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幻覺

夏日的教室裏,沉悶得令人昏昏欲睡。

教授在講臺上眉飛色舞地講道:“其實這個宇宙空間為我們人類所知的只是極少的一部份而已,在這個世界上,有時候覺得令人匪夷所思的外星人,異度空間,也并非是絕無可能。”

我控制不住自己滿腦子小星星,實在犯困。唉,都怪我昨晚熬夜看小說,今兒可是一點精神也沒有!

“哎哎,口水掉到地上了……”陳慶瑜捅捅我的腰,低聲提醒我。我吓得一激靈,手中的書頓時“砰”地一聲,摔到前排的男生頭上。

“發生什麽事了?”我緊張地四處張望,見前面那位仁兄正拎着我的書,面有怒容。一見是我,卻立即忍了忍,小聲說道:“你的書不小心掉下來了。”

我臉微微一紅,尴尬笑道:“謝謝你!真是不好意思。”

他呆了呆,竟然忘了說話。陳慶瑜翻了翻白眼。我暗暗得意地朝她扮了個鬼臉,心想這年頭長得漂亮就是有優越感,沒辦法呀。正在高興,突然被周教授一根手指指住了鼻子,沉聲道:“你,請上來。”

我吓了一跳,卻只得忍氣吞聲地走上臺去。周教授笑眯眯地看着我道:“這位同學,請問你叫什麽名字?”

我讨好地陪笑說道:“我叫嚴希真。教授。”

周教授笑道:“哦,嚴希真同學,我今天講的這個話題,你有什麽看法嗎?”

我一愣,心中不由得一慌,禁不住四下亂瞄,腦子飛快地轉着,臉上作出一副思考狀,眼睛卻也止不住地往黑板上瞟去,哦,原來這家夥在講什麽異時空猜想。慢着,我選修的是優秀電影賞析呀,怎麽講起這個來了,一時之間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怎麽說才能蒙混過去。正在我猶豫不定的時候,一個男子的聲音插了進來。

“教授,我倒有一點想法。”我擡頭一看,正是剛剛被我用書扔中腦袋的那位仁兄,他面色溫和,倒有幾分帥氣。他只是微笑着看看我,大聲說道:“在優秀的影視作品裏,對異時空的描述挺多的,我想這不僅僅是一種人類對未知事物的美好幻想,而是人類把在現在時空裏無法達到或感受到的東西寄托在電影裏面了。至于這個異時空是不是真的存在,我想既然沒有人能證明,那就只能是猜測,既然是猜測,就不得而知其真實性了。”

哦,原來是在講一些神鬼不知的東西。我當下一振,笑着說道:“這位同學當真是個唯物主義者,不能證實的東西便是不存在的,其實在古代的時候,人們也有很什麽東西是解釋不了,也證實不了的,但是他們仍然是存在的呀。所以嘛,我倒是覺得……”

周教授看了我一眼,若有所思道:“你覺得如何?”

我笑着說:“當然啦,我們現在的能力,尚不能證實異時空是否存在,但我想總有一天會得到證實。”我小心翼翼地打太極,不敢把話說得太死,這位周教授是出了名的死腦筋,我可不想被他揪住什麽小辮子。

周教授想了想道:“哎,這位同學,你說你叫什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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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皺了皺眉,真想翻個白眼,卻不得不恭恭敬敬地答道:“我叫嚴希真,教授。”此時聽講席隐約傳來一些笑聲。周教授握住我的手高興地說:“太好了,嚴希真同學,一會兒我想請你幫我個忙。”

我一愣,心中不禁有些奇怪,幫忙?我能幫什麽忙?天哪,千萬別叫我去幫他整理什麽資料啊,我還想回寝室補眠呢!

鈴聲響了,周教授宣布下課,衆人陸續離開教室。我不得不做個樣子,主動上前去幫教授收他的瓶瓶罐罐。突然,一塊黑黑的東西掉到了地上,我拾起來一看,原來是塊大牌子,有書本大小,似玉非玉,似鐵非鐵,似木非木,看上去古古怪怪的。我好奇地拿在手中,那牌子好象被火烤過一樣燙手,我吓了一跳,突然覺得眼前的東西仿佛都移了位,籠罩在一片熱浪之中,課堂瞬間變成一座宮殿的模樣。我大驚失色,想動卻動不了,隐隐約約聽到有人在喚:“心璃!心璃!你不要走!”那叫聲越來越清晰,瞬間一股清楚的心痛感覺彌漫全身。

四周熱浪襲人,快叫人喘不過氣,我周身都使不上勁,拼命也發不出半點聲音。我駭得半死,不知道自己怎麽會突然有這樣的幻覺,只得死死抓住手中的那塊牌子,卻見那塊牌子不停地抖動,仿佛要脫離我的手。我大驚,直覺地抓着牌子不敢放手,手掌被震得發麻,過了半晌終于抓不住,牌子脫離我手,熱浪頓時褪去,眼前景象突變,我大汗淋漓,幾近虛脫,卻見陳慶瑜抓着我的胳膊,周教授拿着牌子,二人皆驚異地看着我。

我差點兒找不回自己的聲音,強撐着坐起來,驚慌問道:“怎麽回事”?

陳慶瑜吃驚地看着我問道:“希真,你怎麽了?剛才死命地抱着這塊牌子,渾身發抖冒汗,怎麽叫你你都不應,我們想把你手裏牌子拿掉,你也不肯,吓死我了。你中邪了?”

“啊?!”我撫着胸口喘氣,“怎麽會這樣?”複又看向周教授手中的牌子,驚道:“那個牌子,有古怪!”

周教授手中握着牌子,仔細地看着,道:“這塊牌子有什麽古怪?你剛才……”

我指着牌子微顫,心中還有餘悸,喘息道:“有古怪,我剛才拿着它,産生了……幻覺!好象這裏是個宮殿,熱得要命,氣都喘不過來!”

周教授下意識地看了看,奇道:“沒有啊!”

陳慶瑜伸手去接牌子,我大叫一聲:“別碰它!”陳慶瑜愣了一下,卻已然将那牌子拿在手中,她看了幾下,但并無異樣。我呆了呆,心中不禁有些懊惱,難道剛才真的是中邪了?

陳慶瑜笑道:“希真,我看你是中暑了,才有幻覺吧!”

我不禁有些不服氣,正要分辨,周教授卻接過牌子道:“不過這塊牌子倒是真有些出處的,據說是古物,但又沒有人知道它的來歷,我也想好好研究研究。嚴希真同學,你以前見過這種東西嗎?”

我有點畏懼地看了看那塊牌子,上面光滑得很,似乎什麽紋路都沒有,也的确十分奇怪。小聲道:“沒有啊,我從來沒見過這種東西。真是奇怪,剛才我明明是産生了幻覺呀!”

周教授将牌子遞給我:“真的有幻覺?不如再試一試?”

我吓得伸手一推,連聲叫道:“不要,不要,剛才簡直是要命啊,還試?!”匆匆拎起自己的書,叫道:“教授,我不舒服,想先回去了,你找別人幫你忙吧,喏,慶瑜不錯,找她好了。”說完一陣風似地跑了,也不管兩人在後面怎麽叫我。

回了宿舍,我把腦袋蒙在被子裏,努力地想要睡一覺,可是不知怎麽的,腦子裏總覺得亂七八糟的,怎麽也睡不着,白出了一身的汗。我氣得從床上竄起來,在屋子裏來來回回地走,總覺得心中不安,似有什麽事要發生。

心中煩悶,不自覺地跑到樓頂去吹吹風。夜已經深了,月色十分清朗。我莫明地想起了父親,三歲時母親去世了,我便和父親相依為命,父親性子清淡,待我如掌上明珠,寵愛有加,二十多年來我們都過得平平安安,清清靜靜地,我從來不曾這般六神無主。可是我的的确确是出現了幻覺了,而且那幻覺真實得甚至可以感覺到一種無法形容的心痛,清清楚楚地,讓我的心裏一直不得安寧。

正在煩悶,卻見陳慶瑜抱着本書跑過來。

陳慶瑜是我的死黨,平時我們倆是無話不說的,今天的事也委實奇怪,她見我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不由笑道:“喲,我找了你半天,原來你跑到這兒來了。有什麽天大的事,竟然讓我們偉大的校花也愁眉不展啊?”

我白了她一眼,氣道:“去,煩都煩死了,還說風涼話!”

陳慶瑜笑道:“哎,希真,我覺得今天的事,不是那麽簡單。你就不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嗎?我真的很好奇哎!喂,你想不想解開這個秘密?”

我心中一動,與其一直在這兒心神不寧,不如給它弄個清楚明白,省得連覺都睡不着,于是問道:“問題是,我不知道怎麽去解開這個秘密啊?”

陳慶瑜從書中抽出那塊牌子,遞到我眼前:“再試一次!”

我吓了一跳,直覺地跳開來,好象那塊牌子就是我的葬身墓碑。我連連擺手道:“快拿走,你怎麽把它帶過來啦?”

陳慶瑜急忙拉住我:“你怕什麽呀,我好不容易才求了周教授把它借給你試試,你別怕呀!說不定真有什麽神奇的東西存在,你就真不想試試?”

我連忙甩開她的手道:“不行,不行,我可不想再試,剛才那感覺……”

陳慶瑜一雙眼睛滴溜溜地看着我,探詢地問道:“感覺怎麽了?”

我喃喃道:“感覺,感覺心很難受,好象,好象要死了似的。”

陳慶瑜皺起了眉頭,突然叫道:“希真,希真,你快看,這牌子上有字!”

我忙睜開眼睛,看了看地上的牌子,在月光的照映下,它突然發出一種淡淡的綠色的熒光,牌子上隐隐約約閃現出一些紋路,的确有幾分象是文字,陳慶瑜皺着眉頭看了了半天,說:“這是什麽意思啊,我怎麽看不清。”

我不由自主地湊上前去,睜大眼睛仔細地看,那淡綠色的熒光中,依稀地閃爍着幾點淺白的光,組成樣子的确象是文字。我吃力地辨認着,不知不覺地越靠越近,慢慢地,似有一個“心”字出現了,我心中一喜,竟下意識地撿起牌子,仔細辨認上面的字。

陳慶瑜見我突然将牌子拿在手中,吃了一驚,我口中喃喃念道:“心……璃……”話音剛落,那股熟悉的熱浪瞬間襲來,四周圍的景象突然又發生了變化,這次出現在我眼前的,不是華麗的宮殿,居然是一座巨大的墳墓,我驚駭至極,四肢無力,口不能言,心中只能暗暗盼望慶瑜能将我手中的牌子快點拿走,我低頭一看,手中居然不見了那塊牌子,大驚之下,心中巨痛,只聽見一個叫聲越來越近,“心離,心離,你不要走……”我拼盡全身的力氣,想使勁地掐自己一下,希望身體的疼痛能讓自己清醒過來。可眼前那巨大的墳墓突然開始變大,仿佛近在眼前,熱浪一浪高過一浪,我覺得自己已經無法呼吸,快要死去了,墓門突然洞開,黑暗将我吞沒,我兩眼一黑,終于暈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于有了一絲模糊的知覺,周圍似乎很靜,難道我到了地獄了嗎?我努力地想要挪動一下身體,但是周身都不聽使喚,胸口還隐隐有火燒火燎的痛楚,仿佛全身都散了架一樣。

我拼命地睜開了眼,這時,突然黑暗中有了一絲光亮,好象是燭火,眼前還是很模糊,看不清東西,除了胸口的痛,那股灼人的熱浪已經不在了。一個人影在我眼前晃了晃,發出一聲尖叫:“三小姐醒了,快來人啦,三小姐醒了!快來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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