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一身殘破遇見你

“啊？！玥玥，我……”櫻辰羽話沒說完，紫芊玥轉過頭：“你們三個，出來！”

“今天的事我現實不跟你們計較，從現在起，你們給我好好在這裏看着他喝藥，誰都不許和他說話，要是再讓他離開，或者浪費一點藥，你們就不用跟着我了！”

“是，小姐。”流螢等人點頭，這次要是再讓姑爺離開，小姐只怕真的生氣了。

“玥玥，其實我不會離開了，你不必……”

“這是對她們的懲罰，你看好你自己，所有人都會好好的。”紫芊玥知道這些話有些狠，但她必須要他知道珍惜自己，照顧好自己。

“玥玥，對不起。”櫻辰羽閉上眼睛，轉過身子，苦澀的氛圍包圍四周，是自己，一直在連累着別人啊！紫芊玥不忍，忽然上前連着被子抱住櫻辰羽：“你為什麽這麽傻？”

櫻辰羽沒有說話，紫芊玥再次說道：“你為什麽不相信我？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就有多恨她，可是你難道不明白，我有多愛你，就有多不願你有一絲一毫的不開心！所以，我怎麽會殺她？”

“玥玥，對不起。”櫻辰羽還是閉着眼睛，心裏苦澀的不成樣子，他怎麽會不懂？可是為什麽？曾經從來不在意生死，他知道師傅在滿世界為他找解藥，但他自己從來不着急，而現在，他想活着，陪着紫芊玥。可是，上天會允許嗎？從不相信天命，也不得不去相信了啊！

“櫻辰羽，你不要怕，你一直有我啊！”紫芊玥看着他孤寂的樣子，輕嘆着開口。

“玥玥，其實，我好害怕。”櫻辰羽伸出手抱着紫芊玥，淡淡的聲音，不再是一貫的冷漠和疏離，充滿無邊的孤寂和苦澀：“為什麽讓我以這一身殘破遇到你？”

“櫻辰羽，你沒有殘破，你是我的一切！”紫芊玥抱着櫻辰羽輕輕呢喃。

兩個人在床上緊緊相擁，隔着被子，卻能感受彼此的氣息，一生一世的溫柔，兩個人的堅定。

“玥玥，那個藥……”忽然，櫻辰羽皺着眉開口。

“不行，藥你必須喝，看你現在虛弱的，這藥是對你不愛護自己的懲罰。”紫芊玥堅定的拒絕。這不愛惜自己的臭毛病，一定要改了。

“那你可以換個懲罰啊！除了這個，我都接受，怎麽樣？”櫻辰羽無奈，讨好的看着紫芊玥。

“那我離開怎麽樣？”紫芊玥冷冷開口。

“這麽說，玥玥不許流螢她們跟我說話是要親自陪我嗎？”櫻辰羽眸子一下子亮了起來，像個得到糖的小朋友。

“我……有嗎？”紫芊玥皺眉。

“你走吧，我知道我只能拖累你而已。”櫻辰羽放開紫芊玥，閉上眼睛，一身的孤寂看的紫芊玥心疼不已。

“你說什麽呢？別人想拖累我我都會打死他。”看着他的樣子，紫芊玥立刻開口，同時一副張牙舞爪的樣子，表現自己打死他的決心。

“真的？”櫻辰羽睜開眼睛，星星閃爍着，紫芊玥忽然覺得掉進了一個大坑。

見紫芊玥不說話，櫻辰羽又閉上眼睛：“玥玥走吧，我知道你還有好多事，怎麽能陪我呢？”

“誰說的？什麽事有你重要？我當然要陪你”剛剛才反應過來的紫芊玥一看到櫻辰羽孤寂的樣子，立刻心疼的找不着北。

“好，玥玥陪着我。”櫻辰羽忽然睜眼，一把抱過紫芊玥，低低的開口：“玥玥真好。”

“哎，你別動，傷口啊！”紫芊玥見他虛弱的樣子，又看見胸口隐隐又有血跡滲出，心裏一急，櫻辰羽已經吻了上去：

“沒事，很快就會好了。”櫻辰羽吻着紫芊玥，模糊不清的開口。

“你給我滾開，你想死我還不許呢！你看你現在蒼白的跟鬼一樣！”紫芊玥想推開他，卻不舍得用力。

“放開！不然我立刻就走！”紫芊玥生氣。

“好，我放開，玥玥別走。”櫻辰羽委屈的像個孩子，每個月毒發後都是這樣虛弱，都沒關系的，他自己都習慣了。可他不知道，他此刻蒼白虛弱的樣子，在紫芊玥心裏可是天大的事。

“來，我先給你的傷口換藥。”紫芊玥扶起櫻辰羽，輕輕的開口。

“嗯。”櫻辰羽點頭，配合着紫芊玥，任由紫芊玥小心翼翼的褪去他的上衣，白皙如玉的肌膚映入紫芊玥眼簾，但紫芊玥眼裏卻只看見那滲透了紗布的殷紅，在白皙的肌膚上看起來觸目驚心，紫芊玥目光微沉，輕輕的拆開紗布，傷口已經開始愈合，但畢竟是二次受傷，殷紅的血液依然有滲出的跡象，幾分慘不忍睹。

紫芊玥眸光深深，幾分殺氣滲出，櫻辰羽忽然伸手摸了摸紫芊玥的頭發，輕輕嘆氣：“沒事了，玥玥。”

紫芊玥不說話，拿過錦帕輕輕擦拭他的傷口，手卻微微顫抖，櫻辰羽握住紫芊玥的手，紫芊玥擡頭，對着櫻辰羽擔憂的眼睛，輕輕一笑：“僅此一次，再敢如此，我就親手廢了你，也好過你這樣一次兩次的自己送死，讓我擔心。”

“嗯。”櫻辰羽點頭，真的就僅此一次了，從此以後他也只有紫芊玥了，除了她，他絕不會再輕易受傷，他想為她好好活着，可以陪她很久很久。

“你再休息一會兒，我去給你弄點吃的。”紫芊玥有将他放在床上，不等他抱怨就走了出去，過了片刻後，紫芊玥端着一碗粥出現，櫻辰羽乖乖的喝了粥，依然極為虛弱，和紫芊玥絮絮叨叨說了一會兒話就又一次睡着了，紫芊玥也沒有其他事，坐在床邊陪着他，看着他靜靜的安睡，紫芊玥不知自己是什麽時候睡着的，半夜的時候，櫻辰羽忽然低低說了一句什麽，紫芊玥擔心他的身體，本來就睡得極淺，聽見他的聲音迅速睜開眼，想要抱着他卻忽然發現他體溫不正常的高，紫芊玥心裏一驚，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她迅速掌上了燈，櫻辰羽已經燒的很嚴重，本來蒼白的臉頰泛着不正常的潮紅，紫芊玥剛試着想叫醒他，他卻忽然拉着紫芊玥靠在他的身上，紫芊玥生怕碰到他的傷口半分也不敢亂動，櫻辰羽輕輕呢喃：“不要……不要……母妃……”

“雪兒沒有錯……你不要打她……我替她，求你……”

“母妃……疼……不要……”

櫻辰羽不停的說着夢話，他似乎是回到了那些年，他和雪兒，墨靈玉不知道為什麽讨厭他，變着法的折磨他，他身上的傷痕幾乎沒有好過，那時候那麽小，他疼得厲害的時候總是一個人忍着，他不敢讓人知道，尤其是雪兒，他在人間依舊是清貴無雙，是盛寵的五皇子。

紫芊玥此時才忽然發現，墨靈玉畢竟是他的親生母親，才明白他心裏到底有多麽的痛苦，他受盡來自母親的傷害，卻依舊存着母親的幻想，人往往是也沒有什麽就越奢求什麽，他奢求着有朝一日墨靈玉可以把他當親生兒子看待，可是今天的一劍，斷了他們所有的關系，也斷了他所有的奢求。

“櫻辰羽，不要怕，有我呢！”紫芊玥心疼的抱着他，櫻辰羽顯然還是在昏迷，她不敢離開，只好将衣服脫去了些，如今已經是秋天，紫芊玥的身體一會兒便冰冰涼涼的，紫芊玥貼着他，櫻辰羽感覺到涼意微微靠近了紫芊玥一點，紫芊玥一絲被子也不敢蓋，甚至用內力吸收周圍的寒氣，她的內力偏溫，吸收起來很是費勁，但卻一絲不敢松懈。

櫻辰羽依然沒有起色，燒的更加嚴重，紫芊玥心裏着急，再這樣下去恐怕會引發他體內的赤魂，到時候更加不可設想。紫芊玥當機立斷的松開他，吩咐流螢幾人迅速去準備退燒的藥，自己親自拿着冰毛巾給他擦拭身體，微冷的天氣，紫芊玥卻出了汗水，櫻辰羽依舊面色潮紅，等到流螢端來了藥，紫芊玥又輕輕扶他起來喂藥，可是他确實完全不願意張口，和當時在用水玉時的情況一樣，紫芊玥暗罵一聲，也顧不得什麽，自己喝了一口藥像當時在羽王府一樣喂他，喝完了藥，紫芊玥叫流螢幾人去休息，她依舊是給他擦身體，眼睛一刻也不敢離開的看着他，過了許久，他面色的潮紅才漸漸退了一點兒，紫芊玥松了一口氣，不敢再用很冰的毛巾，又再次躺下用身體給他降溫。

紫芊玥迷迷糊糊睡着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晚到她似乎已經看到了天邊泛着魚肚白，櫻辰羽的臉色漸漸好轉，不再是那樣通紅，她才放心的睡了過去。

櫻辰羽醒來的時候，紫芊玥還睡在他旁邊，燒還沒有完全退下，他自己也會醫，自然清楚自己只怕是發燒了，心疼的看了依舊在熟睡中的紫芊玥一眼，小心的探了探她的額頭，不出所料，紫芊玥自己也發燒了，不過在櫻辰羽碰她的一瞬間，紫芊玥已經醒了過來，看見櫻辰羽瞬間将手放上他的額頭，片刻後松了一口氣，又有些輕嘆到：“怎麽還沒有退燒？”

“我沒事了，你倒是發燒了！”櫻辰羽看着紫芊玥，有些生氣，又有幾分自責。

“我沒事！”紫芊玥看到他自責的目光，嘿嘿笑道，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确實是有一些發燒，不過沒關系，紫芊玥笑着說道：“你在這裏等着，我去給你做飯。”

“不用……”櫻辰羽還沒有說完，紫芊玥就從床上坐了起來，不料她其實燒的有些厲害，晃了兩下就又躺會床上，櫻辰羽一把拉過她，心疼又有些好笑：“別去了，讓她們來！”

紫芊玥自然知道櫻辰羽指的是流螢她們，想着自己還要照顧櫻辰羽，身體不好決對不行，雖然對于他她向來都是親力親為，不過流螢也是絕對不可能害他們的，紫芊玥對門外喊到：“藥端過來，早飯也端過來！”

“是。”流螢應聲，片刻後就把藥斷了進來，另外還帶着幾碟小菜和粥品，之前接了過去，兩個人這次誰都沒有再說話，都乖乖的喝了藥，又吃了早餐，即使櫻辰羽傷的重，又發過高燒，胃口不好，也跟着紫芊玥多吃了一些。

從此江湖上風聲大變，畢竟雲尊說實在的在許多人眼裏就是一個傳說，沒想到雲尊再次現于江湖卻和默言閣主醫仙在一起，還是為了雪閣的小閣主，之後為了小閣主滅了萬毒山的山主，這件大事在江湖上鬧得紛紛洋洋，所謂牆倒衆人推，萬毒山沒有了主子混亂一片，那些平日裏和萬毒山有仇的江湖勢力紛紛崛起，群起而滅了萬毒山，也有一些以前和雪閣有仇的，都紛紛不敢再發聲，而雲宮和默言閣，在江湖中的地位再一次上升，更加成為江湖人敬仰又畏懼的存在。

櫻辰羽在雲宮養傷，紫芊玥發了燒之後也一直纏綿病榻好不了，江湖上發生這麽大的事離殇不可能不知道，如今他已經成了楚離，南楚千辛萬苦找回的儲君，為此，南楚皇專門準備接風宴席，龍心大悅，要求朝中各級官員均瑤參加，百姓也紛紛為太子回歸而高興。

離殇靜靜的看着南楚皇忙前忙後的親自準備，常常不發一言靜靜站着，這地方對他來說太過熟悉，卻又太過陌生，南楚皇心有不忍，但相比于個人的情緒南楚皇向來認為應該以國事為重，無論如何，楚離是南楚的太子，就應該有皇室這份憂患。

“晴瑤，你真的要去皇宮？”問晴瑤的人正式言兒，她不像之前一樣一襲黑裙，她作為南楚君心月的主人，自然也會穿着和默兒差不了多少，晚上是皇室迎回太子的接風宴，宮裏特意請了南楚最大的妓院君心月的人來表演，言兒看着此時晴瑤，嬌媚的臉上滿是擔憂。

“嗯。”晴瑤點了點頭，她只比楚離晚了一夜就到了南楚，在君心月裏卸了平日的人皮面具，晴瑤長得亦是清純美豔，在言兒的安排下也不再是以前的晴瑤，而是君心月新捧的頭牌舞姬，名為“木枝”。傳聞這位頭牌木枝是為了一個人才淪落風塵，名字取自“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在京城繁華之地，這類有故事的名字最容易出名，但也最容易受到欺負，繁華之地的人們總是沒事喜歡找這樣的樂趣，讓那些不願意屈服的女子屈服在他們身下，以顯示他們的身份地位和威風。晴瑤自然也免不了被一些找事的人騷擾，在君心月不能暴露武功，每次都是言兒和其他姐妹們幫她解圍，晴瑤慢慢開始佩服她們，想起來要是紫芊玥在這裏一定也可以輕易的應對，可是她就不會，從小被庇護在羽翼下，她最多也是小打小鬧，有些小聰明，有時候她甚至後悔，這樣的她怎麽在那種環境下去幫助楚離而不是拖累他。

言兒看着晴瑤來這裏的幾天都有那麽大變化，不免心疼：“晴瑤，這次你不願意去可以不用去，我找人替你好了，皇宮裏太危險，不适合你！”

“不适合我就适合他嗎？”晴瑤輕輕的反問，看着言兒的眼中似乎在要求一個答案。

言兒微愣，她自然知道晴瑤來這裏的目的，看着晴瑤的眼睛此時充滿迷霧，無奈的嘆道：“皇宮也不适合他，但他是南楚太子啊！”

“他不是太子，他是離殇，是我的離殇！”晴瑤說的很輕，卻很堅定，他可以保護她，容忍她，她也可以保護他。

言兒無奈，忽然覺得晴瑤真的不愧是紫芊玥身邊的人，和紫芊玥一樣的執拗，一樣的認死理。言兒只好再次叮囑道：“晴瑤，你要是去的話一定要見機行事，不要直接接近他，他如今的身份是太子，南楚不想讓他回來的人很多，想接近他的人也很多，你現在身份很低，萬事一定要小心……”

“好了我知道了！”晴瑤嫌言兒麻煩，這話從她來到這裏都已經說了不下十遍了，翻來覆去也就是她如今的身份根本就不可能接近楚離，晴瑤實在是聽的厭煩了，到時候還不知道會有什麽突發情況呢，現在這樣想有什麽用，這話當然不敢跟言兒說，晴瑤只好推了推言兒讓她不要再說了。

“行，我不說了成麽？”言兒無奈，但想着也沒有什麽大事，人家找自己的男人弄得和她招女婿一樣，言兒不高興的嘟嘟嘴：“反正是咱家大小姐不放心你，又不是我！”

言兒轉身走開，去給晴瑤準備晚上進皇宮表演的衣服，晴瑤又坐在鏡子面前，第一次仔細的梳妝，她本來就長得極美，平日裏跟着紫芊玥在江湖上晃也不太注意形象，但此時她想到晚上就會見到那個人，她希望他這次可以見到最完美的她。

到了傍晚，皇宮裏已經開始熱鬧起來大臣們都紛紛進宮，別國也各有使臣來賀，當然，在詭谲多變的皇室，歡迎的往往沒有痛恨的多，楚離一個人站在暗處，看着繁華的人海眼裏是說不清楚的情緒，一個黑衣人出現在他面前，恭敬的說道：“見過離雲使。”

“尊主他們那邊怎麽樣了？”楚離看着遠方，問道。

“尊主似乎是受了重傷，不過主母在照顧尊主，他們暫時不會回來！”黑衣人回答。

離殇跟了櫻辰羽多年，自然知道萬毒山的主人就是櫻辰羽的生母，所以當江湖上傳出雲尊和萬毒山的事情的時候他就有些擔心，他太了解櫻辰羽了，也知道他重感情，不是到了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他絕對不可能對墨靈玉出手，果然，他派人回去打探消息，他也确實是受了重傷，但即使這樣，他應該也沒有對墨靈玉下殺手。

過了片刻，黑衣人依然沒有消失，離殇挑眉，黑衣人有些猶豫，繼續說道：“離雲使，我回去時青雲使發現了，他讓我告訴您，尊主不許你再管雲宮的事，讓你好好做您的太子，另外，尊主還說晴瑤小姐跟您過來了！”

“晴瑤？”楚離有些驚訝，他沒想到晴瑤會跟他過來，在他看來，晴瑤一定會一直跟着紫芊玥而他也害怕被有心人發現他和晴瑤的關系，更害怕自己忍不住想念晴瑤，一直都沒有派人打聽過晴瑤的消息，想不到晴瑤竟然親自追了過來，楚離輕聲問道：“她在哪裏？”

“尊主說要您自己去找，但是……”黑衣人想到櫻辰羽說的，還是有些不敢說出口。

“但是什麽？”楚離冷冷的問道。

“尊主說要您小心您的小命，回來之後繼續給尊主賣命！”黑衣人戰戰兢兢的說道。

楚離無語，他家尊主是有多看不起他，來一趟南楚，交代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小心，如今還讓屬下帶話給他，把他堂堂第一雲使的臉往哪擱，随即不耐煩的擺擺手，對黑衣人說道：“我知道了，給他賣命到死！你下去吧！”

“是！”黑衣人點頭，瞬間消失于楚離眼前，楚離的心裏還是想着櫻辰羽的話，晴瑤跟了過來，其實他心裏還是喜悅的，晴瑤終于把他當做最重要的人了，但是又想到晴瑤單純，如果她進宮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