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錦繡的過去史

新帝的八歲小皇子在禦花園練習射箭打靶子, 王翰路過,見教習射藝的師傅實在笨拙不像話, 便忍不住, 一時手癢,幹脆把身上的灰褐色貂毛大氅一摘, 親自對那小皇子教習起來。他這次入宮,一則,是隴慶那邊民變造反事情鬧得太大, 地方總兵應付不過, 又再次加急書信請求朝廷派一員大将前去支援。可是,究竟派誰呢?內閣票拟了多名人選。最後,有人提出:“幹脆, 就駐守登州的平威大将軍王翰吧!這個人, 尤善山林野戰,讓他挂印剿匪救援,再合适不過……”

“嗯, 下官附議。”

“下官附議。”

“……”

就這樣,王翰又在這次重大隴慶民變剿匪中, 立下戰功。

為此, 盧信良有時候都會想:當時,為什麽他要聽那些老匹夫的意見和提議?

派誰去打不是一樣, 偏偏地,讓這麽一頂又大又亮閃的“綠帽子”主動給送到了自己頭上。

“他姥姥的!——我他娘都快成綠帽子專業戶了!”

當然當然,一向秉持儒家理學之道的文明端莊正派的盧大相爺, 自是沒有這麽小家子氣和髒話連篇。

他只是重重把一張奏折放下,臉拉得比騾子還長。

自從知道這王翰和他老婆錦繡的那些“過去史”之後,盧信良心裏煩躁得兩眼直冒綠光。

他忽然有種預感,這頂“綠帽子”,只要一戴上去,想摘,可是不太容易摘下來的!

王翰笑,走過來,搐搐鼻子,倒背着兩手。“這麽些日子沒見面,霏霏,沒想到,你還是那麽地能言善道,人也越來越精神漂亮了!嗯咳——看來,你這新婚燕爾的小日子還是蠻不錯嘛?——那姓盧的,看來,自是對你寶貝兒似地寵愛了對吧?”

酸!百年的老壇陳醋似的,不用風吹,自有那麽一股子酸味兒從缸子裏冒出來。

寵個屁!寶貝個屁!……錦繡心裏暗罵。

不過,面上還是笑吟吟地,依舊那麽眼神潑辣而大膽地望着王翰,她可不想大吐自己的那些糟心苦水。

“還不錯!——王中尉,哦,不,瞧我這記性,現在,應該稱呼您一聲王将軍了是吧?這次立了大功,怎麽樣,我那皇帝表弟,準備再怎麽恩賜獎賞你一番呢?”

不提這話還好,一提這話,王翰也禁不住把臉拉得比騾子還長。聲音裏,含着滅天天地的冷刺諷笑。“怎麽賞?”早把這小皇帝恨得牙根癢癢。“再賞?他能把你賞給本将軍,嗯?”

王翰心裏的那個氣喲!其實,說句實在,他倒還不是真恨這小皇帝。他恨的是錦繡!

他恨錦繡,要不是這女人作天作地的“作”,她會被皇帝指婚給那姓“盧”的嗎?答案是不會。只要她錦繡稍微地一點頭,即使不帶感情裝模作樣給他糊弄過去地一點頭——他王翰,早把這女人娶進府邸,捧在手心含在嘴裏,想怎麽寵就怎麽寵?

他就不信,那姓盧的死迂儒死古董對這樣的女人能多看上兩眼?不信!絕對不信!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呆子,把錦繡今後的一生葬送在這厮手裏,才是高級的緞料做了抹布,大寫的“糟蹋”二字!

總之,平威将軍臉色有些複雜難看。

錦繡一時不知該怎麽回絕。

她打量王将軍。

多年未見,時光在他臉上像沒有添歲數似的。目光還是那樣淳厚柔和。當然,只是針對她錦繡。

看錦繡的目光一直是滿滿的寵溺。即使口吻言辭是罵,也是罵的寵溺。

錦繡不僅就想,這樣的眼神,這樣的目光,實在讓人驚嘆這麽些年來,他的那些握刀握槍、南征北戰的歲月又是怎樣從這雙眼睛溜淌過去?

她和王翰的初次結識,其實,要追溯到父親駐守邊關的一茅坑兒軍帳。

錦繡自小深受母親特別“與衆不同”的教育。

“阿爹!”不同于其他閨秀小姐,手拿繡花針,裝摸作态,錦繡是想幹什麽就幹什麽。“我想到您打仗的地方看看——那古詩上說,‘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女兒想去見識見識,那地方,是不是真的那麽雄偉漂亮!”

“胡鬧!”陳國公自是十二萬個不同意。那裏刀光劍影,動辄血流成河,她一個女兒家家,又是自己這一生唯一的掌上明珠。自是不允。錦繡的母親陳國公夫人立即邊上冷笑一聲,就說:“你讓她去!又沒有裹小腳,難道還怕她跑不動?——再者,她一個女兒家家,不會男裝出行嗎?誰看得出來!你不說,他們就知道她是個姑娘家了?再說,花木蘭還知道替父從軍呢!我的女兒——”

她一頓,語氣言辭頗為得意自傲:“我的女兒,就是要讓她什麽都見識見識!既能寫詩,又能作文,至于騎馬,開弓,射箭,樣樣未必遜色于很多大宅裏的文弱書生……霏霏!去,老娘我支持你!”

陳國公沒有辦法,誰教他是個妻管嚴呢!

錦繡母親後來又說:“真正有見識氣場的一個人,既能享受這世間上最奢侈的享受,也能受得下這世上最不堪的辛酸與辛苦……”她就是要讓女兒去“受受苦”!用她的話,這叫做對錦繡的“吃苦教育”。

錦繡後來到了父親的軍帳,才知道,原來,母親口中的“苦”,是真正的“苦”啊!

實在是太苦太苦。

就像一首美好的長詩,瞬間撕裂成瓦礫碎片向着那血腥之地一路抛灑。大漠的煙,确實是直的。長河,也有溶金的落日沉沉落下。

可是錦繡一來,她就悔恨無比、腸子悔得都要青了、斷了。

錦繡第一次來“葵水”的時候,正是她女扮男裝,進入軍帳冒充父親身邊的一個小侍從第八天晚上。

肚子疼得要死,她在那蒼蠅蛆蟲滿地的茅坑裏站了很久很久。夕陽照過來,蒼蠅像是受到了鼓舞似的,血一般光線下,它們嘤嘤嗡嗡,翩翩起舞。

錦繡“哇”地一聲,撕心裂肺痛哭起來。

她哭得那麽凄慘,那麽無助。

是的,當時的錦繡僅僅十五歲,才過及笄。雖沒有裹小腳,可是,就在那一刻,她卻希望自己寧願折斷了足尖兒——因為,若非如此,錦繡,打死做夢都不可能到這令她幾近崩潰的破地方,噩夢般的地方。

各種難堪辛酸暫且不提。錦繡,只記得她第一次“葵水”來的時候慘烈情形。

父親又去打仗了!誰有那精力去管她?更甭說,整個軍帳,就幾乎沒人知道那個戴着小軍帽,長得瘦瘦弱弱斯斯文文、漂漂亮亮的小侍從——她,根本就是國公爺嬌滴滴的寶貝兒兼掌上明珠。沒有人知道。遠處的他們的軍糧被敵軍一次偷襲給燒着了!火光從黑暗遙遠的地平線透過破布氈簾在茅坑邊一閃一閃。

“走!跟我去一個地方!”

是的,錦繡認識王翰,就是這麽個情形。

“葵水”來了,沒有人告訴她這究竟是個怎麽回事?沒有人告訴她,現在,自己又該怎麽去處理那鮮鮮紅紅的血腥東西。她要死了嗎?……沒有人告訴她。

王翰把錦繡從茅坑裏拉了出來。當然,這時的錦繡已經系上了褲子。人一驚,身子一抖,匆匆忙忙,褲子系上,腰帶也系好。

王翰說:“走!小兄弟!趕緊地,幫我一個忙去!”

“……幫、幫忙?什麽忙?”

肚子還疼,那個葵水的事還沒解決,錦繡還沒反應。人,就像被拖一袋棉花似地給男人脫走了。

多麽高大威武、粗魯又粗糙的莽漢啊!錦繡打量着,她的手,被這個男人拽得是又緊又疼。她努力掙着,從男人的手心脫離出來。忍不住了,張嘴開罵:“——你幹什麽!幹什麽!想吃我的豆腐是不是!當心告訴我爹,立馬得将你亂棍打死!”那時的錦繡,她想她是真的已經瘋了!她瘋了!滿臉的淚水,被遠處燒燒的熊熊火光映照着。可憐而無助!對這個邊關大漠的“美好”景色,她不想再看了!對這個父親身邊冒充的小侍從,她也不想再裝了!哭着哭着,一把扯下頭上那頂破破爛爛、髒兮兮的小軍帽。

頭發披散下來,甩落了一肩:“你帶我回去!現在!馬上!”

王翰看得傻眼。

“不管要開什麽條件!讓我爹給你升職也好!加饷銀也好!總之,你帶我回去,帶我走出這個地獄魔窟似的可怕地方,你想要什麽,都可以!”

王翰到底是個鐵漢柔情般的男子。

被熊熊火光映照着的夜空中,有夜鳥在飛翔哀嚎。錦繡的那張臉,淚水糊滿了滿眼,看起來髒兮兮,卻偏有一種梨花帶雨的風貌。

王翰是一個粗野漢子,不錯,雖出身皇族,郡王的世孫貴胄身份之尊,然,大抵一生下來的童少年時光,舞刀弄劍地,把個什麽狗屁詩文視為最為頭疼惱火的東西。他不會寫詩作畫,所認的字,加起來沒有一大筐。就連他的王翰這個名字,也嫌筆劃太多,寫得歪歪扭扭。為此,他的母親父親祖母等常常嘆氣搖頭:算了算了!還是送到戰場上去!在那裏,沒準兒會發揮他的用場!

王翰最後心軟。

他把錦繡上下打量一會兒。

“不行!”

語氣還是刻板嚴肅:“陳國公的女兒又怎麽樣!甭說你是陳國公的女兒,就算你是個公主,也要知道,到了這裏,法有法紀!軍有軍規!”

錦繡自是告知她的陳國公女兒身份。王翰沒有說話。盡管他的心是軟的,然而,他們這個地方是哪裏?是戰場!是決定很多人生死的地方!最後,肯定不會帶錦繡離開。只是瞟瞟遠處四周,聽厮殺聲,吼叫聲,一聲聲波浪傳來。看來,我方已經勝了。他這才松了口氣,坐下來,盤着腿兒,也一并粗粗魯魯将錦繡的手腕往下一拉,讓她同他坐下。

“唉!丫頭,你聽着——”極為耐心地,然後,他開始給她分析。“你想回去呢,可以!但是現在,絕對絕對是行不通的!”接着,便告訴她,目前的戰事是多麽兇險,很多邊關的老百姓又是過着什麽樣的颠沛流離、受苦受難的生活。就這樣,耐耐心心說了一通。最後,劍錦繡還在哭,終于,他不耐煩了!脾氣一上來,猛地拔地起身,十分火大地:“不準哭!聽見沒有!——丫頭,你再哭!再哭我就!——”他顯得有些煩躁心慌,背着兩手,錦繡跟前走過來,又走過去。

這次,該輪到錦繡傻眼了。

後來,錦繡便沒有再吵着說要回去的事情。

一天一天,她似乎适應了軍營的生活。

當然,仍舊沒有人知道她是女兒身的事。除了錦繡的爹陳國公,以及,這個又高又大,英武雄壯的粗魯野蠻糙漢子,王翰。

那天晚上的初次月事,也是王翰幫其渡過難關的。東奔西走,辛辛苦苦,為她找來了女兒家所用的月事帶和諸多物品。甚至連紅糖水都弄到了。

錦繡問,挑眉:“你怎麽知道這些?”她的意思是,你不是這麽糙嗎?當然,那時的錦繡盡管小臉上淚痕未幹,然而,不知怎麽一回事,這個男人,這個粗糙得就像年輕翻版父親的男人,給她心靈上,卻帶來一種同是父親般的安全與溫馨溫暖。

王翰臉漲得通紅。“這你就不管了!”他說。其實,是常常去那種地方的原因之故。男人嘛,尤其是他們這種軍營鐵血漢子。因為需要,偶爾去去,發洩身體欲望。

當然,這是這個粗糙蠻漢在未發覺對錦繡動心之前。動心之後,這人,就整個的一廟裏吃素齋戒的和尚,吃素都已吃成習慣。

而錦繡,之所以會那麽口齒伶俐、妙語連珠,甚至動辄啊呸地一聲,說一句“他姥姥”的——

其實,除了從父親那裏得到真傳之外,這個軍營的生活,也對她“影響”不少。

剛開始,錦繡成天以淚洗面哭着吵着要離開,無法接受這樣野蠻而毫無文明的軍營生活。如,有一次,錦繡聽見嘻嘻哈哈的軍帳裏,那些士兵們滿嘴的哈喇子講着那些葷段子,說,女人的奶/子像什麽白花花的大饅頭,他們很久沒有吃到那白花花的香饅頭了,錦繡剛進賬,只聽了話裏一半,便問:“誰說的!你們昨天不是才吃了好幾大籠嗎?”衆人都笑。有人說:“小非!你明兒再做幾籠給我們大夥試試!”小非,是她的化名,當然,他們都以為她是“男丁”,說話間,又是一陣轟然大笑。

錦繡讨厭這些人的粗鄙和野蠻。

直到有一次,她看見一個受傷的士兵,血淋淋的胸部傷口上,有無數只螞蟥在不停往裏面鑽。錦繡那時已經逐漸适應軍營裏的生活,并幫一個軍醫慢慢學着處理包紮。當時,那個螞蟥就那麽在士兵的傷口上一直鑽,一直鑽,錦繡“嘔”地一聲,胃部難受,便大吐特吐,幾乎沒暈闕起來。

“快點包啊!”老軍醫說。

“我,我……”錦繡胃裏還在嘔。

“哎呀!我叫你包!快點啊!”

“……”

後來,那個士兵死了。錦繡一直都在掙紮難受:如果,當時的她的胃部不是那麽難受,如果,當時不是那麽一直眼也不敢去瞅那士兵的,就那麽在那兒大吐特吐,如果,她的動作能再快一點,那個一直到死都不痛哼一聲的鐵血将士,他還會死嗎?會嗎?

錦繡漸漸學會了和那些粗魯野蠻士兵們打成一片。

也講葷段子。也随地吐痰。也說粗話葷話。“啊呸!”“他什麽姥姥的!“這狗/日的不要臉的腌臜東西!”這似乎成了過嘴瘾時,最最得勁兒的發洩方式。

王翰說,有一天,他忽然走到陳國公、也就是錦繡的父親跟前兒:“大将軍——”

他朝陳國公鞠身,行得鄭重其事,霸氣十足:“如果我要娶你的女兒做夫人,你開個條件!只要我王翰辦得到的,就是這條命,也可以豁出去不要的!”

錦繡又一次傻眼了。徹底地,傻眼了!

作者有話要說: 肥不肥 ~就一句,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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