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故人念
“閣下是?”看着禁锢在自己腕上的那只手,重寒微微皺眉。
“你不認得我?”不曾想這一問卻讓那人吃了一驚,那人仔細打量着他,目光在他眉心頓了一下。
“不應該……”慕蒼玄喃喃了一句,他将靈力凝聚在指尖,點向重寒的眉間。重寒瞳孔一縮,身形向後仰倒,手上發力想要掙脫他的掌握。但他從一開始就對這個突然出現地紫衣人沒什麽防備,躲避時動作自然而然地就慢了一步。還不等他脫身,那人的手就已經落到了他眉間。
“怪不得。”半晌之後慕蒼玄抽身後退,他的目光從重寒身上移到了昏睡的冷疏源身上,似是傾佩,又似忌憚。他走到君墨身邊,附耳對她說了些什麽。
“對自己都這麽狠,還真是不要命!”聽他說完,君墨臉色難看地斥了一聲,她瞪了重寒一眼,叱道,“愣着幹什麽?等死不成!還不趕緊把她抱進來?”
重寒盯着慕蒼玄看了片刻,一種莫名而沉重的情緒在這個人出現的一剎那忽然翻湧了出來,措不及防之下竟讓他有些無所适從。沒有時間去深究君墨為何突然改了主意,重寒收起瞑瑕劍,抱起冷疏源跟着君墨進了君影谷。慕蒼玄站在梅樹下的陰影裏看着他的背影,神情恍惚,飄渺遙遠。
過了半晌,他忽然開口,語氣冷淡。
“易青霄,既然來了,何不見我?”
“阿玄。”雪原上寂靜無人,唯有凜冽風聲入耳,風雪中,一個高大的青衫人憑空出現,腳步竟有遲疑。
“二十年了,你還是不願見我。”慕蒼玄沒有回頭,背影僵硬地矗立在梅樹下,“若不是今日紅蓮重傷,你也不會來這君影谷吧。”
“我……對不起。”易青霄默然地看着慕蒼玄,一向恣意灑脫的他遲疑地站在原地,竟顯得有些畏縮。
“說好的!”慕蒼玄突然轉過身向他撲去,随身的佩劍扔在地上,他攥住易青霄的衣襟,重重一拳打在他臉側,指骨在易青霄頰邊擦出一道血痕。
“對不起。”易青霄也不反抗,他低着頭,沉默許久之後重複道,“是我毀約了。”
年少時曾說好我們要做一輩子的兄弟,要一起振興眠霄,緋姐做族長,我們就是她的左膀右臂……是我毀約了。
“你幫姐姐、幫重明若我不怪你!可你為什麽要背叛‘眠霄’!”慕蒼玄雙眼泛紅。
“神使和蒼夙大祭司……”易青霄猶豫了一下,艱難地說,“他們兩個相互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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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把話說完,然而慕蒼玄卻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要殺你?”
“蒼夙大祭司用緋姐的行蹤和神使交換了族中禁術‘定魂咒’。”易青霄道,“我無意聽到的。”
聽到這個名字,慕蒼玄倒抽了一口冷氣。
他已經由三姓之一的慕氏少主繼任族長,這個咒術他卻仍不曾研習,這是真正的禁忌,是悖逆天命的術法。這個術法……可以将亡者永久地留在人間!
那個蒼夙大祭司要這“定魂咒”做什麽?難道他竟真敢插手生死不成?
“我既然知道了此事,就不能不管,所以……”易青霄低聲說,他微微垂下眼簾,遮住眼底的暗潮。
“他污蔑你?”慕蒼玄驚問。
“阿玄,事已至此,不重要了。”易青霄搖頭道,“我必須要把我該做的事做完。”
“我這就回‘遺失之地’殺了他。”慕蒼玄斷然道。
“不可以!”易青霄的聲音陡然拔高,他一把抓住慕蒼玄的手腕,叱道,“眠霄神使代代傳承着與蒼夙大祭司所持有的力量相同的‘空無之力’,可以在一定範圍內消解旁人的靈力,你不會是他的對手的!”
“那又如何?”慕蒼玄冷聲道。
“阿玄,你別沖動。”易青霄壓下聲音勸道,“你若有什麽萬一,如何對得起緋姐當初千方百計讓你脫出事外的心血?神使當初毀掉了我的根基,我這些年一直卡在天人化境之前不得寸進,若真有變故,我幫不了你!”
“你——”慕蒼玄的神情又驚又怒,“我怎能就這麽放過他!”
“他對族中并無惡念,如此也是為了對付蒼夙大祭司。而且神使身系地維大陣,他的安危事關重大,你不能胡來,”易青霄神色鄭重。
“可是——”
“就當是我求你。”易青霄打斷了慕蒼玄的話,聲音中透着一股淡淡的疲倦。
“罷了,随你吧。”慕蒼玄看着這個幼時的好友,終于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你日後打算如何?就留在‘紅蓮’身邊嗎?不回‘眠霄’了?有我在,你若有心回去,也不是不行。”
“你若真想為我做什麽,那就幫我個忙吧。”易青霄淡淡一笑。
“說吧,你想讓我做什麽?”慕蒼玄幹脆地問。
“解開源源下的咒術。”易青霄看着幾步外的君影谷,有些出神,“同樣身處棋局之中,重寒不應該什麽都不知道,那對源源不公平。”
若能解開咒術,此局之中,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
“她用自己的一魄下咒篡改重寒的記憶,以我的力量解不開的。”
進了君影谷,君墨也不管身後的重寒,徑自就往自己的院落去,重寒一言不發地跟着她,懷中抱着昏睡的冷疏源,她的手垂落下去,幾乎和雪塵同色的手背上可以清晰的看見淡青的血脈,纖瘦無力的很。約莫走了半刻鐘,君墨停下腳步,向着自己住處旁邊的小院揚了揚下巴。
“行了,就是這兒,抱她進去吧。”
重寒聞言點了點頭,他将冷疏源抱進屋裏放在裏間的床上,自己坐在了她的身邊。
“還在這兒杵着做什麽!礙手礙腳地,還不出去!”君墨見了他這樣子就是氣不打一處來,她本就不願意幫這個害了她弟弟性命的人,可不管是因為自己的原因還是看在慕蒼玄的面上偏偏又不能放着冷疏源不管,當下更是比平常還要惡聲惡氣幾分。
重寒擡目看了她一眼,遲疑片刻之後終于起身退開,卻沒有到屋外去,而是站在床邊一步之外。這個位置選得相當巧妙,雖然不會妨礙君墨救治冷疏源,稍有異動卻又可立即出手。
他的舉動讓君墨的臉色更加不好看,她冷哼了一聲,卻總算沒和他繼續計較下去,只是諷刺道:“你有什麽好緊張的?我若真想殺她,當年給她治寒毒的時候早就下手了,還用等到今日?”
“寒不過是給姑娘護法而已,并無他意,還請姑娘放心施為。”重寒淡淡地開口,話說得客氣,卻沒有退出去的意思。
心知自己真要辯也不可能說得過他,君墨冷笑一聲,索性不再開口。她伸手揭開冷疏源身上的衣衫,動作算不上輕柔。昏迷中的女子似乎也感覺到了疼痛,模糊不清地呻-吟了一聲。
奇怪,以她的本事,究竟誰能把她傷成這樣?
本以為只是一點小傷,是因為牽動了體內的寒毒才會這樣嚴重,卻不料會是如此沉重的傷勢。看着冷疏源身上深可見骨的四個傷口和腰間貫穿而過隐約能看到體內髒腑的撕裂刀痕,君墨的神情終于凝重了起來。
從一旁的架子上取了一柄小巧的銀刀和一套金針,君墨将這些工具在火上炙烤過後,小心地執刀破開冷疏源鎖骨處的傷口。北海寒鐵本身帶毒,此時已經侵入肌骨。冷疏源身上鐵鏈穿透的傷口都已紅腫潰爛,破開的那處傷口裏露出一截纖細的鎖骨,與常人的骨骼不甚相同的樣子,白色很淡,微微透明,是寒玉一般的質感,骨骼上泛着一抹妖異的深青色。君墨蹙起眉,她用銀刀小心地刮去骨骼上的青色。冷疏源的身體無意識地微微抽搐着,口中溢出破碎的□□。
“寒……走、不要……”她的聲音低微衰弱,斷斷續續的不知所雲,可是室內也沒有其他聲音,重寒和君墨自然都聽清了她的話。君墨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她又回頭瞥了重寒一眼。她看到那黑衣男子的雙手下意識地攥緊,臉上平靜的神情如鏡面乍裂。
處理完骨上染上的毒,君墨執刀削去冷疏源傷口處潰爛的血肉,用同樣的方法處理了剩下的三個傷口,她把目光移到她腰間的刀傷處,十指夾了銀針驟然刺下去。
針刺下的一剎那,雙目緊閉的冷疏源霍然睜開了眼睛,她的瞳孔空茫渙散,雙眼失神地望着床帳頂端。在她睜眼的同時,她的雙手悍然擊出,刺目的靈光缭繞在那雙纖瘦無力的手上,拍向身旁近在咫尺的君墨。
君墨臉色驟變,淩厲的勁風攜着幾乎撕裂耳膜的破風聲襲向她,她當即就想後退,可在如此龐大駭人的威勢之下雙腳卻像是生了根一樣寸步難移。重寒倏然動了,他一掌把君墨推開,卻沒有去格擋冷疏源恍惚之下無意識的攻擊,甚至都沒有用靈力護體。
“咔——”冷疏源那一掌正正擊在重寒左肩上,沉悶的骨骼碎裂聲響起,君墨倒抽了一口冷氣,然而重寒卻如恍然未覺一般。不知為何,原本應該身陷幻覺神志迷亂的冷疏源在這一擊之後卻突然停止了動作,她沒有焦聚的雙眼怔怔看着重寒,眼眶裏忽然有淚水滑落了出來。
“沒事的,沒事的。”重寒把她攬在懷裏,柔聲安慰她,他的手一下一下地撫摸着她的頭。冷疏源的哭聲很細,像個失去了心愛之物的孩子一般,她蜷縮在重寒的懷中,雙手緊緊攥着他的衣襟,動作也像個不知所措的孩子。
“我不疼,沒事的。”重寒在她耳邊輕聲說。
他的話讓冷疏源漸漸平靜了下來,重寒低着頭,目光落在毫無所覺的女子身上。那是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仿佛刻骨的溫柔。君墨在一旁看着他,什麽話都沒有說,神情有一瞬間的複雜。
低低地嘆了口氣,重寒伸手在冷疏源腦後的穴位上點了一下,将重新陷入沉睡的女子平放在床上。
“姑娘請繼續吧。”他退到一邊,對君墨說。
君墨點了點頭,她小心地把冷疏源身上因剛才的一番動作沒入血肉中的金針挑出,将傷口細細縫合,又取了特制的傷藥敷上去。用素白的絲帛将傷口裹好,君墨給她蓋上絲被,打量了她一眼。沉睡着的女子斂下了眉間眼底的淩厲,身體深深陷在柔軟的被褥裏,只能看出一個不太明顯的起伏弧度,整個人都顯得蒼白倦怠。
這些年,或許誰都過得不容易。
“行了,暫時死不了。”處理完了傷口,君墨把手上的工具丢開,深深出了口氣。
重寒向她點了點頭,也沒有催促她離開,整個房間中似乎只能聽到冷疏源輕淺的幾乎像是幻覺的呼吸聲。不知過了多久,君墨忽然開口,問——
“重寒,你想不想恢複自己原本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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