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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席太師這一折子上去,引起朝廷文武百官轟動, 議論紛紛。
位于上座的皇帝距離有些遠,瞧不見表情,但席太師依舊挺直了腰。
“太師可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一旁的姚丞相站了出來, 沖上方作揖,“陛下,臣倒是聽聞昨日是馬匹失控,才引起混亂,并非二皇子有意,還望陛下明察。”
“丞相, 席某知道這二皇子乃你女婿, 但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席太師面無表情地看了眼不遠處的二皇子, 而後沖陛下作揖, 笑道, “二皇子帶領屬下鬧市縱馬, 擾亂百姓秩序, 東街百姓均看見了, 若是陛下覺得不實, 可派人去查。至于丞相所言馬匹失控,那臣更是覺得有意思了, 這馬為何會如此不湊巧,連着一起失控,還撞了這麽多小攤小販的攤子。”
“世事無常, 太師又為何覺得不可能?”姚丞相反駁道,“二皇子文武雙全,騎馬之術更是精湛,若非馬匹失控,又如何會撞上攤子?”
席太師意有所指:“若是有心為之,自然會撞上。”
姚丞相又道:“那還請席太師解釋一下,為何二皇子大路不走,非要撞上這些這些攤子,還摔傷了手臂?”
席太師道:“那就得問問二皇子為何要鬧市縱馬以至于摔到了自個兒了。”
姚丞相位高權重,朝中大部分都是他的人,至于席太師,乃是聖上面前紅人,官居一品,也不曾是他們敢反駁的。故而兩人你來我往,別的官員并沒有插嘴的份兒。
“好了。”皇帝撐着下巴瞧兩人都快急了眼藥打起來,才出聲制止,“這是朝堂,不是菜市場,兩位愛卿這樣成何體統?”
席太師連忙下跪:“請陛下恕罪。”
姚丞相僅是擡手作揖,“陛下恕罪。”說完便回到自己座位上。
上位的皇帝瞧見了,眼底快速掠過幾分不滿,但他也知道如今姚丞相根基深厚,又有大半官員擁戴,動不得,只能擡手叫席太師起來,而後看向自己二兒子:“琪兒,你有何想說的?”
對于這個兒子,皇帝心中十分複雜。因為某些原因,他子嗣不豐,因鳳羽弈母妃而遷怒于鳳羽弈,故而對大兒子幾乎是放養政策,唯有這二兒子從小跟着督促學習,努力将其培養為一國明君。只是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幼時溫文爾雅的二兒子漸漸變得恃才傲物,更是目中無人。
鳳羽琪出列:“父皇,兒臣因馬匹失控而連累了周遭百姓,是兒臣的過錯。兒臣當時已經知道犯下大錯,讓下屬賠償了相應的銀子,還請父皇明察秋毫。”
席太師瞥了眼那幫着繃帶的手臂,沒想過對方居然如此狠。他可是記得管家說那時對方并未受傷,那就只能說對方是為了證實“馬匹失控”而弄斷了的,只能冷着臉問:“那銀子是殿下主動提起讓下屬賠償,還是別人讓他們賠償的?”
“席太師此話倒是糊塗了,最終本皇子賠償了收到牽連的百姓們不就好了?”鳳羽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就是打定了他不敢多說席雨桐的事情,以免連累到對方的名聲。
席鴻博沉默。
“好了。”皇帝打斷他們的話,“此時終究是你犯錯在先,這幾日你就好好呆在宮裏反思,不得朕允許不得出宮。至于跟随你的那些陪讀,以後不得再來往,朕再重新給你安排幾位。”
雖只是呆在宮中反思幾日,但鳳羽琪還是極其不爽地看了眼旁邊的太師。
皇帝得不到回應,低頭瞧見他眼底兇狠的表情,頓時皺眉:“朕說的你可聽見了。”
鳳羽琪連忙跪下:“兒臣知道了。”
席太師沒想到鳳羽琪能提前想到借助“斷臂”來推脫責任,看向姚丞相,見對方滿臉得意,心底怒氣更深。
“此次前往骅扶人選朕也有了主意,”皇帝又說,“剛好弈兒在骅扶帶領迎親隊伍,送完之後剛好過去骅扶預防蝗災。”
姚丞相因将了太師一軍的喜悅頓時沒了,下意識出聲,“陛下,不可。”
皇帝不動聲色地看着他,沉下聲問:“丞相可是有何意見?”
姚丞相腦子迅速轉動,解釋道:“臣只是覺得弈王爺舟車勞頓送公主和親,此時約莫還未完事,蝗災一事又如此緊迫,若是弈王爺趕不上那百姓們就遭殃了。”
他話音一落,身後大半官員站出來說,“臣附議。”
皇帝瞧着他們這般,并未說什麽,而是看向另一人:“太師何想法?”
席鴻博拱手作揖,彎下腰,回答道:“臣覺得陛下此舉可行。和親隊伍距今已經出發多日,早至骅扶,如今約莫已經完事。丞相也說時間緊迫,弈王爺又恰巧在骅扶,若是立刻執行預防一事,便可節省派官員前往骅扶的時間。”
他知道姚丞相不可能讓他去拿下這個功勞,故而也沒何奢望。只是他還以為皇帝會将這個賺取民心的活派給二皇子,聽見給大皇子的時候倒是吃了一驚。
不過二皇子鬧市欺負席雨桐在先,他也不喜對方,正好順水推舟合了皇帝的心意。
和他想的一樣,鳳羽琪也以為這個美差會落到自己身上,沒想到會給皇兄奪了去,下意識站了出來,“父皇,兒臣——”一擡頭,他就對上皇帝帶着不滿的眼神,心顫了顫,沉了下來。
“朕也是這個意思。”皇帝當沒聽見他的話,擺擺手,“朕已經飛鴿傳書傳了密旨,你們也無需多言。”
席太師第一個下跪:“陛下聖明,臣等無異議。”
和他交好的官員也一同跪下。有了開頭,加上皇帝已經下旨,別的官員也陸陸續續跪下,最後才是姚丞相以及鳳羽琪。
而後,皇帝又點了幾位姚丞相後面的官員出來,一同派過去作為輔助。
狗逼急了都會咬人,更何況是姚丞相。他既然派了鳳羽弈當主負責人,別的還是要選對方的人來安撫一下對方的。
此事說完,又讨論了別的事情,這朝才算是結束。
丞相下朝,并未直接回府上,而是去了鳳羽琪的宮殿。
鳳羽琪一見到他,就揮退身邊伺候的人,大發牢騷:“舅舅,父皇究竟是怎麽了?居然将預防蝗災這美差給那家夥。是不是鬧市的事情熱得父皇生氣了?”
“殿下無需多心。”姚丞相安撫道,“鬧市之事所見之人并不少,陛下想知道那自然能知道,但陛下并未說明,也并未如何處罰你,那便是說他還是屬意你的。不然若是換作弈王爺,今日處罰就沒那麽簡單了。陛下應該就在氣頭上,你老實幾日,過幾日自然就會忘了這些小事。”
鳳羽琪想想也是,但有想不明白:“既然屬意我,又為何便宜了鳳羽弈?”
姚丞相倒是覺得他倒黴,搖頭:“你方才被禁足,不可能安排你過去。”
鳳羽琪頓時黑了臉色:“那就這樣便宜鳳羽弈了?和親和蝗災二事,可都是不小的功勞。”
姚丞相拍了拍他肩膀,意有所指:“如今過去多日,可曾見過傳回和親隊伍回朝的消息?”
鳳羽琪一愣:“這和親一事還有變故?”
“變故這種東西……”姚丞相垂眸,掩去眼底的兇狠,“誰知道呢。只要和親一事不順利,弈王爺就沒能過去負責蝗災的事,最後自然得換人。”
鳳羽琪眼神一亮,但想到什麽,又皺眉:“只是現在再安排人過去,可還來得及?”
“現在安排自然不行。”見對方恍然大悟,姚丞相微笑,“此事臣會安排好,殿下你就老實幾日安撫陛下的心,別的無需多管,這太子之位終究是你的。”
鳳羽琪聽他這麽說,心下稍安:“那就有勞舅舅了。”
姚丞相點點頭,“若是無事,那本王就先告退了。”
“舅舅慢走。”鳳羽琪送他出去,而後才回來。
身邊伺候的太監見他神情不悅,并不敢多說什麽,小心伺候着。
過去半個時辰,坐着思索事情的鳳羽琪方才有了動作,叫過貼身太監:“你去給母後傳個話,讓她明日召集各家閨秀入宮……”
另一邊,席太師下了朝廷,和各好友道別,便回了府上。
“爹爹,你終于回來了。”席雨桐因為知道他上朝要奏鳳羽琪一本,心中擔憂,見他安全回來,松了口氣,“爹爹,您神色為何如此難看?”
席鴻博搖頭,拉過她入府,一邊走一邊将今日早朝的事簡單說了遍,而後嘆氣:“為父萬萬沒想到這姚丞相居然提前讓王爺斷了手臂,從而将這鬧市縱馬一事歸咎于馬匹失控。”
席雨桐驚訝他們手段之狠,啧啧稱奇,見爹爹憤懑,安慰道:“爹爹,此事這般已經不錯了。二皇子乃陛下心中太子人選,不可能因為這點小事而就改變想法,做出太大的懲罰。”但“千裏之堤,毀于蟻穴”,這不滿的事情一件件發生,直到對方立為太子接連做出各種荒唐事,皇帝那點在意磨平了,便是鳳羽琪廢了之時。
“為父也知道。”席鴻博嘆氣,而後想起一事,“你今日不是去王府習武?為何還在府上。”
席雨桐解釋道:“女兒擔心爹爹,派人過去說明日再開始習武。”
“真是傻丫頭,爹爹上朝,還能有什麽事情。”席鴻博失笑,但假已經請了,他也不好再說,只是吩咐明日席雨桐可不能再找借口不去。
席雨桐笑着稱“是”,又和爹爹說了會話,才離開回了院子。
只是還沒自在一會兒,宮裏就來了太監,傳話說明日皇後邀請各家名門閨秀前往花園賞花。
“勞煩公公了。”席雨桐瞥了眼,見小桃塞了幾碎銀子,把人送走,這才沉下臉來。
筱禾擔心:“小姐,皇後乃二皇子母後,如今又突然請入宮,可是有何用意?”
小桃送走太監回來,聽見了也接了句:“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明日并非請了我,還有別家女子,就算是發難,我也不怕。”席雨桐皺眉,“我更為難得是另一件事。”
筱禾和小桃納悶,不知道何事比這事還重要。
席雨桐撇瞥了她們一眼,才嘆氣:“我剛才答應爹爹明日不得再推遲習武,這宮裏就來了旨意,真是讓我打臉。”
筱禾和小桃這才反應過來,見她苦着臉,齊齊笑了。
“笑笑笑。”席雨桐板着臉,“小桃,你去弈王府幫我請假。若是無事,約莫後日才能過去。”
她不敢說得太過絕對,就怕又發生什麽推辭不了的事情,到時候又去不了就糟糕了。
小桃連忙收斂笑容:“是,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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