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暧昧
早前烏泱泱聚在院中的流民這會子工夫早各自離開了,誰也不想把性命交代在一個虛張聲勢的小姑娘手上,破敗的小院兒裏就只餘下塔娜并彩雲主仆兩個。
塔娜垂首立在土坯房前,雙手死死絞緊衣角,本就嬌豔的朱唇叫她咬得幾乎要滴出血來。
“王九,王氏第九,今日之辱本宮記下了。”
王寧錦腳步輕快地打闾門出來,唇角微揚,顯然心情極好。
“這般高興?”四下無人的街上忽地響起一道溫潤的語聲,半帶調侃。
王寧錦止步,卻并未回頭,低聲嘆道:“怎麽每回出府都能叫你撞見。”
半晌無人回話,卻聽馬蹄鐵踏在路面上發出咔嗒咔嗒聲,和着車輪碾過磚石的轱辘聲響。
“出了城西人多眼雜,先上來。”
王寧錦擡眸,一輛通體漆黑如墨的車駕停在她身前,車廂周身無一處雕花,自成紋理,靜穆沉古。
檀香紫檀,出土南洋,紫檀本就珍稀難得,一兩木料一兩金,檀香紫檀更是檀中極品,千金難求,非數百年不能成材,色成紫黑,傳聞破其檀木取其檀心則色成漆黑,色澤愈深品質愈高,無價亦無市。
王寧錦上下打量起整輛車駕,通體檀香紫檀心,果然財大氣粗。
車轅上屈膝坐着個黑衣青年,是上元那日來尋姬非白的人。
見王寧錦一身兒書生打扮,身形纖瘦,臉色蠟黃,高高豎起的發定得不大穩當,已然有幾分偏了,青籍不由得發笑,出言道:“九姑娘請上車。”
沒有腳踏,這車架又有些高,王寧錦也不嬌氣,雙手扣住車廂板微微凸起的一處,右腳抵在車架邊沿便欲蹬上去。
便在這時,對開的格子門忽然叫人打裏頭推開,車廂內伸出一只修長白皙的手,捉住她纖細的手腕輕輕一帶,便将王寧錦清瘦的身子扯了上去。
王寧錦叫他拽得收力不及,身子往前傾倒,整個兒人正結結實實地壓在他身上。
目光流連于近在咫尺的這張臉上,溫潤如玉,眉目似畫,王寧錦望着他漆黑如墨的眼眸,眸中似有風起雲湧卷起翻滾浪潮複又跌入幽暗深淵,終歸于平靜。
“非白。”王寧錦緩緩開口。
她聲音極輕,溫熱的氣息帶着她身上若有若無的清香萦在姬塵的鼻尖,并他的呼吸糾纏到一起。
姬塵扣在她腕上的手倏地一緊,薄唇輕抿,應了聲:“嗯,我在。”
聲音有幾分低啞。
“你,心跳得有些快。”王寧錦一雙玉手抵在他的胸膛上,右手不偏不倚,恰好觸在心口。
姬塵一只手将她扭動的右手扣在胸前,另一只手探到她後腦,按在束發簪子上一抽,本就歪斜松動的發髻沒了束縛霎時散落,青絲如瀑。
青絲垂落,掃過姬塵的眉眼,落于心上。
“你若再不起來,怕會跳得更快。”
姬塵傾身,薄唇貼近她耳邊,清淺的呼吸灑在王寧錦的耳垂上,叫她倏地僵住了身子,旋即回神,手忙腳亂地從姬塵身上退下來。
王寧錦別開頭,嗔道:“你,你把簪子還我。”
姬塵看她坐得極遠,緩聲道:“你這竹簪本也不稀罕,我總不至扣下不還你。”
“那你還我。”王寧錦伸手去讨,掌心白皙嬌嫩。
姬塵眸光微動,伸手覆了上去,五指修長骨節分明,見王寧錦指尖微顫正欲抽回去,溫聲哄道:“過來,将頭發束起來,否則你如何見人?”
聞言,王寧錦這才不再掙紮,由他拉着坐到他身旁。
“我這副樣子是拜誰所賜?”王寧錦剜了他一眼。
姬塵面不改色,随口道:“不是你叫侍女将你打扮成這樣的?”
王寧錦暗惱,沉下臉瞪他:“我這頭發。”
“原就束得松松垮垮,早晚會散的”姬塵彎唇,溫聲道:“重新束得穩當些,才不至于你到外頭去丢人。”
她丢人……
王寧錦失語,斜睨一眼,這人臉皮真是愈發厚,愈發會颠倒黑白了。
不再去瞧他,王寧錦仰頭晃了兩下兒,三千青絲垂至背後,伸手欲将長發挽起,姬塵動作更快,手指先一步覆上她的發。
王寧錦微微偏過頭,見姬塵眉目溫和,從容道:“車上沒鏡子,再束歪了又要麻煩。”
聞言,王寧錦果然不再亂動,背對着姬塵,乖巧地端坐着身子由他擺弄。
姬塵眸色幽深,修長的十指穿過王寧錦三千青絲,一遍,又一遍,動作極輕,珍而重之。
泛着涼意的手指無意觸到耳垂,王寧錦擱在膝上的手指倏地蜷起,悄悄咬住下唇壓下心底似有似無的慌亂,直至感覺到簪子刺入長發,身後那雙手緩緩撤去,王寧錦才暗自松了口氣。
姬塵含笑上下打量起王寧錦,目光落于她的眉眼,片刻,垂眸掩去眼底一抹豔色。
“在塔娜身上占到便宜了?”語聲輕緩。
王寧錦微怔,旋即撇嘴:“果真什麽事都瞞不過你,謝家坐不住先下手了,自然便宜了我。”
姬塵啓唇,眸色如常:“謝家出手狠辣,你比之不如,看着便好。”
王寧錦目光定住,看着他面如冠玉,眸光溫潤,便是血腥殺伐從他口中道來也是和煦溫雅。
“塵世子這一張臉騙過了天下多少人。”王寧錦忍不住出聲打趣。
姬塵聞言輕笑:“若僅憑一副皮相便能唬住天下人,那我這些年得省下多少銀子。”
語畢,伸手在王寧錦小巧的鼻尖兒上刮了一下。
王寧錦瓊鼻一皺,半嗔半怨地剜了他一眼,朱唇輕啓:“我倒想起財大氣粗的塵世子上元那日扣了我的銀香囊。”
王寧錦本就生得明豔動人,這一嬌嗔間黛眉颦蹙,眼波流轉,媚态盡顯,着實媚得動人心魄。
姬塵眸光一黯,深深地望着王寧錦一張嬌顏,壓在袖緣邊的指尖微蜷,開口時,語聲極低沉:“算作我同你換的,不會虧了你。”
聞言,王寧錦銀牙暗咬,他說的也不錯,可不就是五百兩換的,也确實不算虧了她。
不多時,車駕緩緩停下,門外青籍高聲道了句:“主子,到侯府了。”
姬塵沒去應他,只瞧了眼王寧錦,緩聲道:“兩日後,可準備好了?”
王寧錦抿唇,兩日後太子加冠,她同旁的世家貴女一道要入宮觀禮。
王寧錦點頭,推門下車。
姬塵驀地出聲:“端淑。”
王寧錦腳步未停,徑直朝前走。
端淑死了,若她在謝太後面前對這兩個字有何異常反應,便萬劫不複。
姬塵目光流離于她纖弱清冷的背影,緩緩上移,落于發上,唇角微勾,眉目溫柔。
車駕停在西角門,并未引人注意,離開前王寧錦特意着藍蓮留了門,自個兒悄無聲息地便回了容華苑。
蘭芝打來溫水伺候王寧錦淨面,在外頭奔走了一上午,臉上的葛角粉都抖落得所剩無幾。
換了身兒幹淨衣裳,藍蓮忽地驚呼出聲:“姑娘,你這簪子——”
簪子?
王寧錦坐到玉鏡臺前,擡眸望向鏡中。
長發束起,仍有些歪斜,發間簪了枝步搖簪,通體羊脂白玉,簪尾是一朵雪蓮,線條圓潤,雕刻得極為精細,下墜白玉斛珠。
王寧錦一怔,揚手取下,日光灑下,掌心的步搖簪周身籠上一層溫潤瑩白的光暈。
通體清透找不出一絲雜色,玉質溫潤,是極難得的羊脂暖白玉。
她驀地想起姬塵的話。
“算作我同你換的,不會虧了你。”
王寧錦怔住,換……以簪換香囊……這是……
文定之禮!①
清平侯府西角門外。
“回府吧。”
青籍聞言應了聲:“是”。便調轉方向驅車朝姬王府駛去。
青籍覺得今日主子格外高興,可細一思量主子語氣同素日裏并無差異。
姬塵垂眸,看着膝上修長白皙的雙手,唇角上揚。
贈卿玉簪,挽卿長發。
九兒,你逃不過了。
注①:文定之禮等同于定親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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