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悔未歸
即日,姬昌等人便拜別了帝辛,浩蕩的兵馬載着王公貴胄們遠去到旁系的國土。我站在鹿臺的頂端,将一切盡收眼底。
來時伯邑考還在,走時已化為一灘肉泥,連把灰都沒剩下。
赤色的裙裾在風中搖曳,我嚴妝素裹,領口的風毛瑟瑟,有冰寒的風灌入。帝辛不知什麽時候已然站在了我身畔,輕輕為我掖了掖衣領。
他吐出的氣息似白色的煙圈,緩緩的語氣輕柔卻悵惘。
他說:“美人,你怕麽?”
我望着遠處浩浩蕩蕩的馬匹,還有小得像蝼蟻般的馬上人。神色飄渺,語氣淡淡:“大王是說伯邑考一事,還是說肉粥一事?”
兵馬行的很慢很慢,帶着這個時代沉重的氣息。帝辛的聲音也帶了無奈和疲憊:“都算上,你。。。有沒有怕過?”
想起那夜伯邑考的瘋狂,還有第二日的慘烈,其實都是歷歷在目的。我輕嘆着,握了握帝辛冰冷的手,含了一抹苦楚在喉:“怎麽可能不怕。。。”我将眉眼埋在他的肩頭,像是給自己力量:“你不知道我多怕,怕那夜的事情如果真的發生,我該怎麽面對你。”
我自顧自地說着,這才發覺這兩日裏我的心會是這樣的不安定:“帝辛,我雖然恨過你,卻不是沒有心的人。我也是個女人,你對我好,我都知道。”
他拿手拭去我臉上的淚珠,我怎麽又哭了?愛一個人,我變得太過脆弱。
他疼惜地用粗糙的大手在我頰邊蹭了蹭,帶着笑:“你真是個孩子。”
我胡亂地抹了抹頰邊的淚,不讓他以為我太幼稚,還是個孩子一樣不懂事。自愛上帝辛之後,我很想做一個成熟的女人,為他分擔那些煩心事。
即便我知道,我還差得很遠很遠。
溫存的時間總是很短,不出一時,他便要回摘星去批折子了。我依依不舍地在鸾轎上坐着,看着他與悉人一道離開。
最終,鸾轎停在了紫宸殿口,我是打算着來探探姜尚的。
兩日未見,姜尚已能做些簡單的活計,自行飲水進食已無大礙。他見我來了,只随便點了點旁的座位示意我入座,他的氣質很特別,我總覺着他不是凡人,而是在西山修行千年的谪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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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着頭,也不主動同我講話。我偷偷瞥了他幾眼:“姜大人。。。”
他漫不經心地回道:“嗯。”
我饒有興致地看着他的臉,有些好奇地問道:“有沒有人說過你很像神仙?”
姜尚的回答有些掃了興致,語氣淡淡:“沒有。”
我也不惱,随意輕戳着腰間的綢子,自顧自地說道:“我總覺得,你的氣質跟旁人有些不大一樣。”他的頭好似微微擡了擡,我也沒有多加留意,繼續低頭細細說着:“你在這朝堂裏做事,但好像又不是為着高官厚祿。你不像比幹那般忠烈,好像對這國事都漠不關心。但這次你救我,又是真真切切地為着大王着想。。。”
我擡眸偷瞄了一眼他,他原本落在我身上的目光驀然跳脫到別處,神色清冷。我有些挫敗地垂下頭,心裏泛酸:“可能是我想錯了吧。”
姜尚不正面回答我,只松了松肩,繼而道:“蘇美人,你釣過魚麽?”
我茫然地搖着頭,一五一十答道:“不曾。”
他緩緩的笑了,眉眼間的褶皺細細的,卻折射出些許的童真。他的神色放緩了很多,擡手輕撫着銀白的須發,淡淡笑道:“其實有時垂釣,無需用餌的。”
我不解,忙追問道:“那魚兒要如何上鈎呢?”
他的眸并無半分狡黠,而閃爍着柔柔的微光:“願者,上鈎矣。”
那一刻,我覺着姜尚的煙波好像湖水細細柔柔泛起的微波,輕浮的羽毛蕩漾在湖心,微漾了我的心堂。
我的唇輕輕地翼動着,似在反複琢磨:“願者。。。上鈎。。。”
他見我如此,含笑解釋道:“萬事萬物,都有他的定數。”我認真地聽着,好似心裏有什麽地方被打動了,他的語氣有幾分悵然、幾分愁緒:“從前,我負過一個女子。”
我一時怔然了,如姜尚這般清風朗月的灑脫之人,也會為一女子所牽麽?
那該是何般如明月般皎潔美好之人啊。
他的愁非濃非淡,卻恰到好處地令我感知了他的遺憾,他輕輕嘆了口氣,似在娓娓道來:“那一年,我出仕。我曾答允過她,要在紅梅香滿園之際歸鄉娶她過門。”
我聽得入神,他卻停了言語,望了望我的眸,似看穿了我的期許,又嘆了口氣繼續道:“她曾說過,要在滿園豔紅之中,身着一身素衣等我歸鄉。”他眉宇微蹙,終是難以纾解,聲嗓亦愈來愈清,我湊近去聽,恰恰真真切切聽到了那句:“可惜啊可惜,我終究是沒能趕得回去。”
我離他太近,一擡眸正與他近在咫尺地四目相對,他的眸,清澈卻悲傷。
細看之下,鶴發童顏的姜尚,也逃不出一張情網。往日裏的他,不理紅塵。誰知卻是內心深處早已被另一人深深占據,不再容得下他人分毫了。
他說,在得知那女子以死明志決不委身他人那一夜,他的心碎了。
他說,他其實懊悔着,當初沒能陪她一起轟轟烈烈的離世。
我将他的面孔用力掰在我的面前,控制着他的眼淚不往外流。他是姜尚啊,他就該一生無羁無絆,我想讓他明白,殷商需要他,他必須活着。
我把話說得很慢很慢,卻好似用盡了我全身力氣。
我說:“姜尚,你記着。你是負了她,可你沒有死。除了不能再愛她之外,你還少了什麽?你渾身上下每一塊肉,每一寸才華,每一句谏言,每一次的看似毫不在乎,你敢說沒有半分出自你的真心?”
我深吸了一口氣,孤注一擲地與他四目相對:“所以,為什麽要想離開?”
而他的回答,令我感受到了世上最悲哀的情感。
他的眼神沒有絲毫溫情,只有無盡的遺憾:“我并非只是不能再愛她,而是無法再愛任何人。”
他無助地掙脫了我的桎梏,雙手緊緊擋住面容,牽動了傷處也無半分痛處顯現出來。可我知道他是那麽痛,以致一夜白頭。
可能愛一個不再回來的人,不再存有熱情,也并非深深的懷念。只是在她不在的歲月更疊裏,令她成為了他心上的一根刺。時間愈久,以為不痛了,其實只是習慣了隐痛。
每當他想起她時的痛感太過明顯之際,經久的愛意也變得愈發清晰。
姜尚是無法再愛的,随着她死去的,還有他年少時那顆溫熱的心,在一瞬,宛若琉璃墜地,遍地的碎片殘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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