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冀符靜靜地看着阿音, 神色十分溫和,沒有半點的不耐煩,似是在鼓勵她不用緊張,盡管回答。
阿音小時候就見過他多次,很多事情都還有印象, 在他面前半點也不敢大意。此事她仔細考慮過後才道:“原是鄭姑娘先來尋我, 主動與我說話。”
這便是在隐晦地告訴冀符, 是鄭惠冉主動在先。即便争吵, 也是鄭惠冉挑起來的。
冀符“嗯”了聲又去看鄭惠冉。
鄭惠冉根本不把阿音的話當回事。大皇子的生母可是她們鄭家人!
她垂下眉眼,神色憂愁地對冀符說道:“表哥,你可不能信她的話。俞家人慣愛信口胡說,她的話哪能相信呢。我怎麽會主動挑事?”
小姑娘嬌滴滴的樣子惹人憐愛。說實話, 倘若阿音不認識鄭惠冉, 倘若阿音是第一回 見到她, 說不定也要覺得她這副模樣嬌嗔可愛了。
冀符顯然也沒有被鄭惠冉的樣子所打動。他神色自始至終都保持着一貫的溫和,但是和鄭惠冉說話的語氣卻有些嚴厲:“既然事情是你挑起來的,合該你承擔責任才是。為何要讓俞姑娘與你一同罰站?”
鄭惠冉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殿下,您知道不知道昨日裏發生了什麽?她們俞家人還有那——”
“此事暫且不提。”冀符朝止了她未盡之言,阿音點了點頭, “你随我來。”
畢竟對方是皇上的大兒子,阿音也不好公然違背他,就跟在他後頭進了屋。
鄭惠冉沒料到自己被冀符一通問責後竟還被無視了。她氣得想跳腳,但顧及着冀符在場, 曹嬷嬷又在屋裏,就只能壓下滿心火氣。不過,這種時候要她自己在外頭站着,她是斷然不肯的。雖然冀符沒讓她跟去,鄭惠冉依然随着一同進了屋。
曹嬷嬷沒曾想看到冀符,依足禮數上前行禮。
冀符讓她起了身,與她說明此次來意:“今日需要射箭,但我忘記帶扳指,只能來此相借。不知先生可否行個方便,讓我問上一問?”
扳指本就是為了射箭時護手所用。倘若沒有扳指,一節課練下來手指皮膚少不得要被回彈的弓弦蹭傷。
皇子們的扳指或是自己帶着或是留在崇寧宮。公主們有的自己帶着放在自己宮裏,也有的留在崇明宮裏,只等着上“射”課時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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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符的皇子住所遠離崇寧宮,與其回去拿,倒是真不如來這裏借用一下。他過來這裏便是為了此事。
常雲涵起身道:“大皇子用我的罷。旁人的您用起來怕是略小。”說着就讓自己身邊的女侍去取。
常雲涵不耐煩來來回回帶着扳指,一直都是放在崇明宮裏。她因在家習過武,所以手指比一般同齡少女要略粗一些。且她在公主和女伴讀裏最為年長,故而扳指也是這裏的女孩兒們裏最大的。
冀符向她道了聲謝,這便和曹嬷嬷說起了阿音她們的事情,“……此事既是鄭惠冉挑起,自當由她來承擔責任。嬷嬷一同處罰的決定,怕是有些不妥。”
“婢子看到的是‘争吵’,若只一人,如何争得起來、吵得起來?定然有人挑起又有人回應方才能夠争執不斷。”曹嬷嬷又道:“還望大皇子莫要再提此事了。大皇子心胸寬厚,自然看不得旁人受罰。但規矩就是規矩,斷然不能随意打破。”
這時冀薇站了起來,有些膽怯地弱弱說道:“可是,嬷嬷,争吵也有個先後、有個主次。為何要兩人受到一樣的責罰?俞姑娘的處罰總能輕一點的罷。”
阿音朝她望過去,又收回目光,望向地面。
曹嬷嬷的語氣冷了幾分,“先前我該說的已經說過,還望三公主莫要多提。我之前就和公主說過,但凡求情,必然要加重責罰。”
冀符忙道:“這事兒是我先提及的。我不懂嬷嬷的規矩,加重責罰之事就免了罷。”又和冀薇道:“三妹妹也是一片好心。”
曹嬷嬷不置可否。但,到底沒又說要再加多少責罰。
冀若芙牢記曹嬷嬷以往所言,故而先前一直提着心沒敢多說什麽,現在終是放心了少許。
待到冀符借了扳指離去,鄭惠冉和阿音也陸續到外頭站着了。
曹嬷嬷因着送冀符出去不在屋裏。
冀茹确定曹嬷嬷已經走得遠到聽不見這裏聲音了,方才重重哼道:“假惺惺。先前大皇兄不在的時候,曹嬷嬷說要罰俞雁音,也沒見你說什麽。如今大皇兄在了,你倒是借了東風來說情,還得了大皇兄一句贊揚。羞愧不羞愧!”
“哪裏是故意找了這個時間?”冀薇知道冀茹說的是她,委屈道:“嬷嬷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訓斥學生的時候,誰都不能求情,不然的話責罰加倍。即使如此,我怎能随便開這個口?”
“喲,瞧你這話說的,好像現在跟着大皇兄求情的話就不會加重責罰似的。”冀茹噼裏啪啦說着,最後拔高了聲音,“你想害俞雁音,別把鄭惠冉給拖下水!幸好現在沒事。如果兩人一起加重責罰,我要和賢妃娘娘說,看你怎麽辦!”
冀薇紅了眼圈,急急低着頭。而後肩膀一聳一聳的,顯然是在抽泣。
冀茹哼了一聲扭過頭不理她。
不多時,曹嬷嬷去而複返。冀薇也不敢再有大動靜,乖乖地坐着聽課。
冀符這次前來求情,雖然看着是好心,但阿音并不敢大意。畢竟是鄭賢妃的兒子,再怎樣對她表面和善,她的心裏始終存着提防。
故而冀符出去的時候,阿音并未離近而是遠遠地跟在後頭,看着曹嬷嬷去給冀符送行。出了屋子,她百無聊賴地站在牆邊。
原本鄭惠冉就很是不喜她。如今看到她後,更是沒了好氣。
憑什麽大皇子只幫着這臭丫頭?明明她才是他的表妹!
鄭惠冉心裏不爽快,說話更是頤指氣使。
“你往那邊靠靠。”等曹嬷嬷回了屋子後,她對阿音道:“別挨太近,我不舒服。”
阿音壓根不搭理她。
鄭惠冉火了,低聲快速地和她理論。
阿音頭一撇望向牆角花叢,繼續不搭理。
鄭惠冉肚子裏窩着火,半晌發作不出——這兒是曹嬷嬷教習之所,若是聲音大了,少不得要被曹嬷嬷訓斥。可是聲音小了不起作用,因為那臭丫頭根本就當做沒聽見!
鄭惠冉正想法子準備和她一較高下的時候,卻在眼睛咕嚕嚕四處亂轉時瞥到了院門口處。這一瞧,就發現了個熟悉的身影。
“咦?太子殿下?”鄭惠冉詫異道。
阿音這回總算是表現出一點點聽到她話的意思了,順着她的視線看了過去。
果不其然。
那快步疾行走進院子裏的,不是冀行箴又是哪個?
看到他的剎那,滿心的郁悶都好似瞬間不見了蹤影。阿音精神抖擻地朝冀行箴招手。
冀行箴朝她笑笑,腳步不停繼續快行。
阿音這才發覺了不對勁。她第一眼不過是掃視過去罷了,現在才仔細盯着他看。平日裏的他都是沉穩淡然的,不驕不躁,不慌不忙。如今卻面上有汗步履雜亂,顯然心中有事正在擔心。
阿音的笑容就淡了些,暗暗思量他究竟是怎麽了。
因着走得快,不過片刻功夫,冀行箴就到了殿門口。
阿音生怕裏頭曹嬷嬷聽見,小聲地和他打招呼。
冀行箴腳步未停,略點了下頭摸摸她的小揪揪就繼續往裏行去。
阿音就不時的回頭朝着屋內反向看過去。雖然她這個反向瞧去不過是牆壁而已,但她知道冀行箴就在那裏面。
沒多久後,冀行箴走出來。他一改之前焦慮擔憂的樣子,唇角帶了淡淡喜悅,腳步也輕盈了許多。
不待阿音問他這次過來的目的,他已經主動開口說道:“走罷。我這次過來是為了帶你回去的。”說着就将她一把抱在了懷裏。
阿音怔了下。
難道她不用罰站了?
這可是個意外的驚喜。她忙細問究竟。
冀行箴抱着她邊走邊低聲道:“我尋王大人給你開了個病假方子,交給曹嬷嬷看。曹嬷嬷總不能為難‘生病’的你,只能讓我把你帶走。”
阿音沒料到冀行箴居然這麽“聰明”,摟着他的脖頸笑眯眯地直誇他,“太子殿下英明神武!”
冀行箴搖頭失笑,“并非我如何厲害。只不過湊巧在找東西的時候遇到了王大人,又正好聽雲峰說你被罰。趕巧了方才能夠要來這一張方子。”
阿音就問:“你在找什麽呢?”
“扳指。”冀行箴道:“今兒早晨我尋不到上課用的扳指了,找了好半晌。”說到這兒,他想起一事,又道:“正是因為這個,耽擱了時間就沒能去成你那裏。”
阿音每日從家裏回來都是一大早匆匆進宮,而後趕着來上課,并沒有時間去往冀行箴那裏。因此,一般都是冀行箴去到清瀾小築來等她。
今兒他因着東西丢失的關系沒能去成。
阿音了然地颔首:“怪不得呢。我說怎麽左看右看都沒瞧見你。”
冀行箴戳戳她的臉頰,“怎麽?包子想我了?”
“才不是。”阿音輕嗤一聲扭過頭去不理他,“那叫‘眼不見為淨’。”
冀行箴低笑道:“當真如此?”
阿音趴在他的肩頭趕緊點頭。這時她看冀行箴的額頭和鬓角流了汗,曉得他是過來幫她故而跑得太急,就從懷裏掏出絲帕來給他擦拭汗珠。
冀行箴發覺了,微微偏過頭去,好讓她把另外一邊的汗珠也給擦掉。
阿音抱怨道:“你自己沒有手麽!懶死了!”
冀行箴莞爾,“你就當我沒有手、就當我懶死好了。”
阿音氣得不行,“你到底講不講道理!”
“不講。”
“真是……太無賴了。”
阿音抱怨着,雖然口中這麽講,卻也沒把絲帕給他讓他自己來,而是擡起小手給他一點點擦淨。
收起絲帕的時候她忽地記起一事,側過身子朝向冀行箴,疑惑道:“今兒怎麽都扳指出問題?大皇子的扳指沒帶來,你的也不見了。”
“哪裏一樣。”冀行箴說道:“我的是不見了,他是忘記帶。原先大家也都有過忘帶或是丢失的狀況,不過今日我們兩個今日湊巧是同一天而已。”
阿音就沒多說什麽。就是總覺得有些太過蹊跷。
冀行箴雖說是要帶她“回去”,卻也沒空将她送到清瀾小築。
今日他們要練習射箭、劍法、拳法等好些樣武藝,時間緊得很。之前問王大人要了方子他就匆匆趕了過來接阿音。如今得緊趕着去崇寧宮上課,不然可就遲了。
如今阿音有兩個選擇。
要麽就讓徑山和雲峰他們送她會清瀾小築去,要麽就和他去崇寧宮,看他們上課。
聽冀行箴說了選擇後,阿音有些為難。
左思右想後,輕聲問冀行箴:“會不會太打擾你們了?”
她雖然沒有明說,但冀行箴一聽就知道她是想要去崇寧宮,便道:“這有甚麽?你在旁看着,不過來打擾我們學習便好。”
“可若是曹嬷嬷知道我寧願去崇寧宮也沒回去學習……會不會生氣呢?”
“不讓她知道就好了。”
“咦?”
“曹嬷嬷的嚴厲許多人都領教過。”冀行箴笑道:“莫說旁人了,就連教習我們的先生,全都曾經吃過她的虧。知曉你是從她的課上溜出來的,大家少不得要幫你遮掩着。”
說到這兒,冀行箴又有些遲疑,“今日武先生來不了,說是要找個人來代課。只不知來的會是誰。”思量了下又釋然一笑,“想必也是位很好的。你無須擔憂。”
阿音頓時覺得崇寧宮的先生們真是心善,當即拍板決定下來,“那就去你們那裏罷!”
冀行箴就抱了她往對面的宮殿行去。
初時阿音還美滋滋地腦補了下自己吃着點心喝着茶,悠然笑看冀行箴他們苦練的場景。
直到後來見到他們新來的代課武師父後,她才知道那一切根本都是泡影。
遠遠看見那個高高瘦瘦的身影,阿音臉色瞬間就變了。她嗖地下從太師椅上跳了下來,站得筆直筆直,小臉繃得緊緊的,帶着視死如歸的悲壯神色,靜等那位的到來。
作者有話要說: 阿音:這一切肯定都是幻覺……幻覺……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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