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II

她突然覺得好玩，偏着頭看他，湊近他的臉，眼裏全是揶揄。

林淵無奈道：“別鬧，我們在高速上。這時速一百二，不是鬧着玩的。”

“算了，放過你了。”江若坐直了身體，看向窗外。高速路在崇山峻嶺中穿梭，一路滿目蒼翠。金秋時節的山景美得驚人，與音樂遙相唱和，看得她有些沉醉。

不知不覺她竟然一覺睡去，腦袋歪在窗邊，與光影混成一體。林淵的車終于下了高速，車速慢了下來，他忍不住伸出手在她臉上輕撫了一下。她睡得那樣沉，竟然毫無察覺，他不禁啞然失笑。

走了一段省道，前面的路開始漸漸變窄，但路面還是非常平整。車子繞上了山路，兩旁的樹木綠草越來越繁密，彎彎曲曲的道路在山間盤旋，仿佛旋轉的音符，詩情畫意縱情美麗。

江若水莫名驚醒，睜眼一望前方，驚得坐了起來。

“我睡着了！”她有些懊惱，有些驚奇，看着眼前的景致，心頭一陣悸動。

“還好。”林淵笑着看她，“跟小豬一樣。下了高速都沒醒。”

她不滿地瞪了他一眼，好奇地望着眼前，“哇，這是哪兒，我們還有多久到？”

“望叢縣，還有一會，快到了。”林淵控制着車速，在盤山路上小心行駛着。

前面一片山谷中層層疊疊的梯田綠意蔥蔥，與山林交相輝映，大自然的風光令人心曠神怡，江若水驚喜地叫道：“我們是進了鄉村嗎？”

林淵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你沒來過鄉村嗎？”

“你別說，我還真沒怎麽看過。”江若水嘆氣：“小時候爸爸總是忙，我媽也不愛出門，我家一直在城市裏，基本沒怎麽來過鄉村。想不到這兒這麽好看。”

林淵故作無奈地搖頭：“唉，城市小姐，五谷不分四體不勤，廢物的一種。”

江若水作勢拍他：“去你的。本姑娘哪裏四體不勤了？！”

他哈哈直笑，“你沒有。我得承認，你比好多姑娘體力都好。”他意有所指地看她，江若水臉上一熱，偏過頭哼了一聲，沒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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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翻過一個山頭，前方突然開闊起來，隐約可見不遠處連綿起伏的山脈，兜兜轉轉，直往天際而去。盤山路的開始變得沒有那麽急那麽繞，走了一段路，繞過一段小小的峽谷，半山之上，突然出現了一片花海。成片的薰衣草在山間若隐若現，點綴在缤紛多彩的野花叢裏，林蔭深處，一幢中式的小屋忽地出現，隐藏在那片花海的深處。江若水看呆了，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她呆呆看了半晌，方才叫道：“那是什麽地方？房子好特別。”

林淵擡眼看了一眼，“是很特別。”

“好漂亮啊，我們去看看吧。”江若水來了精神，“反正時間還早呢，我們看一眼就走，怎麽樣？”

他默默地看了她一眼，笑着點頭。車子轉了方向，朝那小屋開去。

前面的道路竟然越來越窄，只能容一輛車通過。開了幾分鐘，遠遠就看到一處高高的鐵門攔住了去路。上面還挂了個牌子，用毛筆書寫着：私人宅院，非請勿入。內有惡狗，咬傷無數。

那字跡歪歪扭扭，竟有些象小孩子随興塗鴉，江若水忍不住撲哧一聲笑起來，旋即嘆氣道：“原來是人家的私宅，算了，還是不要去打擾了。”

林淵淡淡笑了笑，車子越來越慢，卻沒有停的意思，江若水驚訝地看着他，叫了一聲：“你還開啊？！內有惡狗！”

他沒有答話，在手機上點了幾下，眼看車子就要撞向鐵門，那門忽然悄無聲息地開了。

江若水驚得張了張嘴，瞪着他沒能說出話來。他一路往前開，另一旁的山坡上，一個男人看見了他，用力朝他揮了揮手，口中大叫道：“咦，是小淵，小淵回來了！”

林淵也笑着朝他揮揮手，車子一直開到那中式小屋前的停車坪停住。旁邊還停了三輛車，一輛黑色的陸虎，一輛別克，一輛皮卡。

他轉頭看着她，聲音輕柔：“到家了。”

江若水呆若木雞，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這是……你家？！”

他拉開車門走了下去，江若水慌忙跟着下車。只見那小屋前還有一個大大的庭院，院前住了不少的桂花樹。此時正值中秋，桂花盛開，香氣醉人。聽到車響，屋子裏湧出不少人來。一條金色的拉布拉多犬飛快地跑過來，撲到林淵跟前。他驚喜地叫了一聲：“勝利！”

被叫做勝利的狗狗在他腳下撒歡，他忍不住去撓它的頭。另一個紅色的影子沖過來，直接撞進他懷裏。林淵抱起那個小小的影子，往空中輕輕抛去，又穩穩接住。小影子咯咯直笑：“淵舅舅！大門上是我寫的字，好不好看？”

“好看！小太陽會寫字啦！”林淵笑得開懷，放下懷裏的小姑娘，看着走出來的一群人，笑容滿面。

其中一個女人風風火火地跑上前來，指着他叫道：“哇，我還說你晚飯時間才能到，這麽快就到了。你爸在廚房，我去叫他。”

江若水沒認出來那女人是林汀，不由愣住。林淵回頭看她，拉過她指着那一群人，笑道：“來，介紹一下，我大伯，嬸嬸，二伯，二嬸，還有，這是我二堂姐林沛，姐夫楊吉榮，小鬼楊陽，我們家的小太陽。嗯，我三堂姐林沐，姐夫許輕照。還有孫滿，你見過的了。”

江若水不住點頭，“嗯，你們好，我叫江若水。”

大家都笑了，眼光都在她身上打轉：“你好，你好，江小姐，路上辛苦了吧。”

“沒有，沒有，叫我若水就好了。”江若水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笑着。

這時林汀和另一個男人大步走了過來，那男人身材高大，眉目硬朗，年過半百卻精神矍爍，和林淵站在一起，氣勢竟不相上下。他穿着一件深色的T恤，系着一條深色的圍裙，看上去卻出奇地很搭，全無煙火氣。

他驚喜的目光在江若水身上停留了一秒，轉而朝林淵走去，父子二人笑容滿面地擁抱了一下。林岳拍着兒子的背，笑道：“好好，總算到家了。”

林淵拉過江若水，“爸爸，這是江若水。”

“叔叔好。”她大方地打量着他，有些好奇。

林岳笑道：“你好，你好。歡迎，歡迎。哎，小淵，你媽呢？”

林淵擡眼一望，對着二樓的露臺招了招手。江若水順勢看去，那二樓平臺上，站着一個女人。她靠在欄杆邊，穿着一件半長的暗紅針織開衫，身材修長，利落的短發，眼睛竟如墨一般漆黑。身後木色的小屋與高大的林蔭，襯得她仿佛不象是這人間的人。江若水呆了呆，那種奇異的感覺讓她內心突然洶湧澎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