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四合院雖然樸素,住心一和謝淩容及幾個貼身服侍的侍女也夠了,就是委屈侍衛們和其他粗使仆役要住在後面一排更加簡陋的民房裏去。

衛黎領着大夥兒進去,把廚房、書房、卧房一一指給他們看,又讪讪道:“本以為公主過兩日才會到,這、這……院子還沒弄好,請公主殿下和世子爺放心,下官會加緊督促他們,這兩日一定收拾完。”

“衛大人,讓他們停下吧。”謝淩容道,“既然我們都來了,這些瑣事就交給我們自己來處理,桃子。”

桃子上前一步,謝淩容湊到她耳邊說了句話,桃子回到鳳辇取了一包銀子出來,面帶笑容地分發給還在勞作的人們。

“辛苦各位了!”桃子道。

仆役們收了銀子,個個都很歡喜,朝謝淩容投來了感激的目光。衛黎見狀,問:“那……不用他們收拾了?”

“不用了,我們自己來就行。”心一揚了揚手,道,“耀武、揚威,請花子婆婆過來,大家把東西放下,趕緊收拾一番,這段日子辛苦你們了,今天早點休息!”

耀武揚威先将這個不大不小的四合院轉了一圈,清楚了院子大概的構造,指揮侍衛們把東西擡進去放好,又分派了人手收拾院子。紅葉是從前專門照顧心一飲食的侍女,現在兼了貼身侍女的職責,自去整理心一和謝淩容的房間和私人物品。花子婆婆年紀最長,又是謝淩容的乳母,自動擔任了府裏總管一職,領着其他仆役收拾了廚房,又安排了諸位仆人和侍衛的住處,拟了一份每日輪值的名單。

初來乍到,雖然在這裏人生地不熟,但有了這些人的幫助,一個幹淨體面的落腳處很快就拾掇出來了。

衛黎将原先的仆役帶了出去,回來一看衆人前前後後的忙碌,不由得松了口氣,知道帝都來的人都是有主意的,尤其是心一和謝淩容身邊幾個得用的,個個經驗老道,這個匆忙收拾出來的府邸交給他們,各處都将變得井井有條。

衛黎尋到心一和謝淩容,恭敬地道:“公主殿下、世子爺,各位遠道而來,實乃河間一大幸事。今夜就讓下官做東,請各位到郡守府一敘,順便替公主殿下接風洗塵。”

謝淩容還未表态,忽聽院門外傳來一個爽朗的聲音:“衛大人,您不是才接到公主來的消息嗎?怎麽,府裏這麽快就備好酒菜了?”

說的是一個笑容滿面的青年,身姿挺拔,豐神俊朗,看上去比心一大不了幾歲,衣着比先前見過的百姓打眼多了,雖然是他們在帝都見慣的綢緞,卻被這個人穿出了金山銀山的感覺。

青年來到衛黎身邊,跟着一俯身,道:“在下龍鳴,見過公主殿下、世子爺。郡守府很晚才接到消息,來不及準備迎接,兩位不如先到我府上坐一坐,我那裏有客房,若是不嫌棄的話,今夜可以先在我府裏歇下。”

“哎呀……龍公子來了。”衛黎道,“今天準備得确實有些匆忙,但公主殿下是河間的監軍,理應由郡守府設宴招待,若是到龍公子府上去,恐怕……有些不妥吧?”

“衛大人,這種時候了,您還計較這些禮數幹什麽?”龍鳴笑道,一擡頭看見眉目如畫的謝淩容,當場就怔住了,根本沒注意到旁邊還有個心一。

Advertisement

“您就是……公主殿下?”他低聲喃喃,幸好很快回過神來,正了正臉色,接着道,“公主帶着這麽多人從帝都來到我們這個邊遠小城,不管是郡守府也好,還是別的什麽地方也罷,總不能委屈了大家夥兒。衛大人,若是公主殿下去了郡守府,您那邊還要準備酒菜和客房,總不能讓公主殿下等上幾個時辰吧?

“呃,這……”衛黎擦了擦汗,表情愧疚不已,感情這個情況還被龍鳴說中了。

“其實你們不用這麽麻煩,晚飯我們自己做就好了。”心一道,“衛大人,接風洗塵什麽的不忙,我們剛到,還是先讓公主歇幾天的好。”

“這、這怎麽能成……”衛黎道。

“這位是世子爺吧?”龍鳴笑道,“世子爺不拘小節,真乃随性之人。沒錯,一頓晚飯而已,不是什麽緊要的事,不過這個房子緊趕慢趕剛剛弄好,屋裏油漆味還沒除幹淨,待久了對身體不好。請兩位今夜先到在下府裏歇一晚,待明天這裏收拾好了,我再将兩位送回來。”

心一皺眉,龍鳴這句話倒是說到了他心裏,他過得糙一點沒關系,但不能委屈了謝淩容。他朝身邊的人看去,正好和她目光對上。院子一時半會兒收拾不完,謝淩容也在考慮今天晚上怎麽過,見心一看過來,便點點頭,道:“好,那就叨擾龍公子了。”

“哪裏哪裏。”龍鳴心花怒放。

花子婆婆不想挪動了,于是一群人分成了兩撥,一撥由花子婆婆領着,繼續收拾這個院子,一撥跟着謝淩容和心一,去了龍鳴府上。

龍府坐落于城北,是一座有着朱門高牆的真正府邸,夜裏看上去,在一堆低矮民房裏顯得恢宏無比。怪不得龍鳴這麽有底氣來請心一他們吃飯,看龍府的樣子,龍鳴應該是河間最有錢的人家了。

果然,進了門以後,心一感覺身邊的人心情都放松了不少,因為大家終于看到了一個比較熟悉的環境。謝淩容還是那副冷淡的樣子,看不出喜歡,也看不出讨厭,反正好像沒什麽情緒。

心一側頭看她,心裏有一只被束縛的小獸竄來竄去,試圖破網而出——成親一個多月了,他還沒睡到她呢。

龍鳴将心一和謝淩容引到正廳,安排衆人坐下。他輕輕地擊掌,又有幾位仆人進來添了幾盞燈籠,将屋內照得更加亮堂。剛落座,龍鳴便吩咐傳膳,不一會兒,各色酒菜流水似的端了上來。河間東西兩面都是大江,大多數百姓靠打漁為生,他們的主菜也是各種各樣的魚,魚頭煲、珍珠魚丸、滑溜魚片、糖醋鯉魚……應有盡有。酒菜雖比不得帝都和家裏的精致多樣,但卻是他們這幾天來吃過最好的了。

侍女替衆人斟了酒,龍鳴和衛黎同時起身,剛要開口,心一“哎”了一聲,将謝淩容面前的酒杯端了過來,示意桃子把剛倒的茶換上,笑道:“公主不喝酒,便由我代她喝吧。”

龍鳴一愣,忙道:“好、好!”又看向謝淩容,道,“既然公主不喝酒,那在下便讓廚房多送些湯過來。”

“不用麻煩了。”謝淩容道,“今天讓龍公子如此費心,已經非常不妥。”

“公主客氣了。”龍鳴道,“您是大胤唯一的公主,願意來我們這兒是此地百姓的大幸,日後若有需要幫忙的,只要您一聲令下,在下決不推辭。”

謝淩容沖他淡淡笑了一下,霎時,龍鳴的胸膛仿佛被某種力量擊中了,身體不禁有些發麻。

心一見龍鳴說了許多,真正的郡守衛黎卻遲遲未找到說話的機會,只在一邊跟着笑,也不知道此地是個什麽情況。若不是慕純在大學士之試超常發揮,頂着高燒還考出了一個漂亮的成績,謝淩容就不需要來這裏了。

說起來,慕純也離開帝都了,就像她先前說的那樣,以欽差的身份去沿海一帶巡視了。天海書院下半年早就開學了,心一因大婚的事情沒有再去過學堂,明明前不久還無憂無慮地在書院裏念書,一轉眼,書院裏最有人氣的幾個學生居然都不在了。

心一胡思亂想着,一邊應付衛黎和龍鳴的敬酒,重新坐下來的時候,謝淩容開口了:“好了,我們明日還有事,別喝多了。”

“是、是!”衛黎道,“下官還要向公主彙報軍情,明日少不得要外出巡視,今夜勿要過了,兩位還是早些休息的好。”

“這麽急啊……”龍鳴沒有喝盡興,心裏總有些癢癢,想跟謝淩容套近乎,無奈她一直冷着臉,又不喝酒,衛黎是個悶葫蘆,剩下一個心一,他又完全沒興趣,晚飯吃得有點不爽。

飯罷,龍鳴命人收拾了幾個客房,親自送心一和謝淩容去歇息。心一道:“麻煩龍公子多備一個房間。”

“好。”龍鳴忙問,“府裏還有人過來嗎?”

“不是。”心一如實回答,“給我的。”

“……好。”龍鳴一怔,指着謝淩容對門的房間道,“世子爺不如就住這裏,對面是公主的房間,我再讓人收拾一間房給您的随從。”

“好。”心一推門進去,看了看房間的環境,幹淨整潔,還行。

紅葉随侍心一身側,跟在他身後把門關上了,上前一步道:“少爺,您還是小心一點這個龍公子為好,他似乎特別欣賞公主殿下。”

心一樂了:“我知道,很多人都很欣賞容兒。”

“可是……”紅葉猶豫着,“反正,您以後多盯着他就是了。”

“你覺得他喜歡容兒啊?”

紅葉:“剛剛聽到您和公主分房睡的時候,他的表情看起來很開心。”

心一:“……”

紅葉輕輕嘆了口氣,自去鋪床。待侍女離開,心一氣呼呼地躺下,卻翻來覆去睡不着,幹脆穿鞋下床,打開房門看了一眼黑漆漆的走廊,沒發現有人。他嘿嘿一笑,貓着腰走到對面房間,輕輕推了下門,發現沒鎖,趁機蹑手蹑腳地進去了。

這一個多月來都忙着趕路,他一直沒有機會跟謝淩容親近,而現在謝淩容就睡在前面那張床上。

心一按捺住內心的激動,估摸了一下床的方向,做賊似的一步步上前,剛要摸到床邊的時候,地上突然傳來輕微的動響,吓了他一跳,只聽有人嘆了口氣,道:“世子爺?”

心一:“……”

他讪讪地把擡起的腳放下,雖看不清地上那人的模樣,這個聲音卻是再熟悉不過。桃子在謝淩容床前打了個地鋪,這會兒撐起了身體,一臉無奈地看着闖入者。

“需要我點燈嗎?”桃子問。

“噓!”心一唯恐驚醒了床上的人,趕緊沖她搖頭,完了又想起對方跟自己一樣看不見,有些無奈地道,“你白天不是忙一天了嗎?怎麽晚上還要守夜啊?”

“誰讓我的月錢是其他侍女的四倍呢?”桃子輕飄飄地道,“您現在是不是要回去了?還是您想讓我把小姐叫起來,讓您跟她倆聊一聊?”

“別……”心一連忙擺手,沮喪不已,“我、我就回去了……”

沒想到謝淩容防得這麽嚴,他悻悻地退出了房間,轉念一想,他們現在畢竟在別人家裏,她這樣除了防自己以外,也能防一防別人。這樣自我安慰了一下,他心裏又好受了點。

不過,還是很沮喪耶……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