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紛擾
周氏奶娘氣咻咻的回到顧宅, 卻又擔心自己一點小事都辦不好, 被周氏責難。她捏着帕子一路尋思一路走到周氏的住處。
“老奴見過安人。”
“奶娘起來吧,約定顧默默去哪家酒樓?”周氏揮退屋裏的丫鬟,坐在椅子上身體前傾, 低聲問道。
周氏奶娘臉上顯出些鄙夷:“難怪那個張二小姐, 既是官家小姐又有貴妃娘娘做靠, 還進不了牛家宅院。實在是不僅蠢笨還膽小如鼠,老奴說破嘴, 她也不敢應承。”
周氏一番連說帶比,可到底有些心虛, 悄悄偷瞄了一眼周氏, 就見她緊皺眉頭擰着帕子想法子。周氏奶娘暗暗吐出一口氣,還好不再追究了。
屋裏陷入沉默,忽然院子裏響起匆忙的腳步聲, 然後就是周氏丫鬟的聲音:“晚姨娘稍後等奴婢通禀。
周氏和她奶娘相視一眼, 臉上都露出厭煩的神情, 然後她們聽到晚碧焦急驚慌的聲音:
“麻煩姐姐趕緊通禀, 就說少爺低燒不止, 還吃不下飯食。”
周氏‘噌’的站起來, 到底是喜歡過的人,又是她這一生要指靠的, 不由她不急:“晚碧進來回話,少爺怎麽了?”
原來前幾日顧青雲在頂銀胡同,站了一晚, 先是被牛大壯知道他們過往的事打擊,後來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阿默竟然根本不想見他!回來又生平第一次和人吵的面紅耳赤,回到書房不許人跟進去,喝了殘酒倒頭就睡。
中午飯也沒吃,等到晚碧發現強行進去,就見他身上的衣服皺成抹布,胡亂裹着。肩膀上枕頭上,都是幹了的斑斑血跡,人的臉燒的微微酡紅,連口鼻裏的氣息也有點發熱。
幾廂交加,顧青雲就這樣病倒了。
“妹妹原本當時就要來禀告姐姐,只是少爺不許。”晚碧跪在屋裏,低頭有些着急的繼續說“後來妹妹伺候少爺,梳洗過後吃了點粥,看着似乎不要緊,就想着依少爺說的養兩天……”
“哼!”周氏冷笑“怕是你逮着機會,想一個人服侍落好吧?”
晚碧低頭垂眼身形不動,卻抿緊嘴巴,她是這樣的打算,還想着要是少爺不礙事還能……結果誰知道顧青雲會低燒不止,甚至今天連飯都不好好吃。不過周氏的話可不能認下,否則一輩子別想翻身。
“姐姐這麽說,實在羞煞妹妹。妹妹不過一個妾侍,少爺是主子,主子有命妹妹如何敢違逆?”晚碧情真意切的解釋。
“哼,既如此你這又是來做什麽?”
晚碧驚訝的擡頭:“再過五日是太子殿下召地方官員,奏對的日子,其中恰好就有少爺。”
晚碧實在沒想到,周氏連這麽重要的事都忘記了。如果不是為着這件事,她還未必來找周氏請大夫。自己獨自服侍病中的少爺,這是多麽難得的親近機會,如果可能她願意服侍個三年五載,讓顧青雲永遠記得她的好。
地方官員來京城述職,大部分都是去相應的部門,比方戶部、兵部、刑部等地述職。也有少數政績優異,或者青年才俊,或者有背景的會有幸被太子召見。
周氏聽了才想起還有這回事,這可是關系顧青雲前程的大事情:“來人,立刻讓管家去回春堂請唐先生來。”
唐先生是個五十多歲花白胡子的老頭,許是常年伏案把脈、寫藥方、看書的原因,有點微微駝背。他把藥枕放在顧青雲手腕下,一手搭脈一手摸着胡子,微眯着眼睛沉吟一會,又看了看顧青雲的舌苔,才收回手慢條斯理的說:
“苔薄白、脈浮緊,乃是風寒之邪外襲,肺氣失宣……”
“那我夫君要不要緊,幾服藥能好?”周氏焦急的站在桌邊問道。
唐先生還是摸着胡子,慢條斯理的笑道:“安人先莫急容老夫說完。”
“是我心急了,還請唐先生繼續講。”周氏忍住心焦道歉。
關心則亂,家裏有病人的幾個不着急?唐先生理解的笑笑,繼續摸着胡子說:“更兼沉弦脈……”想着周氏性急,唐先生索性直說“就是受涼染了點風寒,吃了涼東西,有點傷胃。”
周氏松了口氣,聽着不是什麽大毛病,可是唐先生的話又響起來:“這些都是小病好治,可是……”
唐先生看着自他來,便沉默寡言神情落寞的顧青雲,暗嘆一口氣:“身上的病好治心病卻難醫,顧大人肺氣郁結,怕是胸中有不暢之事。老夫勸大人莫将世事看的過重,父母在、妻妾和、稚子繞膝,顧大人多想想這些,還有什麽過不去的。”
可顧青雲就是過不去,熬來的藥也不是不喝,就是喝下去就全吐了。從頂銀胡同回來不過四五日,臉色蠟黃兩頰消瘦。
周氏看的心焦,再有三日便要去朝堂奏對,這是決不能耽誤的。為了這個機會他爹和公公托了京裏的關系,就希望這次,能讓顧青雲入了太子殿下的眼,好留在京裏給将來做打算。
“夫君喝了這碗藥,妾身去找顧默默來,讓夫君安心。”周氏說這話是自以為有成算的:當初顧青雲和顧默默兩情相悅,長眼睛的都能看出來你侬我侬。可不過一句,她的存在會毀了顧青雲,顧默默就抛卻十幾年的情分獨自去異鄉。
顧青雲喝下藥,幾天來第一次起身。他由晚碧伺候着洗臉淨面,梳頭換衣服,一番收拾人看着精神好多。他走出院子,在大門口轉來轉去,不時引頸向路口張望。
“少爺太陽偏西涼氣侵骨,你還病者就在屋裏等阿默妹妹。”晚碧溫聲勸道。
顧青雲微笑着搖頭:“我去找阿默她不肯見我,一定是因為害怕周氏再嫉恨她,現在周氏親自去接,阿默會回來的。”
也許別人會覺得顧青雲癡人說夢,可是晚碧卻很了解顧默默。只要她知道少爺病了,就是拼死也會回來,除非她不是顧默默。想到這裏晚碧心裏一突,想起她聽到的京裏傳聞,那所作所為可不像顧默默。
“少爺不覺得有些奇怪?”晚碧試探的問道。
“什麽奇怪?”
“比宮中畫師還厲害的畫技,智挫鞑靼的從容……”晚碧看着顧青雲的臉色,閉上了嘴。
這些确實不像他的阿默,顧青雲這兩天被意外弄得,大起大落心神俱亂。這會被晚碧一提……他心中悶了一下,慢慢的看向路口:“總要見到阿默問了才知道。”
馬車拉着周氏回來,卻沒能拉回顧默默。周氏臉色鐵青,不過一個丫頭出身,她在外邊求見一個多時辰,竟然推說有事不肯見!
周氏滿肚子火氣,諷刺在門口等着的顧青雲:“你也別巴巴的看了,人家現在品階比你還高,那裏在乎你的死活。”
顧青雲等着心上人的精氣被人戳穿,又在門外吹了半天風,忍不住‘嘔’的一聲把肚子裏的東西全吐出來了。
周氏不顧難聞連忙去扶,卻被顧青雲一把甩開。晚碧心疼的用帕子給顧青雲擦嘴,顧青雲接過帕子自己三兩下擦幹淨:“我自己去找阿默,就是死我也要找到她。”
顧青雲把帕子塞給晚碧,自己搖搖晃晃的去上馬車。
“少爺,我去!我一定能把阿默妹妹找來。她要不來我就跪死在她門前,少爺你知道阿默跟我最好。”晚碧扶住搖晃的顧青雲,把他扶到一邊“少爺,你回屋等我的消息,我一定行的。”
冷嫂子皺着眉頭又一次進來:“大娘,那位姨娘還跪在門外,說是大娘不見她,除非大娘不是她昔日的好姐妹。”
顧默默放下書卷輕笑,還想威脅她?太可笑:“你去跟她說,本恭人就不是她昔日的姐妹,又如何?”
“是”冷嫂子轉身欲走,顧默默又叫住她說“跟她說,別忘了她十四歲那年夏天的綠裙子。”
聽了冷氏傳出來的話,晚碧确信她的确是顧默默,那年夏天她來紅……那件事只有她們兩知道。
晚碧換成柔弱的樣子,求冷氏:“麻煩這位大嫂進去說一聲,就算恭人不念我們往日一起為奴的情分,也念在少爺待她一片赤誠……”
左鄰右舍說閑話的,早就注意到這邊的情形。他們一邊說閑話,一邊都支棱着耳朵聽呢,沒想到竟聽到這樣出奇的事:恭人竟然是丫鬟出身!竟然還有個癡情少爺……天哪,将軍的帽子……
“閉嘴,再胡說我撕了你的嘴,跟我進來。”冷嫂子知道自己身份,從來不自作主張。不過晚碧的話實在駭人,因此把她領進院子,自己去內院通禀。
顧默默聽了冷氏的話輕笑:“我是丫鬟出身沒錯,後來少爺娶的新婦容不下,就被發賣了,沒什麽見不得人的。”
“那……”冷嫂子猶豫前院的晚碧,雖然沒什麽見不得人,可也不好到處說。
顧默默輕嘆,顧家的人輪番來找,一向心眼多的晚碧,竟然軟的硬的都使上。看來原來的這筆爛帳,非得算清才能了解:“你跟她說,明天午時樊樓見”
顧青雲驚喜不已的拉住晚碧雙手,一雙眼睛亮晶晶:“阿默說明天午時樊樓見?”
晚碧淺笑吟吟抽出手,溫柔的按着顧青雲的雙肩,讓他躺好:“少爺好好睡一覺養足精神,明天好去見阿默妹妹。”
顧青雲面帶喜悅順從的躺下,又坐起來:“叫廚房做些飯食來,我要用飯。”
“是”周氏笑着答道。自從晚碧走後,她一直在書房陪着顧青雲。
聽到周氏的聲音,顧青雲的臉冷下來旋即又帶上淺笑,正室的體面他總要顧及。前幾日大吵一架已經很不好,要是再鬧下去兩家長輩怕是要說,再者家宅不寧,總歸不是好兆頭。
“玉如也累了一天去歇着吧,這裏有晚碧伺候就行了。”
周氏的臉頓時冷下來,她甩下帕子轉身就走。周氏奶娘在旁邊看實在不像樣子,連忙向顧青雲屈膝賠罪:“安人這幾日為少爺勞心老神,有些太累失了禮數。”
顧青雲依舊淺笑:“無妨,勞你多費些心思照顧,去吧。”
哎,真是不在乎小姐,周氏奶娘感嘆,把小姐喜怒哀樂全不放在心上,難怪小姐性子越來越擰越來越壞。
周氏坐在卧房越想越惱:自己堂堂正三品嫡女,為了他舍下面子求人被拒,不見他安慰。自己陪他大半個時辰,他躺在床上面對牆,連自己看都不看一眼!怎麽要見心上人就精神抖擻?
“奶娘,你拿一百兩銀子去見張二小姐,讓她通知牛将軍,明天午時顧默默要在樊樓私會情人。”
周氏奶娘領命去了。
留下周氏一個人坐在孤燈的屋裏暗恨,我不好過你也別想好過,我看你夫君抓到你私通,還怎麽疼你。周氏臉上現出猙獰,讓你端着破架子不見我,讓你霸者我夫君,顧默默你最好別落在我手裏。
聽了周氏奶娘的話,張婉兒心裏千回百轉:顧默默要在樊樓與人私通?不是被她們陷害的?
周氏奶娘把兩個大元寶,往前推了推,笑的矜持:“那顧默默原本是人家丫鬟出身,和那家公子不清不楚,如今那公子找來……”
程氏看着自家小姐抿緊唇不說話,就知道她有些拿不定主意,不過她倒是拿定主意了。
“這位媽媽放心,明天我們一定會通知将軍。”程氏一邊說一邊去拿銀子。
周氏奶娘按住程氏的手:“光通知到可不行,得讓牛将軍人到才行。”
程氏挪開她的手冷嗤:“你就等着消息吧。”
周氏走後,張婉兒看着程氏喜滋滋的拿帕子把元寶包起來,有些糾結煩惱:“要是有人恨顧默默而故意下套呢?”
“被人下套也是她活該,像咱們本本分分誰來下套?”
張婉兒卻坐不住:“不行,我得去跟她說明天不能去。”
“回來。”程氏拉住張婉兒“要是真的呢?小姐可別忘了當初牛家那檔子事。為什麽那兩口子敢磋磨她,不就是因為顧默默是買來的沒根沒底。”
張婉兒想起那三口人做下的事,就惡心又害怕,他們可都是殺人犯。不過想到這裏張婉兒倒是更要去報信,那次她的莽撞給人家添了不少麻煩。
程氏察覺張婉兒還要出門,把她強拉回來,按到椅子上:“小姐,顧默默是丫鬟出身肯定沒錯。”
“你想想顧默默的容貌,哪家大娘能容得下她?這送銀子的十有九成九,跟那少爺家的大娘子有關。”
別奶娘這樣一說,張婉兒恍然大悟,恐怕真是這樣。
“小姐你想想,你要是說了,顧默默這次是不去了,可誰能保證她一輩子,不再跟那家少爺勾纏?”
張婉兒聽得皺眉,程氏觑着她的臉色說:“小姐難道想将軍戴頂綠帽子?再說這要是真成了,受利的是小姐你啊。”
程氏語重心長的勸張婉兒:“小姐不是喜歡将軍?這是天大的機會,如果将軍抓了顧默默的奸……小姐……”
張婉兒的心‘咚咚’的跳,她咬緊嘴唇:到底是告訴顧默默別去,還是告訴将軍去抓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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