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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明宮外不只冀行箴一人。同在的還有常書白和徐立衍。

兩人本為伴讀, 原是一文一武分開來宮裏上課,後年歲大了點,晟廣帝覺得兩人可文武兼學,便讓他們除了自己必上的課程外,若是無事的話可以跟着來宮裏一同學習其他課程。

今日恰好兩人都來了。

他們兩人本就時常來看望阿音, 如今見女孩兒們出來, 就一起上前來。先是與公主行禮,後又叫了阿音去旁邊說話。

冀若芙原想着冀行箴是來找阿音的,本還暗喜了下, 如今才曉得冀行箴怕是跟了兩個好友一同過來的。她有些惋惜,也有些感嘆。與弟弟打了個招呼後便和女孩兒們一同離開。

阿音不往冀行箴那邊看, 只朝徐立衍和常書白迎了過去, 笑問道:“不知兩位哥哥今日尋我可是有何事情?”

雖然幼時她總是和常書白擡杠不肯叫一聲哥哥,但這幾年他對她關照甚多,叫一聲“哥哥”也不為過。

只是她和常書白相處到底随意些,不似喚徐立衍“徐哥哥”那般, 她有時候叫常書白“常哥哥”,但這大多數是在常家做客時所用稱呼。私下裏她更常叫“小白”或是“小白哥哥”。

現下阿音來到跟前,也是常書白先行答了她的話。

“你今日歸家的時候可有空閑?我娘總念叨,說你最近都不去家裏玩了,結果她做了一堆好吃的沒人去吃。若是得空了不妨來我家玩玩, 也免得我總被她唠叨。”

“怕是不成了。”阿音道:“日後還有考試,回到家裏也得複習着課業,怕是不得閑。”

常書白側倚着身旁梅樹, 與她道:“那就過年的時候。你可救救我們吧,好歹多去幾回多吃吃她做的東西,免得一天到晚念叨着讓人耳朵生了繭。”

阿音笑道:“這可是便宜了我。常伯母做的東西當真好吃,我可以一飽口福了。”

“就這麽說定了。”常書白道:“什麽時候你有空了和我說聲就成,我去接你。”

語畢他用手肘捅了捅徐立衍,“你要說什麽來着?”

徐立衍先前正回頭去看冀行箴,聞言側首過來道:“耿大人家的貓兒又生了小貓。我娘讓我問問你要不要再養一只,若想養的話,她替你再要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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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這話,阿音想到了那個雪白雪白的小絨團。

思及已經不在世間的元宵,她心裏酸楚難耐,輕搖了搖頭道:“不用,謝謝徐哥哥。”

常書白看她面露郁色,知道她想起了元宵,忙笑着說道:“咱們課業那麽忙,不養也好。”又不動聲色地挪動了下步子,扭頭問不遠處的那個少年,“行箴,你有沒有話要和妹妹說說?”

阿音一聽他問冀行箴,擡腳就要離開。

常書白早有準備。剛才挪動就是為了擋她去路。見狀忙伸手攔人。

他是随意慣了的,雙手左攔右攔沒有顧忌。一不小心就碰到了阿音的手臂。

誰知好不容易探手将人擋下來,旁邊伸出一手啪地下把他的手臂給打了下。

常書白沒防備,攔人的胳膊就被打得晃了晃。結果阿音就湊着這個功夫趕忙快步走了。

常書白怒瞪徐立衍,“好端端的你做什麽!我容易麽我?好不容易尋個機會也讓你給攪合了!”

平日裏他們來尋阿音,冀行箴是不肯跟着的。今日也不知冀行箴是心情好還是怎的,居然答應跟過來等他們。

原想着兩人好不容易能夠和好的,誰知道大好機會就折在了徐立衍的那一拍上。

徐立衍不贊同地看着常書白:“五妹妹已經是大姑娘了,你怎麽能用手去碰她?太不合禮數了些。”

“你個老學究!”常書白氣得七竅生煙:“我妹妹打小兒就被我抱着,我抱了好幾年了,禮數不禮數的,還用你教我?!”

兩人在這邊争執着。

一旁的冀行箴聽不得這個話題,一聲不吭地快步走開。

徐立衍忙拽住跳腳的常書白,拉着他跟了上去。

冀行箴走得很快,兩人看他好似不悅,就沒跟得太緊。只在後頭悄悄說着話。

徐立衍怨道:“也是你多事。原本不提讓他和五妹妹說話的事好歹兩人還能在一個地兒多待會兒。如今倒好,又是不肯在同一處待着了。”

“你懂什麽!”常書白用眼角斜睨着徐立衍,“他這肯定是心軟了想要看看小丫頭才肯跟去。”

徐立衍不贊同:“不可能。這都多久了,連與她有關的半個字兒都不準提。”

他依然堅定地認為,剛才若非常書白非逼着冀行箴和阿音說話,冀行箴也不至于被氣走。

常書白懶得搭理徐立衍那自作聰明的想法,想想若想那兩人關系和緩的話少不得也得徐立衍幫忙說和一二,只能耐着性子與他解釋道:“行箴統共肯搭理的小姑娘就妹妹一個,想必心裏頭也還是記挂着她的。不管先前有多大的仇怨,這都快兩年了,好歹也該忘記些了。”

看徐立衍沉默不語,常書白探手搭上他的肩膀,“你說,咱們幫忙,讓他們兩個重新好起來怎麽樣?”

徐立衍一臉嫌棄地把常書白的手丢到旁邊,“你原先不是一直說不要冒險試圖做這事兒,定然不能成?”

常書白道:“先前不能是因為行箴他的決心太堅定了不好辦。如今他态度開始和緩了就有希望。”

徐立衍不知道冀行箴和阿音之間鬧了什麽矛盾,但他知道之前冀行箴的态度,故而并不認同常書白的看法,只随口應了一句并未放在心上。

不過第二日的一件事情倒是讓徐立衍改了主意。

這天他進宮來得早,就先去景華宮尋冀行箴,打算一同去崇寧宮。

雲峰引了他往正殿走。他進門時恰好看到冀行箴正将一個東西擱回小匣子裏。倘若他沒看錯的話,那是個荷包。

而且,看那歪歪扭扭的針線,好似就是以前冀行箴在腰上挂過好些次的那個。

徐立衍還記得,當初他剛進宮不久曾問過阿音,為什麽殿下會挂這麽個難看的東西。

彼時小姑娘一臉惆悵地說,那是小時候太子殿下從她手裏搶走的……

“怎麽?”冀行箴看着猶在出神的徐立衍,問道:“可是有何不妥?”

徐立衍恍然回神,笑道:“沒什麽。剛剛在想着今日不知先生會講習新內容還是複習舊功課。”

他素來愛讀書,沒事了就會研習功課。故而他這般說冀行箴倒是沒有懷疑過。

兩人同行往崇寧宮去,到了之後冀行箴進屋讀書,徐立衍則叫了剛剛進屋的常書白去廂房裏詳談。

如此過了兩日。

這天早晨冀行箴剛到崇寧宮不久,就聽常書白和徐立衍兩個人在嘀嘀咕咕。說什麽“病了”,還說什麽“小丫頭”。

冀行箴本不想搭理,只是看了常書白難得一見的凝重神色後,他盯着書冊上的字卻一點都看不進去了。

過了許久,手裏書冊的邊角都因他用力過大而折了起來,冀行箴方才語氣清淡地問道:“你們在說什麽?”

“沒什麽。”常書白快速答道,眼神閃爍。

徐立衍看看常書白,又看看冀行箴,選擇沉默。

冀行箴不悅,輕叱道:“究竟什麽事!你們竟是想瞞着我麽!”

常書白面露愁郁,“不是我不想說,是怕你不想聽。”頓了頓,“妹妹病了,今兒都沒來上課。我姐去照顧她了。”

冀行箴薄唇抿得很緊,許久後,轉眸去看徐立衍。

徐立衍點頭說道:“是這樣的。”

倘若只有常書白這樣說了,冀行箴或許還不一定相信。畢竟這人想到什麽就是什麽,沒個定性。嘴裏的話有時候也是随性而說,真假難辨。

但徐立衍就不同了。這人可是沒說過謊的。

冀行箴登時臉色大變,“究竟怎麽回事?病得嚴重嗎?”

徐立衍自小到大就沒怎麽騙過人。此時在冀行箴急切的目光中,他手心裏微微出了汗,下意識就去看常書白。

常書白朝他揚揚下巴,恨鐵不成鋼地怒瞪他。

徐立衍咽了下口水,努力做出緊張的樣子和冀行箴道:“是真的。五妹妹病了,常家姑娘還去照顧她了。”

“病了。”冀行箴沉聲道:“她素來身體還不錯,怎會突然生病。”

“你是不知道啊!”常書白道:“那年她回宮的時候瘦了好多,也憔悴了好多,你還記得罷?就是病了一個假期。只不過宮裏沒什麽人知道這事兒,而你又一個字都不準我們提她的事情,我們就也不好和你多說什麽。”

語畢,常書白幽幽一嘆,“那時候小丫頭天寒地凍的生了病,如今也是。也不知道是不是當年落下了病根,舊病複發……”

冀行箴聽聞,不等他說完,當即起身飛奔出去。片刻也不停留。

徐立衍趕忙喊道:“殿下,馬上上課了!”

常書白恨不得立刻抽他一個嘴巴讓他住口,生怕冀行箴聽到話後再臨時改了主意,趕緊雙手并用把徐立衍拉住還捂住了他的嘴。

清瀾小築內,阿音疑惑地問常雲涵:“常姐姐,現在我真的不用去上課麽?”

常雲涵平素也是很少說謊的。可今日早晨弟弟跟她信誓旦旦地做了保證,說是一定有用肯定有用。她又想到好友冀若芙那擔憂的神色,因此才答應下來幫忙。

可是面對着阿音的疑問,常雲涵就用了常書白之前告訴她的托辭,“其實也不是不讓你去上課。就是想着你身子不太好,讓太醫給瞧瞧,過後在上課也還趕得及。”

她給阿音将床鋪整了整,“你先躺着歇息罷。太醫許是等下就要到了。畢竟你前些年這個時候病過,讓太醫給瞧瞧終歸是好的。”

阿音半信半疑地和衣躺了下去。後見常雲涵也沒急着去崇明宮,反倒是在這裏一直陪着她,她這才放心下來。

常雲涵出了屋子後,就将院子裏的人都遣去做事了。她自己則是留在離屋子不遠的地方,仔細盯着院門處不住張望。

冀行箴來得很急,所以根本沒有察覺到院子裏一個宮人都沒有顯得太過異常。

他急急忙忙沖進屋的時候,看到的便是女孩兒躺在床上的模樣。

床很寬大,她卻十分嬌小,縮在床上不過占了一些些的位置。她雙目緊閉。烏黑的發散落在床上,稱得那張小臉愈發得白,也愈發得消瘦。

冀行箴沒來由地心裏有些發慌,往裏邁着的腳步顯得愈發沉重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小白:嗷嗷嗷~大家請叫我神助攻!!︿( ̄︶ ̄)︿

徐哥哥:呵呵,到底是神助攻還是豬隊友,現在可是說不定呢……

小白:妹紙們要對我有信心啊~o(*////▽////*)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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