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困厄除
“給你。”重寒将手中的白玉匣交給易青霄,鬓發上沾着薄薄的塵土。打從那日拿到琉璃丹砂起他就馬不停蹄地往回趕,終于趕在下一次月圓夜之前回到了君影谷。
“她……如何?”玉盒離手,體內靈力的滞澀之感頓時全消,重寒運轉靈力走了兩個周天,出聲問。
“用了藥,還在睡着。”數日未睡的易青霄臉色有些憔悴,眼下是黎青的陰影,看到玉盒中的赤色寶石,他的神情明顯緩和了些許,“君姑娘說源源的身體虛耗得太厲害,暫時還是不要讓她醒來的好。”
“麻煩大哥去找一下君姑娘,我去看看她。”重寒歉然地看着易青霄,客氣地說。
“說這些作甚。”易青霄搖頭道,“你且去吧。”
微微颔首作別,重寒沿着谷中小徑走到冷疏源暫居的小院,撥開紗幔,就見那白衣女子躺在床上,迤逦的黑發在她身下鋪開,更襯得她臉孔蒼白,毫無血色。
“阿源,我回來了。”伸手覆平她蹙起的眉心,重寒的手指滑過她的臉頰,最終停在她鎖骨下的傷口上。
“很快就不疼了。”他低聲說。
“閃開。”門響了一聲,君墨走了進來,她不看重寒,一把将他推開,探上了冷疏源的脈腕。
“行了,好歹沒真把自己整死。”診過脈,君墨似乎松了口氣,伸手就要去拿琉璃丹砂。與她同來的慕蒼玄按住她的手,搖了搖頭。
知道他是在阻止自己的動作,想想這匣中之物她也的确難以生受,君墨往一邊挪了挪,讓出一個空位來,輕輕拉開了冷疏源的衣襟,露出那個陳年的傷口。
“我來吧。”見慕蒼玄拿出那個玉匣,重寒道。
“少添亂。”紫衣男子眉峰略微一動,擡目瞟了他一眼,丢出三個字。
這制匣的寒玉會侵蝕靈力,他一路帶着這東西來此,現在還做得了什麽?
意識到自己此舉的不妥,重寒一時也有些讪讪。他近日心緒不穩,如此處理,倒是的确考慮不周。
那個巴掌大的玉盒觸手生寒,拿在手中,竟像是連靈力和血液都要被凍結住一般。慕蒼玄制止了易青霄想要上前幫忙的舉動,他小心地除去玉盒上無形的靈力封口,一股熾熱的氣流陡然沖出,兩相沖擊下幾乎讓慕蒼玄抓不住玉盒。見他臉色驟變,君墨當即伸手,卻被重寒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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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可。”慕蒼玄冷峻的臉上多了一絲嚴厲,“你受不住。”
只是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君墨卻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甩開重寒的手,眼中隐有憂慮。
盒中是一塊指肚大小的赤色晶體,非金非玉,中間透着一點赤金色,邊沿處卻又是無色剔透的白,乍看上去仿佛真是在燃燒一般。慕蒼玄知道此物的厲害,也不敢用手去觸碰它,他運起靈力将之攝起,靈力在接觸到晶體的一剎那呼地竄起一道透明的火焰。
“哪裏?”他問,聲音平淡,略微帶着些許急迫。
君墨也不多話,她飛快地出手擊破了冷疏源鎖骨下的冰霜,陳舊的傷口暴露在空氣中。冰層在破碎的一瞬間就重新開始凝結,幾乎是在君墨抽手而回的同一時刻,慕蒼玄的手指閃電一般擊出,擦着君墨的衣袖将琉璃丹砂放入冷疏源的傷口中。君墨一掌截斷焦黑的衣袖,凝眸注視着面前的虛空中漸漸熄滅的火光。
“‘琉璃丹砂’無物不燃,此言非虛。”她的神情微微凝重。
同時,那邊的重寒卻已是神色大變。在琉璃丹砂入體的一瞬間冷疏源的身體就無意識地抽搐了起來,常年蒼白的肌膚上迅速染上一層詭異的潮紅色。細密的血絲從她的七竅中透出,寒氣瘋狂地從她的身體裏湧出來,結成一層厚厚的冰,眨眼間又被化去,再結,再化。不知道君墨給她用了什麽藥,即使是在這樣的折磨下她也仍未清醒,只是模糊不清地呻-吟着。重寒守在床邊,額角隐隐見汗,但他也心知此刻是關鍵之時,只能由她獨自面對,萬萬不能打斷,是以僅管心下焦灼卻仍沒有什麽動作。
如此反複十數次之後,冰層凝結的速度漸漸緩了下來,冷疏源的臉色好看了不少,冰白的雙唇上略微透出一抹紅。
終于,冰層不再凝結,琉璃丹砂從冷疏源的傷口中浮出,重寒伸手想拿,君墨上前一步攔住了他。
“再等等。”她說。
琉璃丹砂并沒有完全脫離冷疏源的身體,而是浮在面上,一半略微凸出,另一半沒入血肉之中,放出若有若無的紅光。那個積年不愈的傷口在接觸到紅光的一剎竟重新開始生長,不多時就已經和琉璃丹砂長在了一起,留下一片巴掌大的赤色夔鳳紋。
“如此,當無後顧之憂。”君墨滿意地點了點頭,她的目光在冷疏源身上上下梭巡,喃喃道,“弄成這樣都能撿條命回來,你還真是夠命大的。”
冷疏源身下的床褥已被汗水浸透,黑發絲絲縷縷地粘在她臉頰邊,很有些狼狽。重寒把她抱到懷裏,女子的肌膚溫軟,雖然仍比常人冷上許多,但到底不似原本那種沒有生氣的樣子了。
“‘琉璃丹砂’只能化解她的寒毒,但她的身體損耗太多,已經不能彌補了。”君墨道。
“無妨,多謝君姑娘。”重寒點頭,他的目光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冷疏源,“辛苦大家了,這裏有我看着,你們去休息吧。”
“哼。”君墨冷哼了一聲,她拉起慕蒼玄的手徑自就往外走,易青霄遲疑了一下,他看了看重寒,從袖中拿出一塊赤色的玉佩放在床頭。
“替她戴上吧,這些年她一直都戴着這塊玉。”
重寒拿起玉佩,熟悉的赤色火焰紋印入眼中,他垂目看着冷疏源,忽然有些蒼涼地笑了一聲。
“阿源,我究竟做了什麽,值得你這般待我?”
淩飛塵站在房後的窗外,易青霄已經離開,透過窗戶開起的縫隙,他看到重寒抱着冷疏源。白衣的女子靠在黑衣男子的肩頭,身體微微蜷縮起來,手指攥緊了他的衣襟,指尖在穿過窗棂的陽光中顯出近乎透明的質感。她的神色很寧靜,似乎只要在那個人身邊就永遠不用擔心什麽一樣。淩飛塵牢牢盯着那兩個人,眉間一跳,眼神驀地冷了下來。
真是……刺眼。
那個人——重寒,那樣一個心思深沉的人,怎麽值得你如此信任?就因為他相信你嗎?
“城主來此,有何貴幹?”房中忽然傳出重寒的聲音,微微帶着疲倦的沙啞,卻如珠玉擲地。
心知他早已察覺自己的存在,淩飛塵索性推門走了進去。重寒坐在床上看着他,臉上看不出表情,他把冷疏源往懷中攏了攏,垂落的另一只手握住了瞑瑕劍的劍柄。
“我來看看她。”淩飛塵下意識地躲開了他的視線。
“你憑什麽來看她?”重寒怒極反笑,他松開了劍,用空着的右手掐出一個訣,赤色的靈力從指尖逼出,橫在他們中間。
“這裏沒有城主想見的人,城主請回吧。”他冷冷道。
“讓我看看她。”淩飛塵低聲懇求。
“你以為阿源還會想見你?”重寒嘲諷地說,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淩飛塵,上挑的鳳目中毫不掩飾的尖刻不屑,“冷淵沉,你就是個懦夫。”
這兩個字刺激到了淩飛塵,他的身體驟然一顫,眼裏迸出瘋狂一般的兇光。重寒冷笑着與他對視,在他的懷中,冷疏源臉色蒼白,無知無覺地昏睡着,有一種不知今夕何夕的恬靜。在目光觸到她的那一刻,淩飛塵表情一僵,通身的氣勢驟然滅了個幹淨。
他的确……無顏見她。
想到那日在冰洞中冷疏源近乎于诘責憎恨的目光,淩飛塵就只覺得像是有什麽東西硬生生戳在身上一樣,他向後退了一步,面如金紙。
“你究竟……都知道些什麽?”長久的沉默後,他一字一字地開口問。
“我知道什麽?”重寒似笑非笑地反問,他忽然站起了身,把冷疏源放在床上,替她蓋上被子,細細地掖好被角。
“我知道的事情可是多得很呢。”做完這一切,他轉過身,修長的眉宇略微揚起,昳麗的容貌在眼底似譏似嘲的笑意中透出近妖的美感。
“那枚‘血靈印’是你的大祭司親手種在阿源身上的。”重寒淡淡笑着看向淩飛塵,他走到淩飛塵身邊,微微低頭,在他耳畔惡毒地補充道,“是我親眼看見的。”
“淩飛塵,你把她毀了,你和你的大祭司把她毀了。”
“這樣,你高興了嗎?”重寒的聲音低沉冰冷。
淩飛塵猛地推開他,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重寒,嘴唇微微哆嗦着,眼中神光散亂,根本說不出話來,許久之後,他轉過身,踉踉跄跄地奪門而逃。重寒注視着淩飛塵的背影,眼底的冷笑漸漸淡去,化作一縷極淺的悲傷。他轉身走回床邊,輕輕撫了撫冷疏源的額頭,冷疏源在睡夢中發出幾句模糊不清的呢喃,下意識地在重寒的手上蹭了蹭。
隐隐感覺到遠處有靈力呼喚傳來,重寒看着冷疏源寧靜地睡顏,他拈訣截下了那股靈力,一點微弱的靈光在他手中跳動了兩下,化作一面小巧的水鏡。
少族長的行蹤已經确定,請源主盡快定奪,屬下于君影谷外等候指令。
重寒盯着浮突而出的這一行字,手指落在最後落款的夜字上,眼神晦暗難測。
夜語初。她或許是揭開當年秘密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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