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III

安之遙淡淡笑了，指着錄音間道：“有人能試一下音嗎？我想聽一下。”

工作人員顯然知道她是誰，連忙道：“對不起啊，安小姐，今天正好沒有人來試音。”

安之遙臉上閃過不快的神色，站在她身後的男人立刻道：“不能馬上找一個人來試下嗎？你們可是頂級的錄音棚。将來合作的機會會很多。”他意有所指，工作人員面露難色，一時不知怎麽辦。

安之遙擡手示意他不要多話，轉頭看着林淵，壓低了聲音笑道：“幫個忙？”

林淵臉色變了變，看着她沒說話。

她刻意地靠近他，偏着頭看他，眼光暧昧，聲音更輕：“我打賭她不知道你喝什麽咖啡。你輸了就唱歌。你欠我的。”

林淵目光一沉，轉過頭去看江若水，安之遙笑着問江若水：“江小姐是吧，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

江若水愣了一下，笑道：“叫我江若水就行了。安小姐需要我幫什麽忙？”

安之遙走到她面前，笑得毫無心機：“能幫我們買杯咖啡嗎？我想找個人來試音。”

她說得那樣客氣溫柔，讓人幾乎找不到拒絕的理由。江若水還沒來得及說話，林淵立刻道：“打電話讓人送上來吧。”

安之遙笑了：“你确定？”

林淵愣了一秒，江若水想了想說：“算了，我去吧。樓下就有一家。安小姐想喝什麽？”

“意式黑咖啡。要奶不要糖。”她雖然在回答，目光卻一直盯着林淵。

江若水笑道：“好，沒問題。你們兩位呢……”她看着另兩個男人，工作人員咧嘴笑：“拿鐵，謝謝。”

安之遙的助理輕輕搖頭：“我不用了，謝謝你。”

江若水點點頭，轉身欲走，安之遙叫道：“等等！林淵呢？”

江若水詫異地看向他：“你要咖啡？”

林淵嘆了一口氣，淡笑着走向她，聲音有一絲猶豫：“你沒必要去……”

“沒關系。反正中午吃太多，正好去活動一下。”江若水晃了晃手臂，笑得淡然，安慰地看着他：“你喝什麽？”

他看了她半晌，終于出聲：“果汁，百香果加鳳梨。”

她笑得燦爛，“好。”

江若水出了門，安之遙笑得意味深長。林淵嘆了一口氣，脫下外套，抓過手機，低聲道：“我來試音。”

工作人員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一時不知所措。安之遙已經坐了下來，目光盯着他看：“Crazy。”

林淵沒再猶豫，轉身了錄音間。他戴上耳機，翻出歌詞來，示意工作人員可以開始。

工作人員慌忙找出音樂來，緩緩推上去，林淵把手機放在提詞架上，專心聽前奏。優美舒緩，略帶憂傷的樂音響起，他看擡眼看了看她，低低地開口。工作人員驚得下意識地湊近了看他，張大了嘴巴沒能發出聲音。

所有人都沒有說話，幾乎要屏住呼吸，不忍打擾這歌聲。江若水拿着咖啡推門進去的剎那，也呆住了。他的眼光在她臉上流連，似乎再不願意離開。她呆呆走到安之遙身後坐了下去，手中的咖啡機械般地遞過去。安之遙回頭看她一眼，接過咖啡低低說道：“謝謝。”

江若水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綻開一個笑容：“不客氣。”

“他比好多歌星都唱得好，是不是？”安之遙看着林淵，目光有絲恍惚。

江若水沉默地點頭，那唱歌的人是個發光體，她已經完全被他吸引，眼裏已經看不到其他。

“是不是越接近他，越覺得他其實遠遠不是你所能想象？”

江若水微怔，安之遙喝了一口咖啡，低低笑：“要收服這樣一個男人，幾乎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他看似近在眼前，其實遠在天邊。如果你真的想擁有他，只有一個辦法，就是放開他。”

江若水驚訝看着她，內心那股不安忽地湧上來。

“他要海闊天空，就任憑他去。千帆過盡，他終會回到原點。”安之遙的目光停留在林淵的眉眼處，喃喃道：“他就是一支回旋镖，只要我放出去的力道合适，他必定會随着慣性飛回我手中。”

江若水深思地看了她一眼，笑道：“回旋镖的慣性決定它的方向，可是它的力道卻不是誰都能掌握，所以，即使它飛回來，最終可能傷到的，只是自己。”

安之遙臉色變了變，轉頭看了看她：“江若水，You know nothing about him.”

江若水怔住，微微皺眉，冷了聲音：“也許我對他真的了解不多，不過所幸我們在一起。我還有時間。”

安之遙目光閃了閃，林淵的歌聲已經漸漸收住，她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冷冷道：“跟他在一起過的女人何止你一個？能留下的有誰？”

她邁步欲走，江若水也站了起來，微微皺眉道：“至少我還在。”

安之遙忽地笑了幾聲，回頭看了她半晌，“以前我不明白之恒為什麽會喜歡你。也許你這股勁兒合他的胃口。難怪這麽多年了，他還對你戀戀不忘。”

江若水愣住，一時接不上話來。安之恒是她的初戀，是她心裏最美也是最傷的記憶。她沒有刻意去記起，也從未刻意要忘記。可是安之遙說出這番話來，讓她忽然有了一絲惶惑。他對她戀戀不忘？這怎麽可能？他已經訂了婚，成為萬安最有前途的接班人，他恐怕早已經忘記那求學期間的一段淡薄感情，怎麽可能還記在心上？

錄音間的林淵已經取下了耳機，拿着手機走出來。安之遙沒再看她，低聲對助理說了幾句話，看了看林淵笑道：“謝謝你了。”說完，她便推門走了。

林淵走到江若水面前，接過她手中的果汁喝了一口，笑道：“你和安之遙聊什麽？”

她掩飾地笑道：“沒什麽，随便聊兩句。”

見她面臉色有些不對，他小心地打量着她，“怎麽了？”

她低下眼光，輕聲慨嘆：“嗯，你唱歌了。”

他啞然失笑：“哦，只是順便幫個忙。”

他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兩三下喝光了果汁，江若水怔怔看他，安之遙那句“你對他一無所知”，令她不自覺地困擾。越接近他，越覺得他不是你所能想象。雖然嘴上不以為然，心裏卻莫名不安。上了車，她仍然有些呆呆的，只是望着窗外發怔。林淵不安地看她一眼，幾次欲言又止。

“你喜歡聽我唱歌，以後我只唱給你聽。”他淡淡地笑着。

江若水笑了：“人家說你浪費天分。”

“哦！”他不以為意地笑，意味深長地看她，“我的天分不止是唱歌。”

“哦？！你還有什麽天分是我不知道的？不要告訴我是廚藝哦！”她玩笑地叫。

他眼角笑意加深。停好車，他抓過她的手，傾過身凝神看她：“我還有別的天分，你試過就知道。”

他的眼光暧昧魅惑，帶着幾許深意，令她的心忽地漏跳一拍。他目光輕閃，低頭朝她唇上吻去，電話突然響了。他無奈地接起來，剛剛聽了一句，眉頭皺起來，對着江若水道：“你先上去吧，我去辦點事，一會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