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19)
得比耗子還快。”
上官青潋被她逗笑,收好搜查令,“耗子可沒他這般體形。”
顧辭哈哈大笑起來,常伍很快就到了,臉色看起來還是一派慈和的樣子,好似真不為他們兩個都到來而有所動。
幾個連寒暄都免去了,上官青潋道明來意,常伍臉上的笑僵了僵,又連忙點頭,“好,好,大人且随我來。”
顧辭挑了挑眉,跟上他的步伐。
“對了,常老爺,常小姐出事後,她的閨房可有動過?”顧辭故意問了一句。
“啊,”常伍頓了頓腳步,讪笑,“哎,本來是不該動的,但想着讓月兒好走,就将房裏老舊的幾樣物件翻新了,到底是月兒生前的閨房,想讓她走的時候能體面些。”
常月出殡和閨房翻新有什麽聯系麽,這樣蹩腳的理由,顧辭笑了笑,表示應和,便沒有再問。
想來若不是自己和上官青潋恰好路經此地,常月這一樁案子真要塵封了,無人會為他訴冤,顧辭難免想到鬼神論,擡頭望了眼青天,冥冥之中,是不是常月有意讓他們得知這一冤情?
很快到了常月的閨房。
常伍将鎖頭打開的時候,顧辭看向上官青潋,上官青潋笑着指了指一扇窗,顧辭忍住沒笑出來,誰能想到堂堂上官大人要淪落到翻窗的境地。
常伍臉色凄然把他們領入房裏,環顧一圈,長長嘆了口氣,說,“養女十八載,沒想到......大人,你們看吧。”
二人颔首,看起來,常伍倒不是假意傷心的模樣。
上官青潋饒到翻新的桌旁,并沒有細看,而是随意翻了翻常月生前遺在桌面的宣紙,字體娟秀,但卻似壓抑了很大的力在寫,顯得筆墨有點渲染開來。
上官青潋望着宣紙,擡頭道,“常老爺,我們辦公,還勞煩你回避。”
常伍愣了下,一步三回頭的告退,上官青潋吩咐護衛将門關好,取了帶來的一個小箱子,打開,一股濃厚的醋味彌漫開來。
顧辭受不了的拿白布綁好口鼻,咳嗽了兩聲,“真正的陳年老醋啊,老板娘真是舍得給我們了。”
上官青潋追吧妥當,只露出一雙帶着璀璨的眼,“先忍忍。”
然後就去把窗都打開,揮着手散了下味道。
顧辭端詳着一大壇醋,想徐老說的話,凡有血跡濺過的地方,即使清洗過,只要拿醋一漂,就能顯出血跡來。
可如今問題是,常月房間許多物件都被油木漆刷染過,不知道如何下手。
“可還記得常月頭上的傷口?”上官青潋繞着桌子走,神色很認真。
顧辭點點頭,“是,傷口很大。”
“常伍之所以那麽着急翻新着房間,便證明他想要掩飾什麽,常月腦後傷口很深,想必案發現場也一定是血跡斑斑,”上官青潋慢慢将眼睛從桌上移到地面,“但常伍可以掩蓋物件,卻不可能将地面也翻新。”
顧辭靈光一閃,“血跡會沁入木頭,洗不幹淨,但地面上是石塊,只要清洗得當,肉眼是看不出來的。”
上官青潋打開醋壇子的紅布蓋,與顧辭對望一眼,彎腰緩緩将老醋倒到地面上,沿着桌子的前方一直往前倒,直到門前,等兩個人回頭一看,驚奇的一幕映入他們的眼簾。
原本還是青灰色的石面地板因醋而變得神色,又過了一會,顏色越來越深,慢慢的有紅褐色浮現,近了的一大片觸目驚心,遠了的痕跡星星點點,但确是血跡無疑。
奇異的一面在面前發生,顧辭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确認無誤後,激動得肩膀都抖動起來了,“青潋,你看。”
上官青潋目光炯炯,露出一個勢在必得的笑容,揚了揚聲,“來人。”
門被打開,上官青潋表情繃得很緊,聲音擲地有聲,“來人,封鎖這間院子,不許任何人進入。”
顧辭握了握拳,又松了松,問,“常伍呢?”
“回大人,常伍在後院小井。”
上官青潋和顧辭快步走至後院,正見常伍在吃力的搬一塊石頭,見他們來,動作停下,臉上的表情好像認命了一般,喚了聲,“大人。”
“常伍,本官在死者房間用醋檢驗,發現可疑血跡,你作何解釋?”上官青潋深沉的看着常伍。
常伍不慌不忙,慢悠悠的整理自己的衣衫,終于換上釋然的表情,一字一頓,“大人,小民認罪。”
正是午日當頭,天氣涼爽,可顧辭周身卻莫名燥熱起來,心裏只有一個聲音——真相大白,沉冤得雪!
去縣衙的路上顧辭難掩心中激動,很是躁動,最終上官青潋終于看不下去,按了按她的肩膀,讓她做好,“怎麽跟只猴子一樣了?”
顧辭被打趣也不惱,輕輕拍了下上官青潋的手,“我是高興過頭了。”
上官青潋看着她。
“我在邢部大半年,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案子,我不知道原來,原來替死者申冤是這般痛快之事,”顧辭眼睛在馬車內顯得十分通透,“如若我們放手不管,常月可就死不瞑目,常伍也逍遙法外,你說,這是不是大快人心。”
上官青潋忍俊不禁,“是,是,但事情還沒有水落石出呢。”
“只消常伍和盤托出,”顧辭給了他一個笑容,“快了。”
上官青潋只得由得她繼續在馬車裏蹦噠,倒是不出手阻撓了,臉上始終是帶笑的。
顧辭着實沒想到,短短四天就能将這案子破了,這不在于案子簡單與否,實則是心中的一股熱血在鞭策着她。
她突然就明白,顧澈為何執意要當一名仵作,這件事讓她對仵作有很大的改觀,若沒事徐老,案子指不定要拖多久,要是顧澈.....真的喜歡這樣的職位,她不會再阻撓。
仵作能做,不比為官者少,甚至還要更甚。
徐老冒着生命危險為這案子奔波,顧辭着實佩服,到了縣衙,卻見徐老在衙門口踱步,顧辭連忙迎上去。
“大人,如何了?”徐老急切的問,滿臉的褶子堆在一起。
“多虧徐老,”顧辭笑容不減,“醋的功效果真不可小觑。”
徐老一聽,眉開眼笑,甚至眼裏隐隐有淚光,對着上天雙手合十,“師傅,徒兒沒有辜負你的教導。”
顧辭為之動容,“徐老,現下兇手已落網,你可安心了。”
徐老揉了揉眼,“安心了,安心了。”
顧辭回頭對上官青潋一笑,繼而一同入了縣衙,何縣令戰戰兢兢的站在一旁,顧辭看他就來氣,冷哼道,“過會再收拾你。”
滿意的看到何縣令的胡子抖得更厲害了。
上官青潋忍俊不禁的拉了拉她,湊到她耳邊道,“我可收拾不了他。”
真要收拾何縣令,流程複雜,最多也是先收監,再上報朝廷,委派巡撫下來判定。
顧辭笑着回道,“就不允許濫用私權了?”
“怎麽用?”上官青潋這下真是笑了。
顧辭勾了勾唇,故意揚聲道,“先打他個三十大板,再看我心情吧。”
......何縣令胡子都快抖落了。
作者有話要說: 案子....還沒有完...我的腦細胞快不夠了QAQ
☆、常伍和盤托罪責
常伍被押制公堂上,上官青潋審堂,顧辭旁聽,何縣令讓顧辭打發到最邊邊去了。
懸挂的青木牌上“明鏡高懸”深深映入眼裏,顧辭慢慢将目光放在手執驚堂木的上官青潋身上,他已褪去素日的溫潤,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嚴肅正氣,眉心微皺着,一聲響亮低沉的驚堂木碰撞。
“堂下常伍,如實将罪責招來。”
常伍背脊挺着跪在堂上,左右兩側衙差的責杖傾斜着,似兩行枷鎖緊緊将他鎖住。
“回大人,”常伍的聲音很是滄桑,不複這幾天的中氣十足,“小民願和盤托出。”
案件在常伍的訴說下漸漸明朗清晰——
十八年前,常夫人喜誕麟兒後,又一心想兒女雙全,奈何身體資質弱無法再生育,常伍為讨妻子歡喜,便到一戶窮苦人家抱來足月的女嬰,認做女兒,是為常月。
常夫人疾病纏身,在常月十歲之時便撒手人寰,而許是常月常年與常夫人待在一起,模樣竟也與常夫人有幾分相似,随着常月出落得越發标準,其容貌與年輕時的常夫人也更加相像,常伍思妻心切,對常月是百依百順,萬般疼愛。
平淡的日子被半年前一個尋常的酒宴打破,那晚常伍多飲酒,喝得神志不清,恰常月孝心十足親自熬了醒酒湯送至常伍的房間,常伍眼花,以為妻子化作鬼魂來尋他,多年壓抑的情感在那夜爆發,陰差陽錯将女兒當妻子,強迫常月與其雲雨。
事罷,常伍悔不當初自己做出畜生一般的行徑,對常月百般彌補,奈何二人共處一府邸,擡頭不見低頭見,常伍控制不住自己再次見色心起,又将常月強-暴。
此後,更是因為常月不敢将此等肮髒事聲張三番兩次強迫常月,挂名父女在外人面前看起來一拍女孝父慈,實際上常月倍受常伍欺迫。
常伍拿養育之恩威脅常月,令常月多次委身于她,這種不為人知的扭曲關系足足維持了大半年。
直到一月前,常月說有了三個月的身孕,常伍為避免事跡敗露,強硬要求常月打掉腹中胎兒,奈何常月不肯,兩個人誰都不肯讓步,常伍就将常月關起來,只準貼身丫鬟進房送餐。
二十天前,常伍深夜再去探望常月,軟硬兼施要常月打掉胎兒,結果常月終于不堪重負揚言要将此事公之于衆,兩個人起了掙紮,常伍失控随手拿起梳妝臺上的鐵質梳妝盒,錯手殺死了常月。
常月一死,他慌不擇路只能試圖掩蓋自己的罪行,連夜将常月移到後山的一處山洞,再擇回常府收拾殘局,卻不想濺射在木桌上的血跡已經滲透入木桌無法清除。
為抹滅證據,也會混淆作案時間,常伍特地十日後再報案常月失蹤,又擇回後山用白绫制造常月乃自缢的假象,繼而用墨跡蓋過血跡,以墨跡不能除去的理由令工人翻新物件。
等常月屍身一被找到,他又賄賂何縣令将仵作的驗屍結果的常月腹中有子流傳出去,制造她羞愧自殺的說法,再大筆賄賂何縣令,官商相護,改他殺為自殺,将常月的屍身送回常府。
接下來便是上官青潋與顧辭夜半攔屍的事情了。
一場枉顧人倫的肮髒事,一件險些被抹滅的冤案,因顧辭和上官青潋的插手而終得以真相大白。
一切似乎塵埃落定,常伍的犯罪過程十分詳細,但顧辭卻隐隐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對上上官青潋的目光,同樣在他眼裏看見費解。
“常伍,本官問你,既然死者是二十多日便死去的,你就不怕屍身藏在後山十日有所毀壞引人懷疑?”上官青潋目光如炬。
“大人,屍身若被毀我不是更省心麽,任由屍身在山中腐爛,誰人能找到?”常伍凄涼的笑了笑,“況且,有何縣令為小民撐腰,若不是大人橫插一腳,小民又怎麽會事跡敗露?”
何縣令立馬在旁邊大聲嚷嚷想要撇清關系,顧辭翻了個白眼,雷厲風行讓衙差捂住他的嘴。
接下來上官青潋問了幾個問題,常伍都對答如流,甚至堪稱完美,完美到就似事先排演過一般。
問無可問的時候,得知消息匆匆從商鋪趕過來的常岩就沖進了衙門。
“大人,大人,家父有冤。”常岩氣喘籲籲,當即跪地,“家父待人和善,對妹妹更是十分疼愛,怎麽會是殺害妹妹的兇手,望大人明查。”
現在的常岩看起來也不似以往那般魯莽,就好似一夜間變得冷靜了。
怪異,說不出的怪異。
上官青潋何顧辭沒有興趣看一場父子情深,常伍當着常岩的面認罪畫押,常岩如遭雷劈,滿臉淚水控訴常伍沒有人道,父子二人在公堂上淚流滿面。
不似控訴,更似告別。
這一對父子就像在演一場戲給所有人看,戲很真,但卻哪裏都透着一股不對勁。
等兩個人站定在客棧的時候,還是面面相觑的,就是說不出個所以然。
顧辭正想打破這僵局,一個人影就遠遠沖過來把她抱了個滿懷,她連連退了兩步才站穩腳跟,不用想都知道是誰。
“醬油,你又怎麽了?”顧辭扒拉着他的手。
姜尤卻在聽見顧辭又将她醬油後哼了一聲,死死抱着顧辭不肯放手,“護衛來和我彙報你們抓到兇手了?”
顧辭含笑點頭,“是。”
“兇手是誰?”姜尤巴着一對大眼睛。
顧辭忍俊不禁,又是這種小白狗一樣的眼神,“你先放開我,我細細和你說。”
姜尤還沒有說話呢,一只用了巧勁的手就把他摟在顧辭背上的兩只手分開,他不明所以,一看,上官青潋無可奈何的正對他搖頭。
他也不在乎,纏着顧辭給他講事情的來龍去脈。
顧辭滿是寵溺的一笑,又看了眼上官青潋,才被姜尤拉到桌子上去講故事了。
這件案子比較特殊,顧辭不願給姜尤将得太詳細,總不能禍害了純潔的小姜尤不是,于是便三言兩語避重就輕的講明白,可姜尤還是一臉吞了蒼蠅的表情。
“這.....天底下還有這種事。”姜尤抽動着嘴角,“真該死。”
“還纏着我講嗎?”顧辭直笑。
姜尤毫不掩飾自己的憤怒,一拍桌子,“那個老頭看起來不像啊,沒想到.....怎麽說來着,人面獸心。”
“成語用的不錯。”顧辭贊賞的摸摸他的手。
“是吧,我也覺得不錯,作為獎勵,今晚吃醬肘子。”
“又是醬肘子啊......”
“我喜歡怎麽了?”
“不怎麽......”顧辭搖搖頭,笑了,“醬肘子就醬肘子吧。”
得把人哄好了,不出意料的話,再過兩日姜餘就該到這裏了吧,到時候指不定姜尤要怎麽鬧呢。
哎,真令人頭疼啊。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想出這麽奇葩的案件,但現實生活中真的有的!無論男孩子女孩子都要好好保護好自己哦。
【案件沒有結束】
☆、常伍深牢中自殺
案件暫告一段落,但顧辭還是覺得心裏不太平靜,總覺得哪裏出了差錯。
他們逗留在胧月鎮已四天了,算算時辰,姜餘後日便能到,他們是時候啓程,只是,顧辭還是不願意這麽快走。
常伍被逮捕那夜,牢裏便傳來了消息,那時正是近就寝之時,顧辭人都鑽進被窩了,縣衙卻突然來人将她所有的瞌睡打傘——常伍在牢裏自殺了。
匆匆忙忙和上官青潋搭乘馬車到衙門牢房去,顧辭累得不行,哪裏能想到會有這麽一出。
“你說,常伍是不是畏罪自殺?”顧辭披下馬車的簾子,打了個哆嗦,夜裏變得涼,她翻了調小毯子蓋在身上。
上官青潋穿得單薄,但并未表現出寒意來,看着她,不确定的搖了搖頭。
顧辭煩躁的捏了捏眉心,一切還是要等到了衙門再說,于是她轉開話題,“你不冷嗎?”
上官青潋笑笑,“不冷,倒是你,畏寒也不多披件鬥篷。”
“我沒想到夜裏這麽冷。”顧辭搓了下鼻頭。
上官青潋往她那邊挪了下,伸出手,顧辭疑惑的嗯了一聲。
“把手給我。”
顧辭想也沒什麽,就把手也伸出來,上官青潋很快就握住她的手,微微包裹着,她一愣,眼睛動了動,又感受到從上官青潋掌心傳遞而來的溫暖,奇道,“這是什麽?”
“什麽什麽?”
“怎麽這麽暖和?”
上官青潋微微笑着,“我催動了內力。”
“這樣不累嗎?”顧辭更覺神奇。
“不累。”
顧辭也露出個笑來,身子漸漸暖和了,生出些乏意來,忍不住合了合眼。
“若是困,先睡着,到了再叫你。”上官青潋看出她的意圖來,輕聲說。
“不了,我怕一睡下去就起不來了。”
兩人相望一笑。
到了縣衙,二人馬不停蹄的就往牢裏去,夜裏漆黑,牢裏的獄卒擡着火把帶路,一進牢房,就是一股撲面而來的嗖氣,地面踩上去粘糊糊的,但他們卻都自動忽略這惡劣環境。
牢房兩邊點着小蠟燭,能細微看見每個牢房裏頭都撲了稻草,穿着獄服的犯人此時大多都躺在稻草上,有幾個趴在木欄上好奇的看着他們,面上都是灰蒙蒙的一片。
這樣壓抑的氣氛讓顧辭忍不住皺緊了眉頭。
獄卒在一個打開的牢房面前停下,火把探進去,“大人,就是這兒?”
上官青潋率先進去,顧辭緊随其後,在火把中看見稻草堆上躺在一個男人,細看,他臉色已經呈現褐色,嘴吐白沫,旁邊有一個小瓷瓶,看來他早已有準備自盡了。
上官青潋上前查看,好看的眉皺了皺,這時候,徐老匆匆來了,立馬進行驗屍。
徐老一眼便斷定是中毒身亡,再拿瓷瓶一聞,确定瓷片內裝的是砒霜。
“先出去。”上官青潋起身,對着顧辭颔首。
兩人又退出了這陰暗潮濕的牢房,在縣衙問獄卒話,獄卒将事情經過細細說了一遍。
“戊時一過,小的照例換班巡房,到了常伍所在的牢房,便看見他躺在地上,叫了幾聲他沒有應,小的還以為他要使什麽手段,可走近一看,才發現大事不妙,人臉色都青了,進去一探脈搏,人已經死透了。”
獄卒恭恭敬敬對上官青潋的話一一回答。
“在此之前,可有何異樣?”
“回大人,夜裏是不許探監的,用過晚膳後,除了小的幾個,無人進入牢房。”
顧辭正望着縣衙裏一顆大樹發呆,直到徐老來了她才終于回過神聽着。
“大人,初步判定,常伍四時不過戊時。”
與獄卒的話并無出入。
“多謝徐老。”上官青潋颔首。
徐老又說,“還得等幾位小哥将屍體搬出來了再驗屍,哎,人老了,沒有辦法。”
徐老說着開拍拍手臂笑了笑。
上官青潋也微笑,又在轉瞬間眼睛一亮,喚,“顧辭。”
顧辭被叫,擡了擡眼。
“可記得今早逮捕常伍之時他在做什麽?”
顧辭一時間想不起來,便搖了搖頭。
“還要勞煩徐老,”上官青潋轉身看着一塊石頭,石頭頗大,看起來很沉,“試試可否将這石頭搬起。”
徐老疑惑,但還是依言前去,很是費力的搬着石頭,卻只能搬動石頭稍微離地,于是他無奈的搖頭,“大人,實在不可。”
顧辭在見到這個場景,靈光一閃,驚道,“今早常伍也搬不起石頭!”
一個連石頭都搬不起的人,常伍卻說殺害了常月後獨自一人将身屍體搬到後山,這壓根是天方夜譚。
殺害常月另有其人,又或許,常伍有幫兇,這個認知一旦出來,顧辭又是驚又是興奮的,只可惜,夜已經深了,不合适展開調查。
于是二人覺得明日一早再去一趟常府,現在常伍已經死無對證,可天網恢恢,總會有兇手落網的一天。
沒想到,常伍将事情說得天衣無縫,卻還是讓他們揪到一個小孔,只是,若不是常伍而為,還有可能是誰?
顧辭一瞬間便想到了可疑的常岩!
次日一大早,公堂卻已經滿滿一當人,常伍欺侮并殺害女兒的消息在不大的胧月鎮一日便傳了個家喻戶曉。
昨夜常伍畏罪自殺的消息不知道怎麽的又傳出去了,而現在,上官青潋急召常岩上公堂,胧月鎮的百姓就都來看看這半路的青天大老爺,将公堂圍了個水洩不通。
姜尤今天也跟來了,他哪裏看過這種仗勢,一直抓着顧辭問東問西,顧辭正鬧心着呢,就在後堂給他安排了個旁聽的位子,不許他出來煩人。
常岩得知常伍自盡,馬不停蹄的就來公堂,上官青潋早已準備妥當,鳴鼓打驚堂,常岩站在公堂上,恭敬行禮。
“常岩,你可知常伍昨夜在牢中已自盡?”
“小民.....知道。”常岩十分痛心,“可小民知道,家父是......罪有應得。”
“可本官與顧大人商讨後,認為常伍可能并非兇手。”
顧辭目光如炬的看着常岩的臉色在一瞬間變了變,他又很快擡起頭,“大人何出此言?”
上官青潋将搬石頭那事說了一遍,繼而沉聲道,“本官今日傳召你,你且如實回答,八月十九那日,你在何處?”
那是常月被殺害之日。
“回,回大人,小民正在隔壁鎮入貨,”他面色一白,“大人不是以為小民?”
“不是。”上官青潋搖了搖頭,“只是查清情況罷了。”
常岩松了一口氣,“小民自幼疼愛月兒,怎麽可能忍心傷害她,不到一月,小民家中劇變,現下實在痛心,若大人無事,小民想回府料理後事。”
上官青潋沒有阻撓,但目光卻漸漸深處,顧辭臉色亦是陰郁,與他一望,皆在彼此眼裏看出懷疑來。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抱歉,久等了~明天繼續更新
☆、姜尤誤食馊肘子
線索突然在常伍死後盡數斷了,連最有嫌疑的常岩,也在常月死時出差而脫疑,可常伍為什麽要做替罪羊,他要掩護誰?
顧辭除了常岩,實在想不出第二個人選來,可卻無證據去證明,早先他們已經派人去查詢常伍的口供,常岩那幾天着實是在隔壁鎮,若是他殺害常月,是不可能一夜之間趕回來的。
百思不得其解,案件陷入了死循環,一時間,上官青潋和顧辭都有些陰郁。
姜尤是最開朗的一個,在馬車說一直安慰着顧辭,“船到橋頭自然直,總會抓到兇手的,不急。”
顧辭哪裏能不急,再過兩天,他們必須啓程繼續前往姑蘇,案子卻沒有破,該如何是好?
上官青潋揉了揉眉心,下定決心一般,道,“我可以拟書去一趟邢部,派官員接手此案。”
這已經是下下策了,時間拖得越久,證據便越少,顧辭心裏不是滋味,伸手狠狠拍了下馬車內壁,“明明知道常岩有最大嫌疑,卻無法抓人,該死。”
上官青潋輕言道,“你冷靜一下,這事還真如姜尤說的一般,急不得。”
“今晚我們再去一趟常家,我就不信邪,他能把全部的痕跡都抹去。”顧辭狠狠的道。
姜尤趕緊上來抓她的手,“你氣歸氣,別拿自己撒氣啊......咦,顧辭你的手好纖細啊。”
顧辭心裏疙瘩一下,連忙拍了下姜尤,“說什麽呢。”
“沒什麽,”姜尤撅了撅嘴,“你還氣嗎,回去我吩咐老板娘上幾個你喜歡的菜。”
顧辭有氣也讓姜尤說沒有了,忍俊不禁,“你以為我是你,吃一頓就能好呀?”
“哪能不行,唯美食不可辜負。”姜尤眯着眼笑了笑。
“你吃藥了沒?”
“啊,忘了......”
“什麽記性,快拿出來吃。”
給姜尤這麽一攪和,顧辭心裏的郁氣也去了不少,但看向上官青潋的時候,發現他還是眉頭深鎖的樣子,不禁又嘆了口氣。
想來上官青潋沒有遇到過這麽棘手的案子,這會子也苦惱着吧。
連晚膳都沒用,二人就緊巴巴的往常府趕。
常府門口挂着白綢白燈籠,一見便知是喪事臨門,常岩手腳倒也快,這麽快就着手常伍的身後事了。
常岩看起來是一臉的疲憊,見了二人,只匆匆行禮,話也不多,“大人,小民事務纏身,實在分不出精力來招呼兩位大人,大人有什麽要查的便讓下人領着去吧,小民就不奉陪了。”
倒是一副坦蕩蕩,任你們查的模樣,也不是真的坦蕩,還是早有萬全之策,料定他們二人會無收獲。
顧辭見他這樣心裏有氣,卻是面無表情的,“常公子好生孝順,常老爺做了替死鬼,如今死不瞑目,你倒是馬上安排身後事,這未免不合常理。”
常岩竟然瞪向她,但也是轉瞬即逝,口氣卻十分不悅,“若不是大人颠倒是非,不明事理,家父怎會含冤自盡。”
好一招反咬一口,顧辭氣得指尖發抖,還想反駁,卻被上官青潋擡手阻止了,聽他便是道,“是否颠倒黑白本官不曉,但本官卻奉勸常公子一句,是非公道自在人心,還請常公子有自知之明。”
“你們,”常岩咬着牙,臉色鐵青,“欺人太甚。”
“誰欺人太甚心中有數,常公子,不要把世人都當做任人愚弄的傻子,”上官青潋音色冷清,目光更是寒如冰雪,“總會有明眼人,不知常公子可認同本官這話?”
常岩眼裏迸發出怒意。
“不錯,本官總會親手将真兇繩之以法,還請常公子拭目以待。”顧辭這時候接話了,大抵有痛快之感。
她是不曾想,上官青潋竟然也可以這般伶牙俐齒,直堵的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雖然逞口舌之快讓顧辭舒爽了,也從常岩的反應看出他們的猜想并無錯,但在常府再翻查一遍,卻仍舊一無所獲。
月在半空,二人不得不重回客棧商談,後日姜餘便能抵達,他們也該啓程,可如今苦于無證據卻不能逮捕常岩,他們皆覺得煩躁不以。
一到廂房坐定,顧辭本就壓了一肚子氣,又想到常岩的嘴臉,起身開了窗讓夜風吹了好一會才冷靜下來。
“你稍安勿躁,”上官青潋見她這樣,笑了笑,“過來喝茶。”
顧辭也覺得她這樣一點兒用處都沒有,反倒自亂心神,也就強制自己飲了口熱茶,又說,“本以為常岩是個好對付的,現在想來,他也是只狡猾的狐貍。”
“真正的狐貍已經死了,”上官青潋沉靜的說,“常伍想要包庇常岩,自攬罪責,想必已經替常岩鋪好了路,料定我們查不到常岩身上,常岩才會這般有恃無恐。”
“總不能讓他逍遙法外吧。”顧辭憤憤的說。
“恐怕,這個案子還是不能經由我們手結了。”上官青潋這一次也束手無策。
現在的情況,無論是證據還是時辰,都是他們一點兒也把握不了的,這樣的局面,兩個人還是頭一遭遇到。
說着,上官青潋便起身,繞到桌面找宣紙,聲音依舊是很冷靜,“顧辭,我也很想找出真兇,但如今容不得我們多想,齊國使者的路程已比我們多出大半,我們再不加緊路程,怕是趕不及了。”
顧辭看着他,他堅定的說,“大局為重。”
這四個字如一座巨大的山像顧辭壓來,她很想反駁,卻又無從反駁,她沒有忘記這一路而來的目的,也知道他們這一遭對陳國的未來有着或重或輕的影響,若是因為事情耽擱了,怕是這千古罪人一名是逃脫不了了。
無力感襲來,顧辭重重嘆了幾口氣,終于起身去替上官青潋磨墨。
這是這時,姜尤卻在外頭喊道,“開門,開門。”
顧辭又折回去打開門,姜尤捧着一盤醬肘子笑得燦爛的站在面前,“你們晚膳都沒吃,我給你們拿這個來。”
真真是香氣十足,可顧辭卻一點兒食欲都沒有,姜尤才不理她,直接端正盤子就往裏面走。
“你們也別愁眉苦臉了,”姜尤把盤子一放,“我看着也難受。”
顧辭勉強對他笑了笑,姜尤把人拉坐下,塞了一只醬肘子到她手裏,“你吃吃看,說不準這一口你心情就好了。”
顧辭拗不過姜尤,咬了一小口,又聽姜尤招呼上官青潋過來吃,她無心于此,拿着醬肘子發呆。
“哎呀,馊的。”姜尤發出一聲,又呸了好幾下。
顧辭這才轉過頭看他,“怎麽了?”
姜尤岔岔的說,“這醬肘子是馊的,我前兩天才吃到一只馊的,找老板娘理論,她就說是腌制的醬料出了問題,沒想到現在還會,我再起找她。”
姜尤氣得腮幫子都鼓了,正要往外走,上官青潋卻叫住他,“姜尤,你過來。”
顧辭疑惑的看着上官青潋,見他的目光都放在姜尤手上的醬肘子上,慢慢起身。
姜尤更是不明所以,但還是走過去,上官青潋一把拿過醬肘子,在姜尤的驚訝聲中一口咬住,眼神一亮,又把醬肘子吐出來。
“上官,你不是斷案斷傻了吧,這可是馊的啊。”姜尤連忙又奪過醬肘子。
顧辭也驚訝不以,“青潋,你這是?”
上官青潋卻一笑,“顧辭,我想這案子是時候了結了。”
那笑十分溫潤,顧辭卻在其中看出了志在必得,那個由于案子破不了而愁眉不展的上官青潋好像在一瞬間又恢複了往日的意氣風發,明麗得讓人挪不開眼。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猜到上官青潋想到什麽了嗎~
☆、案件終水落石出
常家大院。
顧辭看到的是這樣一幅畫面,靈堂已立,遍布白绫,大廳中央一架未蓋棺的褐木棺材,一身麻衣的常岩跪在靈堂上,紙錢燃燒着變成灰燼漂浮在半空中,又慢慢飄落。
最平常不過的場景,卻因為案子的籠罩變得更加陰暗。
“公子,上官大人和顧大人來訪。”小厮匆匆忙忙跑進去禀告。
上官青潋和顧辭退至一旁,總歸死者為大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