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二姐的疏遠

“梅子這是發什麽瘋？又不是不給她買新羊毛衫。”

楊桃嘆息着，心裏也明白楊梅對韓楓還餘情未了。不過感情的事又不能洗腦，只能等時間去沖淡了。

“随她去吧，她會想明白的。”

楊春沒有騎車立刻去追楊梅，手上有太多的事要去做，沒功夫也沒必要去哄楊梅。感情的事外人插不了手，只能讓她自己慢慢消化。

楊春在院裏來回目測石子投擲的距離，最後在院門旁的大樹底下停了一下，蹬上自行車飛快地朝學校騎去。從郵局繞了一下把大姐楊桃的信給寄了，再騎到學校只看到二姐楊梅走去教學樓的背影。楊梅離開家時跑得又快又猛，此時的背影卻病恹恹的。楊春望着二姐随風能倒的背影心裏一陣陣地疼。

“讓開，好狗不擋道。”

俞麗推着自行車頂在楊春自行車的後輪上。楊春往前走了幾步把自行車停好。俞麗寡着臉沒好氣地從鼻息裏哼了一聲低頭鎖車。偷瞄楊春騎的雙梁新款自行車，眼裏嫉妒的火苗更旺了。楊春經過的時候，俞麗故意甩了一下書包，把楊春碰個趔趄。楊春擡手抓住俞麗的書包背帶。

“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跟我治氣還有完沒完？”

“哪個要跟你治氣，是你自以為是。你松開手，我上課要遲到了。”

楊春逼近俞麗的臉，盯着俞麗的眼睛笑了。

“怕什麽，要遲到咱們一起啊。你不是想和我比拼嗎？我成全你。”

“哪個要和你拼……快點松開。”

俞麗掙紮着扭楊春的手，反被楊春縛住雙臂無法動彈。只能乖乖聽楊春說話。楊春拍了拍俞麗的自行車。

“不要碰我新買的自行車。”

俞麗緊張得呼吸都屏住了，就怕楊春搞破壞。

俞麗離學校步行大概二十分鐘左右距離，可是看到楊春騎自行車上學，她央求父母給她買一輛。今天她還是第一次騎到學校。不過經過對比，俞麗還是覺得自己的自行車比不上楊春的漂亮大氣。

“算了，你小家子氣我不能跟你一般見識。你走吧，反正現在也遲到了。”

楊春松開手，俞麗落荒而逃。俞麗跑上樓，聽到身後腳步聲，回頭還沒看清，楊春已經先她一步走進教室報告。俞麗只好跟在楊春身後報告班長遲到了。

“快點回座位去。”

洪海繼續早自習的朗讀，俞麗回頭看楊春坐下心裏直犯嘀咕。別人遲到洪海都會罰在走廊站完早讀課，怎麽楊春遲到洪海就讓她回座位。俞麗掏出書本偷偷看洪海不時擡眼望向楊春。俞麗的嘴角浮起一絲冷笑。

楊春用書擋着臉，想着今天下午得請假去一趟工商局。在鎮上經商不能再無證經營小打小鬧了，要做就做有規模有實力的特色服裝廠，把四季春的牌子立起來，創造更大的效益。

可是開學這段時間和班主任請假的次數手指加腳趾都數不過來了。上次莫老師就已經拉下臉表示，如果楊春以後再請假就請她轉班。初一一班不能因為楊春變得紀律松散，學風不正……

請事假是不行了，只能裝病。楊春打定主意，一上午都表現得沒精打彩的。不過她也确實有些困乏，昨天晚上一直在考慮窗玻璃被砸的事，根本沒怎麽睡着。

中午楊春等不到二姐出來，就去她的班級找。楊春喊二姐去吃飯，楊梅伏在桌上正做題，擡頭看了楊春一眼，讓楊春自己去吃飯。楊梅又繼續做題，認真的樣子好像周圍的一切都不能打擾到她。

楊春沒辦法只好自己在食堂匆匆吃完飯，然後就跑去鎮醫院看胃疼，央着醫生給開了三天病假條。

三天病假連着周日，可以有四天的時間把手上的事處理好。

楊春在工商局咨詢完辦理服裝廠的條件以後，就回家拉上大姐，把以前校辦工廠廢棄的石磨坊給租了下來。拿着租憑合同又趕去工商局辦理營業執照，拖拖拉拉搞到工商局下班也沒有辦好。楊春氣得七竊生煙。

沒想到想辦個體戶竟然會這麽麻煩，楊桃一直拉着楊春，楊春才沒有和辦事人員吵起來。還是未來的政務中心一站式辦事方式方便快捷，成立一家公司分分鐘鐘就辦好了。

哎！真希望時光可以快進，将來的一切都是那麽科技先進……

楊春把大姐先送回家做飯，又去學校接二姐楊梅。楊梅已經在學校食堂打了一個雜面饅頭，坐在教室裏就着鹹菜邊吃邊做題。

楊春喊了兩聲楊梅才擡起頭，楊春幹脆走進教室。

“我以後就不來回跑了，眼看着就要中考了，我想住在學校宿舍。這樣學習更方便，下午我已經和羅老師申請了。他說早就幫我留出床位了。”

楊梅說完又低頭繼續做題。楊春搶過楊梅手裏的筆。

“二姐，你對我有意見就直說，不要拿自己的身體糟蹋。大姐特意給你做好吃的補身體，就怕你學習太累營養跟不上，你不能搬到宿舍。要說學習條件肯定家裏要比學校宿舍好。”

楊梅靜靜地聽着，臉上的神情不悲不喜。楊春覺得好像一夜之間不認識眼前的這個二姐了。伸手搖晃楊梅瘦削的雙肩，楊梅才淡淡地笑了一下。

“小妹我不懂你說的什麽意思，我對你能有什麽意見！你說過，咱們鄉下姑娘唯一的出路就是好好學習跳出農門，我現在不努力還要等到什麽時候?考大學我自認為沒有那個能力，家裏的條件也供不起我。我現在只想拼一把，只要能考上一個中專就滿足了。你快點回去吧，以後不用接我上下學了。你和大姐把服裝生意搞好，讓大姐不要太操勞了。我覺得大姐的眼睛沒有以前明亮了，女人的好時光也就那麽幾年。”

楊梅口齒流利的說了一大段話，讓楊春錯愕不已。後來她仔細回想那天楊梅的表現才想明白，那些話楊梅應該醞釀很久了，在那一刻終于爆發出來。所以才會說得語言流暢邏輯清晰。

這時楊春被楊梅的話給說懵了。機械地走出初三四班的教室，楊春的腦海裏只有一個念頭，二姐已經和她疏遠了，已經不需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