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雷響春秋
念瑭合着眼回憶,确實如此,直到案發的那天晚上,她們家的四合院兒內還到處充滿了歡聲笑語,葉子一片片凋零飄落,哥子下了學房回來,幫她把院中水缸裏的金魚撈出來拿魚缸盛了擺到屋內,其中的一條金魚原本被凍得翻了白肚兒,吃了屋裏的暖和氣兒又掙紮着省過半條命來,廊間裏的燈籠點着了,他阿瑪的身影按時出現在內院門口。
一切都尋常如舊,後半夜官府來拿人,額娘催她跟哥子倆人逃命,她才後知後覺到家裏的天塌了,在這之前是完全沒有征兆的,這樣看來當時朝廷壓根兒就沒有給她阿瑪任何申辯的機會,他阿瑪投缳慘死,大概也是事發突然,深知無法轉圜,被逼得走投無路才做出的選擇。
“王爺,”她猶疑着問:“難道說當年主理這件案子的刑部主辦,也就是書寫這份卷宗的崔異崔大人也有意要隐瞞案件的真相嗎?”
睿親王從她眼前松開手,緩步踱到窗邊回過身,“不排除這樣的可能。”他抱胸倚在窗臺前,窗外有月光透進來,覆在他的臉上,瓷釉一般泛出清冷的光澤。
“這到底是什麽緣故呢?”念瑭撐開眼,不解地喃喃道:“奴才想不明白,為什麽朝廷這般草率就下了定論。在奴才看來唐恭根本就沒有犯案的動機。”
聞言睿親王走回桌案前從一摞卷宗裏單抽出了一封,念瑭見他面色凝重不由地跟着立起了身。
睿親王翻開卷宗大概地翻閱了一遍又撂回了桌上,橫握着手擦掌沉思道:“這份卷宗是唐家抄家時的記檔,上頭并沒有戶部那二十萬兩的下落,也沒有任何能夠指控唐恭轉移銷贓這二十萬兩的有關證據。”
念瑭萬分疑惑,“那刑部是憑借什麽證據給唐恭定罪的呢?”
“沒有,”睿親王抿唇搖了搖頭:“至少面前這張桌案上沒有相關的卷宗。”
猶如當頭棒喝,念瑭懵住了,腦子結了扣怎麽都繞不開,她眼睛通紅地質問,“沒有實打實鑿的證據,就這樣随随便便地定了一個人的罪,他們這樣做跟栽贓構陷有什麽分別?”
睿親王沒有接話,随手又找出幾份卷宗,粗略地翻看了幾眼以後,眉頭緊緊鎖了起來。
他一邊看着冷哂道:“完全是一堆漏洞百出的破爛貨,幾乎每份卷宗上都有破綻,崔異的那份撰述,矛盾的地方也有很多,很難相信這樣的一套案底能夠直接指證唐恭的嫌疑,這案子貪污的罪狀随便安在哪個官員的頭上都适用。依我看,這案子背後八成有人主使,成心嫁禍于人。”
祝兖越看越有種難以置信的感覺,唐恭這件案子既然被朝廷提議重審,很大程度上來說是存在疑點的,甚至有推翻原定判決,徹底翻案的可能,唐恭身為朝廷正一品大員,倘若有人在背後做局陷害,必然要計劃周密,力求達到天衣無縫,至少從表面上看找不到明顯的痕跡,這樣才有可能達到目的,否則根本經不住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一級一級走下來的審查。
然而呈在他面前的這些卷宗,糊弄人似的,所有的證據說辭壓根兒立不住腳,橫豎是難以将他說服。
視線停留在她的臉上,同他一樣,念瑭的眼睛裏充滿疑惑,嘴唇緊緊抿着,牙齒咬得唇角發白,一個念頭匆忙從他腦間劃過,他凝神去想,卻又未能抓住什麽要害。
“不妨換個思路來想這件案子,”睿親王支肘端着下颌在殿中緩緩的踱,“假設唐恭真的是被朝廷冤枉的,假設真的有人在背後下絆子誣陷他,那麽你覺得此人需要動用什麽樣的手段才能達成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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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瑭正為她阿媽感到憤恨不平,眼前滿是迷蒙的淚意,遇上他的目光忙收斂了神色,眼下不是悲傷春秋的時候,是時候為她全家人的枉死做些什麽了。
順的睿親王的話反推,念瑭最先想到的是案發前的種種,始終讓她耿耿于懷的是戶部的大使,副使,“如王爺所說,必須憑借王志興跟阿海傑兩人的批準才能從銀庫調取銀兩的話,那麽這個犯人應該事先就已經串通好了他們。”
睿親王贊許說不錯:“他們手頭是一定有這二十萬兩銀子親筆批複的文書,不過很大的可能已經被他們銷毀掉了,刑部查案過程中也未曾查究此二人的責任,可見他們是受到了該嫌犯的庇護。”
念瑭的思緒越來越清晰,“還有就是案發後刑部的做法也十分不妥當,完全有悖于律法章程,立案之後便直接下了判決,沒有緝拿,沒有過審,更沒有口供筆錄,這樣不符常規的做法,背後肯定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她一邊說着卻發現睿親王的臉色慢慢變得僵硬起來,直勾勾地望着她,那雙一貫熠然的眼眸裏,目光看上去有些發頓,念瑭忙住了口問:“是奴才哪裏說錯了嗎?”
睿親王一頓,搖了搖頭逐步走了過來,她連忙踅身給他讓座兒,他緩緩沉下身坐在了案前,念瑭從未見過他之前有過這般緊張的神态,她不明所以,以為他大概是累的,便提壺又為他換了杯熱茶。
他靠在了椅背上,神色被蒸騰的茶氣淹沒,看不清明, “我們還是把事情想得太過簡單了,”睿親王含了口茶,默了半晌微喟道:“假設存在這樣一個人,觊觎戶部錢財,欲圖貪污其中的二十萬兩,事後讓唐恭替他背鍋,那麽最先他必須買通戶部大使,副大使兩人,為他提供征調銀兩的憑證。其次在刑部立案之後,為了防止節外生枝,直接判處唐恭獲罪,他需得勾連刑部主辦以及其他涉案官員,可是再然後呢?大理寺複審無異議,都察院複審無異議,甚至案子上達天聽,皇上也朱批表示沒有異議。難道能說此人手眼通天,串通了所有人替他掩蓋罪行嗎?”
仿佛平地一聲雷,一瞬間在她腦子裏炸響,念瑭死死揪着壺把,直攥得手指的骨節兒發白,她咽了口唾沫,壯着膽子終于把心裏的推測給說了出來,“……王爺的意思是說,這件案子當初,整個朝廷上下都有意要為此人遮掩犯罪的行徑是嗎?就連……就連萬歲爺也……也……”
“就連皇上也要為他遮說。”睿親王凝眼望着窗外敘上她的話頭道。
作者有話要說: emmmm...我保證案子很快就有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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