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路珞珈于是走出帳篷, 王芳和骨架子跟了出去。阿媽不知道他們是在做什麽，留在帳篷裏繼續烤糌粑和酥油茶，順便把風幹的牛肉再切一切，她看這些人吃的不得勁，又拿刀将牛肉割的更小一些。

一出帳篷就是無邊的草原，卓瑪站在草原上, 沈沉在他身邊, 兩個人沒有對話，荒涼的草原上, 兩個人的背影就像兩個黑色的紙片，特別的單薄。

路珞珈覺得有點冷, 拉拉自己的衣領, 把衣領豎的高一些。「你是自己說，還是我替你說。」

卓瑪回轉過身子，眼淚順着臉頰往下流，似乎是哭了有一會了，即使是在帳篷裏的微弱的光線強度下，也依舊能看出她的眼白已經哭得紅紅的了。

路珞珈說：「不如, 你說說，欺騙所有人, 上路的理由。」王芳驚訝的看看路珞珈，骨架子剛才已經講過自己聽不懂卓瑪的部分藏語，不過愚鈍的自己還沒想到這一節。啊，對啊, 卓瑪為什麽要跟着我們啊，她加入大部隊的理由是要當翻譯，結果她竟然不會藏語。

卓瑪說，「其實，我也沒有騙你們，我真的可以當翻譯，但是，我翻譯的不是藏語，藏語我的确不懂。」卓瑪沒有擡頭，她的語速很慢，但是咬字很清晰，以前大家以為她是藏族姑娘，所以有的時候對她說的奇怪的話或者語序并沒有特別的在意。此時的卓瑪，似乎變成了一個漢族人，說話邏輯清晰，語言也沒問題。王芳想起她說她的情郎什麽的，難道是為了裝藏民故意說的？

王芳偏偏頭，很不爽的撅噘嘴。「你繼續編。」她把雙手交叉放在身前，不一會兒又幹脆十指相交叉，把每一根骨節捏的嘎吱作響。

卓瑪說：「對不起，王芳。」她永遠都是稱呼王芳的全名，雖然沒有說出口，但是王芳也明白，卓瑪似乎從一開始，就認為自己和王芳是平起平坐的關系。這一點王芳很想得開，人與人之間本來就是平等關系，直接呼喚姓名是很正常的事，名字本來就是起出來給人叫的，雖然骨架子總會叫：「芳姐、芳姐」的。但是實際上，王芳也并沒有和他之間的地位差距，頂多是年齡差距有點大了而已。卓瑪和自己同歲，叫全名，真的很正常。

骨架子說：「你別耍我們了，一早我就看出你心懷不軌了，有話說話，別廢話。」他也覺得這大草原有點冷，蕭瑟的風似乎要把人吹出真心來了。

卓瑪說：「對不起，我其實會說榴緣語。」

王芳問：「榴緣語是什麽？榴緣是什麽？」王芳松開互相交握的雙手。

卓瑪說：「榴緣也是一座城，就像地元一樣……」

路珞珈說：「你是說，你是榴緣人？」路珞珈簡單的判斷卓瑪會榴緣語不會藏語這件事說明她不是藏民，她說她一生就出過一次門，那就是說，在她見到她阿爸阿媽之前，她都生活在一個地方，如果她說的是真的，那麽她說的地方就是榴緣，她應該就是那裏的人。榴緣是什麽地方？和地元城有什麽關系？路珞珈判斷不出。

卓瑪沒有直接回答。「路大哥的祖母綠，我以前見過，但是，不是在榴緣，當時我在榴緣城中，祖母綠的光照耀進城。這一點我沒有說謊。我跟着你們，其實也是為了探險，我從小到大就出過一次門，第一眼看到你們，就覺得和你們有緣，所以我想跟着你們探險。

王芳說：「你是想跟着我們回你的榴緣城吧？」

骨架子說：「你讓我們向西，是不是故意引誘我們去你所說的榴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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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瑪說：「沒有，請相信我，我也不希望去榴緣城，我只是喜歡你們，願意跟你們探險，請相信我并沒有害你們的心。真的，我對榴緣并沒有感情。」

骨架子問：「你對榴緣很了解。」

卓瑪說：「榴緣是一座城，城池由風沙構建而成，城市地點不固定，模樣也不固定，傳說榴緣人從來不會離開榴緣，也沒有人能進的去榴緣。」

骨架子說：「這麽神奇的事，我怎麽沒聽說過。」

卓瑪說：「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了，至于你們信不信，我也沒辦法左右。」

卓瑪始終沒有回答她是不是榴緣人這個問題。

路珞珈見她避而不答，也不再追問。「你還願意繼續跟着我們？」風越來越大，他的頭發被風吹到臉上。出來了幾天，頭發沒有修剪，本來就有點長的頭發，此刻似乎是為他增添了一點魅力。他本不是擁有陽剛之氣的人，就是這一份特別的柔弱感，讓他更顯美麗。

卓瑪點點頭。

王芳說：「哎呀，我的腦袋快被你們的對話搞糊掉了。」

路珞珈幫她梳理，「卓瑪的意思是，她還是要跟着我們，我們去哪裏她都會跟着。」路珞珈覺得該問的都問完了，轉身走進帳篷裏，「外面真冷，先進去了。」

卓瑪對王芳點點頭。

王芳一邊說：「那麽，如果我們去榴緣呢？」一邊也跟着路珞珈走進帳篷裏，阿媽對他們笑笑，然後拿出烤好的糌粑。路珞珈咬了一口，熱熱的，腥味還是沒有除去，但是經過外面的風吹，路珞珈覺得比剛才好吃多了。酥油茶他也喝了一碗，嗯身子暖暖的。

卓瑪一時語塞。也跟着走進了帳篷，她看到路珞珈和王芳兩個人并排坐在火爐前，兩個人都是一副喜氣洋洋的樣子。

路珞珈對藏族阿媽說：「王芳是我老婆。」

王芳瞥了他一眼。

路珞珈繼續得意洋洋的說：「有結婚證的。」

阿媽向他們豎了一個大拇指。

王芳說：「豎大拇指是世界統一手勢嗎？」她對路珞珈炫耀結婚證這件事，已經可以基本保持無視的态度了。路珞珈真是恨不得随身帶着結婚證，遇到不認識的人就拿出來秀一下，順便說句，他是我老婆，有證的。

路珞珈說：「豎大拇指在美國是1的意思。在英國，就是要搭車的意思。還有很多別的。不過，」路珞珈笑着對阿媽點頭致意，「阿媽的意思應該是，我們男才女貌很相配。」

骨架子對他們秀恩愛撒狗糧已經習以為常，他繼續剛才的話題說：「芳姐，卓瑪說她不想去榴緣，但如果咱們去她也會跟着，就這個意思。」

王芳說：「這麽說，我想起來了，之前那些假扮春旗使者的人，會不會是榴緣人，他們應該不是春旗人吧？要不然，我們就去榴緣走一趟。也許就全明白了。」

卓瑪說：「榴緣有不進不出的傳說，榴緣人是不會出城的，我們外人，也進不去。」

路珞珈說：「所以你覺得，那些人不會是榴緣人？」

卓瑪堅定地點頭。

卓瑪問路珞珈：「路大哥，我還可以跟着你們嗎？」

路珞珈說：「這荒荒草原你也沒地方去。」他心裏已經默許了卓瑪的回歸，本來只為治病的他，此時有太多未解之謎與他迎面相撞，這些謎題魯莽之極，必須解開才能重見天日。

王芳也是這樣想的，雖然他一直不太喜歡卓瑪，但是這時候要是丢下她，難道要讓她和這個藏族阿媽相依為命嗎？卓瑪雖然會做飯，但野外經驗為零，讓她放牧……王芳想想就覺得殘忍，卓瑪還是适合做個小公主。

沈沉自始至終都沒有參與他們的話題。沒有人知道他內心的想法，而奇怪的事，沒有人把他當做外人，大家都很尊敬沈沉。

骨架子說：「卓瑪，雖然我不是太放心你，你沒整什麽幺蛾子，但總和我過不去，不過，平心而論，我還是挺願意你在團隊裏面的。嗯，熬熬湯什麽的，味道還不錯。」

王芳心裏吐槽，那味道是袋裝調料的味道好嗎？不過她也只是心裏吐槽下，畢竟她是個連湯都懶得熬的人。雖然一個人生活了很久，可是她總是路邊攤的常客，慶幸以前工作的健身房管飯，還是健身餐，雖然味道幾乎沒有，但營養平衡，不用自己動手烹饪。後來随着社會的發展，外賣越來越方便，王芳連路邊攤也很少去了。外賣叫到樓門口，自己只需要下樓去取就好。

至于為什麽不讓外賣送到家門口……嗯單身女性都懂得，萬一外賣騎手要強行進來，那就太「未知」了。

路珞珈問沈沉：「你怎麽看？」

沈沉說：「好。」

路珞珈招呼大家都坐下。「大家都坐在這裏吧，今晚我們恐怕要留宿了。」

卓瑪和沈沉骨架子也都依次坐了下來，凳子是木頭堆成的，上面也鋪了厚厚的地毯，地毯十分富有民族特色，上面的花紋特別特別的複雜精致，而由于這些物事可能年代比較久遠，而且在牧場上，在草原上經歷過比較多的大風大浪，所以被侵蝕的看不清模樣。

幾個人互相靠着坐下，路珞珈說：「現在，那麽，既然作為一個團隊，我來跟大家講講我接下來一步的計劃。首先我不遠萬裏來到西藏，是因為我要治病，我治病，是因為我找到了一個線索，那就是，」路珞珈說着掏出口袋裏的祖母綠，「這塊祖母綠，上面寫着四個字，加措那央，我來西藏是因為這四個字是用藏語書寫的。無論如何，這都是我此行的主要目的。那麽現在這塊寶石相關的線索就是在地元城，聽到城主告訴我，春旗城的城主喜歡收集寶貝，他也收集祖母綠，所以我打算過去一探究竟。看看春旗城主是否知道我這塊祖母綠來自何處。」

「不過在這之前，我們要去做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