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兩個人都瘋了

“不以一毫私利自蔽, 不以一毫私欲自累。”、

“頹惰自甘,家道難成。狎昵惡少, 久必受其累。”

“婢美妾嬌, 非閨房之福。奴仆勿用俊美,妻妾切忌豔妝 ”

“……”

這話出自《朱子語錄》。

盧信良覺得, 他要瘋了。

被錦繡這個“妖精”似的女人,折騰得瘋了。

以上之語,“私欲自累”、“頹惰自甘”、“妻美豔妝”……條條擊中, 條條入骨。

兩個人就那樣幹看着, 眼瞪眼兒。彼此的對視中,一個假笑,裝模作态;一個冷笑, 卻是悶不吭聲。

終于, 又過半晌,盧信良開口說話了:“還需要本相來翻譯?——那姓王的将軍,本相不過覺得納悶, 為什麽你當初不跟着他?幹脆從了他?——這天下間少有的癡心鐵漢,配你錦繡, 倒也不算為過!”

說着, 微翹了翹嘴角。走到錦繡的妝臺銅鏡跟前兒,裝作很是大氣老沉、一臉持重端莊毫不在意的樣子。妝臺上, 擱了一只紗制牡丹絹花。他把它拿起來,又輕輕放下。對着鏡子,整了整袍袖, 再豎豎衣領,“嗯咳”一聲,垂了垂睫毛,兩只眼珠子,烏黑沉沉的,像盯怪物似地,死盯着鏡子裏的他的那張老氣橫秋臉。

當然,如果注意,還能看見,這男人的嘴角就那麽對着那銅鏡搐,一直搐。像是忽然之間,竟對銅鏡裏那張絕世潘安貌,一時不自信起來。

錦繡邊上眯眼,看他。她笑:“嗬!幸而我們家的相爺飽讀聖賢哲慧,知書識禮又端莊大氣,若非如此,就郎君您的如今這副酸不溜秋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醋壇子打翻,在吃大缸子的醋呢!”并且,還重重地,把字咬得清楚,目光含着挑釁,非常得意自傲地:“吃——夫人我的醋!”

盧信良一下俊面漲紅。

“葉、錦、繡!”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身子好像在發抖,猛地轉過臉與身來。

不過,盧信良也是笑了:“是啊!本相……本相沒想到居然有這麽一天,這麽一天……”

他嘆,搖頭,很是疲憊無力地。為了一個女人,瞧這醋吃得,自己都能聞到那麽濃濃的一股酸味的地步。而且,這酸味,還是沖她錦繡。那個聲名“狼藉不堪”的錦繡。

盧信良揉着鼻梁骨,就那麽疲憊而無奈地,他覺得,他要瘋了。因為錦繡,他要瘋了。

王翰那人,于盧信良來說倒也敬重。就像低頭見雞,擡頭看雁,王翰于盧信良眼中,自是那天空中高昂飛翔的大雁。與地上的那些阿貓阿狗阿鼠之輩大大不同。又或者是,一個女人的高貴尊貴與否,顯然是需要同樣高貴尊貴的人來擡舉陪襯。如果說,在錦繡剛嫁給他盧信良之前,陪襯她的,是像張舍那些腌臜龌龊猥瑣之流,錦繡的那些尊貴與威信威嚴,自是掃地三分。

可是現在呢?

不,現在,擡襯她的這個王将軍,可是讓盧信良大大吃了一驚!

很是驚恐萬分的一“驚”。

怎麽?她錦繡,居然會得如此男人的鐘情與青睐?這又是為什麽?

盧信良感覺自己的心都涼了。

很大很大的“挫敗”與“危機感”。

先不要管盧信良是如何得知錦繡與王翰的那些“過去史”。

大抵是,那天,盧信良進宮再次規勸新登基的小皇帝,勸他專注于國策政事,不要沉溺六宮,沉溺他的一己喜好之道。他說,“皇上,‘人有明珠,莫不貴重,若以彈雀,豈不可惜?況人之性命甚于明珠……”如此地,滔滔不絕,又給他說起各君道王道及歷史聖賢典故。皇帝大概是聽得不耐煩了。而當是時,兩個人及一群大臣尾随其後。皇帝不知是不是有意報複出氣,拿這盧信良開涮解悶。冷笑着,手指指前方臘梅花點點初開的禦花園。

“愛卿啊!”

他笑:“你的那些‘道’呢,自是個道!——可是,你有這精力規勸朕要這樣不要那樣,不如,愛卿你還是先看看那兒,對,就是那兒——”

随後,一陣怪異尴尬的氣氛。

盧信良便看見了錦繡,和另一個男人,站在那兒。有說有笑。

是的,那個男人,就是王翰,錢郡王的世孫,兼奉國中尉,如今的平威大将軍。

王翰與錦繡的“過去史”,自是皇帝在邊上有意詳詳細細、滔滔不絕、耐耐心心講解給他聽的。

盧信良袖下的拳頭,握緊了又放松,放松了又握緊。表面上,當時沒有什麽異常反應。然而,一回到相府,這瓶再也把持不住的“老醋壇子”,終是“碰”地一下,徹底地打翻!打爛!打碎!

盧信良冷笑。現在,時光拉回現實:“是的!本相就是在吃醋!就是在吃!”當然,沒有明說。

他打量着錦繡,錦繡同樣地打量着他。岑寂的屋子,兩個人就那麽眼瞪眼兒地對望着。

忽然,盧信良把錦繡一把扯了過來。

錦繡剛要說:“你幹什麽!幹什麽!”可是,話未落呢,拳頭還未上下揮舞。

她的嘴,已經被另一張男人的、性感漂亮的嘴,使勁兒地,狠狠地,霸道十足地,給賭上了。

萬籁而無聲。

寧靜燈火昏黃的精致繡房,原是錦繡嫁進府一直所住的繡摟。盧信良時來時不來的,兩個人鬧鬧合合,合合又鬧鬧。

軟塌的琴幾花架旁邊,挂了一張《華清出浴圖》,絹本着色,是唐畫風格。畫中的女主人公,自然是唐時的著名寵妃楊貴妃無疑了。楊貴妃身披一件輕薄羅紗,乳/胸微露,雲鬓松挽,頭插鳳尾發釵。兩個小宮女端着皂露香花尾随其後,流暢圓潤的線條,飄逸不凡的筆力,鐵線般的白描畫法,将畫中女主人楊貴妃的出浴之後的神态描繪得慵懶逼真,香豔無比。

誠然,這畫是錦繡主動給挂上去的。

他們老盧家,一向厭惡反感這種帶有色/情□□的浮浪畫作。就在錦繡嫁進盧府之前,這房間,所挂的那些畫作都不過是一些梅呀菊呀松呀的,錦繡看了一時生理性反感譏諷,惡作劇興起。“春兒!”她說:“還是把我從娘家帶來的那些給挂上吧!”如果她再過分誇張一點,讓她直接挂那什麽避火圖,估計錦繡也做得出來。

現在,那副畫被兩個人的動靜弄得“吱呀吱呀”不停作響。

楊貴妃出浴了,她的乳/胸性感暧昧暴露出來。

盧信良的手剛剛摟過錦繡的腰,“碰”地一聲,楊貴妃不見了。原來那畫掉在了地上。

盧信良瘋了。

是真正的瘋了。

摟着錦繡的腰,把她輕輕地往裏間的榻上一抱……

終于終于,禁了這麽久的“欲”,又開始在他體內沸騰狂燒。

不,确切地說,應該還不僅是“欲”,其中還有“妒”!君子十誡中的“妒”,強烈的“妒”。

錦繡,她肯定是一個妖精。

他把她抱上了榻,就用力地啃着,吻着,咬着,舔着……

以至于,什麽朱子,孟子,孔子,先賢哲慧以及他的那些至真至誠的求聖之路……估計又都泡湯了,全都不管用了。

“霏霏!”他的聲音低迷含糊而沙啞,一時掌控不住,竟喚起錦繡的乳名。那麽含糊而沙啞,同時又妒意濃重地:“那個王翰……我猜他肯定像我沒有這樣吻過你!”他語氣堅定,也不知哪來的自信。錦繡被男人的唇舌舔吻得迷迷又糊糊:“——何以見得啊?”她也喘,輕眯着眼,并氣喘之中,也不忘挖苦諷刺回絕一番:“你就……你就那麽……啊嗯,我疼!相公,你輕一點!能不能斯文一些!”這也太、太二流子了吧!太衣冠禽獸了!太斯文敗類了!平時的那些穩重矜持呢?錦繡心裏鄙夷。他把她的臀使勁兒地,重重一掐,就像報複似地。錦繡全身的骨頭都酥了。其實,她心裏想說的是:我說盧大相爺,你真的就那麽自信,啊?就那麽篤定嗯?你又何時對我錦繡的人品這樣放心信任起來的啊?……不過,錦繡卻沒拿王翰來激怒這個迂腐古板。

那是對他的侮辱,王翰的侮辱。

就那樣,兩個人自是激激烈烈又進行一場。

錦繡一直把她和盧信良的關系,界定為“肉/體”關系。男人俊,兩人是夫妻。這種事情,她不吃虧。

至于盧信良呢,他的心情就更加更加複雜了。

紅燭搖曳。身下的那張《華清出浴圖》,已經被兩人的重力碾壓成一團褶皺和破損,甚至還磨破了邊兒。楊貴妃的嘴歪了,鼻子也塌了,豐滿乳/胸籠罩在輕薄紗衣之中,若隐若現……只不過,上面多了一些暧昧不明的汗液和水漬漬。那是床帏激烈争鬥時,所不慎遺落下來的,最最有力的熱情與證據。

後來,兩人據說又“激烈”了三四次。

到底是三次還是四次,大概兩人也分不清了。

最後一次,男人進入錦繡的身體。“真他姥姥的挫敗和狼狽……”

錦繡不知道他在說什麽。“嗯?你說什麽?”剛開始,以為是自嘲他身體方面的。居然說起了糙話,她耳朵有問題?

錦繡呲地一聲想笑:估計,那大補湯料放得太少!她想說,然而,調戲着調戲着,錦繡的心,卻是一下懵怔了。甚至有些軟化。

那種莫名地,顫顫地,顫到心肝兒脾肺的軟化。

原來,他在說王翰!

她瞬間醒悟過來。

盧信良口裏的“挫敗”和“狼狽”,自然是由那個叫王翰的男人所帶來無疑。

手,還在她的全身恣意游移。這一次,卻是春風化雨。與之前的暴雨攻城掠地不同。

錦繡的心情變得複雜莫名起來。

其實,他的“挫敗”和“狼狽”,應該還不止于王翰吧?

他的挫敗,還在于,從錦繡一開始的入府,先是不理不睬、任其堕落與自身自滅,到後來的漸漸接受,下定決心要改造她——要把錦繡改造成自己心中極其賢良淑德與溫順的“小媳婦”模樣,可是,可是後呢?後來他失敗了!不僅敗了,還被錦繡一次次反轉捉弄,使其沉溺于對她的美色和床第歡欲中不能自拔……

是啊,何其的“狼狽”與“挫敗”!

錦繡慢慢、慢慢地伸出手,輕撫着男人的臉。不知為什麽,她有點想吻吻他了。就用那種一個賢妻乖媳的模樣、真正地“溫婉如水”去吻吻他。

這個男人,她忽然對他有點同情憐憫起來。

他何曾想娶過她呢?

那麽的聖潔、莊重、文明、知書識禮,滿腦子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滿腦子的“道德仁義道理禮教禮儀與規矩”……是啊,要她接受這麽一個女人,一個自己如此粗鄙粗糙且又不靠譜的聲名狼藉的女人,并且地,滿心滿意還不忘放棄說要改造……甚至,甚至到如今……到如今的這幅“狼狽挫敗”的樣子,用他的話說,就是人不人,鬼不鬼了!他不想被她所誘惑,卻一次次地,掉進網來……

是的,錦繡竟對這個男人同情憐憫起來。

他還在吻她,極其漂亮的唇峰,玫紅色的嘴唇顏色,極盡君子聖賢的睿智幹淨儒雅之氣,自然,和王翰那樣的粗糙和豪放是不同的。可是,盡管如此。他還是孟浪起來樂。都說正人君子一孟浪,那就更加更加的無恥和不要臉。他進入錦繡的身體時,盡管,口裏的那聲“挫敗”和“狼狽”讓他看起來又一種淫/靡黯淡的頹然,可是,這種黯淡和頹然,反而讓他和她肉/體結合變得更加刺激外加性感。像一瓶烈酒,錦繡忽然喝得暈濤濤的,

最後,他又叫起了她的名字。是她的乳名,“霏霏”,耳鬓厮磨地,錦繡的心,又一次地發顫、軟化。

像琴弦奏在風裏的微妙之感。

或者,一個女人,大抵再好強,她的母性本質,注定會成為一個最最致命的脆弱點。致使敵人一擊而就中。

錦繡的母性,讓她被她的敵人所利用擊中了。

重重深吸一口氣。“相公,我……”她正想說,我要不要為他去改變?我要不要為這個促使她母性大發的男人徹底脫胎換骨、飽養煙霞改變自己?變成……變成一個他喜歡的那種真正的賢良淑德“小媳婦”模樣……?“相公,我……”緩阖了阖睫毛,她正要說。忽然,他又是一個挺進。溫柔不再,霸道而十足地。錦繡的背皮猛烈一抖。

嘴角不自覺地彎彎翹起來,頗為自嘲而惱怒地:葉錦繡啊葉錦繡!你是吃“葷”吃得豬油脂蒙了心了吧?要她因為這個男人而去改變自己,去飽養煙霞改變自己?這是憑什麽!

憑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嗯咳,其實性/愛這種事情真的微妙。根據調查,可能結了婚的妹紙才懂得起,性生活協不協調調,直接影響夫妻男女感情關系。

男主和女主,應該屬于性生活很協調那種(捂嘴)。

下一章提升男主武力值,讓你們懂,其實男主對女主不比男二差。想換男主的,再排下隊。科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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