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一回到家,小茶就迫不及待地讨要布包

喜歡?”

小茶點點頭,抱緊身子:“就是有點冷。”

肖辭拎起她整個放到外套裏,拉上拉鏈,只露出一個腦袋:“這樣暖和了嗎?”

“嗯。”小茶揚起頭嘻嘻一笑。

他們現在在學校附近的一座小山頭上。陶方和室友曾經來這裏露營過,說風景不錯。肖辭當時就記住了,認真上網查詢一番,網友評價都很高。他十八歲生日也不想大操大辦,請那麽多人,索性帶着小茶出來露營。

今天天氣特別好,雖然月色黯淡,但星星特別亮,閃閃爍爍。他第一次清清楚楚地看見了銀河。

低下頭,見小茶也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得認真,嘴角壓抑不住上揚的弧度。

“咳咳,小茶,我能不能讨個生日禮物?”

“啊?”小茶腦袋向後仰,“我忘記準備了。”

“沒關系,我要的禮物你現在就能給我。”

“是什麽?”小茶小手指撓撓下巴,清純無垢的眼睛看着他。

肖辭耳朵悄悄一紅,不自在的側過頭:“你先變成人。”

“沒有衣服很冷诶。”

肖辭跑回帳篷,拉上拉鏈,拿出毛毯放在一邊:“好了,變人吧。”

小茶不明白肖辭為什麽這麽堅持,但今天他是壽星,當然他最大。

“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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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辭睜開眼睛,小茶跪坐在她面前,笑盈盈地看着他:“到底什麽事啊?”

肖辭臉一紅,幸好黑暗掩蓋了他的臉色:“咳咳,閉上眼睛。”

小茶眨巴眨巴眼睛,疑惑照做。

肖辭緊張地抿抿嘴唇,低頭看着小茶的唇瓣,慢慢湊近。

小茶等了一會,感覺肖辭的氣息越來越近,心中莫名,偷偷張開一只眼睛。

就在那一瞬間,肖辭的唇猛地貼上小茶的唇。

小茶眼睛猛地瞪得溜圓,不可思議地看着他。

肖辭臉像燒紅的碳。這是他第一次接吻,後面該做什麽一點頭緒也沒有,就這麽唇貼着唇靜止不動。

過了半晌,肖辭退開半寸,不自在地扭過頭:“這樣,才是男女朋友,還有幾分鐘你就可以成人了,我覺得有必要讓你提前知道。”

小茶“噗”變回靈形,看着肖辭的後腦勺,眼神難過:“少爺,對不起……”

“嗯?”肖辭轉過身,後面的話來不及說話,外面一陣大風刮過,傳進一個嘶啞難聽的聲音:“哈哈哈哈,原來如此!可是小夥子你不把玉佩給你女朋友,她怎麽成人呢?”

☆、38

“什麽玉佩?”肖辭面色一變,猛沖出帳篷。

帳篷外面,半空中浮着一只妖物,體積龐大,通身漆黑,長長的須發在空中飛揚,眼神中充滿惡意。

“她沒和你說?”

肖辭回頭看小茶,小茶側臉躲開他的目光。

“小夥子,你胸前的玉佩,是我們成人的關鍵。沒有它,你的女朋友可成不了人。”

肖辭身形一晃,不由自主地伸手撫上胸口:“你的意思是,要麽我死,要麽她永遠都是這個樣子,我們無法真真正正地在一起?”

“是嗎?”他目光投向小茶,眼底隐隐有淚光浮動。他還以為,再過幾分鐘,他們兩個就可以真真正正在一起,一起去做情侶會做的事,一起去情侶回去的地方旅游。他們會有一周年,兩周年,三周年……紀念日。晚上睡不着的時候,他翻來覆去想過,到時候,要準備怎樣的驚喜,才能讓這個小妖精開心。

結果,短短功夫,就有人告訴他,你在白日做夢。

肖辭的淚目看得小茶心疼:“少爺,比起你,我覺得成不成人沒那麽重要。”

“真是深情款款,”邪物譏笑一聲,“既然你不要,可就別怪我拿走咯。”

小茶擋到肖辭前面,惡狠狠地瞪視它:“有我在,你休想傷得了他!”

邪物輕蔑地上下掃視她:“小妖精,上次你不過鑽了個空子罷了,這次可沒那麽好的運氣。”

小茶咬着牙,不甘示弱。從邪物逃走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再次見到它時,必有一場惡戰,嘴上猶不肯認輸:“呵,你怎麽知道你今天不會更倒黴?”

邪物面色一變,如下水道般污濁不堪的眼睛裏射出惡毒的光芒。

小茶暗暗在手上灌了力道,向後一推肖辭,肖辭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一時不防,直退兩步。

小茶:少爺,你快離遠點。

肖辭抿抿唇,他真是一個廢物,處處要小茶保護。這個邪物身型快趕上小茶的十倍都不止,她在它面前如同一只毫無威懾力,只會裝牙舞爪的小奶貓。邪物傷不了他,他是不是可以幫幫小茶?

肖辭猶疑着站在原地不動,誰知邪物毫無預兆地抽向他。肖辭頓時撲到在地,劇痛襲遍全身,一時反應不過來。

小茶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往常會出現保護肖辭的光芒,這次沒有出現。她目光落在肖辭腕間的手表上,時針已經指向十一點五十八分。她明白了,這兩分鐘就是危險期,只要安全度過,邪物再也掀不起大浪。

來吧,除非從我屍體上踏過去,否則你休想如願!

邪物讀懂小茶地眼神,但是它怎麽可能将寶貴的時間浪費在小茶身上。茍活這麽長時間,不就為了有朝一日取回玉佩?這是肖老頭欠它的,欠了它十八年!

它不遺餘力地抽向肖辭,小茶動作更快,厚厚的光罩牢牢罩住肖辭,粗長的枝條狠狠抽在光罩上,一陣顫音,光罩顯出一條細長的裂痕。

邪物毫不猶豫,再下第二鞭。小茶劃出光箭,直朝它眼睛刺去。邪物往旁邊一讓,枝條如長了眼睛一般,不偏不倚,“咔”,裂縫擴得更大。

小茶咬咬牙,直直沖向邪物。她決不能讓它得逞。

邪物張嘴,吐出一團墨汁般邪氣,猛擊上小茶腹部。小茶被撞得落在地上,久違的灼熱感在皮膚上燃燒,恍惚間想起和黑貓大戰時,被邪氣灼傷的事情。沒想到如今靈氣大盛,邪物的邪氣仍舊對她有這麽大的殺傷力。

就這短短功夫,邪物已經擊破光罩,一根枝條圈住肖辭脖子,一根枝條探向他胸口。

不要!

小茶用盡全身力氣躍起,晃了一晃,撲向邪物面部。

邪物故技重施,吐出一口更為濃郁的邪氣。

小茶不躲不避。火舌舔過般又熱又痛又癢的感覺在全身游走,深深潛入五髒六腑中。小茶咬着牙,舉起光箭狠狠插入邪物眼中。

邪物嚎叫一聲,力道頓時松了一些。黑色的血從眼眶中流出,流過小茶的手背,仿佛岩漿流過一般。

小茶剛松一口氣,沒想到半秒時間也沒有,邪物猛地收緊力道!另一根枝條毫不猶豫直刺入肖辭胸口,獻血沿着他衣服流下。

肖辭臉色頓時漲成紫色,雙手全力推據,那根枝條仍舊一點一點往胸口鑽。

小茶目眦盡裂,頓時萬箭齊發,用盡全力推入邪物眼中!

邪物緊咬着牙,牙龈暴露在空中,黑血沿着唇邊流出,腥臭的氣息更加強盛。它沒不會輸的,很快,很快,它就能成人!

小茶目光落到手表上,五秒,再堅持五秒,少爺就沒事了。

肖辭像一塊破布,被邪物提在半空中,胸口痛到麻木,他能感覺到,邪物已經勾到玉佩,正在一點一點往外拔。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小茶,她烏黑的發色已經全部變成灰色,他都能想象到有多麽灼痛,這個小傻瓜,怎麽學不會躲一躲!

五秒、四秒、三秒、兩秒、一秒!

零點一到,邪物力道頓失,身形晃了晃,枝條不由自主松開來。

肖辭頹頓在地,玉佩“撲通”一聲掉在他身邊。

小茶再也堅持不住,翅膀無力地扇了扇,向後仰倒。落地瞬間,變成一棵燒焦的山茶樹。

邪物倒在不遠處,枝條不甘心伸向玉佩,一寸、兩寸……還有一點點,它就能實現成人的願望。

肖辭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猛然直起身,一手抓起玉佩,一手抓起小茶,用力合到一起。

求求玉皇大帝,求求王母娘娘,求求所有神仙,求求你,讓小茶活着吧。

哪路神仙聽見他的禱告,玉佩化為一灘清涼的液體,融進小茶體內。

肖辭來不及扯出笑容,昏死倒地。

邪物的嗓中發出無聲的嚎叫,一陣大風吹過,霎時化為一陣黑色煙霧,盤旋片刻,最終散去。

涼涼的夜風輕拂山頂,那裏只有一個人,和一棵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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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辭再次醒來,頭頂的牆壁白得刺眼。

這是哪裏?他腦袋遲鈍地轉了轉,忽然想起,小茶呢!

肖辭猛地坐起,胸口一陣劇痛,又無力跌回去。

栾述生被吓了一跳,趕緊按鈴:“你還要不要命了?”

肖辭慢慢眨了眨眼睛,聲音虛弱:“我這是在哪裏?”

“醫院!”栾述生沒好氣地翻個白眼,“你還想在哪?天堂?”

那天他半夜做了個噩夢,夢見那個邪物纏上肖辭,要取他性命,吓了一身冷汗,瞬時醒來。忙奔下床去敲肖辭的房門,發現他和小茶都沒回來。打電話,卻一直無人接通。他吓了一跳,撥通陶方手機。幸好關鍵時刻陶方靠得住,死命回憶起他講起在學校附近小山上露營的經歷時,肖辭聽得格外認真,還反常多問了幾句。那兩天連着都是滿課,肖辭他們不可能走遠,大半夜還不回來,十有八九是去露營了。

兩人不敢耽擱,連忙趕去那座小山。果然,在哪裏找到了滿身是血的肖辭,幸好送醫及時。

“小茶呢?小茶去哪裏了?她沒事吧?”肖辭一連串問道,眼神裏滿是期盼,閃亮又卑微。

栾述生沉默一瞬,朝被子努努下巴:“你一直握在手中,怎麽掰也掰不開,只要讓你一直握着。”

肖辭伸手就想掀被子。栾述生趕緊按住他,伸手替他掀開。

肖辭看見了,她變成了一棵焦黑的小樹,葉子一片也不剩。

熱淚溢滿眼眶。

栾述生猶豫半晌,似乎怕刺激到他一般,問道:“小茶,是不是……”

“不是,”肖辭搖搖頭,“她活着。”他能感覺到,只是沉睡着。幸好她睡着了,不然看見自己變得這麽醜,不知要氣成什麽樣。

醫生很快趕過來,推着肖辭去做全身檢查。肖辭悄悄用力握緊小茶。

醫生見怪不怪,一星期以來,這病人握着棵不知名的小樹不放,明明身體那麽虛弱,奄奄一息,卻沒人能掰開他的手。他的朋友也怪,做手術時他們本想鋸掉小樹,但兩人一致不同意。

檢查完畢,肖辭已經脫離危險,還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

“要不要我把小茶種起來。”回到病房,栾述生搬來一個紫砂花盆。

肖辭搖搖頭,“她不喜歡這樣的,玄關櫃子頂上有個象牙瓷的花盆,你幫我帶過來吧。”

“好。”

在栾述生和陶方的輪流照顧下,肖辭很快康複出院,可是小茶沒有一點要清醒的跡象。

肖辭一直耐心等着,一年,兩年,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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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後。

“肖總,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我女兒剛畢業回國,和你年歲差不多,兩個年輕人,就當交個朋友。”

“不好意思李總,我還要回去照顧我妻子。”

“啊?!你這麽年輕就結婚了?”

“嗯。”

“現在的年輕人,像你這麽早結婚的還真是少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肖辭将車停在樓下,遙遙望着那個窗口。

七年了,小茶你還不醒嗎?每次下班回家,一路上看見萬家燈火,他多希望,那個人也能為他亮起一盞燈。

像似聽見了她的禱告,原本昏暗的窗口,忽然亮了起來,暖黃的燈光,直暖到人心裏。

肖辭不敢置信地坐直身子。

窗簾上映出一個窈窕的人影,他看着她拉開窗簾,撥開窗戶,聽見她用清脆的聲音大喊:“少爺,還不趕緊回家!”

肖辭眼眶一熱,打開車門猛向家跑去。

他終于等到了,一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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