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2)
死的美國士兵裏,據說有4%的屍體回到美國後,人們發現其屍體的姿勢,和原來放入棺材時不一樣,這些人很可能都經歷了‘假死’,只是不像你這麽幸運被及時發現,而是最後被悶死在了棺材裏。那個博士還研究了許多世界名人的死,據說在流放地被毒死的拿破侖,其實也屬于‘假死’之列。”
水月搖了搖頭,捂着自己的耳朵說:“不,我聽不懂你的話。”
“行了,就算這真是一個奇跡吧,反正你現在已經活過來了。”我摟住了她的肩膀,但她卻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我只能盯着她的眼睛問,“水月,你還記得什麽?”
“不,我現在什麽都不記得。”她搖着頭努力地想了想,但還是什麽都沒想起來,最後她盯着我說,“我腦子裏唯一記得的,就是你的這雙眼睛,是的,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也許,這是不幸中的萬幸了,我繼續問道:“水月,難道你不記得你的過去嗎?你的家人,你的朋友,還有這幽靈客棧?”
“我的家人?不,我一點都不記得了,我想不起父母是誰,也想不起我的家在哪裏。”
“那和你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呢?琴然和蘇美。”
她依然搖了搖頭:“琴然?蘇美?我不記得了。”
“那這裏你也不記得了?”
“你是說幽靈客棧?”
我急忙點了點頭說:“謝天謝地,你還記得幽靈客棧。”
水月的臉上顯出了疲倦,她輕聲地說:“別再問了,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好的,你睡吧。”
我站起來剛要關掉燈,忽然被她叫住了:“不,不要關燈,我怕黑。”
也許是因為她在海上飄了太久了吧,已經對黑暗産生了恐懼。我點了點頭說:“早點睡吧,晚安。”
我重新睡到了地板上,後背貼着那張席子,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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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很快就恢複了寧靜,只有窗外的臺風的聲音依舊。
這個不可思議的夜晚就這樣過去了。
葉蕭,我終于相信了什麽叫做奇跡。
第二天清早,我悠悠地醒了過來。水月依然在熟睡着,但我害怕昨晚的那一切都是夢,于是輕輕地摸了摸她的臉。她的鼻孔正均勻地呼吸着,臉龐微微側向我一邊,樣子就像個迷人的天使。
死而複生的天使?
窗外的風雨依舊。我悄悄地洗漱完畢後走下了樓梯。清晨6點都不到,大堂裏只有阿昌一個人,他看到我以後依舊露出恐懼的神情,然後從廚房裏端出了早餐。
“阿昌,請給我兩只碗。”我輕聲地對他說。
阿昌愣了愣,然後按照我的要求辦了。我盛了兩碗泡飯,帶了足夠兩個人吃的早點,匆匆地跑上樓去了。
忽然,阿昌拉住了我的衣角。我疑惑地回過頭看,看到了他那雙吓人的眼睛。
他的眼睛似乎會說話,從那雙醜陋的眼睛裏,我看懂了他心裏的意思——“她活了?”
聰明的阿昌已經猜到了。
我壓低了聲音對他說:“請不要告訴別人,謝謝。”
然後,我端着兩個人的早點離開了這裏。
回到房間時,水月已經醒了過來,她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風雨,看起來已經洗漱完畢,頭發也梳理得整整齊齊,如黑色的瀑布般垂在肩後。忽然,她回過頭問我:“外面在刮臺風嗎?”
我把早飯放到了桌子上說:“是的。你能站起來了?”
“我想我已經沒事了。”水月穿着那件白色的長裙來回地踱着步,給人的感覺很飄逸,忽然,她走到了門口說,“我想出去走走。”
“不。”我連忙拉住了她的手,“至少現在還不行,你還不明白嗎?絕不能讓他們看到你。”
“為什麽?他們是誰?”
我努力地向她解釋:“他們是住在客棧裏的人,他們認定你已經死了,如果讓他們看到死人又活了過來,肯定會被活活吓死的,包括你的兩個同學。”
“可我已經不記得他們了。”水月又回到了床邊坐下,“那我該怎麽辦?”
“你暫時躲在這個房間裏,不要給任何人開門,我進出門都會帶鑰匙的。”
“好吧,我聽你的話。”
我微微笑了一下,把早點端到了她跟前:“快點趁熱吃吧。”
一頓早餐很快就被我們吃完了。然後,我在桌上鋪開了信紙。
水月倚在我旁邊問道:“你在寫什麽?”
“在給葉蕭寫信。”
“葉蕭是誰?”
“我最好的一個朋友。”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她就一直靜靜地偎在我身邊,看着我給你寫信。她對我的下筆如飛感到不可思議,其實連我自己也不敢相信。
又到上午10點鐘了,信就寫到這裏吧,水月的手正輕輕撫摸着信紙,她說她能感受到你的氣味。
我現在不敢确定,你是否會相信這封信裏的內容,或者把它當作小說來讀。
信不信由你。
此致!
你的朋友 周旋 于幽靈客棧
當周旋在幽靈客棧經歷生與死的奇跡時,他的父親周寒潮正躺在城市的醫院裏,聽着窗外呼嘯而過的臺風,回憶起30多年前的時光。
在那段灰暗的歲月中,唯一能讓他感到色彩的,就是那個叫蘭若的年輕女子。
在那棟名為幽靈客棧的古老房子裏,他們一起度過了兩個多月。雖然就住在樓上樓下,但每天都能在清晨和傍晚見一次面,白天周寒潮要出去開墾,蘭若則留在客棧裏排戲。至于晚上,戲團裏的男女都是嚴格分開的,更不許有外人上樓來。
周寒潮總是能見縫插針地同她說上話,蘭若似乎也非常喜歡和他在一起。夏季的海岸經常下雨,每當雨天他們就會停工,周寒潮就能趁着這個機會,在清晨和蘭若一起溜出去。其實,他們也沒有做什麽特別的事,只是一起在荒涼的海邊走走,互相都保持着距離,就連彼此的手都沒有碰過。不過,周寒潮只要能看到蘭若那雙眼睛,就足夠心滿意足了。
周寒潮一開始以為,之所以蘭若喜歡和他說話,因為他是來自大城市的知青,出自鄉下女孩對城市的向往。但後來他才發現自己想錯了,蘭若和戲團裏的其他女孩子不同,她有一種天生的純潔氣質,就像這海邊的空氣,沒有經過任何人間的污染。
終于在一個雨天,蘭若對他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我喜歡你的眼睛。”
當時,周寒潮立刻就愣住了,雖然他已經20多歲,但5年來在荒村的枯燥生活,已經讓他的心幾乎快麻木了。但當他聽到蘭若的這句話時,那顆僵硬的心很快就被融化了,變成了一汪柔軟的水。他低着頭在雨中站了好一會兒,突然擡起頭說:“我也喜歡你的眼睛。”
可是,他卻發現蘭若已經一路小跑着離開了,就像只小鹿般消失在雨幕中。
在這段時間裏,戲團又免費演出了幾次,地點還是在幽靈客棧前。原先那個女主角的嗓子始終都沒恢複過來,所以一直都是由蘭若代替她主演。蘭若每次上臺都非常成功,只要她一穿上戲服就仿佛變成了另一個人,戲中人物的情感與憂傷都滲入了她的眉眼之中,那唱詞、身段、眼神,無一不贏得了人們的喝彩與掌聲。
可是每次演出結束以後,蘭若都不怎麽高興。後來,她偷偷地告訴周寒潮,戲團裏其他人都不喜歡她,他們認為蘭若的出彩表演搶了他們的風頭,尤其是原來的那個女主角。蘭若不知道怎麽處理和別人的關系,她不再和戲團裏的人們說話,他們也故意疏遠她。于是,蘭若覺得更加孤獨,幽靈客棧裏唯一能和她說話的,就只有周寒潮這個知青了。
然而,一場命案的發生,打破了客棧裏平靜的生活。
那是一個清晨,當周寒潮推開客棧的大門時,發現一個人正倒在門口的一團血泊中,頭部摔得血肉模糊。那是一個年輕的民工,和周寒潮他們一起來開荒的,洪隊長認為他是跳樓自殺的,便讓死者的家屬把屍體領走,埋在了海邊的墳場中。
然而,第二天深夜,又有一個人從樓上摔了下來,同樣也是周寒潮的同伴。這一回他們聽到了那個人慘叫聲,驚醒了客棧裏所有熟睡的人們,大家跑到外面一看,發現那人已經頭部着地摔死了。當時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誰都沒有說話,但彼此心裏都對客棧産生了深深的恐懼。從此,客棧裏變得人心惶惶,大家重新想起了關于客棧的種種傳說,恐懼如潮濕的空氣一樣滲入每個人的心裏。
周寒潮也感到了害怕,因為死去的那兩個人,都和他睡在同一個房間裏。其中一個就睡在他的身邊,他們每晚幾乎都是抵足而眠。出了這種可怕的事,自然讓周寒潮坐卧不安,任何風吹草動都會讓他心悸。
一個夜晚,窗外的雨聲淋漓不絕,周寒潮輾轉反側睡不着覺,總覺得那雨聲裏隐藏着某個人的腳步聲,他索性披起衣服走出了房間。三樓因為住着戲團裏的女孩子,晚上是禁止任何人上去的,所以周寒潮來到了客棧的底樓。在黑暗的底樓大堂裏,他悄無聲息地踱着步,心裏緊緊地繃着,似乎在黑暗深處有一雙眼睛在看着他。
忽然,他聽到了一陣輕微的聲音,是從廚房的方向傳來的。周寒潮悄悄地走到廚房門口,眼睛透過虛掩的門縫,看到了裏面一盞幽暗的燭光——
他的心跳立刻加快了,深夜裏幽暗的燭光,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某些東西。然而,周寒潮看到的卻是一個男人的背影,随即他聽到了一陣沉悶的聲音:“你終于下來了。”
周寒潮吓了一跳,還以為自己被發現了,當他剛要逃跑時,卻聽到了一個女孩子的聲音:“洪隊長,已經那麽晚了,你找我有什麽事?”
天哪,那是蘭若的聲音!
周寒潮透過門縫仔細地看着,果然看到在黑影的後面,還有一張被燭光映紅了的臉。是的,她是蘭若,臉上正閃爍着緊張的神情。
而那個男人則是“上頭”來的洪隊長。
洪隊長始終背對着房門,用一種陰冷的語氣說:“蘭若,我想聽聽你最近的思想彙報。”
“思想彙報?”蘭若的聲音顫抖着,嘤嘤地說,“能明天上午再說嗎?”
“不,我現在就想聽。”洪隊長的口氣是命令式的,他是這裏說一不二的人物,對于周寒潮他們來說,洪隊長的話簡直就是聖旨,沒有任何人膽敢違抗。然而,周寒潮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他心裏念着蘭若的名字,雙腳不敢移動半步。
“洪隊長,今天實在太晚了。我們戲團裏有紀律的,到了晚上就不能出門的。”
“那我明天就命令他們把這條紀律改了。”洪隊長随即發出了陰冷的笑聲,讓門外的周寒潮毛骨悚然,洪隊長輕聲地說,“蘭若,你的戲演得太好了,我非常喜歡你的表演。”
蘭若緊張地說了聲:“謝謝。”
“你別走。”周寒潮看到洪隊長拉住了蘭若的手,他用邪惡的口氣說,“你可以在這裏繼續表演,我喜歡看你的表演。”
蘭若的嘴裏發出反抗的聲音,但洪隊長卻伸手堵住了她的嘴。周寒潮的心都要跳出了嗓子眼,只感到痛苦和無奈,自己該怎麽辦?
忽然,他聽到了蘭若掙紮着的聲音:“周寒潮!”
她在叫他,她在向他呼救!
終于,周寒潮再也忍受不下去了,一腳踢開廚房的木門,飛快地沖了進去。還沒等洪隊長反應過來,周寒潮已經拉住了蘭若的手,把她救出了廚房。
他們跑到了黑暗的大堂裏,洪隊長緊緊地跟在後面。這裏已經無路可逃,周寒潮索性推開了客棧的房門,拉着蘭若跑到了外面的雨夜之中。
冷冷的風雨打在他們的身上,周寒潮卻感覺渾身的血液都燒了起來。他緊緊地握着蘭若的手,只感到她的手也越來越熱。他們在迷離的夜雨中一路狂奔,四周的荒野一片黑暗,背後的幽靈客棧很快就模糊了。洪隊長并沒有追出來,但他們依然慌不擇路地跑着。
不知不覺間,周寒潮已經跑上了一座山峰。這條山路又滑又陡,但蘭若似乎并不陌生。最後,她居然沖到了周寒潮的前面,帶着他跑上了山頂。
這裏是附近最高的山峰,他們終于停了下來,在雨中大口地喘息着。忽然,蘭若笑了起來,那雙眸子在黑暗中閃爍着,讓周寒潮情不自禁地幻想起來。他們一句話都不說,緊緊地拉着彼此的手,在雨中眺望着四周的海岸和荒野。雖然是在深夜,但周寒潮卻能依稀看到遠處的海平面,某種美麗的光線正在那裏閃爍着。
蘭若靠在他的身邊說:“你說海那邊是什麽?”
“海的那邊,仍然是海。”他輕聲地回答,然後默默地看着她的眼睛。
又過了一會兒,當周寒潮感到自己被雨淋得吃不消時,忽然聽到了蘭若的聲音:“我知道這裏有個避雨的地方。”
在這光禿禿的山頂上還有地方能避雨?周寒潮有些不相信,他回頭張望了片刻,忽然發現黑暗中有一個房子的黑影。
蘭若拉着他的手向那裏走去,很快就跑進了一扇敞開的門。周寒潮只聞到一股陳腐的味道,眼前一團漆黑什麽都看不到。雖然這裏已經淋不到雨,但偶爾還是有一些雨點打在他頭上。蘭若輕聲地說:“也許是屋頂漏了吧。”
然後,他們摸索着擠到了一處牆角裏。在這狹小的空間裏,他們的身體緊緊地貼合着,讓周寒潮感到很緊張。蘭若忽然問他:“你怎麽了?渾身都顫抖,是不是着涼了?”
“不,我只是覺得我們靠得太近了。”
蘭若并不回答,沉默了好一會兒,他們仍然依偎在牆角下,以彼此的體溫取暖。周寒潮只感到渾身疲倦,眼皮漸漸地耷拉了下來,外面的雨聲仿佛有某種催眠的作用,他在不知不覺中就睡着了。
當周寒潮醒來的時候,天色還沒有完全放明,只是有一線幽暗的光,透過雨幕照射到了他的眼皮上。他睜開眼睛,看到蘭若正半躺在他身邊,她的頭枕着他的肩膀,面容安詳而迷人。
“難道我們在山頂上過了一夜?”他的心裏一驚,再看了看自己和蘭若身上的衣服,看起來都沒什麽異常。原來他們只是互相依偎着睡着了,并沒有做出任何越軌的事情。周寒潮小心地站了起來,發現自己正在一座破廟裏。在廟的中央有一座神龛,上面是一尊宛如真人的雕像。
周寒潮立刻就看呆了,那是一個年輕女子的雕像,看起來跟真人沒有任何區別,他的心裏忽然感到一股惡心。
這時候蘭若悠悠地醒了過來,她站起來微笑着說:“你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
“這是什麽地方?”
“子夜殿。”
“是一座廟嗎?”周寒潮指了指雕像說,“這個人是誰?”
蘭若幽幽地說:“她是一個苦命的女子。”
他看了看廟門外,下了一夜的雨已經停了,天色正微微放明,大概是淩晨5點鐘吧。他回過頭問道:“蘭若,你來過這裏?”
“是的,我來過。”她停頓了一會兒,忽然略帶悲戚地說,“其實,我剛一出生就來過這裏。”
“能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事嗎?”
蘭若呡着嘴唇走了幾步,終于幽幽地說:“這座子夜殿不知道建造于哪年哪月,已經有幾百年沒有香火了。但在20多年前,縣子夜歌戲團裏有一位管戲服的老太太,在每年的陰歷七月十五,都會來到子夜殿裏燒香。有一年她來到子夜殿裏,發現在這神龛前,竟躺着一個襁褓裏的女嬰。看起來那女嬰剛出生不久,在廟裏不停地哭泣着,善良的老太太不忍心看着這女嬰在廟裏自生自滅,便把她抱回到了縣戲團裏。”
“那個女嬰就是你?”
“是的。”蘭若說着說着,已經有幾滴淚水滑落了,她伸出手撫摸着神龛,上面有一層厚厚的灰塵,仿佛凝結着漫漫的時光。
“後來,你就在戲團裏長大了?”周寒潮可以猜測到她的身世了。
“對,那個老太太待我很好,還專門給我請了一個奶娘。戲團出于同情收留下了我,因為我是從子夜殿裏撿來的,所以他們給我起名叫蘭若,你讀過聊齋嗎?”
“小時候看過。”
“聊齋故事裏有一篇《聶小倩》,這故事發生在一個叫蘭若寺的地方。他們說我是從子夜殿裏撿來的鬼孩子,和蘭若寺裏的女鬼聶小倩一樣,所以我就叫了蘭若這個名字。”
周寒潮有些不可思議:“他們怎麽會這麽認為?”
“這裏的人都很迷信的,尤其是對于這片荒涼的海岸,和這山頂上的子夜殿。不過,我自己很喜歡蘭若這個名字,你覺得呢?”
“當然,其實這名字很好聽。”周寒潮踱了幾步,忽然看着她的眼睛說,“我終于明白了,蘭若。因為你的奇特身世,所以戲團裏的人看不起你,這才是真正的原因,是嗎?”
蘭若顯得有些憂傷,她轉過了身子,微微點了點頭:“我知道,我是一個棄嬰,一個恥辱的印記,一出生就被親生父母抛棄在這子夜殿裏。也許,我的生命裏包含有她的一部分。”
說着,她把手指向了那尊美麗的雕像。
“她?”看着那尊宛如生人的雕像,周寒潮感到了一股深深的恐懼,他忽然拉着蘭若的手說,“時間不早了,我們快點回客棧吧,別被他們發現了。”
蘭若點了點頭,便與他一起跑下了客棧。
他們回到客棧裏的時候,大家都還沒有起床,周寒潮偷偷地回到了二樓的房間裏,而蘭若則悄無聲息地回到了三樓。
那天周寒潮提心吊膽的,害怕自己會被洪隊長看出來。但是,洪隊長在白天和夜晚判若兩人,穿一身筆挺的中山裝,擺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
此後的幾天,洪隊長并沒有來找蘭若,周寒潮這才把心放了下來,也許是洪隊長良心未泯吧。但是,客棧裏卻産生了關于蘭若的流言蜚語,當地人傳說這美麗的戲子是女鬼附身,害得那些小夥子一個個跳樓自殺。流言很快就蔓延了開來,讓幽靈客棧裏的空氣越來越緊張。除了周寒潮以外,再也沒有人敢和蘭若說話,人們每次見到她,就像是碰到了瘟神似的逃開了。
周寒潮和蘭若都感到很苦悶,但他們又不敢公開地在一起,只能偷偷摸摸地在清晨相會。直到有一天,幽靈客棧裏發生一樁大事。
洪隊長死了。
周寒潮還清楚地記得那天清晨,他從睡夢中被一聲女人的尖叫驚醒。那可怕的聲音是從樓上傳來的,他和一群小夥子沖上了三樓,看到原本演女主角的那個女人從房間裏跑出來,她的樣子驚恐萬分,好像見了鬼似的。周寒潮他們沖進了那個房間,只見蘭若蜷縮在房間的一角,地上還躺着一個男人——洪隊長。
他們摸了摸洪隊長的臉,才發現他已經斷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