容之真正身份
顧澈的心思到底是如何,都是顧辭和秋娘的猜測,但顧辭還是不敢大意,況且她又與顧澈鬧着別扭,就更不要說有事無事的再去招惹他,而這一次顧澈似乎也真的是生了大脾氣,連着兩天顧辭不喊他過來,他也沒有出現在顧辭面前,顧辭偷偷派人去問了,得知這兩天他都待在自己的廂房裏,連門都沒有出。
今天下了一場春雨,細細麻麻的,讓天地都濕漉漉了起來,顧辭厭極了這種粘膩的天氣,本就有些煩躁,顧術那邊卻又突然差人來讓她回一趟顧府,便使她整個人都陰郁郁的,連一向來見人就眉開眼笑的面容都蹦住。
顧府的情況啊她不是不知道,這也是她一直想要逃離的,但正因為看清了局勢,這趟回去便就必不可免,保不準顧術有了動靜,又保不準太後有了動靜,無論如何,她都得走一遭。
一個人回去着實有些無趣,但想着每次回顧府也沒有帶上顧澈,加之和顧澈鬧矛盾,也就沒有告訴他自己要出門,只給秋娘留下了口信說自己很快回來。
上了馬車,馬車內也濕潤得不行,連呼吸都不大順暢,她皺了皺眉頭,掀開了窗紗,細微的日光照進來,夾雜着水汽,帶着一股子悶。
顧辭煩躁得很,不知為何,困意濃濃的襲來,便幹脆躺了下來,想着睡一覺便罷了,也不必苦着自己去聞着濕氣,躺下來沒有多久,在馬車的颠簸下,她昏昏沉沉的入睡。
也不知道馬車行了多久,等她迷迷糊糊的醒了,馬車還在颠着,她伸了個懶腰,整個人精神了些,清了清嗓子,揚聲問,“還有多久能到?”
馬車依舊前行,卻得不到一個聲音的回應,她驚覺不對勁,猛的将目光放在馬車的檀木窗上,瞬間凝眉——窗外的風景太陌生了,這壓根不是去顧府的路,倒像是已經到了郊外。
“停下。”顧辭吩咐了一聲,無人回應,她又厲聲喊,“還不停下。”
她邊說着,彎着身子去開門,手剛觸及到馬車門,在開出的那一瞬間,一個幾乎沒有起伏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動作,“顧公子最好不要輕舉妄動,我只是帶你去一個地方,不會傷害你。”
顧辭因他一句話,心跳如鼓擂,伸出去的手僵了好一會,才慢慢的收回,整個人跌坐于馬車軟墊上,手慢慢緊縮成拳。
去一個地方,去哪裏?還是說,去那裏見誰?誰想見她?顧術,太後,還是?她緩緩松開拳,劃開一抹笑,幾乎是莫若奈何的,終于冷靜了下來,現在想來,方才她會有深濃困意,也是讓人做了手腳,但事已至此,就算是明白了,也無濟于事。
該來的總是會來的,她就是懼了,怕了,慌了,亂了,都無法避免,那便安靜的等待罷,總歸要面對的。
緩了心緒,她揚聲問,“我的車夫呢?”
過了一會兒,馬車外的男子才回,“用了迷魂香,無大礙。”
那便好,顧辭松口氣,想來劫走她的人也不會是大惡之輩,好歹沒有傷害無辜。
馬車窗外郁郁蔥蔥,有叽叽喳喳的鳥兒飛過,拍打着翅,驚了幾片落葉,有一葉吹入了她的馬車內,緩緩落下,她望着那片綠發了好一會兒呆,待回過神,馬車已經慢了下來,終于,是來了。
馬車扇門被人打開,她擡眼看向那一片光芒,抿了抿唇,彎了彎身子探出去,入眼是一片竹林,竹林密密麻麻不見深處,竹葉片片鋒利,絮絮的落,紛飛如畫,她由衷感嘆一句,這翠綠,真好看。
她将目光轉向馬車一旁的男子,凝了凝神,男子一身黑衣,身形高大,墨發用發帶高高束起,左側未被梳着的發遮住了他一大半臉,單從右臉來看,男子膚色偏黑,面容剛毅如刀削,下颚處有青褐色的胡茬,不難看出,這個男子,是一個堅毅之人,又或許,是個深藏不露的練家子。
從顧辭下馬車,他便一言不發,等顧辭站穩,他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便往竹林深處走去,顧辭面色如常,實則面對未知,心中萬分緊張,自然也沒有心情開口說話,只跟随了他的腳步上前。
竹氣萦鼻,淡淡的清香,讓顧辭稍微放松了下來,腳踏着有些濕潤的泥土,映出一個個淺淺的腳印,前頭的黑衣男子步履穩重,不回頭看她一眼,她特地放慢了腳步,男子的步伐也緩了下來,于是她便确定了,男子果真有武力在身,能夠判斷她的位置,如此,自己就算是萌發了想要逃離的心思,怕也是會被抓回來罷。
竹林很悠長,竹肆意的生長,不知道是天然所致還是後天而為,但這竹林着實是一個隐身的好地方,若不是有男子帶路,她必定是要迷失在這裏頭的。
約摸小半個時辰,眼前終于有開闊之意,她心中不禁警惕起來,果然,再走了幾十步,就穿過了竹林,一個竹屋于眼前出現——竹屋四周皆是不見底的竹林,想來,這裏還有其他出口,而顧辭也愈發看清局勢,若沒有人帶路,她是絕對回不去的。
正想着,黑衣男子對顧辭做了個入竹屋的手勢,開口了,“顧公子,我家主子已等候多時。”
顧辭深深望了他一眼,又将目光反正竹門禁閉的竹屋上,極細微的擰了眉,到底是上前了,看來,今日這人,是非見不可了。
她不急不躁的走着,偶爾踩到一兩片竹葉發出清脆的聲音,到了竹屋的木梯前,她擡腿而上,木梯結實,踩上去一絲聲響也無,總共四節梯,她在心裏默默的數着,便到了竹門前。
輕輕叩了叩竹屋的門,因着是竹制,并沒有發出多大的聲音,她倒也闊然,對方都要裏頭了,自然知曉自己的到來,這門叩的似乎有些多此一舉,于是她推門而入。
竹屋內很平常的布置,無非是案幾,竹椅,窗邊有一臺美人塌,細碎的日光拂過,斑駁成影,往裏看,有一面竹制的屏風,排排成對,只能透過縫隙看見屏風後頭隐隐約約有一個身影。
“閣下大費周章要見我,如今閣下也該露面了。”顧辭整理好心虛,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萬分冷靜,目光如炬的盯着屏風後的身影。
那廂聽了她的話,竟低低笑了一聲,顧辭心尖一顫,手不自覺蜷起,這聲音,太過熟悉,熟悉到她有些懼意,于是她佯怒開口,“容之,出來吧,我知道是你。”
屏風後的身影踱步而出,果不其然,秦容之帶着笑意的面容就落入了顧辭的眼,他笑着,倒是沒有一點将顧辭擄來的愧疚之感,哦了一聲,“看來是我不會掩藏。”
哪裏需要什麽掩藏,他今日将自己帶到這裏,不就是已經打算公布自己的身份了嗎,連那他平日裏最常見的笑聲都出來的,不就是擺明讓自己認出來?顧辭忍不住冷了臉,腹诽。
秦容之已經走到顧辭身邊,顧辭個頭比他矮,只得擡起頭去看他,他的笑容不減,反有愈深之味,顧辭下意識往後退一步,說實話,現在的局面讓她有一種被人玩弄于掌心的感覺,令她很不舒服,她更不喜歡秦容之的笑容,那樣的笑,似掌握了一切,雖然,他确實有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之本事。
顧辭望着秦容之的笑容,突的也一笑,認命一般的雙膝跪下來,雙手合十抵住額頭,恭恭敬敬的彎下腰,拔高聲音,擲地有聲,“草民,叩見皇上。”
靜谧萬分,窗外有落竹絮絮飄灑,有絲絲縷縷的日光透過層層疊疊的竹樹落于門前,顧辭微眯着眼,額頭抵在手背上,一動不動的保持着雙膝跪地叩首的姿勢,秦容之亦沒有動靜,二人就在這樣安靜的沉默中度過了好一會。
“顧辭,擡起頭來。”許久,秦容之低沉的聲音裏響起,此刻聽起來,威嚴意味盡顯。
顧辭知道,自己終究是猜對了,可她寧願自己這些日子來都是胡思亂想,也不願這猜測成真,她緩緩擡起頭,先是望見秦容之用金線繡着鳳凰的黑靴,再是油綠色的衣袍,繼而是秦容之,亦或此刻該稱為陳國皇帝祁楚的面容,他笑意已褪,低着頭目光幽深的對上顧辭的眼。
祁楚沒有讓顧辭起身的意思,只問,“你是如何知曉朕的身份?”
一個朕字,從相處多日之人的口中而出的滋味足夠讓顧辭心下激蕩,此刻她面對的,再也非昔日好友秦容之,而是當今聖上祁楚,縱然她再怎麽自恃冷靜,終究不能做到面不改色,于是她的臉色就多了幾分慌,只是,口氣倒還是不卑不亢。
“回皇上,這不過草民的猜測罷了,不曾想誤打誤撞卻猜對。”她佯裝冷靜不躲開祁楚審視的目光,繼續說下去,“不瞞皇上,草民結識皇上後,曾暗中調查皇上的身份,卻一無所獲,皇上的身份撲朔迷離,一直令草民疑惑不以。直到劉義在蓮花閣鬧事,皇上與其的交談,草民才大膽猜測皇上的身份,而後,又無意得知當日皇上救下秋娘是有意安排,草民便更确認心中所想。”
相處這些時日,祁楚早已知道顧辭非愚昧之輩,顧辭也不願與他周旋,便幹脆說實話,橫豎這些事情,祁楚也知道個七七八八,沒有什麽好隐瞞的。
祁楚聽罷,竟輕笑出聲,倒有身為秦容之時候的意味了,他越過顧辭一邊關門,一邊開口,“起身吧。”
作者有話要說: 有誰猜到秦容之是誰嗎【已經決定兩天一更,假期懶癌,等到開學恢複一天一更】
☆、但求無愧于本心
顧辭聽落,不急不躁的起身,望着祁楚,見他臉上依舊笑意融融的,她心中就不大舒服,祁楚不說話,顧辭只好打破沉默,語氣卻不複素日與他交談時那樣輕松,反而刻意加了幾分疏離與恭敬,“草民不知,皇上今日召見草民所為何事?”
她還沒有膽子敢去責問當今皇上是為什麽挾持他,橫豎只能用召見二字,只是到底她是不大舒坦的,也不知道顧術那邊情況如何會不會起疑心?
“顧辭,你是聰明人,朕不和你兜圈子,想必今日朕為何找你來你心知肚明,只是看你怎麽想罷了。”祁楚斂了笑,面容染上嚴肅,目光緊緊盯着顧辭,似要在顧辭的臉上看出點什麽來。
祁楚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但顧辭仍舊只是垂了眸,愈發謙卑,“草民愚鈍。”
祁楚也不怒,走到案桌坐下,道,“今日朕不想拿皇帝的身份壓你,你不要過于拘謹,過來坐下吧。”
顧辭默了一會兒,還是走過去坐下了,若是可以,她也想以平常心去對待面前的人,可一旦知曉了,佯裝無事又談何容易?
祁楚今日會見顧辭,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陳國局勢日益緊張,若祁楚再沒有動作,想必陳國早晚會落入太後手中,他并非沉不住氣,而是實在到了時候了。
“顧辭,如果朕以好友的身份請求,你可否助朕一臂之力?”祁楚音調放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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