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歸人猶向家中行(一)

陳世忠同她講清楚了秦煜明的事。

原是夜裏去賭,輸了錢,又喝了酒,身上的錢用了個精光,連租車的錢都不剩,只能搖搖晃晃趕夜路回家,經過湖邊腳一滑,栽進去,溺死了。

也算是死于非命。

方彩醒來後倒也平複如常,那日的事雙方默契地都不再提起。只是過了兩日又找上門來一個中年女人,濃妝豔抹,舉止輕佻,稱自己是秦煜明的情婦,過來讨要財産,結結實實把方彩又氣地昏了過去。

那件事之後,陳世忠問她是否還要住在秦家,他有意接她到那處上法語課用的老房子住。

理由十分正當,也無比合理。

不過是方便安全,免受叨擾。

名聲方面她若介意對外宣稱是他未婚妻,大可稱是遠方表親前來投靠,暫住數月。

前後左右,他都替她想得周到,她也就沒了拒絕的理由。何況若要她在日日待在秦家,與方彩擡頭不見低頭見,也并不是件舒服的事。

一切打點妥當,秦煜明入葬後幾日,她收拾了一個箱子,便搬了過去,方彩沒有過問,那邊她也不想要傭人幫襯,難得兩邊清靜。

她住在那宅子裏,學習愈加用功,有時竟到了晝夜不分的境界,夜裏挑燈讀背到淩晨兩三點鐘不睡,也是常有的事,任誰勸也不管用。

Jade 來的次數也愈來愈少,從一日一次變成了三日一次,再到如今一周才見一回面,只是留的東西越來越多,閱讀材料,單詞句法,讓她背到昏天黑地。

人專注一件事時,日子過得就變快。

秋去冬來,昌平連着下了幾日的雪,雖是不大,地上卻也積了不少。

他那日過來時,正是早晨。

她昨夜睡得晚了,五點鐘才爬上床,困得不行,燈都沒有關,卷了被子倒頭就睡,到現在也不過兩個多小時。

他推門進來時,她還沒醒。

她睡夢中似是聽到響聲,哼了一聲,翻了個身便又沉沉睡去。

他無聲笑了一下,把燈關上,偏頭正好瞧見桌上還沒來得及刷的咖啡杯。

他将大衣脫了,走到卧室外頭輕輕拍了拍,挂到衣立上,轉進屋子裏拿了杯子出來洗。

廚房被她收拾得很幹淨。咖啡罐子,奶粉罐子,茶葉罐子,都被整齊地排在一邊,他拿起來颠了颠,咖啡罐子已經快見底。

到底是喝了多少。沒人過來看着她,倒是越來越無法無天。

她醒來時已經快十點鐘。

裹着被子坐起來時,倒是吓了一大跳。

他坐在床對面的沙發上,翹着二郎腿,右手的食指在椅背上輕輕敲着,有袅袅的霧氣正從手邊的杯子攀出來,到了上方又漸漸散去。

他對她挑了挑眉,一笑。

她暗暗腹诽,大早晨的,他這個樣子,真是要人命。

“醒了,”他笑道。“晚上看書又看到了什麽時辰?”

自然不能如實說。

“十二點便上了床,還不到一點鐘就睡着了。”

“哦?”他看好戲似的笑笑,“春困秋乏夏打盹,你冬日裏覺倒是比旁的時候長。”

她呵呵笑過去,趕緊換了話題,撐着身子坐到床沿去,“今天怎麽有空過來?”

他走過來,坐到她邊上,“是有事同你說。”

“嗯?”她正了正身子。

自從鄭斯詠死,昌平城裏就徹徹底底換了一遭血,南邊的人占了大數。他北邊的實業生意最近也還順利,報賬的人暗中來過幾次,她恰巧聽到,都是盈利頗豐。她倒真想不出是什麽事讓他如此正式,遂等他說。

“南邊來了消息,說是西北兩個省有意同我們合作。”他握着她的手,“所以忠哥要走一段日子,算上路程,一個半月便能回來。”

是好事?

她應下,“諸事小心。”,算是囑托。

心裏卻有些不安。

察覺到她的手緊了緊,他笑道,“舍不得忠哥了?”

她沒反駁他,只是問:“你一個人去?”

“魏散原與我同行,不必擔心。”他停了一下,将她垂下來的一绺頭發別到耳後,笑,“但不可不挂念。”

說着就将手心裏一直藏着的字條塞到她手裏,她打開,“不可不念,務必思念。”,原是同上次那張字條一般。

“平時看書的時候就把它貼在杯子邊上,省得湘湘日裏學,夜裏學,腦子裏都沒了忠哥。”

他這一番調笑,讓她原本心裏的不安淡了幾分,只是将字條又疊了起來,塞到了枕頭底下。

他站起來,“要先回去,打點些東西,明天啓程。”

他一面說着,一面去衣立上将大衣取下來,穿了一只袖子,她就跳下床,幫他将另外一只袖子套上。

“到了那裏我會打電報回來,将我房間的電話號碼告知你。”他揉揉她頭發,笑道,“夜裏記得勤查崗,別對你男人太放心。”

她頭垂了下去,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

終于問了出來,“真的一個半月嗎?”

“嗯,只比這少,不比這多。忠哥回來正好帶你去小孤山看梅花。”

“只要記得想忠哥,擔心倒是不需要。”

“明白了?”

她點頭。踮着腳尖抱住他。

窗外飛雪未停,一個賣糖葫蘆的小販打大門口過去,吆喝的聲音即為響亮,傳到屋子裏,混着爐火中木炭時不時哔撥的一聲。

挂鐘這時正好敲到十點整,空氣中還有兩個人的呼吸聲。

天愈寂靜,人耳聽聞的聲音反倒越多越細微了。

他拍拍她後腦勺,“這麽舍不得,湘湘不想撒手了?”

又是在調笑了。

她松開,“幾時的火車?”,一面赤着腳去衣櫃裏翻找衣服。

“明早八點。”

“我去送你。”她手裏沒停,只是轉過頭來說。

“好。”

“路上要多久?”火車并不十分的快,西北到這裏又遠,路上免不了颠簸勞累,時間倒是她關心的事。

“不出三日。”他笑,“中間轉一次車,為了掩人耳目不能包專列了,定的票也在二等廂,不過有床有桌,倒不至于太辛苦,不必憂心。”

“明天早晨叫人來接你去站臺?”他問。

“我自己過去,”她說,“不要人等我。”

“那今天早些休息,明日要再這個時辰起,忠哥怕是都要離你幾萬裏了。”

“好了好了,知道了,”她推他,“你先去外面,我要換衣服。”

“忠哥在這兒不能換?”他帶着點揶揄的味道在笑。

“你……”左右嘴上便宜占不過他,只能動手,将他向門口推,關了門,最後“咔噠”一聲落了鎖。

外面沒了聲響,她喘口氣,搓了搓臉頰,小聲說了句“ Dieu”(神啊)。

她到窗邊,将簾子掀了個小縫,倒覺得雪陡然大了起來。

飛雪鵝毛,人站進去,怕是要頃刻白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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