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時空輪回3
頭疼,像是被輪子碾壓過一樣的疼,疼的要裂開了。
這是時夜意識漸漸恢複時,唯一的感受。
一天之內被人打暈兩次,一次是手刀,一次是棍棒,而且下手的還是同一個人,他他媽的真是日了狗了!
幸好二百八的智商有個好處,就是可以很快的投射出昏迷前的一切。
時夜眼睛還沒睜開,腦中就迅速劃過兩個念頭,一是要在陳峥身上報複回來,二是他們恐怕中了圈套,短時間內恐怕沒有機會了。
刺目的陽光打在臉上,時夜費力的擡起一只手試圖遮住那光,并眯着眼透過指縫視物。
耳邊轟隆隆的,四周很吵,像是有很多人在說話。
他試圖動一下身體,卻像是散了架一樣的酸疼,勉強擡頭又跌躺回去,他的身體情況比他想象中還要虛弱。
他搖了下頭,雖然頭很重,但總算能聽清楚一些聲音。
“他穿的衣服好像很值錢。”
“看來他和那幾個人是一起的。”
“要不要先綁起來?”
時夜終于适應了光線,半睜開眼,只見一群男男女女圍着他,眼裏是戒備和警惕,他們的衣着各有不同,有的是休閑運動裝,有的像是獸皮制的衣服,還有幾個人穿着搜索隊的制服。
很好,看來這些就是他們要找的失蹤人口。
粗略一望,這裏約有二十幾個人。
他用手支起上半身,張了張嘴:“能不能給我點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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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面面相觑,靜了幾秒,有個人拿出一個礦泉水瓶,但裏面顯然裝的不是礦泉水,有些渾濁,但勉強能喝。
連喝了小半瓶,時夜才喘了口氣,抹了把嘴,發現身邊還躺着幾個人。
依次望過去,是陳峥、溫言和,除此以外見不到其它探員。
時夜撐着地站起身,一手扶着腰,對着四周陌生的面孔說:“大家不要害怕,我們是來救你們的,不過在出去之前,得先找到其它探員……”
時夜自然知道這話有多蠢。
如果這是個陷阱,等獵物湊齊了就該開始捕獵了。
如果這不是陷阱,他又怎麽會這麽輕易找到這些失蹤的人,而且大家看上去都完好無損?
但無論如何,現在先把場面話說了,餘下的等陳峥醒來全都扔給他。
時夜走出包圍圈,這才看清周圍地形。
三面峭壁,很高,上面布滿了藤蔓,要順着藤蔓爬上去太過耗費體力,必須要提前做足防護措施,還需要利用杠杆原理。
另一邊是一面巨大的石牆,像是中古世紀建造的建築物的遺骸,由十幾塊巨型石塊拼接而成,而且很厚實。
中間是個密閉的石門,好像封死了,但在近期一定打開過,因為石門上沒有堆積很厚的塵灰,地上還有劃痕。
時夜望着那扇門半響不語,有一種很不舒服的預感。
顯然,做這個陷阱的人心眼很壞,人很賤,并不準備讓他們爬出峭壁,而是走進這扇門。
這扇門嵌在山壁上,也就是說,他們要走進這座山的山道裏,只是不知道裏面有什麽鬼玩意等着他們。
“請問……”時夜正在沉思,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時夜回頭,就見一個身穿搜索隊制服的男人邁出一步,他說:“你剛才說,你是來救我們的?所以你知道我們是誰,為什麽會在這裏?”
話音落地,其他人也投來充滿期盼的眼神,齊刷刷望向時夜。
時夜有一秒鐘的沉默,轉而就想到那些毒煙。
是的,就是毒煙,除了讓人産生幻覺,進而昏睡,還會讓人在短時間內失去記憶。
陳峥和後來的兩名探員雖然經他提醒,沒有吸入毒煙,可他們卻中了牛毛針,所以至今昏迷不醒。
時夜無聲地嘆了口氣,指着其中幾個身穿休閑裝,看上去只有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說:“你們幾個應該是進山探險的大學生。”
他又指向身着獵裝的大漢和幾名穿着搜索隊制服的男人:“你們是後來進山搜救的。”
衆人面面相觑。
只見時夜指着趴在地上的陳峥,又道:“至于你們的名字,得等他醒了問他。他是刑事局的陳隊,旁邊那兩個,一個是跟拍記者,一個是醫護人員。”
時夜試圖用最冷靜客觀的語氣,将一件轟動陽光城且接下來還會危機重重的大事,輕描淡寫的描述一遍,主要是不希望引起這群人的恐慌。
在場的除了搜救隊有過訓練經驗和裝備,那幾個大學生顯然不谙世事,但最糟心的是,他們現在集體失憶,連最熟悉深山環境的獵人都一臉茫然,就算他想追問之前是否注意到山裏有異動,都不知道從何問起。
所以他得冷靜,不能亂。
***
就在衆人努力消化時夜帶來的訊息時,時夜也走向一邊角落。
那裏堆放着許多裝備和食物,估計是做陷阱的人放的。
另一邊還有一些用木頭簡單搭建的棚子,和用草繩編織的吊床,旁邊幾口大水缸,裏面裝着不是很清澈的水,但足夠這些人用半個月。
時夜目光一掃,注意到一邊的竹籃子,裏面像是有什麽五顏六色的東西。
他打開籃子,只見幾瓶裝着藥劑的試管安靜地躺在裏面,藍色、綠色、粉色、黃色和透明的,一共五種。
試管上沒有标簽,沒有說明。
時夜拿出試管,就着光線仔細審視液體裏的沉澱物,又打開一支輕輕嗅了下。
頓了一秒,豁然明了。
如果這是陷阱設計者設定的第一道關卡,顯然是沖着他來的。這裏顯然只有他知道這些藥劑用來幹嘛,否則它們不會至今完好的擺在這裏。
那麽,對方是誰?
s.p基地的人?還是其它高智商的神經病?
呵,真是太會玩了。
與此同時,就聽到地上的陳峥發出虛弱的□□聲。
衆人原本還将注意力集中在時夜身上,這會兒又齊刷刷回頭,見陳峥像是很痛苦的從昏迷中掙紮出來,五官扭曲,渾身乏力,就和他們每個人醒來時的症狀一樣。
時夜擡了下眼皮,找了個木質的凳子坐下,分別将試管掏出,逐一嗅了下,确定其成分。
但他嘴裏也沒閑着,淡淡道:“陳隊,這幾天失蹤人口的資料你都記得麽?”
靜了幾秒,無人說話,陳峥費力的擡眼,看向周圍,又看向擺弄化學藥劑的時夜。
很久,陳峥才冒出一句:“你們是誰,我在哪兒?”
時夜正準備将兩支試管勾兌到一起,聞言手上一頓,擡眼間口吻很糟:“你他媽的在逗我?”
陳峥也失憶了?
也就是說,那些牛毛針的成分和毒煙一樣?
更加不好的預感,瞬間湧上時夜心頭。
而震驚的衆人,也又一次望向時夜,搜索隊領頭的男人站出來,指出關鍵:“現在好像只有你還有記憶。”
這也是時夜最擔心的事。
時夜很快道:“他的上衣口袋裏應該裝着你們的資料,或者你們自己看。”
有兩名大學生互相看了一眼,立刻迫不及待的抓住陳峥,從他上衣口袋裏翻出一疊紙,那每張紙上都有一個人的照片,和簡單的背景資料,而且和在場的人對應的上。
衆人立刻出現了短暫的躁動,大家紛紛拿走自己的,一臉困惑和震驚的低頭看着,直到搜索隊的領頭示意大家安靜。
以領頭為首,幾名搜索隊員走出人群,就聽領頭問:“那是陳隊,那邊是醫護人員和記者,那你是誰?”
時夜不動聲色的已将三管藥劑兌到一起,聲音很輕:“刑事局顧問,時夜。”
領頭一怔:“我聽過你……我叫徐傑,應該是這幾個人的頭。”
盡管大家失憶了,可搜索隊的制服上還挂着肩章,可由此判斷職位高低。
時夜擡了下眼皮,算是打招呼。
徐傑盯着時夜的動作,當他将第四管藥劑兌進去時,終于發問:“你在做什麽?”
這些藥劑在時夜來前沒有人敢碰,每個人醒來的第一件事都是想辦法逃出去,利用那些藤蔓。可這個自稱是刑事局顧問的男人,只是四周掃了一圈,行為舉止毫不慌張,還胸有成竹的對這些試管下手?
這些試管能幫大家出去嗎?
這個男人太有問題了。
時夜将第五支試管也兌了進去,動作利落,心裏卻不踏實。
多年來,他幾次出入生死關卡,靠的不是一身軟骨頭,而是敏銳的嗅覺和“打不過就跑”的大原則。
可現在跑是不可能的,而他的直覺也一再提醒他,這些人不相信他,甚至準備對付他。
艹,第一道謎題考的不是化學知識,而是團隊信任感!
也就是說,他得先過“信任”這關。
方才他之所以誤以為考的是化學謎題,全是因為這五支化學藥劑需要經過既定的順序勾兌,一旦順序搞錯就會發生爆炸,或是劇毒。
現在只要在場有一個人恢複記憶,接下來就好辦了。
可操蛋的是,他怎麽才能讓這些人聽話的将藥劑喝下去?
時夜拿着勾兌好的藥劑,站起身,面向衆人,微微扯下嘴角:“解毒劑,你們可以選擇試,記憶會很快恢複。也可以選擇不試,但多久才能靠自身新陳代謝将毒素排出,我不知道。”
徐傑看了時夜一眼,試探性的上前幾步,從他手中接過試管,想了片刻才說:“你說你是刑事局顧問,為什麽你懂這個?”
時夜一手插袋,摸到了一枚事先準備的細管,慢悠悠道:“我在陽光城大學任教,化學系,刑事局和校方還專門給我開了一間實驗室。不過可惜,今天沒帶名片出來。”
即使帶了,這些人恐怕也不會信。
徐傑回頭,和衆人交換了個眼色,又對時夜說:“我們要商量一下。”
人就是這樣奇怪,明明所有人都失憶了,彼此之間都是陌生人,可是經過幾天的相處,這些人已經建立起相依為命的默契。
同樣的條件下,越晚到的反而越吃虧。
顯然時夜就是這個倒黴蛋,還是一個知道太多的倒黴蛋。
就在衆人小聲商量時,時夜已經小心翼翼的換了位置,一手抓起木制凳,一手已經将化學細管拿出褲兜。
兩名搜索隊的隊員一直盯着他的動作,彼此交換了顏色,欲從兩邊将他包圍。
與此同時,衆人也商讨完畢。
徐傑回身,撂下一句:“抓住他!”
那兩名搜索隊員立刻沖向時夜。
艹!
同樣的事,時夜不想在經歷第三次,他立刻将木凳扔向一人,同時掰斷細管扔向另一人。
就見第一個隊員揮開木凳,繼續追去,另一個身上的衣服卻迅速燃燒起來。
其他人一驚,立刻沖上去撲火。
徐傑立刻怒了,和第一個隊員一起沖向時夜,就在時夜跑到供給堆時,兩人聯手将他放到,反手将他的雙手綁住。
原本跌坐在地的陳峥,經過了這段時間的修整,已經能站起身,震驚的看着這番變故。
就見時夜被綁住雙手被人翻了個身,跌坐在供給堆上,身上的細管被逐一掏空,扔在另一邊。
時夜只怕徐傑會一圈朝他的臉打過來,帥哥最重要的就是臉,他忙說:“等等,你們先看看他!”
時夜示意徐傑看向那原本燒着的隊員,就見那隊員一臉蒙逼的站在一旁,火撲滅後才發現只有衣服燒毀,身上卻毫發無傷。
徐傑震驚的同時,就聽到一個隊員指着陳峥,問:“要不要把他也綁了?”
陳峥腳下一頓,見徐傑回頭看了他一眼,就走了過來:“不好意思,有些事必須先問清楚。”
***
就這樣,陳峥也被綁了,連同還沒有醒過來的溫言和。
陳峥跌坐在時夜旁邊。
時夜再次無奈的嘆了口氣:“相信我,喝了那個藥你們的記憶就能恢複。這是個陷阱,這個陷阱的設計者要玩人,第一步考驗的就是團隊的信任感。你們找不到記憶,難道大家就得在這裏幹等着嗎?ok,或者你們想辦法用那些藤蔓爬上去,也許能找到出路?”
徐傑:“藤蔓我們已經試過了,可以上去,但是出不去。”
出不去?
時夜皺眉,很快捕捉到信息:“上面有什麽?”
徐傑卻不答反問:“為什麽我們所有人都失憶,中毒,只有你沒有?”
時夜:“因為我發現了對方的手法,所以躲過了。”
徐傑:“照你的說法,你不應該也陷進來。”
時夜揚着下巴,指向徐傑:“因為他中招了,産生幻覺,用棍子把我打暈了。”
時夜又看向那幾個大學生,語氣譏诮:“你們幾個中毒後産生的幻覺,看到有火在攻擊你們。”
時夜又對獵人和搜索隊道:“至于你們,中毒最深,還來不及有幻覺,就暈了。”
衆人再次議論紛紛,對他的話半信半疑。
時夜不耐煩的翻了個白眼:“我說過,我是刑事局的高級顧問。你們最後出現過的地方我們去過,我是根據現場痕跡進行了演繹推理,所以我才會知道。”
徐傑雙手環胸,疑惑更深:“但你知道的太多了,反而更像是你所謂的陷阱設計者。”
時夜險些一口血嘔死自己:“設計者會把自己也扔進來?”
隔了一秒,又看向一副狀況外的陳峥:“你就不知道放個屁?”
可陳峥竟然也投來狐疑的一眼:“我也覺得你很可疑。”
時夜:“……”
徐傑:“他說你是刑事局的陳隊。”
時夜沒好氣道:“也是我的高中同學。”
陳峥想了片刻:“我不認識你。”
時夜眼前一陣發黑,閉了閉眼,還是覺得憋氣。
再睜眼時,他無力的說:“這樣吧,那藥劑你們要是怕有毒,就先給這傻逼喝了,反正他是和我一起來的,如果我不可信,他也不可信,幹脆先弄死他吧。”
陳峥倒吸了一口氣,立刻叫道:“我不認識他!”
時夜卻別開臉,搖頭嘆氣,故作一副好走不送的惋惜表情。
徐傑瞅了瞅手裏的藥劑,和其他人交換了眼色,便走上前,掰開陳峥的嘴,将藥劑倒進去一些。
陳峥猛地咳嗽出來,雙頰通紅,倒在地上痛不欲生的樣子。
衆人見狀,大驚,立刻有人喊:“真的有毒!”
還有的人要沖向時夜。
時夜忙要躲,同時叫道:“艹,他媽的急個屁啊!”
***
就在這時,從峭壁的頂端傳來一陣嘶吼,聲音之大,像是要刺穿耳膜。
所有人都吓住了。
緊接着就是一連串震地的巨響,像是地震,時夜坐在地上,只覺得那動靜透過地表,幾乎要将他的身體彈起來。
他想,他終于明白徐傑的話了。
——順着藤蔓可以上去,卻逃不出去。
那上面到底養了什麽鬼……
時夜腦補的同時,也和衆人一樣,仰頭望向峭壁。
與此同時,就見一道纖細矯健的影子,從峭壁上一躍而出,遮住了半個日頭。
那刺目的太陽,仿佛在那道身影後形成了一個光圈,就見那身影急速下降,不知從身上抽出了什麽,劃過峭壁,發出嘶嘶的摩擦聲,并借由那摩擦的力道減速。
時夜眯着眼躲過日光,瞬間辨認。
那被緊身衣包裹的身材,那不可一世的身手……
時夜立刻喊道:“餘兒!我在這兒!”
然而,比他的聲音更大的,是又一聲嘶吼。
就見一個龐然大物,也一躍而出峭壁,徹底擋住了日頭,前爪伸開,指尖彈出鋼叉,沖着樊小餘飛撲而下。
時夜大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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