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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明喜歡上刁溪的時候，刁溪十七歲，他十六歲。

然後，便喜歡了十年。

十年的時間，他與刁溪從陌生人變成校友，然後變成同學、朋友、關系不錯的朋友，乃至現在的稱兄道弟。季明從來沒有向刁溪表明過心意，并非是他膽怯，而是季明很清楚，刁溪喜歡的，是女人。

是那種嬌小玲珑、可愛粘人的小女人。

不是他這種，瘦不拉幾抱着都烙手的男人。

刁溪的女友換了一個又一個，性格倒是換了好幾種，唯獨嬌小玲珑這一點從未變過。季明在一旁看的清楚，偶爾也會在心裏暗暗推測兩人分手的時間，然後又唾棄自己跟一只見不得人的老鼠一樣，在陰暗的角落裏帶着惡意去揣測，卻很清楚他的希望如此的渺茫。

所以，在關系不錯的同事突然向自己表白後，季明沒有馬上拒絕，而是在家中想了一整夜。

放棄嗎？

是該放棄了吧，其實早就知道沒有希望，早就應該放棄的。

清晨時，陽光透過落地窗撒入房間，季明先打了個電話告訴父母自己終于有了男朋友的事之後，才去約刁溪。

電話那頭的刁溪不明所以，但還是許諾會請假過來。

季明是彈性工作，只要月度工作達标，休息日自由安排，而刁溪是正兒八經的工作日上班雙休日休息。

挂斷刁溪的電話，季明本打算打電話給自己未來的男朋友，但指尖在撥出鍵上懸停了幾分鐘，連屏幕都黑了，他都未打出去。其實那位同事的條件、性格都符合季明的口味，顏正條順，成熟穩重，兩人工作之餘也會相約着一起出去玩，彼此之間也有一些默契。與他一起工作無疑是順心的，即便是把對方放在男朋友的位置上思考，季明也找不出什麽毛病。

除了對方居然會看上自己之外。

“啧。”季明放下手機，重心後仰倒在床上，看着幹幹淨淨的天花板，自言自語道：“還是先跟阿西說吧。”

刁溪的名字因為“溪”的筆畫略多，大學時一位室友偷懶寫了個“刁西”，此後他就多了個別名。刁溪自己也不介意，相反還覺得這名字不錯，網名也喜歡用這個西字，季明便找了個機會，讓刁溪接受了聽上去要親昵許多的“阿西”這個昵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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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昵稱都要費盡心思，更別說其他。

季明翻身側躺在床上，想着一會刁溪過來後可能會發生的情況，慢慢閉上了眼。

他一整晚沒睡，這會兒突然就有了睡意，刁溪要過來還需要一段時間，季明想着姑且眯上一小會兒，過會兒好打仗。

畢竟，認識十年，他才向刁溪出櫃，恐怕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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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哥？你這是要去哪？”

“有點事，我請過假了，你跟其他幾個人好好工作，我辦完事就回來。”英俊高挑的男人西裝革履，看着便是不茍言笑、不怒自威的形象，甚至帶着一絲的盛氣淩人，“剛過完年，別就想着偷懶，這幾天把新項目做出來，不然你們一個都別想跑。”

“……咳，是是是小的知道了，您快去吧。”那人說着，又小聲咕哝着說：“早知道就當沒看到你了，西哥老是這樣，難怪組裏的女同胞怕你怕的不行。”

刁溪一挑眉：“欠揍啊？”

“沒！您不說有事嗎，我就不耽誤您時間了！西哥慢走！”

說着，轉身就跑遠了。

刁溪看着人走遠，沒好氣地嗤了一聲，腳步一轉走向前臺，“一會送過來的奶茶讓他送到二樓企劃部，別讓營銷部的拿了，就說是我說的。”

前臺的妹子連連點頭。

正巧這時一位穿着藍色西裝的人從大門口走進來，聽了個全，揚聲說道：“刁總又請員工喝飲料啊，給咱們營銷部也買點呗？”

刁溪扭頭瞥他一眼，“找你們顧總去。”說着，大步離開，經過對方身邊時還拍拍他的肩膀，“加油工作啊小李。”

“……顧總巴不得我們天天喝咖啡上班呢，啧。”

刁溪上車的時候，想起什麽，撥通了手機上唯一一個被标記了特殊符號的聯系人。然而電話響了一會兒都沒人接，他掃一眼時間，帶着淩厲線條的側臉有稍許柔和，語氣中帶着一些無奈：“豬嗎？喊我過去結果自己睡着了。”

到季明家附近的時候，刁溪去早點店買了一屜季明喜歡吃的小籠包，又買了杯現磨豆漿。上樓的時候，西裝革履的男人右手提着小籠包，左手拿着豆漿，與下樓的婦女點頭問好。婦女倒是認識他，見刁溪手上的陣勢，問一句：“你朋友還沒起床吶？這都幾點了，年輕人不要老熬夜，對身體不好。”

“嗯，我會說他的。”

“嗨，你別說，昨晚上我在樓下碰到你朋友跟他朋友，我還以為是你呢。”婦女擺擺手，一臉的不好意思，“打完招呼才發現是另一個人，不過也是個挺帥氣的小夥兒。昨天太尴尬了也沒來得及說什麽，就匆匆忙忙走了，你要是認識他，幫我跟人家道個歉。我也不是故意認錯人。”

刁溪聞言，心裏有一瞬間的疑惑，面上淡定：“好，我會跟他說的。您這是要去買菜？您看，我這手裏的東西放久了也會涼，要不下次再聊吧？”

“哎，對對對，我要去買菜來着。行吧你去吧，下次來我們家吃飯啊？我們家孩子要是能像你這麽厲害就好咯！”

刁溪微笑看着婦女絮絮叨叨地離開，待樓梯裏沒了腳步聲，才慢慢籲了口氣。

季明好像跟誰都能處好關系，搬過來沒半年，左右的鄰居都認得他，連帶着刁溪也成了這邊居民熟人名單上的一員。刁溪并不太會跟人打交道，但跟季明久了，倒也學會了他的一招半點，雖然不像季明那樣人見人愛，好歹沒把公司裏的關系搞僵。

開門的時候，刁溪已經做好了面對豬窩的準備，然而推開門卻發現情況比他想象中要好的多。

客廳裏沒有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刁溪換了鞋，把手上的東西放到餐廳裏，走到廚房看了眼垃圾桶，沒看到什麽方便産品的殘餘，有些意外。随後，他脫了外套，拉開陽臺的推拉門，才轉向卧室的方向。

季明側身躺在床上，連個被子都沒蓋，弓着身子，似乎是有點冷。刁溪看了眼空調，上面顯示着27度，然而窗戶卻沒關。

這空調開的，純屬浪費電。

刁溪搖了搖頭，擡手看了眼腕表的時間，走到床邊拎起被角蓋住他，轉身打算去季明的書房處理一下郵件。走到門口的時候，刁溪聽到一聲“阿西”，轉頭看了眼，發現只是季明在說夢話。

他笑了笑，沒多想，帶上門出去了。

☆、L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