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六郎哭得太傷心了,王香芹到底心存不忍,所以她借口上山打豬草,先一步開溜了。

說是這麽說的,在上山之前,她還是習慣性的先往隔壁新蓋好的豬圈去了。說是豬圈,其實到了如今,該稱豬舍才對。一排的矮房裏頭一共有五間豬舍,每間豬舍又用木栅欄被隔成了兩到三個豬欄,每個豬欄最小的也能放在兩頭成年的肥豬,要是小豬崽子的話,初期買的五頭豬崽擱在同一個豬欄裏就可以了。

豬舍是四郎依着王香芹吩咐的樣子給蓋的,可其實她是依照系統給的模板仿出來的。盡管新手任務還未達成,但系統本身就有無償提供各種類型的豬舍模板。只不過設計圖是免費的,要是想讓系統幫忙建造的話,花費可就不少了。

且不說王香芹沒那個錢和材料,就算有她也是不敢的。假如是她上輩子,想在自家的養殖場角落裏無聲無息的搞出個現代化豬舍來,只需要趁員工放假時就可以了,可這輩子明顯不成了,除非她打算把家裏人吓出個好歹來。

沒魚蝦也好。

盡管眼前這排豬舍看着很是粗糙,完全比不得系統建造的那般完美,但實則裏頭的功能還是俱全的。

王香芹将打豬草的工具随手擱在了門口空地上,推開門走了進去。

因為豬舍剛蓋好不久,就算安了門窗、栅欄,裏頭其實也沒什麽東西,最多就是幾個石槽,可那玩意兒不值錢,關鍵還重,壓根就不需要擔心被偷。因此,四郎昨個兒離開時,只是将門簡單的虛掩上了。王香芹倒是不擔心被偷的問題,因為有系統在。

進了門後,她先看了眼系統列表上的溫度調節器。如今已經是冬月了,他們這一帶因為地處南方,哪怕真到了寒冬臘月裏,其實溫度仍然不算太低的,可養豬的話,溫度是關鍵。

防寒采暖、防熱降暑,這兩點要是做不好,豬就算不得病,胃口也不會開的,身上自是不見肉,這麽一來不虧本也賺不上錢。除此之外,整個豬舍環境濕度、衛生消毒、光照氣流、灰塵微生物等等,要注意的地方多得是。與之相比,防盜反而是最簡單的一環了。

王香芹一面在豬舍裏來回走動着,一面仔細看系統界面。考慮到就算來年開春溫度有所上升,可因為剛買來的肯定還是小豬崽子,溫度就必須得調高,其他各個方面也必須密切注意着。要知道,這年頭的豬崽子貴,她的啓動資金又不多,實在是容不得一絲一毫的懈怠。還有一點,她沒打算回頭年年去別人家那邊買小豬崽子,比起每年花這樣一筆冤枉錢,她更傾向于自己培養種豬。

省錢不說,關鍵是優化豬種本來就是系統後期的任務之一。

砍號重來就是比純新人玩家更具備優勢,哪怕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清零了,可她也記得上輩子踩過的各種坑,就算無法完全避免,可這一次她肯定比上輩子會順暢很多的。

初步了解過後,王香芹就轉身離開了。

她如今能做的事情特別少,只能對豬舍進行額外的加固和防禦,就是加強安全系數和牢固程度。至于其他的,像豬舍的溫濕度調解等等,前提都是先将豬崽子買到手,歸根結底還是得先完成新手任務,養殖至少五只基礎家禽或家畜。

照舊将門虛掩上,王香芹轉身往山上走去,家裏的兩頭豬還等着開飯呢。

家裏的大肥豬其實已經快出欄了,朱母原先想的是兩頭豬都給賣了,正好貼補家用。可因為六郎說他不念了,朱母盤算自家已經好幾年沒殺豬了,六郎不念以後家裏能減少好些開銷,索性就賣一頭殺一頭,殺掉的那頭當然不是家裏人全吃了的。老朱家人多,又不單只有他們這一房,見他們殺豬,肯定會有人來買的,價格自是比不得外頭賣的,不過他們家賣給殺豬匠的本來也不是外頭的售價,因此談不上虧本。

這個決定,朱母是當着全家人說的:“往年,咱們自家養的豬都整賣了,再去隔房買一刀豬肉吃。今年,咱們也殺一頭,叫別家跟着沾點兒喜氣。”

朱母也是想着,前頭幾年日子過得緊巴巴的,連大過年的給婆婆送的都是雞蛋雞肉,今年也不可能再像從前那般了,好歹也要割一塊上好的五花肉給婆婆送去。表孝心是一回事,朱母自己也是當婆婆的,按照老朱家這多子多孫的傳統,搞不懂過上個十來年,她也得給兒子們分家。到時候兒媳肯定是比着自己來的,自己對婆婆多孝順點兒,就算将來兒媳不孝,她也能挺直了腰杆,不用擔心被人說嘴。

至于殺豬的日子,朱母定在了趕集的後一天。也不用特地找殺豬匠來,大郎二郎他們,過年還幫村裏人殺豬呢,就一頭豬而已,自家人就完全忙得過來。

提前兩日,朱母就喊來了人将整豬賣了去。到了趕集那日,又跟兒媳們商量好,由她領着王香芹先走,其他仨兒媳慢一步,把家裏收拾妥了再走。

王香芹一開始有些不明所以,直到朱母說:“不是你說開春要抓五只豬崽子嗎?回頭我也是要養的,養兩只。咱倆加一道兒就有七頭豬了,不提前跟人家養種豬的人家說好了,到時候你想買,還不一定有。”

這麽一說,王香芹就懂了。

結果朱母又說:“你算着錢夠不夠,要是還有多的話,買兩把大鎖。”

“娘是怕人偷豬?”王香芹倒是不擔心這個,且不說大肥豬被偷的概率太低了,以系統的安全系數來看,真要是來了小賊兒,她就可以提前為人家點蠟了。

“擱早前,我也不信有人偷豬。可你想啊,連大白菜都有人偷,豬咋就沒人惦記了呢?”朱母說得那叫一個理直氣壯,從她身畔經過的二嫂瞬間紅了眼圈。

二嫂:……我的大白菜啊!養得最大最水靈的大白菜啊!

就因為朱母這句話,二嫂整個人頹成了一團,連趕集都提不起勁兒來。不過她到底還是去了,因為這是年前最後一次趕集了,再往後就得等到正月裏了。鄉下地頭可不比城裏,真要是突然發現短了什麽東西,買都沒處買,除非她願意頂着凜冽的寒風跑到鎮上去買東西。

王香芹是跟着朱母走的,朱母給她介紹了好幾個家裏養着老母豬的婦人。這個所謂的預定,其實真的就只是打個招呼而已。倒是對方一聽說王香芹準備養五只,歡喜得很,連道自家的小豬崽一貫健康得很,又誇朱母多了個好兒媳。

因為忙着跟養豬人家打招呼,王香芹倒是沒空去看集市上的攤子,自然也沒買着大鎖,甚至她連三位嫂子都沒瞧見。倒是等忙完回家後,她發現大嫂一臉恹恹的,整個人看上去竟是比早上被朱母戳了痛腳的二嫂更頹廢。倒是二嫂,一改早間的頹廢之氣,渾身洋溢着喜悅之情。

“二嫂?二嫂可是碰上了什麽好事兒?”王香芹問。

“我?沒呢,倒是三弟妹女紅做得好,她做的荷包全賣出去了,賺了不少呢。”二嫂随口說着,徒然間就看到朱母一躍而起,吓得瞬間噤了聲,等她發現朱母不是沖着自己來的,這次拍着胸口慶幸道,“對哦,要分給娘一半的。”

三嫂也沒打算藏私,這不是朱母走得早回來得晚嗎?

一面拿了錢出來,她一面還問道:“娘,你原先說的是扣掉本錢賺的利潤分一半,對吧?做荷包的繡線原是我的,還有這回我又買了一些。”

鄉間地頭的趕集而已,就算買了繡線和布頭,價格也很便宜。當然,三嫂賣的荷包也是圖一個薄利多銷。想也知道,就算她能做出更為精美的荷包,在鄉下也賣不掉。事實上,對于她能一下子将荷包全賣了,朱母還挺困惑的。

對此,三嫂解釋道:“恰好在集市上碰見了曹貨郎,他原先出的價格我不滿意,這回又提了兩文錢,我尋思着也就這樣了,索性就全賣給了他。繡線也是跟他買的,額外多贈了我一些。”

朱母頓時明了:“他肯定是趁着年前在鄉下收荷包,回頭一準去縣城,城裏啥都貴,定能賣個好價錢。不過咱也不虧,貨郎收東西太累了,都是賺個辛苦錢。”

三嫂點頭:“可不是?他還跟我說,叫我多做一些,價格好說。”她跟妯娌們不同,像粗活累活,她一個都幹不了。主要是她打小身子骨就弱,家裏的叔伯哥哥們又多,粗笨的活計實在是沒做過,也做不來,還好她有一手不錯的女紅手藝。

“你和老四媳婦都不錯。”朱母剛收了錢,哪怕不算多,她心裏頭也是高興的,“老大、老二媳婦,你倆想到活兒沒?”

二嫂原本有些縮,見朱母露了笑,這才往跟前湊了湊:“尋着了。這不是年前喜事多嘛?有辦喜酒的,有要做祭祀的,我在集市上跟人家約定了時間,約了三家呢。”

“掌勺?倒也不賴,只記得回頭将飯食備好就成。”

這也沒什麽問題,早先王香芹去鎮上時,二嫂還幫着煮過豬食,都是一家子妯娌,誰還能沒個緊要事的時候?

聽二嫂提起這事兒,王香芹也是一口答應。其實她是會做飯菜的,上輩子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是自己做飯的。只是剛穿越時,實在是拿土竈沒轍兒,那會兒還是二嫂幫了她一把。這都那麽長時間了,她每天都用屋後那個土竈煮豬食,既然都會煮豬食了,那煮飯……

咳咳,一樣一樣的。

王香芹心裏也不是太有譜,琢磨着大不了頓頓喝粥配小菜,橫豎也沒幾頓。

比起僅僅是心頭有些發虛的王香芹,大嫂這心裏才是真正的不好受。眼見這一個兩個的全都尋到了活兒,回頭就算見不到錢,起碼也能多盤肉菜。唯獨她一人,沒着沒落的,這可怎麽辦呢?

沒等大嫂想出好法子來,二嫂先跑去給人家掌勺了。她是做完早飯跑掉的,那天的午飯是王香芹做的,最簡單的紅薯粥,吃着是跟二嫂做的有些差別,但也談不上難吃,反正就是這麽個味兒,家裏人也沒說什麽。倒是當天下午,二嫂颠颠兒的捧着一大海碗的肉菜,眉開眼笑的回來了。

剛把雞攆到雞窩裏的大嫂瞧見了,往前走了兩步,順勢就要接過二嫂手裏的大海碗。

不想,二嫂卻一擰身子,直接躲開了。

“幹嘛幹嘛!你要幹嘛!娘說過了,幹私活一半上交家裏,一半歸我自己的!”二嫂轉身進了竈屋,拿了個碗将菜勻出一半,“剩下的都是我的!”

大嫂:……

作者有話要說:

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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