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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

上官青潋的事情是解決了,可還有一事,也是十萬火急。

顧辭還未問之時,雲游子便正色道,“青潋在信中問我可有見過草株蟒,但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尚不清楚,你們且細細說來。”

一下子氣氛便沉重,顧辭吸口氣,娓娓道來。

☆、二人啓程回姑蘇

顧辭将姜尤的病情詳細的同雲游子說過,等顧辭話畢,雲游子的臉色顯得很沉重,一言不發。

雲游子的反應讓顧辭一顆心慢慢往下沉,上官青潋同她說過,若是雲游子有解決的法子,定是會與他們商讨,但雲游子如今為難的表情,實在令人難以心安。

顧辭抿了下唇,緊緊看着雲游子。

“師傅,”上官青潋開口,“你不必為難,實話與我們說就是了。”

雲游子先是看了一眼顧辭,然後嘆了口氣,才低聲道,“草株蟒已隐事多年,最後一株至今下落不明,若當真要入了那荒漠之地去尋找,恐怕也是九死一生,況且。”

雲游子頓了頓,顧辭急道,“如何?”

“依照你的講述,那姜尤患的是先天心疾,我行走江湖多年,從未見過患此病的人能活的過二十五,即使是找到了草株蟒做藥引,”雲游子搖了搖頭,“能活下來的機會也只有三成。”

顧辭聽此,如遭雷轟,眼神一點點聚集又慢慢渙散,手心捏了捏卻使不上勁來,渾身如同被下了軟骨散,險些就這麽跌落下去,她強迫自己發出聲音,“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

雲游子略一沉思,最終還是在顧辭的期盼下搖了搖頭。

顧辭用力閉了閉眼睛,眼前便浮現起姜尤的音容笑貌來,心中鈍痛,鼻頭便一酸,哽咽得不知道如何開口。

原以為雲游子能為姜尤帶來生機,卻未想到,雲游子的一番話反而給姜尤的病情一錘定音,若雲游子這樣的奇人異事都沒有辦法,那世間該去哪尋找能夠救得了姜尤之人?

正當顧辭神色恍惚之時,上官青潋伸過手來捏了捏她的小臂,眼神卻不是看向她的,只道,“師傅可知那最後一株草株蟒的下落?”

顧辭醍醐灌頂,既然還有三成的機會活下去,那麽草株蟒這一藥引也變成了姜尤的唯一一處生機,若找到草株蟒,或許,姜尤還有救。

她頓時捏住拳心看向雲游子,見雲游子伸手捋了捋胡子,似在思考又似束手無策,顧辭一顆心随着雲游子的表情起起伏伏,只等他最後的定音。

許久,雲游子才緩道,“前些年,我倒是從一個藥族世家口中聽說,那最後一株草株蟒的主人非病痛去世後,草株蟒便失去下落。那世家一直在追蹤草株蟒的下落,至今仍未放棄,前兩年查到的線索,那草株蟒幾經轉折,曾在陳國的一處黑市出現,以黃金三萬兩的價格被一個黑衣人買下,至此之後便未再有消息。”

陳國?顧辭心下一振,沒想到草株蟒既然離他們這般近,但能夠出得氣黃金三萬兩的人,放眼陳國卻只能得出那麽幾個,若是能一一排查,或許能找到草株蟒的下落。

怕只怕,買下那草株蟒的并非陳國人,如今已不再陳國,更怕那草株蟒被買下之後,已經做成了藥引,這世間上再也不複存在。

上官青潋顯然與顧辭想到一塊去了,對上顧辭的目光時,兩個人不用言語,便知曉對方在想什麽,略一颔首,上官青潋沉聲道,“陳國富貴人家不少,但舍重金買草株蟒的卻寥寥無幾,即便是如此,排查起來也需要力度,這樣,今夜我便拟信告知姜餘這一消息,至于回姑蘇後,怕是還要尋求皇上的幫助。”

有了祁楚幫忙,人力物力皆有,也能早日尋到草株蟒。

顧辭起身,恭敬的給雲游子作揖,正聲道,“多謝雲前輩相助,晚輩感激不盡。”

雲游子連忙擺手,略一沉吟,“如此,你們二人明日便啓程回姑蘇,我與你們一同前去,親自去看看姜尤的病情。”

顧辭感激不盡,又連連道謝。

夜風吹過,上官青潋和顧辭出了雲游子的房間,外頭的月被層層的雲霧湧住,顯得很是朦胧,顧辭心情壓抑,整個人顯得很低沉。

邊走着,她煩躁的踢走路邊一顆小石子,長籲一口氣。

上官青潋見她如此,拉住她不讓她再前行,顧辭回過頭來看他,上官青潋擡手捏了下她的臉,溫言道,“事情還沒有定數,稍安勿躁。”

顧辭做不到上官青潋這樣的境界,看了他許久,才慢慢的抱住了他,把臉埋進了上官青潋的頸脖,喃喃道,“我擔心姜尤,他才二十三歲,這輩子還有很多事情沒有經歷過,不能就這麽離開。”

上官青潋擡手安撫了下顧辭的背脊,聲音愈發柔和,“我知道你擔心,但你要相信,這麽多人在幫他呢,所謂人齊好辦事,凡事要往好處想,你這樣先入為主,不是反而折煞了姜尤麽。”

顧辭悶悶的嗯了一聲,然後擡起頭來看着上官青潋,忍不住道,“就你會說話。”

上官青潋笑了笑把她拉開,攏了攏她蹭亂的發,“好了,不早了,回去收拾行李,我們明早就回姑蘇。”

顧辭情緒上頭也是一會子的事情,便也不再亂想,點了點頭,想到什麽,說,“你師傅和傳聞中不太一樣啊。”

上官青潋眨了下眼,突然笑了,有點兒故作玄虛的,“你往後就知曉了。”

顧辭好奇道,“怎麽了?”

上官青潋這下只笑而不語了,任由顧辭怎麽追問都不肯把那句話的意思告訴她,顧辭無法,只得放棄了探究的心思。

次日,風輕雲淡,一行人依舊簡裝出發,不料派人去請雲游子之時,廂房已經空了,只留下一封信,打開一看,寫一行草書——我自行而去,姑蘇再會。

顧辭這下子有點兒明白上官青潋是何意思了。

因着來時的一路奔波,顧辭到底有些懼怕了這沒日沒夜的趕路,但一心想到姜尤,也便覺得這是值得的。

上官青潋命人在馬車內鋪了厚厚一層被褥,一是禦寒,二也是怕顧辭颠簸壞了。

此外,等顧辭上了馬車,上官青潋便拿出一個小盒子,顧辭一看,躺在他手中的不是葉席給的丹藥是什麽?

顧辭吞了藥,還不免調侃,“不是吃醋嗎?”

上官青潋靠在軟榻上,手中把玩着那精致的小木盒,說得風輕雲淡,“若是真能讓你好受些,我吃點醋也無妨。”

顧辭伸手去拿那木盒,上官青潋卻先一步把木盒收好,一笑便道,“只不過,是休想再回到你手上了。”

顧辭也笑,喃了句,“小氣鬼。”

然後歡愉的就着被褥躺下來,上官青潋挪了下位子,顧辭不偏不倚就把他的腿當了枕頭,高度正好,就是按照姜尤來說,不夠軟。

顧辭眯着眼舒服的打了個哈欠,心裏加上了一句,但勉強湊合。

作者有話要說: 那什麽,怪我腦袋退化,其實草株蟒在前面提起來是野蟒株,我也亂七八糟記不住了,我有時間再把前面給改了,你們就記得草株蟒吧....真是奇葩的名字。

☆、葉席夜裏送錦盒

整日的颠簸對于顧辭而言還是不太能适應,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葉席給的藥丹起了作用,這三日下來,她除了感到身體疲憊之外倒也沒有什麽太過于不能忍受的。

她這輩子最奔波也就在來往姑蘇這兩趟路,去時拼命趕路讓她吃不消,上官青潋也是顧及着她的身體,這一次便沒有太過于匆忙的趕路,晚間也不再不停歇,找了客棧住下。

為避免路中出現意外,他們走的路線是官道,路是繞遠了些,但勝在比較太平,趕了三天路,也不過走了七分之一的路程,顧辭反倒心急起來,督促着加快路程。

到了第四天,他們在照例在一處客棧停下馬車,剛讓小厮安頓好他們的車馬,顧辭遠遠就瞥見一個有些熟悉的面孔,等她再看,那個人已經轉身上了樓。

她揉了揉眉心,大概是最近疲憊,眼花了。

上官青潋卻斂了下眉頭,道,“冤家路窄。”

顧辭不明所以的看着上官青潋,上官青潋附在她耳邊提點,她一拍腦袋,剛剛看見那人不是葉席一行人裏面的護衛又是誰?

凡事就是這麽趕巧,他們比葉席慢行了一天半的路程,一路腳步又不快,卻沒想到狹路相逢,還能在這裏碰頭,還真是如上官青潋說的一般,真真是冤家路窄。

顧辭一想到葉席就頭疼,趁着葉席還沒有發現他們,準備換一家客棧,她心思才出來,上官青潋已經輕笑道,“晚了。”

擡頭一看,身穿藏青錦袍的葉席已經施施然從樓梯踏步下來,臨近深秋,他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一把骨瓷小扇,十三瓣扇面展開着拿在手中,臉上挂笑,俨然哪家翩翩公子的模樣。

顧辭心裏暗叫,走不了了。

既然碰上面了,總不能再避而不見,葉席一看便是特地下來的,直直往他們走來,站定在顧辭面前,打量着顧辭,似笑非笑的樣子,“顧辭,這條條大道,沒想到我們還能碰面。”

顧辭讪笑,“是啊,好巧。”

葉席勾了勾唇,意寓深遠,“這叫緣分。”說着也不待顧辭回應,轉頭望着上官青潋,表情不變,“上官大人,你說是不是呢?”

上官青潋略一笑,“官道只此一條,遇上了也不出奇,不過也稱得上一句緣分,我與葉大人,也是有緣。”

葉席擺動了下手中的瓷骨扇,哈哈笑了兩聲,轉移了話題,“時辰不早了,可用過晚膳?”

“路上用過了。”

“我看顧辭面色不大好,莫不是趕路累了,我給你的丹藥可有按時服用?”葉席意在顧辭,皺了皺眉頭,“還是這兩日膳食不好,我看都瘦了。”

頗親昵略帶責備的語氣,顧辭自認為與他不是很熟,只得幹巴巴的回,“服用過了,多謝關心。”

“這樣吧,”葉席把瓷骨扇嚯的一下合起來,但笑道,“既然碰上了就是我們幾個的緣分,又是同道,不如往後結伴而行,也好有個照應。”

顧辭最最怕葉席來這麽一番話,若路上多了一個他,指不定怎麽雞飛狗跳,上官青潋是明白她的心思的,果真等葉席話落,上官青潋便委婉道,“我同顧辭此去姑蘇路程緊張,一路趕忙,怕是勞累了葉大人,還是待姑蘇再見罷。”

可葉席壓根不領他們的情,擺擺手,“緊趕慢趕都一樣,便這麽說定了,明日一同啓程。”

顧辭頓時無語,與上官青潋對望一眼,在彼此眼裏看到了無奈,但到底不好拒絕葉席,只得無可奈何的應下。

葉席顯得很歡愉,又問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才肯放上官青潋和顧辭兩個人去休息。

等葉席一走,顧辭長籲一聲,無奈道,“這人怎麽這樣啊?”

上官青潋嘆口氣,拍了拍顧辭的肩,“先回房吧。”

到底葉席身份在哪裏,他們還有事相求,怎麽都是不能把葉席給得罪了,誰知道一國皇帝做事能這麽輕浮,顧辭不禁想到祁楚,相較與葉席而言,祁楚這一國之君就要顯得穩重多了。

這幾日因着趕路的原因,顧辭很是疲憊,大多數時候是很早睡的,正打算熄燈睡下,窗口突然傳來兩聲響,她瞬間警惕,“誰?”

等了一會兒,那窗又是兩聲響,伴随着葉席絲毫不克制笑意的聲音,“我,葉席。”

顧辭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提了一顆心,這麽晚了,他來做什麽?

顧辭留了個心眼,找了把小剪子藏在袖口,才踱步過去将窗開了條門縫,葉席正站在窗沿的木樁上,就三寸寬,沒有任何屏障。

雖然顧忌葉席的安全,但顧辭還是沒敢把窗全打開,借着夜色看清葉席那張滿是戲谑笑意的臉,抿了抿嘴說,“還請葉大人走正門。”

好端端的門不走,偏生來爬窗,這葉席莫不是有什麽特殊癖好?

葉席聽罷,挑了下眉頭,“我走正門上官青潋一會子就又該沖過來了。”

“你。”顧辭拉下臉。

“我就是來給你送點東西,”葉席連忙道,“送完我就走,你把窗打開些。”

顧辭疑惑看了他好一會,最終見他似乎也沒什麽惡意,便将窗打開一半,卻見葉席沒有進房的意思。

他從腰間摸出一個四方盒子來,然後将盒子攤在顧辭的面前,顧辭以為他又是送丹藥來的,連忙說,“我不用了,多謝。”

“你先看看。”葉席神秘一笑,不将手收回。

顧辭這才仔細借着月光和燭光看清他手上的東西,盒子呈四方,鋪着一層朱紅的錦,錦上鏽綠葉,并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但顧辭覺得眼熟,好像在哪裏看過。

葉席望着她,“知道是何物麽?”

顧辭皺了下眉頭,突然恍然大悟,這分明是女子的胭脂,她臉色變得複雜,看着葉席,正色道,“我說過,不要再将我拿女子看待。”

葉席顧左右而言他,“我前兩天無意在一家胭脂店裏見到這小物,便覺得很适合你,你好歹看我是用真金白銀買下來的,收了吧。”

話說得懇切,但顧辭卻下了逐客令,“夜深了,葉大人請回吧。”

“顧辭,”葉席撐在窗上,不讓顧辭關窗,臉上笑容未褪,“我很少送人東西,你是女子也罷,不是也罷,這物件我都覺得适合你,若你不肯收,我今夜就不走了。”

顧辭氣結,“你,這東西我用不着,你給我也是白費。”

葉席把頭一歪,“我樂意。”

兩個人僵持了好一會,葉席真的就撐着窗不走了,顧辭被他不依不饒的态度弄得無法,最終只得道,“我暫且替你保管,到了姑蘇,我再還給你。”

葉席眉開眼笑,把錦盒放在顧辭的手心,“送出去的東西,我不會要回。”

顧辭拿着錦盒心中五味雜陳,她再遲鈍,也該知道葉席這樣刻意的讨好她究竟是為了什麽,便越發的煩躁起來。

若是再小心謹慎一些,又怎麽會讓他抓住了把柄?

葉席終于放開了窗,好像想伸手觸摸顧辭,但最終又把手收回來,調侃道,“下次藏剪子記得藏好,剪頭露出來了。”

顧辭大驚失色,低頭一看果真如葉席說的那般,身子驟冷,葉席早知道她藏了剪子,若是他有意刁難,此刻自己的境地必定難堪。

她一擡頭,窗外月色入水,一片漆黑,哪裏還有葉席半點影子,唯手中的錦盒昭顯着,方才這裏有人到來。

顧辭捏了捏錦盒,用力抿了下唇,最終長出一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到這裏為止,葉席對顧辭還是有興趣啊,以後會再上一個層面。

☆、三人同行往鹿都

次日繼續踏上回鹿都的路途,因多了葉席一行人,他們所過之處便顯眼了許多,好在過了這片領域,便進了一條山路。

再行了還未有兩個時辰,上官青潋和顧辭所坐的馬車就停了下來,兩人不明所以,顧辭剛探出半個頭,險些就被葉席撞到,她又連忙把身子鎖回去。

顧辭半彎着身子,望着葉席,“怎麽停下了?”

葉席把簾子打開了許多,讓外頭的陽光照進來,笑道,“你看日光這麽好,下來曬曬太陽。”

上官青潋和顧辭對望一眼,皆沒有起身的意思,上官青潋道,“葉大人,我和顧辭有要事在身,路程緊張,實在不容許我們再三歇息,還請體諒。”

顧辭連忙接腔道,“是啊,要不葉大人停下賞這風光,我們二人先行一步。”

葉席一聽返到笑得頗有幾分得意,幹脆把簾子直接掀開了,“我就料到你們會怎麽說,是以,昨夜我已拟信往姑蘇告知陳國君主,你們二人與我同行,行程之日不必擔心。”

顧辭心下一個咯噔,葉席拟信給祁楚為何意,他現今正處于抉擇之局,這一舉動擺明了是有意向他們這邊靠攏,只見葉席依舊是微笑着定定看着她,眼裏的深意不可探究。

“如此,盛情難卻,顧辭,我們便不要辜負葉大人的一片心意了。”上官青潋先反應過來,拿手輕輕碰了下依舊保持半彎身子的顧辭,然後起身,先走出了一步。

葉席往後退了退,“顧辭,還不出來。”

顧辭抿了下唇,緊随其後。

下了馬車,因着室外光線強,顧辭眼前一時有些眩暈,便拿手擋了擋,不過這外頭空氣着實是清新,山裏秋風雖瑟瑟,但也令人心曠神怡,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本在馬車內憋的慌的全身便通暢起來。

“怎麽樣,舒服吧?”葉席悄然的到她身邊,輕聲說了一句。

她放下手便是看見葉席笑吟吟的臉,頓了下,點點頭,風吹過,帶了些冷意,她喃了句,“要入冬了。”

上官青潋道,“到了鹿都,便差不多是冬了。”

鹿都偏北,再過不久就該下初雪。

“我齊國國都位南,往年都是小雪飄飄,聽聞鹿都大雪景色極美,看來今年我是有眼福了。”葉席緩緩道,神色頗為向往。

顧辭也愛雪,不由得說,“到時候梅林紅梅一開,白雪紅梅相應,更是美不勝收。”她見葉席正要開口,趕緊搶着說,“宮裏的梅花開得最勝,屆時葉大人可與皇上結伴同行賞梅。”

葉席已經一轉明白她的意圖,低頭笑了生,“怕我約你去?”

顧辭讪笑,“若是葉大人邀約,我與青潋自然是會一同相陪。”

說着她便看見上官青潋唇角露了出個淺淺的弧度來,“不錯,我與顧辭很榮幸為葉大人做引路人。”

葉席頗無奈的看着他們兩個,但沒有再繼續着話說下去,只道,“你們兩個一口一個葉大人,我聽着都覺得生疏,我們輩分相同,你們直接叫我的名字便可。”

顧辭細思了下,心中覺得這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因此笑着颔首。

葉席轉身不知道去馬車裏拿什麽,顧辭便想起一事來,在上官青潋身旁壓低聲音道,“昨夜他來找過我。”

上官青潋聽聞,沒有驚訝的樣子,還是微笑着,顧辭用手肘碰了碰他,“你就不問他來做什麽?”

“只要我是信你的,我知道與否又何妨。”上官青潋抓住她作亂的手,揚揚眉,“來了。”

顧辭見葉席已經翻身下了馬車,低聲道,“我回去再和你說。”

葉席上馬車拿了不知道何時放好的糕點走到他們面前,顧辭也不再提昨夜的事情,三人就着山裏的風,席地而坐,在山間休息了一會,才複行。

一到馬車裏,顧辭就迫不及待的在行李裏面翻來找去,上官青潋見此,拉住她,“等路段穩些你在找。”

顧辭想想也是,便也不再執着,坐好了,碰碰上官青潋,“你猜猜昨夜葉席送了什麽給我。”

上官青潋搖頭,顧辭皺眉,“他給了我盒胭脂,任由我怎樣說,他便篤定我是女子,我怕到了鹿都,這個把柄在他手中會有麻煩。”

上官青潋攤手,顧辭不重不輕的打了下,好笑道,“是你讓我不要找的。”

上官青潋也輕笑出聲,才正色道,“留個心眼總是好的,屆時到了鹿都,接待之事你且不要太過于理會,若不然,去以前的住處避避風頭。”

顧辭聽着确實有些心動,倒不是她有心逃避,實在葉席已然成為心頭大患,她自個也很是懷念那時與顧澈秋娘和青青月兒同住一院日子,悠閑自在,上官青潋的提議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只是戚後那邊似乎有些天沒有消息了,前些天在姑蘇寄出去的信件想必已經到了戚後手中,不知道為何她一絲聲息也沒有。

難道是起了疑心?

“你覺得,戚後會不會猜出我怎騙她?”想着,顧辭便憂心出口。

上官青潋斂眉,輕輕拍拍她的手,“小心為上。”

幾日的路途下來并沒有什麽異常,夜裏一行人便找客棧住下,因着和葉席同行的緣故,上官青潋和顧辭原本的路程也被拖慢,算着日子,給姜餘的信應該到了鹿都,信中說明草株蟒的下落,若他得信,如今應該着手在找,不知道何時才能等到他的回信。

明日便是最難走的一段山路,天還沒有黑,葉席便命令車隊停下,二十來人找了客棧住下歇息。

顧辭不記得來時走過這段路,聽上官青潋說才知道原來的官道一道路段在前些天塌了,不得以改走山路。

山路地勢複雜崎岖難走,路段也要花上兩天才能出山,葉席外出命人備足幹糧水源,上官青潋也命人出外去向當地人打聽山路的情況,顧辭便前行提點行李,去了一些不必要上路的物件,再吩咐下來去随行帶好匕首之類的東西。

三人分工合作,很快就将行程拟定好。

很快便又是天黑,一行人因着這些天趕路身心疲憊,早早便睡下,迎着明日的艱辛路程。

☆、深山老林吐心跡

無星無月的一晚,本是疲憊不堪的顧辭半夜卻猛然驚醒,深秋的夜瑟瑟,她一摸,額頭上盡是薄汗。

做了噩夢,夢見了什麽記不清,但是慌張驚恐至極,右眼因此劇烈跳動起來,她用手撫按住,想緩解着突如其來的躁動,卻怎麽都平靜不下來。

不得已,顧辭只得翻身下床,倒了冷茶喝下壓驚,窗外正一片漆黑,簾卷西風,呼嘯而過,風聲獵獵作響,吹得人心惶惶。

好似有什麽在召喚着她,歸去的心突然變得極為強烈,她離京至今已有一個半月,因路線不定,與鹿都的人幾乎斷了聯系,按照現在的速度,到鹿都至少也要二十天,不知道顧澈他們在鹿都可安好。

起筆寫書信,卻不知道說些什麽,只簡短的寫了即日便回,勿念六字,想着明日交由驿站差使快馬加鞭送往鹿都。

在房裏踱步了好半會,顧辭才算是漸漸安定下來,長籲一口氣,重新躺回床上去。

依舊是夢,不清不楚,卻慌張驚恐。

一覺醒來,外頭的天很是明媚,顧辭下樓之時,正見上官青潋和肯為他們引山路的本地人,在交流,本想走過去聽聽,一晃眼,葉席已經站在她身邊,遂作罷。

“睡得如何?”葉席看起來精神不錯,還附和着打開了手中的瓷骨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搖着。

顧辭因着休息不好依舊疲憊,但還是颔首,“還行,對了,我們何時啓程?”

她不想再耽誤了行程。

“再過半個時辰,你用過早膳再說。

”葉席把顧辭帶到食桌,她坐定,看着桌上的食物沒什麽胃口,但還是勉強喝了半碗粥,此刻上官青潋走過來,對二人說,“我問過了,若不出意料,明日中午便可出山。”

葉席啃着饅頭,聲音有點含糊,“那便好,其他我都準備妥當了,每輛馬車裏都有加了被褥和火石,以防夜裏着涼。”

顧辭精神恍惚的聽着,右眼又開始跳起來,忍不住說,“确定東西無誤麽?”

上官青潋和葉席這一次倒是默契十足,異口同聲道,“無誤。”

顧辭這才稍微放下心來。

“我給你的藥丹呢,”葉席吃飽飯足,一邊用濕布擦手一邊問。

顧辭一時有些語塞,頓了會才說,“放在馬車的包袱忘記帶出來了。”

“你等着,我房裏還有些,我給你去拿。”葉席凝了下眉頭,轉身上樓去。

顧辭摸了摸自己的臉,對着上官青潋,“我看起來有那麽不好?”

“臉色有些蒼白。”上官青潋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還好,可能是昨夜睡得不好,等下在馬車裏多補覺。”

顧辭嗯了一聲,用力搖去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一拍腦袋,“對了,我有封信,現在就得寄回鹿都。”

說着把懷裏的信拿出來,還沒有等她起身,上官青潋就伸手接信,“我替你去安排。”

顧辭把信交給上官青潋,壓低聲音道,“我總覺得有什麽事要發生,鹿都好久沒有消息了。”

上官青潋略一沉吟,臉色也有些沉重,“等姜餘的信一到,便能知曉現今鹿都是何情勢。”轉眼便看見葉席下樓,顧辭加深了神色,只要葉席肯助祁楚,那麽陳國的局面定能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很快便入了山,山路比較崎岖,顧辭最明顯感受到的就是要命的颠簸,颠得她胃裏直翻苦水,不由得有些後悔早晨沒有多塞些糧食進肚子。

這個季節是很少有人進山的,因此走了将近兩個時辰,山裏不說人煙,連野兔都寥寥無幾,整座山彌漫着一股蕭瑟感。

考慮到安全問題,夜裏他們是不趕路的,臨近夜幕之時,馬車便都找了寬敞的地方停下,用火石點燃樹枝,又将随身的幹糧一同帶下馬車,幾個人便圍在火炬旁取暖。

山裏果真寒意侵人,顧辭多加了見披風,還是覺得飕飕的寒風直往她身子裏竄,幹糧難以下咽,又起不到暖身的作用,沒吃兩口,顧辭便起身去馬車裏翻了壺土酒出來。

她尋常是不喝土酒的,土酒太烈,但土酒溫了喝下足以驅寒,在這寒意遍布的山裏,是一劑良藥。

把酒放在火炬旁烤着,上官青潋輕輕碰了下她的手,輕聲道,“還行嗎?”

她笑笑,“去時我都頂得住,現在也不算什麽。”

對比她們現在的處境,當時往姑蘇的路程才是讓她心有餘悸,連着幾天趕路,睡覺都是颠着的,現在算起來,實在要好太多。

趁着無人看他們,上官青潋用袖口做掩蓋,悄悄抓住了顧辭的手,頃刻顧辭便感受到有暖意透過她的掌心竄進她的身體裏,直到五髒六腑都暖和起來。

好在葉席不知道此刻和那兩個文官武官在商讨什麽,其餘随從都在閉目養神,火光缭繞做了掩飾,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兩個的小動作。

顧辭眸一彎,精神好了許多,打趣道,“你比我的湯婆子還好用。”

上官青潋使勁在她掌心捏了下,她瞪眼,換來上官青潋兩個字,“貧嘴。”

“你記不記得,我們當時第一次見面的情景,那晚我也是快凍僵了,你還把披風給我,”顧辭轉頭笑吟吟的看着他,“你老實說,除了你和祁楚的是一夥之外,我當時還你披風,你又送回來,就沒有點別的心思?”

上官青潋悄悄把她的手包裹進掌心,掩蓋在兩個人的袖子下,外人看來便是他們二人挨得近了衣物交疊。

“容我想想。”上官青潋輕笑,拿樹枝把那壺土酒往旁邊挪了挪,才好笑的反問道,“我那會子還不知道你是女子,能有什麽心思?”

話是這麽說,但顧辭還是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卷着上官青潋的食指玩,直言不諱,“當時我雖然看不清你的長相,但我極喜歡你的聲音,所以對你的印象尚佳,後來見你,才明白什麽叫做音容相合。”

“音容相合,”上官青潋咀嚼着這兩個字,繼而笑開,眼裏滿是月色一般的柔情,“我見君應如是。”

顧辭眼睛一亮,若不是有旁人在場,她必定是想往上官青潋身上靠去,怎樣都好,就是想更近他一步而已。

目光一瞥,看見小壺,壺身還是熱的,她拿起大飲一口,溫熱的又濃烈的酒入喉一片辛辣,直往心口去,顧辭把酒壺遞給上官青潋,上官青潋毫不猶豫接過飲下。

明明只是一壺尋常的甚至粗糙的土酒,但卻讓二人都不由而同的笑出兩個字來,“好酒。”

天漸漸暗下來,音容笑貌隐藏在烈焰的火光中。

究竟是人好,還是酒好,已不必追究。

作者有話要說: 不管了上官青潋是我的了

☆、衆人夜裏遇襲擊

深秋的夜黑得很快,用過晚膳不到半刻鐘,原本還朦胧可見的天際便黑了個全透,連星月都不見,山風很陰涼,吹得樹葉沙沙響,樹枝搖擺着,整個山陷入了一種莫名的詭異之中。

顧辭提了火把蹲在一叢長得有些奇異的草堆旁,用手随意擺弄着已經有些灰了的葉,葉席不知何時走過來,和她并肩蹲着。

“看什麽呢?”

“沒什麽,”顧辭收回手,想站起來卻發現腿麻了,只得繼續蹲着,問,“安排好守夜的人了嗎?”

“嗯,一個時辰換一班,放心吧。”

葉席輕聲笑道,伸手去扶住她,顧辭本想收回手,又覺得太刻意,便沒有推拒,借着葉席的力站起來。

“我送你的胭脂,可喜歡?”

站穩後,葉席猝不及防又提起這件事情,顧辭看着他,無奈道,“我說過我只是替你保管。”

葉席揚了揚眉,“那你就沒有打開看看?”

顧辭被這句話噎怕一下,她确實是打開看過了,脂粉細膩,香味淡雅,着實是上等的胭脂,但也只是那一次,她不可置否的笑笑,說,“有點涼,我去添下柴火。”

葉席聳聳肩,給她讓道,笑意随着她走遠漸漸加深。

入馬車時,上官青潋正靠在軟墊上休息,見她進來,睜開眼,眼神有些慵懶,顧辭笑道,“睡這麽早?”

“無人同我聊天,無所事事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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