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II

鄒陽在桌前坐下了，看着她的目光有些捉摸不透，江若水莫明不安起來。

“組長……”

“叫我鄒陽好了。坐吧。”

江若水依言坐下了，他想了一下說：“你來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是老大和花姐都覺得你不錯，我想問一下，你有沒有興趣出外勤？！”

“啊？！”江若水驚喜地叫了一聲，顧慮又湧上心頭，遲疑了一下，“我，行嗎？”

“你和李又山搭檔，先試一下怎麽樣？”

江若水按捺不住內心躍躍欲試的感覺，立刻點了點頭。

“太好了，”鄒陽笑道：“我手上正好有個CASE，你和李又山去跟一下。等會兒我把資料發給你。”

“真的？”江若水眼睛晶亮，“什麽CASE？”

“知道嚴肖穎嗎？”

江若水點點頭，“知道，三年前“最美的歌聲”大賽的冠軍。”

鄒陽點開手中的平板，示意江若水來看。江若水連忙湊了過去，鄒陽身上有股古龍水的味道，令她有些不舒服。她暗暗皺了皺眉，努力把注意力移到電腦上。

“有人拍到她和彙川集團副總的兒子約會。”鄒陽一邊翻照片，一邊拿眼瞄她，“吳天競是彙川集團副總吳興貴的獨生子，含着金湯匙出生的。這人從小就不務正業，典型的纨绔子弟。最喜歡在娛樂圈裏泡美女。”

江若水皺起眉頭，“花花公子和新晉歌星的花邊新聞嗎？”

鄒陽放下平板，緩緩搖頭：“人人都以為他是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富二代，但是沒人去深想，為什麽他最近約的女人全是有點實力的歌壇新人。”

江若水不解地看着他，眼睛裏全是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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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陽深思地看着她：“這就是我需要你和李又山去跟的內容。”

江若水愣了半秒，“你的意思是，吳天競有意要介入樂壇？但是新光……”

“沒錯，新光是萬安集團與百向基金合作成立的公司，這也是安之恒與餘音訂婚的目的。傳聞餘音的父親趙建成和吳興貴一直不和，吳興貴病重，沒多少時間了，吳天競又是吳興貴唯一的兒子，接班是遲早的事，但是趙建成不贊成吳天競接替吳興貴進入董事會。所以……”

江若水恍然叫道：“你懷疑吳天競在挖餘音的牆角？！”

鄒陽贊賞地點點頭：“也許吳天競背後，不止他一個人。自從安家老爺子放風會把接力棒跨過兒子女兒直接傳給孫子，安之恒、安之遠和安之遙，就相當于正式拉開了戰争序幕。這三個人當中，最有實力的是安之恒，他是長子長孫，十八歲開始進入萬安集團，跟着父親安重和爺爺安淩風學習，能力非凡，一直傳說他是內定的接班人。”

聽到這兒，江若水臉色變了變，深深吸了一口氣，坐了回去，沒有接話。

“但是安之遙的母親安希，不會那麽輕易認輸。安之遙雖然是安淩風的外孫女，但是她姓安。可見安希的野心不小。”

不知為何，江若水突然想到了林淵，內心不安開始擴大。

果然，鄒陽若有所思地看着江若水，緩緩地說：“我們公司有個人，跟安之遙的關系，可不一般。你和他早就認識，應該知道的吧。”

江若水詫異地看着鄒陽，沒有答話。

鄒陽笑起來：“這不是什麽秘密，大家都知道。當年林淵跟安之遙在南大的時候有過一段情。林淵畢業後，還因為安之遙的關系，進過中影集團任職。但後來兩個人分手了，林淵就離開了中影，一年以內跳槽了十家公司，簡直創了記錄，據說……安家曾經下過江湖封殺令！”他手一揮，做了一個砍殺的動作，笑意冷冷，“最後他才來了我們公司，那是因為五年前《長歌行》才剛剛起步，安家根本瞧不上。”

江若水心裏一跳，看着鄒陽，心裏充滿疑慮，仍然沒說話。

“我看你最近跟他關系不錯，你不妨多去‘請教’一下。”鄒陽的眼光別有深意，看得江若水眉頭一皺。

鄒陽收回了眼光，裝作了然地笑道：“我們這一行，消息資源最重要。林淵跟安大小姐有關系，自然不愁資源。要不，你以為他怎麽會知道安之恒和誰訂婚？！”

江若水不安地瞪他，“你不是說他們分手了？”

“誰知道啊。”鄒陽笑得有點假，“林淵家是農村出身，安家當然瞧不上。不過嘛，一個出身不好的男人，空有好的外表還不夠，有了安家大小姐這棵大樹，自然比別人跑得更快，不是嗎？”

江若水臉色變了變，忍了忍沒有反駁。她站起來淡淡地點頭：“我去和李又山商量商量怎麽做。”

“也好，我等你們的消息。不過這件事，是我們B組的，不要讓A組的人插手。”鄒陽暗示的意味那樣明顯，就差沒說別讓林淵占先了。江若水沒理他，拉開門大步走了出去。

關上門，江若水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心中暗咒，既然是我們B組的事，幹嘛還暗示要她去找林淵套消息？！真是狡猾的狐貍！什麽都讓他算完了！

她正在發悶，林淵卻推開門走了出來，一見她就笑道：“你下班有空嗎？”

“啊？！”

“去買杯子。”

江若水愣住了，“什麽？”

他卻笑得自然：“杯子打爛了，你不想買個新的？你去挑，當我賠給你。說好了啊。”

說完，沒等她回答，他已經擡腳朝老大的辦公室走去。一轉眼，就看到梅钰了然的眼神瞟來，江若水心裏無端亂了一分。

下班時間到了，大家紛紛離開了辦公室，江若水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過去敲林淵的門。他的聲音很快傳來：“進來。”

她推開門，林淵站在桌前整理文件，一見是她，立刻笑了笑，“等我一分鐘，馬上好。”

“嗯……”江若水搓了搓手，想起先前鄒陽的話，心裏總有些不舒服，“其實就是個杯子，沒什麽大不了的……”

“不行。”他把文件放進了抽屜裏，抓起椅子上的外套，“我打爛的，當然得賠。走吧。”

兩個人進了電梯，林淵伸手按了B樓，江若水愣了一秒，想了想問道：“不是去一樓？”

林淵微怔，“一樓？為什麽？我的車在地下停車場。”

江若水不好意思地笑笑，“那個……我以為……嗯……我不知道你要開車。”

林淵以眼神詢問，忽又笑了。電梯開了，他大步一邁就走了出去。江若水跟在他身後，那高大的身影讓她有一絲奇怪的感覺。在校的時候，她與他見面的時間屈指可數。她不是在圖書館泡書，就是在宿舍睡大覺，空餘的時間，十有八九都給了安之恒。林淵是全校的風雲符號，但她從來不認為，他和她會有交集，也不關心。如今他與她越走越近，她才發現，原來程玲玲所有有關他的描述，不是誇大其詞。這男人有着天生的資本，确實是少有人能比的。

林淵打開車門，坐了上去。江若水上了副駕，切諾基很快駛離了停車場。

江若水看了看街道，車流密得簡直讓人抓狂，不由自主焦慮了一分：“這個時候很堵吧。我們去哪兒？”

林淵看了她一眼，打開了音樂，押尾光太郎的吉他聲傳來，江若水驚喜地看了他一眼。

“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

林淵笑了笑，“你也喜歡？”

“我喜歡押尾所有的曲子。他是個天才啊。這首歌本來也好聽。”江若水跟着節奏輕輕晃動，手指在車門上輕輕地敲。

林淵輕輕開大了音量，美妙的音樂在車廂裏流淌，将堵車的煩悶洗去了不少。他看了眼路況，轉動方向盤，朝另一邊的叉路駛去。穿過幾條小道，車子終于駛離了市中心，往郊區而去。

吉他曲換成了“黃昏”。窗外夕陽正好，金色的光芒穿透了雲層，灑向走向夜幕的城市。路邊成排的大樹一晃而過，陽光在間隙裏閃爍，點點耀眼，光影流動，妙不可言。

江若水忍不住感嘆一聲：“要知道黃昏的盡頭是黑夜，然而我早知道那是黑夜，卻仍然義無反顧，是因為，我知道你會一直在那裏，等着我。”

林淵看了她一眼，“《黃昏盡頭》？”

江若水失笑，“是啊，我大學期間最喜歡的一本小說。那時候看書可以昏天黑地，廢寝忘食。真是懷念那時候無拘無束，無所事事，混吃等死的日子。”

林淵笑出了聲：“混吃等死？嗯 ！”

江若水抓了一把頭發，“不是嗎？那時候除了上課吃飯看書睡覺，有多少別的想法？哪象現在……唉！”

“怎麽了？工作不順利嗎？”

江若水坐直了身子，故作輕松地笑笑：“沒有啊。組長今天還問我想不想出外勤。他給我機會了。只是沒想到這麽快！不過我會努力做好的。”

林淵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很快就隐去了。

江若水看他一眼，岔開了話題，“對了，這車是公司的嗎？”

林淵淡淡道：“我的。”

江若水驚訝地看了他一眼：“你的？私車？”

“對。”外面天色漸暗，林淵熟練地打開了車燈。車子拐進了另一條大道。

江若水一時怔住，鄒陽的話又在耳邊回響起來，她有些尴尬，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林淵看她一眼，笑了笑說：“怎麽了？”

“哦，沒什麽，你，你什麽時候買的車啊？”江若水掩飾地笑了笑。

“不是我買的。”林淵車速慢了下來，朝路邊張望，尋找一個合适的停車位。江若水這才發現他們已經到了一片商業區，街道兩旁商鋪林立，燈火輝煌。

林淵停好了車，這才淡淡地說：“車子是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