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歸鄉之路
沈傲風和郭青站在沈府門外,突然下起了小雨。沈傲風趕緊撐開鬥篷,罩住郭青,兩個人慢慢往宅子的方向走。
“我現在什麽都沒有了,你後悔還來得及。”沈傲風笑道。綿綿細雨打濕了他前額的頭發,看着有一點狼狽,又有一些落拓的帥氣。
郭青低着頭,踢着腳下的石子,裝作生氣的樣子:“哼,你現在只能依靠我了,還不巴結着我呀。”話雖這麽說,嘴角卻不由自主地揚了起來。
沈傲風笑道:“好好好,我的丫頭。”
郭青的臉紅得像是熟透的蘋果。
兩人正向前走着,突然有人從背後喊住了他們,回頭一看,原來是沈追雲。
沈追雲打了一把傘,急急走來。她先看了郭青一眼,然後又看向沈傲風,最後什麽也沒說,只是拿出了一疊銀票,塞在哥哥手裏。
沈傲風感動道:“雲兒,你……”
沈追雲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小聲說:“趁爹沒發現,你們快走吧。去西北路途遙遠,一路上怎麽能少了錢呢?你們放心,爹只是嘴上說說罷了,等你們回來,肯定就沒事了。”她停頓了一下,似乎下了很大決心,才說出後面的話:“你們路上小心……一定要平安回來。”
郭青握住了沈追雲的手:“阿雲姐姐,你對我們真好!”她的眼中滿是感激。
沈追雲搖頭笑笑,道:“我只能幫你們到這裏了。嗯,不說了,你們走吧。”
她不舍地看了沈傲風一眼,動情地說:“哥,好好照顧自己。”
說完,她便打着傘往回走,消失在了雨霧迷蒙中。
不遠處,沈淳站在門後,靜靜地看着他們的身影,然後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此後的幾天,衆人開始為前往西涼城的旅程做準備。其實也沒什麽好準備的,無非是錢財、衣物之類。郭青歸心似箭,一直催促沈傲風快點啓程。但是沈傲風告訴她:“不要急,做好充分準備,才能應對可能發生的任何意外。”
沈淳雖然放了狠話,要将沈傲風逐出家門,但實際上,并沒有人阻止他們繼續住在宅子裏——這自然也還是沈家的産業。管家沈忠依然忠心耿耿,忙前忙後地置辦東西。沈傲風這時也隐隐意識到,父親也不過是嘴硬心軟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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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仍然要去西涼城。”他有些愧疚地想,“等我回來,再向父親盡孝。”
此時京城開始大量征兵,為有可能到來的更大戰争做準備。朝廷派出已有的三萬大軍,前往西涼城的方向,以求奪回城池。沈傲風他們當然不會同軍隊一起走,因為太慢了。只是前線戰事又急又險,不知道敵人已經打到什麽地方了,若是貿然前往,恐怕太過危險。
沈傲風決定入宮,去面見皇帝。
他本來預想一陣狂風暴雨——對于他抗旨拒婚的舉動,皇帝一定龍顏大怒,就算不罰他,也少不了斥責一頓。
然而皇帝見了他,卻微微一笑,道:“我就知道,你走之前,一定會來一趟。”
沈傲風愕然:“聖上知道我要走,又知道我會來?”
皇帝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站起身來,踱到床邊,似乎若有所思。片刻,又轉過來,看着他,道:“你父親昨日在朝堂上說,要與你斷絕關系,将你趕出家門。”
沈傲風一驚,苦笑道:“我是個不孝子,不能完成父親的要求,是我的錯。”
皇帝的表情捉摸不定:“孝是盡不了了,但忠還是可以盡的。”
沈傲風聽他話中有話,不由得心中一動,連忙問道:“聖上有何安排,我必定竭盡全力,肝腦塗地!”
皇帝見他領會,便笑道:“肝腦塗地不至于,但也是相當危險了。”
他走到桌邊,拿起桌上的一個信封,遞給沈傲風:“你看看。”
沈傲風接過信封,看見那上面并無題字,便打開拿出信紙,攤開讀起,只見上面寫着:“廿日城破。”他心中簡單一算,才意識到,接到西涼城被攻破的消息時,正是本月二十日。
他尚未說話,皇帝便已開口:“你猜這封信,我是何時看到的?”
沈傲風疑惑道:“難道不是二十日那天,聖上接到此報,便召集群臣上朝嗎?”
皇帝目光灼灼:“非也。這封信,并非官報,而是于本月十五日在城西的一處破廟前,從信鴿身上截獲的!”
他此言一出,沈傲風不由得大驚失色:“這,這是一封叛徒密報?”
皇帝點點頭:“不錯,恐怕這封信,就是謀劃奪取西涼城之人的手筆。”
沈傲風思索道:“在城破之前,将消息發到京城,必然是為了向什麽人傳達信息。”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麽,臉色變了:“也就是說,這城中,有叛徒的內應!”
皇帝露出贊賞的笑容:“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一下子就想到了。”
他臉上顯示出怒容:“西涼城一萬大軍,就算再怎麽決策失誤,再怎麽懈怠,也斷然沒有在這麽短時間內丢失城池的道理!”
他看着沈傲風,一字一句地說:“西涼城早就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沈傲風深受震動,道:“我明白了,聖上是想讓我去西涼城調查此事,對不對?”
皇帝點點頭:“你這次去,不要聲張,悄悄行動。到了那邊,也不要暴露身份。奪回西涼城,自然是大軍的任務,你只需要查清,在城池陷落的過程中,究竟是何人在場促使,又是何人在此接應,便可。”
沈傲風拱手道:“下屬明白!必定盡心盡力,殒身不恤!”
皇帝笑道:“好!我沒有看錯,沈家上下,果然一門忠烈。”
見皇帝龍顏大悅,沈傲風便試探着問:“那聖上之前指定的那門婚約……”
皇帝一愣,但立刻調整表情,不動聲色道:“等你回來再說吧。”
沈傲風不免對着答案有些失望,但又不好反駁,只好恭恭敬敬地行禮:“是,屬下告退。”
離開之前,皇帝告訴他,根據前線的急報,西涼城破之後,西北失去了屏障,敵國軍隊便勢如破竹,一舉攻破了好幾個城池,直攻到涼州城外。眼下西去,越是靠近敵國占領之地,便越要小心。
沈傲風心裏一點害怕都沒有,反而躍躍欲試,十分期待。因為他不是一個人,而是要和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人一起,回到她的生長之地。
戰亂怕什麽,危險又算什麽。只要能和她在一起,過什麽樣的日子都行。
更何況,他們是要攜手去破解一個謎案,完成一件正義的事情,就像前兩次一樣。
啓程的那天,風和日麗。四個人雇了一輛大馬車,沿着西邊的驿道慢悠悠地走着。此時正是入夏季節,陽光暖洋洋地照着,讓大家感覺好像不是去戰場,而是在春游,便慢慢放松了下來,一路有說有笑。
然而越往西北走,衆人便越覺得,漸漸笑不出來了。走到關中的時候,道路兩旁開始出現逃難的人群。往往是一家老小,拖家帶口,衣着褴褛,面黃肌瘦,顯得極其狼狽可憐。
郭青一開始還常常跳下車去,把車上的幹糧分給那些餓着肚子的孩子。但是随着城鎮情況越來越糟糕,往往走到一處城,人已經跑得差不多了,即使他們有錢,也買不到足夠的吃食,只好先供給自己。
越往西走,流民便越多。沈傲風一行人就這樣孤零零地穿行在大批流民的隊伍中,逆流而行,顯得孤獨又悲壯。
如此走了約十天,車子行到了靜寧城外。在沈傲風之前得到的信息中要被攻破的涼州,距離此城不過三十裏。也就是說,在潛入敵軍控制範圍地之前,這裏就是最後一個可以增加補給、做些準備的地方。
張浩天遠遠看着黃沙肆虐中的城門,嘆了口氣:“唉,這可能是最後一個能吃到肉的地方了。”
郭青撲哧一笑:“張大哥,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想着能不能吃肉啊?”
張浩天眉毛一挑,理直氣壯道:“吃肉怎麽了?食欲乃人之天性!”說着,他捅了捅岳凡:“阿凡,你說是不是?”
岳凡一時沒反應過來:“啊?”
郭青笑道:“你找誰不好,找阿凡,他最不愛吃肉了。”說着,便對着阿凡笑笑,露出兩個可愛的小酒窩。
岳凡紅了臉:“啊,不是,我吃肉,也還行……”
沈傲風靜靜微笑着聽這三人插科打诨,心中卻千思萬緒,憂愁環繞。過了這個城,就要到敵人領地,應該如何混入?他還沒有想出方法,也沒有跟其他人讨論過這個問題,此時便有些犯了難。
他正思索着,沒料到馬車突然刷地一下子停住了,讓幾個人控制不住向前竄去,差點撞到了前面的車柱子。
郭青掀開門簾,對趕車人喊道:“怎麽停得這麽突然?害得我差點摔個跟頭。”
那趕車人此時已經跳下車來,渾身抖如篩糠,直直地看着前方,吓得說不出話來。沈傲風趕緊出去,按住他的肩,問道:“究竟怎麽回事?”
趕車人結結巴巴地回答:“前面,前面有死人袍!”
聽得此言,衆人大驚,趕緊跳出車外一看,果然,一隊穿着灰色長袍、戴着圓形草帽的人正在不遠處,朝他們走過來,可不就是聖火教徒?
“糟糕!”沈傲風焦急地說,“只怕就這幾日之間,靜寧城也已經被羅國攻破了!”
“我不拉了,我要回去了。”趕車人喊着,把他們的東西統統扔下了車,自己跳上車,趕着馬車,頭也不回地向反方向去了。
郭青不滿地沖着馬車大喊:“喂,你怎麽這樣啊——”
沈傲風拉住她,搖搖頭:“本來要他與我們共涉險境,已是勉強,他送我們到這裏,已經仁至義盡了。”
然而此時車走了,後方無退路,前方有追兵,眼看着聖火教徒越來越近,他們應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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