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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願在這樣的場景造成混亂。
常岩聽聞,先是一怔,繼而颔首,慢慢從地上起身,遠遠看向二人,目光是從未有過毫不掩飾的陰毒。
顧辭眯了眯眼,壓低聲音道,“想必他沉不住氣了。”
上官青潋笑笑,不着痕跡的上前一步。
“常公子,借步說話。”等常岩走近,上官青潋做了個請的手勢,語氣卻是不容拒絕的。
常岩眼裏疲态盡顯,咬着牙道,“兩位大人還有何事,家父如今已經枉死,大人不去緝拿真兇,反倒來我常家擾亂人心神,是何道理?”
上官青潋依舊是清清淡淡的模樣,“死者為大,還請常公子随我們走一趟。”
常岩隐隐有發飙之感,但還是狠狠瞪了上官青潋一眼,帶他們繞過靈堂,走到常家的小院裏去,顧辭這時暗暗用目光示意後頭的衙差跟上,才跟着他們的腳步。
“兩位大人還有何事?”常岩的口氣已然不善。
一切準備妥當,顧辭微微勾了下唇,目視常岩,輕聲說,“常公子,這話怕是我們該問你,有何事常公子不是最清楚麽?”
她語氣頗為陰柔,聽着倒有些涼氣。
常岩臉色一變,用最慣有的說辭道,“顧大人說什麽,我聽不懂。”
“聽不懂,那本官也不必同你浪費口舌,”顧辭突然聲色俱厲起來,一揮手,“來人,把常岩緝拿歸案。”
一聲令下,早有準備的幾個衙差齊齊往上撲,常岩一聲驚吓便被三人死死按住不得動彈,他氣急敗壞,額頭青筋都浮現,“你們這是做什麽?”
顧辭威風已盡,也不說話了,就帶點笑意看着常岩,然後招呼躲在暗處的姜尤上前,附在他耳邊輕聲道,“看着了,就是這般抓人的。”
姜尤卻不避諱,揚了聲說,“原來官衙是這般抓人的,好像貓兒抓老鼠,毫無反擊之力。”
兩人現在看常岩是深惡痛絕,恨不得立馬押他到衙門關押,但上官青潋說過,适可而止,因此也就說了這麽兩句,便悄然站在一旁。
上官青潋半是無奈半是好笑看着二人唱雙簧,正了神色,看向常岩,義正言辭道,“常岩,本官現在給你一個自首的機會,你可認罪?”
常岩大嚷,“我何罪之有,你們不能抓不到人就又冤枉我,我父親已經枉死,難不成還要我做替死鬼?”
上官青潋不因他這番慷慨激昂的話而動搖,目光淩厲,“既然如此,本官問你,八月二十你在何處?”
常岩理直氣壯揚聲道,“大人不是早就知道我外出采購去了,又何必多此一問。”
上官青潋面無表情,聲音清淡,“那麽,九月初呢?”
常岩很明顯愣了一下,甚至不敢對上上官青潋過于坦蕩的眼睛,但還是說,“我自是在此。”
“常岩,本官已查明,常月乃九月初被殺,既你承認九月初在此,本官有理由懷疑你殺害常月,随本官到公堂走一趟罷。”上官青潋一錘定音,常岩臉色瞬間煞白。
“不可能,月兒是八月二十死的,仵作也已經證明了,你們不能颠倒黑白。”常岩反應過來,大聲道,“我八月不在家裏,我不可能是殺害月兒的兇手。”
上官青潋見他仍舊冥頑不靈,皺眉,“常岩,你的把戲想瞞天過海到何時?”
顧辭适時說,“來人,把東西拿上來。”
很快就有幾個衙差拿着兩只豬肘子上前,常岩一見,雙唇開始顫抖,不敢置信的看着上官青潋。
“這是本官特地去豬肉鋪頭取來的兩只豬肘子,在同一只豬身上取下,一只肘子經過一夜腌制,一只不經過任何加工,”上官青潋面色淡淡,“兩只肘子色澤手感皆不同,常公子以為,這說明什麽?”
經過腌制的肘子看起來要比未經過腌制的肘子要新鮮得多,若是不說,不知情的人會以為兩只肘子在不同時刻割下。
昨晚姜尤無意的一句,令上官青潋茅塞頓開,終于對上了一直不明朗的時間線,找到破案的關鍵。
常岩臉上血色全無,但仍舊狡辯,“這又如何?”
“本官一直猜想不透,為何常月的屍體腐爛程度有蹊跷,昨夜經過高人提醒方醍醐灌頂,”上官青潋一本正經,繼續言,“若是将屍身加工過,僞造出比死時更長的時間線,堪稱絕妙之計。”
常岩哆嗦着,“那又如何,不能證明月兒之死是我而為。”
顧辭終于忍不住,冷笑一聲便道,“我們只要查查常府何時進鹽數目蹊跷,再查查是何人所購,不就真相大白麽?常公子若光明磊落,還請将常府賬目拿出來對峙。”
此時買鹽需經過官道,他們又急需鹽,自然是不可能去找大量私鹽,只要一查,必能查到賬本。
常岩久久未曾說話,半垂着頭,顧辭以為太還欲狡辯,他已經大笑出聲,“高,真是高,我服,只是敢問,是哪位高人的主意?”
上官青潋還沒有說話,姜尤雄赳赳氣昂昂的已經跳出來,“在下是也。”
常岩一臉不敢置信,最終化作一個苦笑,顧辭也險些笑出來,常岩還以為姜尤真是什麽高人,不過是吃了只馊肘子,還真是誤打誤撞了。
所以說,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是真有其事。
事已至此,常岩只得交代出所有罪責——染指常月的是他,他早已對出落如出水芙蓉的常月垂涎在心,一招得了機會便霸王硬上弓,常月苦于他的淫威苦不堪言,直到常月有了身孕,事跡敗露讓常伍知道,常伍為遮家醜将常月軟禁起來,又不準人近身,直到常岩命常月飲下紅花,常月不肯,他便錯手殺了常月。
以鹽掩蓋屍體死期的主意是常伍出的,本來一切做得□□無縫,上官青潋和顧辭卻半路殺出來将事情打亂,常伍為保常家唯一血脈替常岩頂罪,又在牢中自殺,企圖營造畏罪自殺之意,可再完美的計策也會有破綻,常伍年事已高,不可能一人搬動常月,又引起了上官青潋和顧辭的懷疑。
直至今日,常岩最終落網,這一錯綜複雜的案件才算是落幕。
顧辭聽他說出所有,又恨又氣,冷聲道,“那可是和你一起長大的妹妹,縱然未有血緣關系,可你怎的能做出這等枉顧倫理之事,若不是常月在天之靈,要我們為她平冤,至今她都要被冠上不守婦道之名,你難道就不覺愧疚?”
“愧疚,愧疚有何用,我只是太愛她,若她不挂名為我的妹妹,我定要娶她進門,”常岩談及此,萬分激動,甚至聲淚俱下,“大人根本不知道何為求而不得,若大人是我,要如何選擇?”
顧辭見他至今都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實在冥頑不靈,他錯非在愛上常月,而在強迫常月,不顧常月的意識,甚至殺害常月,無論哪一條,都是顧辭觀念中所不能容忍的。
在這個時代,顧辭知曉女子如浮萍,她尚算陰差陽錯免難于此,但最看不得女子在男權之下受了苦,不公平也不人道。
“這些話,你說給天聽吧,”顧辭冷冷撇下這一句話,轉過頭去喚,“姜尤,我們走。”
卻不料,看到姜尤的面色在一點點褪去血色,本就虛弱的臉現在看起來更是慘白如紙,顧辭瞬間失措,上前扶着姜尤,急道,“怎麽了,藥呢?”
可他實在不像病房,倒像被人說中心事後的心虛,說中心事,顧辭猛的睜大雙眼看着姜尤,姜尤眼裏慢慢盈出淚水,瞬間便染濕了一張臉。
他只無聲的哭,卻哭得顧辭心疼至極。
上官青潋見勢頭不對,上前掩住二人,“你們且先回去,這裏我善後即可。”
顧辭手指微抖,顫抖的說,“可是我......”
她說錯話了,是她說錯話了,那是一件不應該拿出來說的事情,就算是一點點沾邊也不行,她卻在姜尤面前提及了。
上官青潋用力的握了握她的手,沉聲道,“冷靜,姜尤身子弱,你要陪他撐過去。”
一句話如同定心丸,顧辭雖還在自責,還是重重點了下頭,扶着姜尤往外走。
身後,上官青潋的目光一直追随到她轉角不見,眼裏才終于折射出些寒意來,聲音明朗,擲地有聲,“常岩罪責已定,來人,将其押下收監,等待處置......”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一百章了,謝謝所有還在看的人,我會努力加油的,終于寫到我小姜尤了~
話說,這個案件會不會太亂了......能明白嗎?
☆、姜尤心事被猜中
姜尤頭回這樣安靜,顧辭費盡心思在馬車上引他說話他始終都是一副淡淡的樣子,顧辭心急如焚卻又沒有辦法。
等到上官青潋處理好事務一同回客棧,顧辭将姜尤最愛的醬肘子放到他面前,被他一句我想回房休息給堵了回去。
這可真是急壞了顧辭,她那話說與常岩聽,其實并沒有錯,錯就錯在,她忘記将在場的姜尤考量進去,他的心思......
顧辭碰了壁苦巴巴着一張臉望向上官青潋,上官青潋也無可奈何的嘆口氣,與她一同轉身進了隔壁他的廂房。
醬肘子的香味還沒有散去,顧辭在廂房裏踱步來踱步去,走了好幾圈,停下來欲言又止幾次,終究什麽都沒有說出口。
她繞了十多圈時,醬肘子涼透了上官青潋也終于忍不住一把抓了她的手臂,搖頭道,“你先坐下,繞得我頭暈。”
顧辭坐定後,面色怏怏,“我今日真不是故意的,現下姜尤這個模樣,他還不知道明日姜餘就要到了,若是他知道了,我實在過意不去。”
要是沒有她今日無心之失,明日姜餘就是到了,姜尤最多也是氣他,總歸不會是現在這個怏怏不樂的樣子,看着讓人心疼。
上官青潋看她半晌,緩聲道,“顧辭,你猜到幾分?”
顧辭沒有料到上官青潋問及此,先是一怔,才小心翼翼說,“你指哪件事?”
“姜家兩兄弟之事。”上官青潋字字清晰,目光微亮與她相對。
問得這般直白,顧辭眉心瞬間皺起,臉色也因此更加陰郁,緩了許久,她才輕言,“猜及五六。”
“我的五六與你的五六或許相同。”上官青潋音色淡淡,“顧辭,這事可大可小,只是到如今這境地,我們外人只得當個看客,若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顧辭聽他一言,沉默許久,才對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道,“青潋,往常許多事我想法都與你契合,但姜尤此事,我非這樣見解。”
上官青潋微微詫異的看着她。
顧辭握了握拳,才接着道,“我沒有什麽大抱負,更不受常俗所羁絆,這輩子我活的不痛快,便期望我在乎的人能恣意而活。于我而言,姜尤他并沒有什麽錯,他這輩子已病痛纏身,很多事情無法随心所欲,若最能随心的他都要摒棄,未免太苦。”
顧辭微微合了下眸,她知曉這一番話有多驚世駭俗,但她就是抑制不住脫口而出的話語,“前陣子我去姜家見了姜餘,一個征戰幾年的男兒本該是淩厲之眼,可他談及姜尤,卻是滿目掩不住的柔情,其他我不知道,但是我能明白,他們有多在乎對方,甚至于,超越兄弟之情。”
最後幾個字,她咬着尾音說出來,才發覺自己整個人松了一口氣,這件事她在心裏嚼了又嚼,一直抑制着自己不往深處想,如今終于開了口,就好似壓抑在心裏的一塊大石頭終于有人分擔了一般,并且對象是與她有同樣猜測的上官青潋,她不必擔憂。
上官青潋望着她久久未曾開口,她也不急,微微怔着,思量自己是否令上官青潋覺得自己常理不分,但縱然是他覺着了,她也不會改了心思。
姜尤和姜餘于世俗之中或許是錯的,但正如她而言,姜尤此生唯一可以随心之事也要被抹滅是話未免太苦,若是能互表心意,有何不可?
顧辭也僅能想到互表心意了。
“顧辭,我自幼便被教與禮法倫常,有些事我下了定論便很難改變,”上官青潋抿了抿唇,“你的想法雖與我不同,但若你覺得這是對的,那便也随心罷。”
顧辭本以為會聽到上官青潋有理有據的一番反駁,卻沒想到他會如此尊重自己,一時心中感慨,便微微笑了笑。
上官青潋擡了下手,“去吧。”
顧辭應聲又笑,起身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看着上官青潋,真誠道,“我很慶幸有你這個好友。”
上官青潋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來。
顧辭開門出去,面色慢慢凝重下來,她想此行究竟是對是錯,姜尤會将她的話聽進去多少,等到敲響了姜尤的房門,這個問題還在心中盤旋不去。
姜尤隔了好一會才開門,眼眶還是微紅着,見了顧辭也不驚訝,強顏歡笑道,“你怎麽來了?”
這語氣說不出的悲傷,顧辭心一疼,笑着把人推進去,盡量輕松說,“我歇息我就不能來了,大功臣高人。”
姜尤的笑容還是很勉強,眼裏也籠着一層灰,不複平日的明亮。
顧辭也佯裝不下去了,垂了垂眸,“對不住,今日我非有意,你不要傷心了。”
姜尤像被捅破什麽不得了的事情一樣,驚慌起來,搖着頭,又加上手,“我沒有傷心,你說了什麽話,我都忘記了。”
顧辭深吐一口氣,許久才道,“明日,姜大哥就要到了。”
“我大哥?”姜尤一聽猛的站起來,聲音都大了許多,“你們找他來做什麽?”
顧辭連忙抓着他安撫,“你先坐下。”
“我不,你們為什麽要瞞着我找他過來,我不回去。”姜尤眼眶紅得厲害,開始哽咽,“我就是不回去。”
顧辭心疼的問,“你為什麽不回去?”
姜尤吞吞吐吐說不出個所有人,就只念叨着,“我不回去。”
拉扯了一會,姜尤總算是肯坐下來,顧辭的手輕輕按在他的肩上,發覺他正全身到抖着,她欲言又止,吐了幾個字又咽幾個字,最終輕聲說,“姜尤,你沒什麽錯的。”
姜尤一聽,眼淚啪嗒啪嗒的開始下,淚眼婆娑的望着顧辭,我了好幾個字,說不出一句完整話來。
顧辭心一陣抽痛,這樣的姜尤太過于無助,他從小到大在姜家的羽翼下長大,沒有經歷過令他憂心之事,一旦經歷了,卻是最難走的,也是最致命的,他該有多害怕。
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笑得那樣燦爛,而如今卻在自己面前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這樣的反差,讓顧辭也不由得鼻頭一酸。
“姜尤,”顧辭握住他的手,重重喚他,“姜大哥明日就來了,你想好如何面對他了麽?”
一句話讓姜尤如同驚弓之鳥,滿臉淚水的愣住,眼神盡然失去色彩,卻在聽見姜大哥三個字又微微亮了一下,如同初見一般純淨明亮。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是覺得在那個年代,就算撇去兄弟身份,醬油和醬魚活的是很苦的,所以我也要讓他們明白對方的心意。
且當這一線路我三觀不正罷。
還有要記住這是正劇哦,雖然不會太虐,但漸漸的一些線鋪開就虐一點點了。
☆、姜餘深夜至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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