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紅塵事
莊朔常年馳騁在外,不懂兒女情長,豈不知面前的女兒之所以露以嬌羞,是對他有了仰慕之心。
離開莊王府時,莊朔着人取了一箱子的金創藥放到蕭襄的馬車上,作以自己方才驚吓到她的補償,她一直垂目低着頭,不曾言謝。
從莊王府離開,車子經過平穩的青石板路,掠過去時的泥濘,終于回到了清風街的集市上。相對莊王府邸所處的街巷,這裏更為熱鬧,就像是21世紀的市文化步行街,這裏吃喝玩樂的東西應有盡有,熱鬧非凡。
馬車行程突然受阻,高猛渾厚的責罵聲響起,仿佛是有什麽不識趣的人故意擋在了車前:“不長眼是不是?莊王府的馬車你也敢攔!”
“嘿,你這大塊頭真是有趣,分明是你們莊王府的馬車阻了老頭的道,怎還如此蠻不講理!”滄桑閑散的聲音從馬車外面傳來,四周似有人群靠近湊以熱鬧,一陣嘈雜,蕭襄适時推開了車門。
“徒兒,為師就知道是你,你快下來,這大塊頭好生粗魯,咱不坐莊王府的馬車了!”說話之人是個頭矮小的白胡子俏老頭兒,他穿着一身藏青色的交領麻衣,腰間別着一只大酒囊,手裏還拄着一根剛從樹上撇下來的樹枝,滿頭銀發随意編作成了一根三股麻花辮,俨然一副行走江湖的裝扮。
此人便是阿來的師父道翁,江湖上人稱——翁老頭兒,待阿還不錯,喜歡雲游四海。總覺得晚來收了阿來這麽個資質不怎麽樣的徒弟很是費神,沒事就埋怨阿來不給他打酒喝,那時的阿來哪來銀錢給他打酒。
“師父,你怎麽來了?”蕭襄實在開心不起來,道翁之意只在酒,不在她這個不成器的徒弟身上。
“徒兒,怎的?看着為師你仿佛不是十分開心啊!真叫為師傷心……!”
蕭襄強顏歡笑道:“師父,哪兒能呀!”
“這笑,哎喲,看瞧把你孝順的!”道翁鼓着腮幫子,像極了鬧性子的小孩兒,可他今年九十九歲了。
道翁在江湖上以輕功第一而聲名遠揚,這普天之下就沒有他去不了的地方,不過他為人潇灑坦蕩,不像他這個徒兒,會點本事就下山四處行竊。他比較主張吃霸王餐,賴明賬,人家若不許他,他才腳底兒抹油運用輕功逃跑,自認為比自己徒弟那種偷雞摸狗的行為要光榮許多。
雖然師徒兩的人生觀跟價值觀都不盡一樣,但道翁只這麽一個徒弟,阿來只這麽一個師父,兩人相處向來都是靠将就。
“師父,前些時候從沙羅那邊進來一批金樽酒,我嘗了嘗,算是上品,所以沒拿來賣,想着等你來了,孝敬給你。”
道翁小白眉毛一飄,這下喜笑顏開了,拉着蕭襄就要往清風樓去,不想抓的是她的右手,扯動她肩上的傷口,疼得她呲牙,見師父并沒有發覺,蕭襄忍住了疼痛,緊跟着他後面。她撇頭向高猛示意就送至此處,且要他自己先回去,高猛點了點頭,招呼車夫掉段馬頭。
“媽媽,你回來了!”碧羅喚着跟好幾個閑着的姑娘笑着迎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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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翁倔胡子一挑,不樂意了,道:“你們這幫小丫頭,懂不懂得尊老?沒将老頭子放在眼裏是不是!”
“去将酒取來。”蕭襄道。道翁是個随性之人,就着臨近的一張空桌子坐了下來,順勢翹了個二郎腿,随手一抓青花托盤就開始嗑起了瓜子兒。
剛迎過來的碧珠會意,喚了幾個姐妹一起去後廂房幫忙。半盞茶功夫,碧珠跟幾個丫頭各自抱着一壇子金樽酒走了出來,此時場裏的男客目光都在舞臺上妖嬈的舞娘們身上,無人注意到她們這邊。
道翁微紅的酒鼻一動,從凳子上彈了起來,嗅着酒香湊到了酒壇子跟前。碧珠索性将手裏的酒壇子塞給了他,他兩眼放光,打開壇子,仰頭“咕嚕咕嚕”就一口氣喝下了一壇子酒。喝完之後他肯定是醉了的,一張光滑的老臉變的通紅,一雙小腳在一塊地板上面來回傳動,身子搖搖晃晃的腳卻始終沒有出過地板的銜接縫隙。
“好徒弟,給師父把酒都裝上,師父……師父要去行走江湖了……!”聞着動靜,不少客人看了過來,見一百歲老頭逛花樓,還醉成這番模樣,紛紛交頭接耳取笑起來。
蕭襄讓碧珠将十幾壇酒綁在了木駝子上,道翁行至門外,看着一堆好酒,面上神采飛揚,将木駝子挂在肩上後,他便拖着一車酒一路晃晃悠悠去了。臨別之前只同蕭襄說了三個字——好徒兒!
臨淵從那日回宮之後便一直未歸,想是遇到了什麽突發狀況,讓她不能及時回來。而後便下皇榜,說半月之後,臨淵公主便要和親沙羅國國主。
蕭襄心下琢磨,若是臨淵就此嫁了別人,倒算是件兩全其美的好事,一是她不用再面對她跟阿來的感情糾葛了,這二便是臨淵終于可以走上正常人的情感路線。
蕭襄依舊不時前往鬼樓等候,為了能再次見到鬼主,向他求問靈魂穿越之事,望能求得回去的法子。
碧珠突然跑到潇湘亭,神情不安道:“媽媽,不好了!”
蕭襄正在亭子裏聽碧羅撫琴,見碧珠來了,碧羅指尖的動作停了下來,緊張道:“妹妹,怎的了?”蕭襄此時緩緩睜開了微歇的雙目,同樣朝碧珠看去。
“繡泉跟白芍打起來了,一幫人怎麽攔都攔不住!”
“為的哪門子事?”蕭襄淡淡道,都說女人堆裏是非多,可這潇湘樓在阿來的帶領之下一貫是和和美美的,今日竟有姑娘起內讧,實屬難得,搞得她都來了興致要去湊湊熱鬧看。
“都沒說,直接上手了。”碧珠說。
杜鵑穿着一身素白的廣袖對肩襦裙仙氣飄飄地跑進了亭子裏,她氣喘籲籲道:“媽媽,不好了!牡丹同思思也打起來了!”
“啊!?”碧羅驚呼。
蕭襄起身理了理翠綠的衣裙,緩緩走出了潇湘亭,亭子裏的三人相觑一眼,急忙跟了上去。
樓裏真是熱鬧極了,一大幫男人“嘔吼嘔吼”地叫着,叫得比看助興節目還賣力,估計長這麽大以來從來沒見過女人開仗,何況是四個女人互撕。
蕭襄站在樓廊上往下看,她拍了拍手,四個不知為何起了争執的姑娘先後停了下來。
客人皆擡頭往聲源處看去,想知道是誰這麽不識趣掃了大家看好戲的雅興,多數人只瞧見一抹翠綠的倩影,少數人連背影都沒瞧着一個。而後有男人好奇是誰有這麽大本事,輕而易舉便能消掉如此氣焰嚣張的局面,沖上樓廊,樓道裏除了撫琴的紫衣女子,并無其他可疑的人影。
四個造事的姑娘主動去了後院的潇湘亭,除了碧羅跟碧珠,還有十來個沒客的姑娘跟着來了,都想知道四個昔日朝夕相處的姐妹究竟是為了何事還非得動起手來。幾個姑娘美好的妝容都被彼此給抓花了,衣裳也撕爛了幾角,蓬頭垢面的,顯的有些滑稽。
“牡丹,你是花魁,還長她們一歲,你且先說吧。”蕭襄看着一池的碧天蓮葉,她的神情如同四下悠悠的水面,波瀾不驚。
阿來是個奇女子,她雖年紀輕輕,心智卻比同年姑娘要成熟好多,雖然偶爾也有任性調皮的時候,在遇到事情面前,卻總是能冷靜應付。這是蕭襄對阿來記憶的解析,她挺喜歡這個阿來的性子,除了她喜歡臨淵這件事。
樓裏的姑娘都知道,媽媽面無表情則說明她是生氣了,臉上都有幾分懼意,不是害怕媽媽責罰,而是害怕被趕出潇湘樓。
牡丹支支吾吾道:“媽媽……,這件事屬我不是,牡丹知錯。”
思思緊跟着說:“媽媽,我也知錯了……。”
繡泉跟白芍相顧一眼,齊聲道:“媽媽,我們也知錯了……!”
蕭襄有些氣惱,她們都還沒有說出打架的原因,這就一個二個知錯了?也不能怪她們膽怯,蕭襄在她們心中是有一定威信的,就怕真說出了原因,将局面鬧的更不好收拾。
“不說便算了,今日之事,以後切勿再犯。”
白芍突然憤慨道:“都怪那個溫公子!若不是他用甜言蜜語蠱惑咱們姐妹幾個,咱們也不至于為了一個衣冠禽獸生分了姐妹之間的感情!”
白芍如此說了,越發引起了衆人的好奇心,其餘三個當事者互相望了望對方,繡泉亦附和道:“對!就怪那個溫狄!是他欺騙了姐妹們的感情!”
“溫狄?”碧珠像是早有耳聞,道:“可是溫太師之子溫狄?”
“可不就是嗎!”白芍又道:“他顧着自己生的面婉如玉,肚子裏又裝了些墨水兒就将我們幾個騙的團團轉!”
蕭襄這下便能明白前因後果了。
阿來行走江湖那幾年認得了幾個沙羅國的商人,從他們手裏偷得了一份制藥秘方,據那幫商人描述,此藥方煉制成藥與人服下之後,會使人昏睡過去,完全陷入自己的幻覺之中。也是聽得這藥的作用,阿來才偷的藥方,想着以後行走江湖指不定用得上。
後來阿來結識了風塵女子花梨,兩人的朋友關系倒不似她跟臨淵那般親密,算是單純的好朋友。聽花梨道風塵女子多命苦,入行被迫,再要出去又會遭人唾棄,所以一旦踏進去了便再也出不來了,這也是她拒絕阿來給她贖身的原因。
之後不久花梨就因伺候了一個醉酒的兇悍江湖人被人活活打死在了床上,阿來為之憤怒,也可憐花梨的遭遇。
她一直在樓裏守着,直到半月以後那個殺人兇手才再次出現,完全沒有怕官府找上門來的意思。當然,就算官兵突然來了,樓裏的媽媽也會幫着打照應,給他制造機會逃走。
阿來往那人的茶水裏下了回光散,是用從幾個商人手中偷來的藥方所煉制成的藥,趁他昏睡,她用絲線将他活活勒死了,如此便算為花梨抱了仇。
而後阿來便有了經營花樓的想法,想以高價将那些販賣女人的黑心男人都吸引到潇湘樓來,也不為懲戒那些男人,世上這種人太多了,哪裏懲戒的完,她只為了買下他們手裏被迫或者是被搶來的年輕姑娘。而後問清姑娘的家處,給她們一筆錢財,讓她們得以機會繼續做自己,而不是就此被迫堕入風塵。
那些被家人賣到潇湘樓的姑娘算是無家可去了,就算阿來好心将她們放走了,她們都是弱女子,手無縛雞之力,游蕩在外,難免還會再次遭難。于是阿來就将這些姑娘留在了樓裏,并沒有簽賣身契這種過程,姑娘們都是自由的,随時可以自行離開。
雖然阿來不識書,腦袋卻很靈活,為了多多賺取那些纨绔子弟的錢,将之反用在買救那些身世可憐的姑娘身上。她花錢顧來樂坊的人教她們跳舞唱歌,還由識字的碧羅教她們寫字作畫,由此增加她們的內涵,以吸引更多的男人來潇湘樓。
男人們來了樓裏,姑娘們也只需要做個表面功夫,真到了房間裏,半杯酒水下肚,男人就會倒下昏睡不起。待他們醒來之後則會沉浸在自己的美夢裏,并心滿意足地以為自己春宵了好幾刻,由此樓裏的姑娘便得以保持清白。
這件事是潇湘樓裏的大秘密,姑娘們也明白媽媽的良苦用心,感恩她的再造,都願意守口如瓶。
那溫狄生的面若冠玉,好以酒色,卻裝作翩翩之态,同時騙得了潇湘樓裏四個嬌媚女兒的芳心,到床邊還不忘說我只愛你,一番山盟海誓下來,于是,幾個姑娘便傻傻地信了,未給其服用回光散,心甘情願奉獻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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