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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星期天賣的煎焖子，李招娣熬了一大罐麻醬做澆料。在他看來，煎焖子外焦裏嫩，一定要配上香醇的麻醬和酸醋，才能吃得出它的爽滑可口來。

可誰承想，街道辦宋大媽的一句“得創新”，讓李招娣的前期準備皆做了廢。讓她只能再重新思考，該賣什麽了。

“我看辣炒焖子說不定不錯，”李國正建議李招娣道，“你那個平底煎鍋也還能用上。”

“出鍋的時候，”李招娣順着李國正的建議，繼續想道，“我還可以配上些雪菜和我們家的辣椒醬。”

李家有備一種自制的辣椒醬。它色澤油紅亮麗，辣味濃郁撲鼻，無論是炒菜還是涼拌菜，都經常能用上。

想到了主意，李招娣馬上實踐起來。她在鍋底刷上一層薄薄的油，切塊的綠豆粉還是像煎粉一樣，先在上面煎得表皮焦脆了。接着，她另起一鍋，爆香蔥姜蒜末，煎粉塊一進鍋，她便大翻了兩下，緊接着，澆上了辣椒醬和少許醬油，出鍋時，再配上香菜點綴，用來提香。

“你們嘗嘗我這個怎麽樣？”

新菜剛一出鍋，李招娣就急着讓大家品品，以便多給些意見。

何啓弘有些餓了。在旁的人都在慢悠悠地吃着、聊着時，他三兩口就将自己的煎焖子給吃光了。

“挺好吃的，”嘗過之後，李國正誠懇地對李招娣說道，“就是，味道有點單一，只有辣香味，要是吃起來，裏面的味兒能更豐富些就行了。”

李國正認真地說着自己的想法，李招娣也仔細地聽着

突然，全家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集中在了何啓弘身上（從表面上，也就是李惠美的身上）。

“你怎麽了？”李國正擔心地問道，“怎麽臉色這麽難看？”

何啓弘現在不光是臉色發白，還渾身禁不住地顫抖，涔涔的汗珠從他的額頭直往外冒。乍一看，他簡直像極了傳說中打了擺子的人，兩者的症狀一模一樣。

“我，”何啓弘有氣無力地向大家解釋道，“肚子隐隐作痛，還渾身發冷。”

大家一看何啓弘病成眼下的樣子，趕忙将他扶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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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去醫院啊？”李國正有些擔心。他雖然不是何啓弘真的表叔，但在一起生活下來了些時日後，總不免還是産生了些親情的。

“他沒事的，”李惠美将李國正拉到旁邊，小聲對她說道，“一定是那個來了，他才會這樣的，休息兩天就好了。”

在那美克星，所有的雌性生物，每年總不免會過上幾天不舒服的日子。這種感覺，有點像地球上的女人來大姨媽。它會讓人發冷，頭痛，胃口不佳，還伴随着漸漸高漲起來的腹絞痛。

李國正聽了李惠美的話，放下心來，她叮囑了李惠美道：“你說你，他是公的，哪裏受過這個。萬一他挺不過去，非要跑到醫院去怎麽辦？”

在地球上的外星人如果生病，是不會到人類的醫院的，因為怕在驗血，照x光時，被發現身體和人類的異樣。

“大媽，”李惠美向李國正保證道，“放心吧，我會照顧好他的。”

何啓弘昏昏沉沉地睡到天亮，一夜之中，幾次因為腹痛醒來，又疼得睡過去了。

“我今天不能替你上班了，”何啓弘醒來時，見窗外陽光明媚的，又是只有李惠美坐在他床邊，“幫我請個假，我要去醫院。”

“你這個不是病，休息休息就好了，”李惠美看何啓弘的樣子，好像以為自己得了了不起的疾病，心裏不禁覺得好笑，“我也請了假，這兩天在家照顧你好了。”

“我都這樣了，還不是病？”何啓弘掙紮着坐起身，和李惠美辯駁道。

對何啓弘的痛苦，李惠美表現得有些不以為然，她調笑他道：“難道你不知道，女人每月都有那麽幾天不舒服嗎？”

“會這麽痛？”何啓弘過去不是不知道。念書的時候，看到女生因為這個而請假免了體育課，他心裏還覺得奇怪過，不就是生理期嗎，至于嘛！但現在，他終于感同身受了。

“那當然，”李惠美不吝向何啓弘科普道，“這還算不了什麽，女人生孩子可至少要比這痛十幾倍呢！”

李惠美的話，立時吓得何啓弘臉色慘白。他覺得自己現在已經生不如死了，簡直沒法想象比這更疼的痛苦。

“知道女人的不容易了吧？”李惠美端了碗熱姜湯到何啓弘嘴邊，讓他趁着燙喝下去。

姜湯一下肚，何啓弘覺得暖合了的腹部疼痛，好像緩解了些。他一面小口喝着，一面真心地向李惠美保證道：“以後三八婦女節了，我一定要對你們好點！”

李惠美讓何啓弘再睡一會兒，為了讓他舒服，她還給他弄了兩個簡易的湯婆子。這種湯婆子是用滴水瓶做的，也就是醫院裏吊水的那種小口大肚玻璃瓶。李惠美将滾燙的開水灌進去，再在外面套上厚襪子。瓶口處有橡皮塞子，不會讓水漏出來。有了厚襪子的包裹，燙燙的瓶子也不至于太熱。

“想吃什麽？”

要在以前，何啓弘到現在都沒吃飯，一準兒餓壞了。可他今天也不知怎麽的，除了渾身不舒服，連胃口都沒了。

何啓弘搖搖頭，表示自己什麽吃不下。

“要不，我炖鲫魚湯給你喝？”

想到自己一年一次的痛苦被何啓弘替了去，李惠美心裏怪不好意思的，便總想着找些法子來彌補何啓弘。

“我現在這樣，”何啓弘忍不住調侃自己道，“簡直跟坐月子，沒什麽兩樣了。”

李惠美看何啓弘說話有氣無力的，便讓他還是睡一會兒。

“那你呢？”何啓弘還真的困了，他昏昏入睡之前，迷迷糊糊地問李惠美道。

“我去菜場賣魚！”

除了要去菜場買鲫魚，李惠美還要去百貨公司。她想問一下那個營業員，有沒有什麽東西，可以讓她身上的副作用盡快過去，恢複正常。

一夜的風雪，到了早上終于停了。

雪後的空氣總是格外新鮮。整個楊柳北裏大多被皚皚的積雪所覆蓋，明媚的陽光照耀在白雪上，反射出點點金色的輝光，乍一看去，耀眼得好似夢境一般。

李惠美騎着自行車出楊柳北裏。這幾日，楊柳北裏外的馬路上多了許多卡車，卡車的上面載滿了冰磚。它們依次從楊柳北裏前的大路，繞到後面的好生活廣場。有不少到廣場上看過熱鬧的人說，那裏已經弄得差不多了，特別得壯觀漂亮。

“上次接待我的是個中年人，”李惠美見營業櫃臺換了個人，便向其比劃道，“他賣給了我三袋83年的奪面雙雄方便面。”

“是過期促銷品？”替代了中年人的營業員，是個胖胖的，看起來面容很和氣的年輕女人。

“沒錯，”李惠美點頭道，她拿出了家裏剩下的一袋給營業員看，“我現在身體産生了副作用，有什麽辦法嗎？”

營業員一面打量方便面的包裝袋，一面對李惠美說道：“之前賣你東西的那個人，他工作簽證到期，已經被遣送回土星了。所以你這件事，我們沒法負責。”

營業員以為李惠美是來找事的，她怕擔責任，趕忙把問題往已經離職了的人身上推。

“我不是來找你們麻煩的，”李惠美和顏悅色地向營業員解釋，她指着自己的身體說道，“我和另一個人交換了身體，想快點變回來。”

“是這樣啊，”營業員的臉色瞬間放松下來了，她在臺下翻找了一番，最後扔上來又一包奪面雙雄方便面，“你不是還有一包嗎？加上這個，再吃一次，應該能加快副作用過去的速度。”

“真的？”李惠美對營業員的話有些将信将疑。

“放心吧，”營業員肯定地說道，“這是最後一包了，一分錢！”

本來李惠美還有些猶豫，但她一聽這包方便面比她上次買的還便宜，就立時把錢付了。

從百貨公司出來，李惠美又去逛了下菜場，買了給何啓弘吃的鲫魚。回到家時，她看了下時間，才過中午。估摸着何啓弘該餓了，她挽起袖子，準備進門就開始燒菜。

“回來啦？”

李惠美才一進門，廚房裏就傳來了李招娣的聲音。

“剛好嘗嘗我新燒出來的酸辣焖子。”

大大出乎李惠美的意料，她本以為就自己和何啓弘在家呢。誰承想，她剛一進門，全家人竟都坐在客廳裏。除了廚房裏的李招娣，爺爺李明也從博物館回來了，他說是今天館裏搞大掃除。他們都是上了年紀的人，幸苦了一上午後，下午大家便都回來休息了。至于李國正，則說是學校今天期中考試，她只用監考半天，下午休息。

“你們快來嘗嘗！”李招娣端着盆盛了紅油湯水的大湯碗出來，但看除了露了些頭在湯外的煎粉，以及點綴的香菜之外，還有少許肥腸浮在湯面上。

“我燒的這個，”李招娣自豪地說道，“根據的，可是有名的肥腸酸辣粉。”

李招娣話音剛落。

咚咚咚咚……

門外又傳來了一陣熟悉的敲門聲。

李惠美離門最近，她幫宋大媽開了門。

宋大媽風風火火地走進來，一臉難色地對李招娣說道：“哎，上面突然要整頓市容，所以，街道最新決定，冰雕節晚上，好生活廣場裏的小吃攤位，一律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