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6)
活也有一身蠻力,兩個甩手往後一退到底掙紮出來,又是一個掃帚打下去,上官青潋彎腰往前,一手抓着掃帚的柄,同時另一手揮出打在阿祥胸口,阿祥吃痛,松了掃帚,上官青潋便将掃帚往後一丢,顧辭被揚起的塵嗆得好生咳嗽,待回過神來,上官青潋已經将阿祥制服,死死的按在了地下。
顧辭對上官青潋可是佩服的五體投地,等他喊拿繩子來,她才趕忙去找了粗繩,遞給上官青潋,過去時,阿祥還猙獰着一張臉,不斷掙紮着,顧辭看的有些怕,自發往後退去,等确定阿祥沒有攻擊力了,她才敢上前。
“看不出來,你身手這麽好。”第一句話自然是要誇贊上官青潋的,若不是他,今日二人怕是要被打得灰頭土臉。
“我師傅教得好。”上官青潋倒是謙虛。
顧辭起了好奇心,“你師傅是誰?”
上官青潋用最尋常的口吻壓低聲音說,“雲游子,雲投。”
這五個字可足足讓顧辭消化了許久,雲游子雲投可是江湖聞名的武癡,傳聞他的武功出神入化,從不輕易表露身份,令人驚奇的是他在十年前收了一個關門徒弟,可至今江湖都不知這徒弟是何方人物,沒想到今日讓顧辭碰上了,顧辭還想問更多,孫老爺和孫夫人帶着幾個丫鬟侍者來了,她只得住嘴。
上官青潋向二人言明阿祥便是此次侵犯小蘭的兇手,沒有太過多說,讓孫家差人找幾個大漢壓阿祥回去,便也上了馬車往邢部打算審訊。
在馬車上,顧辭自然是要繼續發方才上官青潋師傅的話頭的,帶着一種很是敬佩的目光看着上官青潋,問,“據我所知,雲游子的徒弟從未被人知曉,你為何肯将此事告訴我?”
上官青潋答得輕巧,“想來你不會将此事說出去。”
“若我說出去了呢?”顧辭眼巴巴問。
上官青潋笑着說了句玩笑,“你也見過我的手段了,你若不守口,我麽。”
顧辭接話,“我若不守口,你便殺人滅口。”
說完兩個人都笑了,上官青潋肯将此事告知顧辭,也是對其信任,他向來若真的信了一個人便不會去懷疑。
他與顧辭相處時日不多,實則已經将他當做知己,況且,雲游子當日不将他身份透露是怕他惹上麻煩,如今他已出師,雖武功不及師傅登峰造極,但也足以有能力保護自己,不必過于隐瞞。
話題至此也就夠了,當下之急,是回邢部審訊阿祥,但顧辭總隐隐覺得,這案子還有疑點,又或者說,他們已經放錯了目标——阿祥與鹿都的偷香賊并非一人。
思及此,她眉頭又皺了,只能盼望着能從阿祥手中套出點有用的線索來。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會恢複日更!謝謝所有還在的小可愛。
☆、貪盡天下所能貪
馬夫阿祥直接就被壓入了邢部大牢,顧辭見到他時他已經五花大綁被束縛在木椅上,一雙渾濁的眼狠狠瞪着來到的顧辭和上官青潋。
顧辭和上官青潋不同,她沒有武功傍身,自然是不太敢靠近阿祥的,因此便離他遠了些,上官青潋見此,幹脆也随她往後站,兩人并肩。
顧辭性子急等不了多久便開口了,還特地打了端正的官腔,“阿祥,你可認罪?”
阿祥冷笑一聲,“算是我栽在你們手裏,但我沒有做錯。”
“你侵害姑娘還沒有錯?”顧辭拔高音調。
“錯也是她錯在先,仗勢欺人,狗眼看人低。”阿祥惡狠狠的模樣煞是可怕,眼裏閃着瘋狂的光芒,“她害得我娶不上妻子,受盡人恥笑,我只不過是想讓她嘗嘗同樣的痛苦。”
接下來顧辭就從阿祥口中大抵了解他為何會侵犯小蘭的來龍去脈——原來,阿祥已經三十有七,卻一直去不上媳婦,好不容易經人介紹有女子肯下嫁于他,但因阿祥與小蘭曾結怨,小蘭從中作梗,對外散播阿祥是個半廢之人,無力行事,于是女子退了婚,阿祥也日日被人恥笑,他一氣之下,便密謀要小蘭身敗名裂。
“只是,我倒是想知道,你們是如何得知是我行兇?”阿祥說罷,問了一句。
顧辭默了一會兒,也不端腔了,尋常道,“先是時辰對不上,想來你忽略了一點,你的作息時間向來年如一日,而報案那日時辰卻錯亂了,本來我同上官大人也只是疑惑罷了,讓我們進一步懷疑的是孫夫人的一番話。”
她頓了頓,繼續說,“你利用孫夫人對小蘭的怨恨,特地只将小蘭被犯之事告知她一人,也就有了順理成章報官的理由,而若是要真正确認是你,便是小蘭想起來的細節了,她說侵犯他的男子身上有酸臭味,你終日在馬廄,自然是染上不尋常的味道,若此刻你脫了外衫,想必前兩夜被小蘭抓的傷還在吧。”
阿祥聽完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繼而大笑,府裏的人沒少受那賤L人的欺負,我也算是替天行道,從今往後她也不能再仗勢欺人,被抓我不怨別人,怪我一時大意。”
顧辭見事情已經水落石出,也沒有留在這裏的必要了,只是還有一事,她與上官青潋對望一眼,上官青潋會意,問阿祥,“近來一月鹿都的偷香案可與你有關?”
阿祥嗤之以鼻,“我只不過借那下三流掩護罷了。”
顧辭凝眉,阿祥也不過是想借鹿都鬧得沸沸揚揚的偷香案将所犯罪過嫁禍在偷香賊身上,如此說來,那偷香案壓根沒有絲毫進展,她瞬間有些浮躁,但想到已有一個案子破了,到底還是歡喜的。
見沒有必要再留在大牢裏,與上官青潋出來,外頭已見是黃昏,到了歸家之時,一整天下來,顧辭腹中空空,又累又餓,整個人看起來沒什麽精神。
上官青潋問,“你手中的傷如何了?”
顧辭一笑,攤開手,無所謂的口吻,“皮外傷而已,再過兩天就好了。”
昨天回去,她是不敢讓顧澈知道她受傷的事情,若不然那小老頭又該唠叨她了,其實本來也是小傷,不必太在意的,只是沒想到上官青潋還惦記着。
“那便好。”上官青潋淡笑,又說,“聽聞你搬家了?”
顧辭颔首,“搬到一處清幽之地去了,待有空,你可得去做做客。”
上官青潋道,“等偷香案破了,必定是要去一趟的,怕是你要嫌棄我蹭吃蹭喝。”
上官青潋有時候說話倒也好玩,活是一本正經的說出有些打趣的話,顧辭忍俊不禁,“我雖不是大富大貴之人,請人吃一頓飯的閑錢還是有的,你盡管放開了吃。”
說着正出了邢部大院的大門,顧辭一瞥,就見一個孩子一溜煙跑了,她頓了頓腳步,上官青潋問,“怎麽了?”
“有些蹊跷。”顧辭只說了這四個字,默了好一會才繼續說,“自打我們接手偷香案以來,我時不時就見一個孩子,也不知是否我多心了。”
“凡事留心點好。”上官青潋寬慰,拍拍她的肩,“近來你也操勞,早些回去歇息。”
顧辭也希望是自己多心,與上官青潋告別就離開邢部,一路過去,經過一個炒栗子的小攤位,突起興致便喊停了馬車。
她正等着攤主裝栗子,餘光一掃,一個小身影溜了過去,她抿了抿唇,面色如常的又繼續回辭院的路。
辭院因多了人,生氣十足,顧辭一進來就聞見菜香,饑腸辘辘的她已然顧不得形象就往香味之處,也不等菜上全就已經做在食桌大快朵頤。
秋娘端着菜從小廚房走出來,見此景笑道,“公子慢些,沒有人同你搶。”
這已經不是搶不搶的問題,從小到大,顧辭就沒有餓過肚子,今日一餓,才知道沒飯吃是多麽可憐的一件事,就連最尋常的飯菜吃起來也別樣的香。
顧辭一口接一口的塞着,顧澈聽聞動靜也過來了,坐在她身邊遞給她一方濕手帕,“好歹擦擦再吃。”
顧辭這才想起自己沒有淨手,但也只是拿過胡亂擦了一下,又繼續動筷子了,等菜上完,顧辭已經吃了個七八分飽,這才反應過來青青和月兒不在,問,“還有兩個呢?”
“明叔說會雲客人手不夠,要青青去幫忙,月兒也跟去了。”秋娘坐下來拿起筷子,回了顧辭的問題。
顧辭哭笑不得,哪裏是會雲客人手不夠,分明是明叔不甘心青青被她挖走才想出這個緣由來,也罷了,明叔這麽大年紀,難得有個看上眼的助手,他歡喜就好。
秋娘吃一半,顧辭湊到她耳邊說了些話,秋娘面色微紅,顧澈雲裏霧裏,頗為不滿,道,“有什麽瞞着我,神神秘秘的。”
顧辭給他一個高深莫測的表情,就是一言不發,然後哼着小曲,悠閑的走出去,走了幾步回過頭來,很有纨绔子弟的口氣,“阿澈,記得給我燒熱水,本公子要沐浴。”
顧澈一邊吃一邊回,“自個燒去。”
顧辭才不相信他不去燒,吃飽飯足自然回自個房間去休息,果然半個多時辰後她昏昏欲睡顧澈就敲門告訴她熱水燒好了動作之快讓她訝異。
開了門,顧辭雙手環胸,戲谑,“不是說不幫我燒嗎?”
她這幅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模樣實在惹人氣惱,顧澈瞪她一眼,沒好氣的說,“我是怕你不洗會臭到我們。”
“這麽說來,你還敢嫌棄我。”顧辭半戲半笑敞開門讓顧澈提水進來。
她向來沐浴是在房間裏,以往在蓮花閣有人專門給她負責洗澡水,到了這裏,這粗活自然也就落在了顧澈這個男人身上。
顧澈來來回回提了十幾桶熱水才将浴桶給充滿,饒他是男子也累得氣喘籲籲,顧辭倒也很大爺的坐在一旁看着他,等顧澈再來瞪她時,她才急忙忙站起身,谄媚的道,“阿澈果真是勤勞。”
顧澈寧願懶惰,于是不冷不淡的來了一句,“那往後公子自個勤勞吧。”
顧辭被他逗笑,他已經拎着水桶出去了,看他背影,顧辭竟然覺得有些可憐,心中一笑,琢磨着要不要去招個苦力回來為顧澈減輕負擔。
一夜安靜過去,第二天顧辭出門前特地繞到後院看看她囑咐秋娘做的事情,但很可惜什麽變化都沒有,暗自囑咐秋娘依舊如此,便去了邢部。
今天她到邢部有些晚了,還未到她和上官青潋的書房,一個小官就上來告訴她孫夫人來訪,她應了聲,納悶案子了結了孫夫人還來做什麽,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來,人就已經到了書房。
“孫夫人。”顧辭先是與上官青潋交換了一個眼神,才開口喚了一聲。
孫夫人站起身來,眉開眼笑的,“顧少郎來了。”
寒暄幾句,顧辭總算明白她的來意。
案子一結,小蘭以不潔之人的理由被孫夫人用十兩銀子打發出了孫府,這一次孫老爺沒有了阻撓的理由,孫夫人除去心頭大患,加之邢部為孫府破了一個案子,是誠意滿滿來道謝的。
至于誠意麽,顧辭瞥了一眼桌面上的二十兩白銀,不自覺咧嘴笑了。
她可是記得,自己和祁楚說過,若她為官,必定貪盡天下之所能貪,祁楚定以為她是說說罷了,但銀子這種東西有誰不愛,況且在辭院住了兩天,她所見窮苦人家衣不蓋體食不果腹,無奈卻不能一一救助,孫夫人這二十兩白花花的銀子倒是幫了她一個大忙。
顧辭正欲來者不拒,上官青潋卻搶先她要一步,口氣是慣有的清冽,“孫夫人客氣了,為官着當清廉,夫人的謝意本官和顧少郎收下了,這銀子還是請夫人拿回去吧。”
顧辭撇撇嘴,這上官青潋不要,她可垂涎,她向來可沒有打算要遵循為官清廉這一套。
孫夫人又百般好話,硬是要上官青潋收下她的誠意,原本安安靜靜的顧辭聽不下去了,終于開口,“孫夫人,謝意我收了,銀子麽,我也不拒,那就多謝孫夫人了。”
上官青潋有些訝異的看她一眼,但也沒有出口阻撓,算是給足了她面子,孫夫人聽聞顧辭肯收下了,又連連笑着,說了好些言謝的話。
等顧辭送她出去,上官青潋才終于憋不住了,問道,“你要這銀子做什麽?”
雖是問,卻無半分責怪的意思,口氣也算是平常,顧辭走到桌面,撫摸着那白光閃閃煞是惹人憐惜的銀子,一笑,半是認真半是玩笑,“我的心願就是貪盡天下之所能貪,這白花花的銀子送上門來豈有推拒之理。”
她一句話說完,上官青潋皺了皺眉頭,但臉上的表情卻依舊告訴顧辭,他不信顧辭這番說辭。
☆、簪花木盒小人偶
顧辭見上官青潋如此模樣,也不去解釋,橫豎她是真真切切要将這銀子拿走的,其一,雖說只有二十兩銀,但自己再添置一些,也能近來所見的窮苦百姓做些什麽。
其二麽,顧辭做官之際實在算不得心甘情願,她也沒想過為自己留下個多大的美名,樹大招風的道理她還是明白的,況且她本就是纨绔子弟,哪裏和清廉二字沾得上一丁半點的關系。
最最重要的是,不知道多少雙眼睛正在盯着她,她若真的成為一個深明大義,清正廉潔的官員,她在祁楚和太後面前的僞裝豈不是盡數被打破,那她可真是自找麻煩了。
“對了,”顧辭一邊将銀子收到自己的桌面,一邊說,“邢部可以批官衙告示嗎?”
上官青潋道,“可以是可以,你想做什麽?”
“那偷香賊怕是沉不住氣了。”顧辭笑着,走過去,附在上官青潋耳邊将自己的猜測一五一十的說出來,又直起腰道,“就說邢部已經抓到人了,今天就昭告出來。”
上官青潋默了一會,起身就去尋宣紙,道,“起先我真是以為是你多心,如今細想,是我粗心了。”
顧辭頗為洋洋得意,但也有些苦惱,“今早我去後院看,并無異常,想來那小賊還沒有完全松懈,又或者是我猜測有誤,但不管如何,有了線索還是要試試的。”
上官青潋對她所言表示贊同,不多時就将告示拟好,蓋上官印,喚來官捕,令其将告示貼在官衙告欄上,等晚間顧辭回家時,百姓大約都已經知道了偷香賊被緝拿的消息。
顧辭還特地繞到告欄看了一下,宣紙上寫着——四月十六,鹿都兩月作案偷香賊被緝拿,犯案者為孫府馬夫,現判入牢七年三個月,即日行刑。
她正想走時,也不知道怎麽就被市井百姓認出來,将她圍成一個圈,言語措辭也變了,一個一口顧少郎,盡的是贊揚的話。
顧辭從小到大,被罵的話聽得多了,恭維的話也聽得多了,好話不是沒有聽過,但今日百姓圍着她說的話卻是真心實意的感謝,讓她不禁有股從心裏發出的愉悅來——被人稱贊的體驗倒也不錯。
她要告辭時,一個老婦還硬是塞給了她一顆大白菜,她再三婉拒無果,還是帶着大白菜上了馬車,待品味過來,才想起怕是自己這招搖得有些過分的馬車暴露了她自己的身份,尋思着該去換一架尋常馬車,往後才可隐藏自己。
顧辭抱着一顆大白菜踏入辭院時,未見姜尤的人就先聽見姜尤的聲音,她才走到天井,姜尤就從從側道繞了出來,一見她,開心大喊,“顧少郎回來了。”
顧辭忍俊不禁,“是看了那告示才過來吧。”
“什麽都瞞不住你。”姜尤笑嘻嘻的,眼裏盡是歡樂,見顧辭手上拿着的東西,笑得越歡,“破案了還加菜啊。”
顧辭拿起大白菜左看右看,頗是得意,“這可是一個老婦人為表感謝送給我的。”
然後繞過姜尤到小廚房,秋娘三人這兩天忙活,顧辭走過去把大白菜往菜板上一放,揚聲,“把這個熬了吧。”
青青正在炒菜,聞言笑說,“公子,熬白菜可要半個時辰才能入味,這會子怕是來不及,明晚再熬行不?”
顧辭向來只會吃,也不懂這些,聽青青這麽說,哪裏有說不行的道理,又問,“明叔肯放你們回來了?”
“明叔一早得知公子破了偷香案,高興得不得了,就把我們兩個趕回來,說是個公子做一頓慶功宴。”月兒在生柴火,小臉被熏得黑漆漆的,卻難掩其歡喜。
顧辭欲言又止,其實案子還沒有破,貼告示只是為了讓偷香賊放下戒心,今日她得到的稱贊實在過多,令她都有些羞赫起來。
姜尤見顧辭沒有搭腔,調侃道,“莫不是被誇得飄飄然了,連話都說不出來。”
顧辭瞪他一眼,回過頭,顧澈在側道走來,也是挂笑,“誇便誇罷,公子第一次破了案子,是該誇。”
顧澈難得沒有和姜尤擡杠,今天相處得實在和諧,顧辭便更加心喜,也難得幫着布置桌椅了起來,又是擦桌又是搬椅的,連秋娘都免不得笑一聲,“看來今兒個公子心氣神是真不錯。”
秋娘說完,一衆人都笑了,待點了燈,菜都上齊,五人紛紛入座,秋娘今日還特地去集市買了上好的醉花釀,酒醇香氣撲鼻,但也不至于醉人,這酒對于顧辭這種半吊子來說是最為恰當不過了。
酒入三杯,就聊起了些有的沒的,自然說的是近來鹿都發生的八卦逸事。
顧辭先是将孫府的案子前前後後繪聲繪色的說了一遍,吊足了衆人的胃口,秋娘她們都是閨閣姑娘,雖自然對這些是樂意聽的,姜尤本來心性單純更是時不時搭腔,就單單顧澈,只微笑着聽她說完。
顧辭見此,打趣顧澈,“看你興趣盎然,可有什麽事情說說讓大家樂呵樂呵?”
顧澈一笑,晃了晃手中的酒,語氣盡是調侃,“話說邢部有個顧少郎,首破案件,洋洋得意,眉眼皆歡喜,現個兒啊,還在借酒打趣人呢,真真是好一個滿面春風吶。”
“好啊,顧澈,你也學會取笑人了,罰你等一下去燒水。”顧辭自己說完都樂的大笑,引得大家笑聲連連。
這會子,外頭卻傳來敲門聲,秋娘率先起身去開門,顧辭探頭去看,秋娘一臉笑容将人迎進來了,定睛一看,竟然是姜餘,想來姜尤将此處告知了他。
顧辭趕忙起身,挂笑,“姜大哥。”
姜尤如臨大敵,也起身喚了一聲大哥,顧辭以為姜尤是瞞着家裏出來的,剛想為姜尤說兩句好話,姜餘倒先開口了,“阿尤告訴我他來了這兒,我看天色晚了,便親自來接他,順道也向顧辭你賀一聲喜。”
原來如此,顧辭放下心來,趕忙讓姜餘也入座,姜餘倒不推脫,做在了姜尤身旁,姜尤一見自家大哥不是立刻要帶他走,殷勤得不行,甚至把自己的碗筷都推給了他。
顧辭笑道,“姜尤,秋娘都去拿碗筷了,你拿你用過的給姜大哥,也只有姜大哥不嫌棄你。”
姜尤聞言臉色紅,辯解,“我這是快吃飽了才拿給大哥的。”
顧辭見姜尤窘迫笑得更開心,因着姜餘來了,秋娘三個女子終究放不開,說了一聲便下去,顧辭也沒有阻撓。
除了顧辭那一層不能見人的身份,桌上的就都是四個男子了,說的話題就又跳到了那個案子上。
“顧辭,這小賊是抓到了,但如何進入人家我至今都未明白,你若不介意,可否為我解解惑?”姜餘一臉疑惑,姜尤給他夾了一顆蝦丸,他看了看,拿起筷子夾住吃下了。
顧澈和姜尤也望着她,顧辭這下子兜不住了,她原先想瞞着所有人,但眼下三人也不是不能說,想了想,壓低聲音道,“其實那偷香賊還沒有抓住。”
一句話,讓其餘三個人都皺了皺眉,姜尤嚷着,“可是那告示說。”
“你聽我慢慢說來。”顧辭飲了口酒,将對上官青潋說過的一席話又原封不動的說了一遍,最後才說,“就是不知道這個辦法有沒有用。”
顧澈道,“怪不得後院。”他沒有說下去了。
聽過顧辭的解釋,今日去過後院的姜尤也一臉了然,順便還在姜餘看來有些莫名其妙的,微微紅了臉。
既然疑惑解了,也沒有必要再繼續這個話題,依舊是姜餘開的口,只是這問對于顧辭來說就有些棘手了。
“我記得,你似乎心不在官場,為何突然之間便入了邢部?”姜餘狀似無意一句,聽起來并沒有什麽奇怪之地。
只是,顧辭面不改色,腹诽,原來姜餘今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怕這個問題才是他最想得知的,也是,陳國局勢已經迫于水火,他想要得知自己的意向在所難免,但顧辭目前也未急着向他展露自己的想法。
于是顧辭笑,玩笑似的一句帶過,“日子過得膩味了,換個地方玩玩。”
姜餘也沒有再問下去,接下來便是尋常的吃吃喝喝,氣氛十分融洽,唯姜尤一個人不勝酒力喝了加幾杯就醉得不省人事,姜餘無法,只得起身告辭。
送走姜家二兄弟,顧辭也有些乏了,顧澈卻叫住了她,手中拿着一個簪花木盒,她疑惑的揚了揚眉。
“本想給公子賀喜的禮物,現下便成了預祝公子早日破案的了。”顧澈眉眼溫和,将簪花木盒遞給顧辭,“公子打開看看。”
顧辭訝異不以,顧澈上一次給她送禮是在她弱冠之時,沒想到他如此有心,早早就備好禮物,她也不忸怩,笑着打開簪花木盒,一瞬間更是不知道說什麽了——木盒裏躺着一個栩栩如生負手而立的小人木偶,模樣身段像極了她,就連她最慣有的笑容也雕刻在上。
顧辭拿起小人偶,心中感動,卻不知道如何用言辭去表達,“你雕刻了多久?”
這般逼真的小人偶,不費些時日和心思是難以雕刻好的,況且,顧澈還只是個雕刻的門外漢。
“從公子入邢部那天起。”他并沒有隐瞞,笑容彎彎。
“顧澈,多謝。”顧辭是個善于言辭之人,但現下卻再也找不到一句恰當的話來感謝顧澈,憋了許久才再一句,“我會好好珍藏的。”
顧澈笑容愈發明媚,竟是上前輕輕抱了顧辭一下,這抱似乎超越了平日二人嬉戲打鬧的意思,顧辭有些別扭,原本猜測的顧澈對她異樣的心思也上心頭,卻沒有推開他,那樣未免過于不近人情。
顧澈也只是微微一抱,一下子就松開了,顧辭笑着将簪花木盒蓋子又蓋上,擡眸,顧澈眼裏的溫和讓她整個人似都溫暖起來,他笑着道,“我去給公子燒熱水。”
顧辭擡頭望露天的天井,月明星稀,天色晴朗,笑了笑,抱着簪花木盒回房了。
☆、年初迎娶的真相
按照顧辭的推斷,偷香賊應該會在這兩天露出馬腳,為讓效果更佳,她甚至還讓跑到市集人最多處結結實實演了一場算不得最好的戲碼,說是戲,無非就是胡謅些話來引怒真正的偷香賊,諸如此下。
“那偷香賊長得猥瑣異常,殘眼敗嘴酒槽鼻,肥似豬頭一腳瘸,真真一眼都不願再看。”
“說他偷衣物來,竟是單單想靠起自我猥亵,你等說可不可惡?”
“到了邢部他還不安分,甚至連男捕快都不放過,哎呀,本官從未見過如此令人作嘔的男子,算是大開眼界。”
“...........”
顧辭整整說了一個多時辰,圍觀的百姓越多,她所描述則越誇張,到最後,偷香賊在百姓眼裏就成了一個亂糟糟惡心的猥瑣老男人。
顧辭說得口幹舌燥,臨走之前還不忘加上一句最為重要之話,誇下海口,“這次本官為名除害,若下次還有諸如此類案件發生,本官定在三天之內将那猥瑣之徒緝拿歸案,絕不輕饒。”
顧辭可謂春風得意,在衆人的一片稱贊聲中上了馬車,臨入馬車還不忘滿面笑容的對百姓揮手,等她關了扇門,還沒有坐穩,上官青潋清冽卻明顯含笑的聲音便響起,“顧辭你怕是入錯了行。”
顧辭坐定,拿了茶杯将茶水一飲而盡,才問,“為何?”
上官青潋輕笑,“這等口才,不去當個說書先生真是可惜,連我都要信了。”
顧辭倒毫不謙虛,眉眼皆是笑,“那是,想我混跡風月多年,連這些話都編不出來,豈不是浪得虛名。”
玩笑話一兩句就夠了,上官青潋又替她倒了一杯水,“若你猜測沒錯,應該是這兩天了。”
經過顧辭這番大肆鬧騰,真正的偷香賊不可能無所察覺,若那偷香賊心氣不靜,應該是會如入了這個圈套,凡事都要試試看,哪怕這方法無用,也算不上有什麽損失。
天色雖不晚,但回邢部似乎時辰又不夠,想來想去,顧辭幹脆帶上官青潋去了離市集不遠的七水齋,一為解嘴饞,二來也看看七水齋的待客之道。
馬車行了一段路便停下了,顧辭率先下去,她算不上這裏的常客,但一下馬車,立刻就有侍者上來招呼帶了二人進去。
顧辭是習慣性去廂房的,上官青潋也喜靜,等二人到廂房,點了茶水,才終于卸去一身的疲憊,但此行,顧辭卻帶了目的,前天夜晚因為姜餘的一句話令她不得不重新審視起自身的處境來。
顧辭入邢部為少郎已兩月多,這些時日來,她再未見過祁楚,甚至連太後那邊都毫無動靜,靜到她以為自己只是一個最為尋常之人,她無法入朝,對皇宮裏的消息一無所知,既然她已經選擇站在祁楚那邊,上官家又是擁護祁楚的,那麽,有些事情,她勢必是要從上官青潋身上旁敲側擊出來的。
等茶水和小店都上來了,顧辭飲茶見上官青潋一派悠然自得,抿了抿唇,無關痛癢的拉開了話題,“你說那偷香賊會不會落網?”
上官青潋速來冷靜,聞言一笑,“這事急不得。”
他為顧辭添茶,茶香醇厚,沁人心脾。
顧辭想了想,又說,“前天夜晚我見了姜餘,他問我為何入官場。”
這是姜餘的原話,她說的坦蕩,只是不知道上官青潋會如何接她的話。
上官青潋笑望顧辭一眼,擡手執茶杯,抿了一口,贊了一句好茶,又擡頭望顧辭,眼裏淡然,一語戳穿顧辭的目的,“顧辭,你想知道什麽便問吧,若我能告知的我不會隐瞞。”
上官青潋是何等心思剔透又缜密的人,顧辭笑了笑,雖自己已經極力表現自己的尋常,還是被他一眼看穿,那便罷了,明人不說暗話,這樣交談起來也輕松許多。
“世人皆知,皇上與太後勢如水火,原先皇上極力抵抗與戚,”她頓了頓,換了個稱呼,“與貴妃娘娘成婚,後來為何又迎娶她,還有,本該是後位的娘娘,至今依舊在貴妃位上,我怎樣想都想不出個頭緒來,想請你替我解解答。”
祁楚迎娶戚素如可以說是迫于太後壓力,但至今戚素如依舊是貴妃之位便說不過去了,太後不會放任如此,而事情似乎也是在上官青潋來鹿都後有所回轉的,若說此事與上官青潋沒有一點關系,顧辭怎樣都不信。
“你真的想知道?”上官青潋微笑着,夾了一顆翡翠蝦餃到顧辭碗裏。
顧辭颔首,看了一眼翡翠蝦餃,起筷咬了一口,滑膩香甜,口感甚好,她整個咬入。
“如果我說,是戚素如自願的,你可信?”他口吻認真,不似開玩笑。
顧辭咽下蝦餃,驚訝的微微瞪大眼睛,道,“她不是太後的侄女嗎?”
怎麽可能幫祁楚?
“她是,可戚素如的心上人是皇上。”上官青潋神色自然的說出這一句看似尋常但在顧辭聽來卻足以震驚的事情。
原來如此,顧辭雖未經歷過情愛,但對這種事情也是看得多了,若戚素如真的傾心于祁楚,那麽幫着自己的心上人似乎也沒什麽錯,但太後怎麽可能任由戚素如我行我素?
見顧辭皺着一對眉,上官青潋輕言,“臨近冊封大禮,戚素如親口言明在成婚之前與皇上暗度陳倉,已非處子之身。”
此話一出,顧辭更是訝異的難以再說出一個字來,她雖多年男兒身,但也明白對于女兒家而言貞潔是何等重要,在冊封之前,戚素如将毀她名譽之事吐露,若無深沉的愛,怕是也沒有了那千夫所指的勇氣,盡管所知此事的人寥寥無幾。
一個不守婦道的女子何以母儀天下,最終,戚素如永失後位,祁楚為彌補也為感謝,給了她四妃之首的位子,此事也在祁楚有意的誤導裏,借上官青潋的到來,令天下人以為是上官青潋改變了局面,并無可探究。
“我以為。”顧辭說了三個字,便默了。
上官青潋斂了笑容,面容卻是溫潤如玉的,聲音淡淡,“你以為我神通廣大可以扭轉乾坤,可那時我也不過剛到鹿都,縱然在他人看來似神乎其神,又何來扭轉局勢的本領呢。”
這下可真不由得顧辭不信了,這事,還半分與上官青潋的關系也沒有。
是了,顧辭可記得,上官青潋到鹿都不久,他在姑蘇的豐功偉績就盡數随着他的到來成為街頭巷尾茶餘飯後的談資,在百姓看來他确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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