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又過兩日, 鳳羽弈身體果真如老大夫說的那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弱下來, 而且清醒的時間比前幾日少了一兩次。

雖然時間并未減少太多,但席雨桐畢竟是在身邊候着, 明顯感覺到少了那麽一會會,于是連忙找上老大夫。

得知她的來意,埋在書籍裏頭的老大夫坐不住了, 站起身,身上書籍灑了一大堆下來。

“你是說王爺最近清醒的時間少了?”老大夫從書籍中走出來,嚴肅地皺着眉, “那就糟糕了。”

席雨桐點頭, 有些擔心地問:“這可是不好的現象?”

“自然是不好的現象。”老大夫彎腰在書籍中摸索了好一會兒, 拿出一本書翻開到某一頁給她,“你瞧瞧, 這書裏說時蠱會讓一個人清新的時間越來越少, 不出十天, 便會讓人永久沉睡。”

如今認真算來,鳳羽弈已經中蠱五六日,那便剩下不到四日的時間。

“老夫翻閱古籍, 又聯系了我所有懂得醫理毒術的朋友, 他們均不了解這蠱之一物。”說到這裏, 他嘆了口氣, “而且老夫發現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以後雨桐你不用思考是否要和王爺服用情人蠱了。”

席雨桐心跳漏了一拍,不知道他态度為何變得如此之快, 連忙問:“為何這麽說?”

“書中記載,情人蠱乃是用于一雄一雌,否則也起不了效果。只是你和王爺皆是……”老大夫摸着胡須,神情一下子滄桑不少,“約莫這也是王爺的命數。”

席雨桐垂眸:“那信先生信命嗎?”

老大夫手一頓,偏頭看她:“有時候由不得你不信。”

不等席雨桐說話,他又說:“如今時日不多,老夫要繼續尋找別的法子,你好生照顧王爺,若是到了一天只清醒一兩次的時候,王爺便真的糟糕了。”

說完,就又一頭栽入書籍之中。

席雨桐站了會兒,良久才轉身離去。

她不想鳳羽弈沒了,卻也不想就這麽和對方牽扯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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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若是不牽扯一輩子,對方說不定就要沒了。

她摸了摸懷中的小瓶子,陷入無盡的煩惱之中。

最後還是小桃過來找她,說王爺醒了,才停下思緒。

“小姐可還是在煩惱王爺的事?”小桃見她郁郁不樂的模樣,小聲詢問。

席雨桐也沒隐藏,“嗯”了聲。

小桃瞧了她一眼,方才嘆了口氣:“如若小姐真的喜歡王爺的話,倒是可以一試。”

席雨桐聞言,頓時偏頭看她:“先前你可不是這麽說的。”

“那時候奴婢覺得小姐對王爺也許有意,卻不深。”小桃說道,“但這兩日小桃見小姐為了王爺的事情百般苦惱,又想起小姐得知王爺出事急急忙忙從京城跑來此處。小姐,你究竟對王爺是如何個想法?”

這話把席雨桐問住了,因為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個想法。

若說她對鳳羽弈沒有情分那是不可能的,不然她也不會千裏迢迢跑來骅扶,甚至這般關心對方。

可有上一世的事情在,隔着爹爹的死,她卻沒辦法再次接受鳳羽弈的感情,甚至害怕會重蹈覆轍,這也是她不敢說自己有情人蠱更不敢和鳳羽弈牽扯在一起的主要原因。

小桃往日雖然笨,但偶爾還是挺機靈的,瞧她那樣也就明白了想必自家小姐也不知道該如何。想了想,她安慰道:“雖然不知道小姐顧忌什麽,但若是真的不在意王爺的話,那小姐還是速速回京以免面對王爺。若是小姐在意王爺的話,倒是不妨試一試,畢竟未來誰也不知道,若是王爺真的對小姐一心一意呢?更何況王爺為了自己的小命,應該不至于蠢到去移情別戀然後蠱死身亡的。”

“若是真的這麽簡單就好了。”席雨桐無法說明上一世才是主要原因,擺擺手。

“是小姐總是喜歡想多了才對。”小桃不服氣地嘟嘴,“信先生之前就說過小姐喜歡胡思亂想,還叮囑小姐不要胡思亂想的,這樣子會很苦惱。”

“好你個小桃,現在還會教訓我了?”席雨桐擡手戳了戳對面人腦袋,又揉了揉對方肉嘟嘟的臉頰,直把人臉蛋揉的紅彤彤了才松開,“真是沒大沒小。”

“小姐。”小桃不開心地跺腳,“反正喜歡就上呗,想這麽多——”瞧見席雨桐飽含威脅的眼神,她頓時噓聲,怕被再揉臉蛋,只能攤手示意自己不再說話。

席雨桐到的時候,鳳羽弈正背對着門口坐着,詢問暗七蝗災的情況。

大概是中了蠱,加之她又放輕了了腳步,對方居然并未聽見她的腳步聲,依舊和暗七說話,并未轉身。

暗七瞧見她的身影,恰碰說完話,連忙提醒道:“王爺,席姑娘來了。”說着,沖席雨桐點了點頭,“席姑娘可是來瞧王爺的?屬下便不打擾了。”

席雨桐都沒有說話的功夫,只能目送暗七離開,而後被鳳羽弈拉着坐下來。

鳳羽弈摸着她的手,覺得有些發涼,便雙手合十捂住對方雙手,才說:“你來了多久了,怎麽都不說一聲?”

“我也才過來沒一會兒。”其實她中了蠱後身體比常人還要涼,不過席雨桐瞧着她的動作,心底卻覺得暖和了不少。等對方停下動作,反手如同對方方才那般捂住對方的手,慢慢揉搓,一邊捂着一邊解釋,“有來有往,臣女可不想欠着王爺什麽。”

鳳羽弈瞧着她低垂下來的眉眼,怎麽瞧怎麽喜歡,聽見後面那句話頓時笑了:“當真?”

席雨桐垂着腦袋,并未瞧見對面人眼中的意味,毫不遲疑地點頭:“自然是當真的。”

話音一落,她就感覺到自己的臉頰被人親了一下,如同蜻蜓點水一般,一觸即分。

席雨桐遲鈍地擡頭,對上一雙含笑的眼眸,“王爺?”

鳳羽弈挑起嘴角,意味深長地瞧着那被她親過的臉頰,“你說了有來有往,不願欠我什麽。”

席雨桐沒想到對方如此無賴,居然又鑽了空子給她設套,不由得白了對方一眼,只是卻被瞧得紅了臉,甚至蔓延到脖子根上。她皮膚白皙,染上一層粉嫩的羞意,讓鳳羽弈一瞬間移不開眼。

席雨桐想着長痛不如短痛,一咬牙,欺身上前,在對方左臉上親了一下,碰到就後退回原來的位置。

這麽一折騰,她整個人身體都熱乎起來了,完全感受不到什麽涼意。

她偏過頭就是不瞧對面的人,咬牙切齒地問:“王爺,這般可還滿意?”

她動作突然,鳳羽弈反應過來時人就沒了,擡手摸了摸臉頰,連那眉梢都染上了喜悅一般挑起,“滿意倒是滿意,只是我方才親你是右臉,你親了我左臉,不然我再還你個左臉,你還我個右臉?”

席雨桐被這人的厚臉皮給震驚到了,回頭看她:“王爺,世上為何有你這般厚顏無恥之人?”

鳳羽弈不以為然,只是笑笑:“若我不厚顏無恥,如何襯得他人不厚顏無恥?”

席雨桐瞧她一副“以此為榮”的模樣,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她先前以為自己已經見識過鳳羽弈厚臉皮的模樣了,現在鳳羽弈又再次刷新了她對“厚臉皮”三字的認知。

鳳羽弈欣賞夠她呆愣的表情,笑着擡手捏了把小臉蛋,“不逗你了,我們說正事吧。”

席雨桐沒好氣地拍掉在臉頰上揉捏的手,“王爺想說何正事?”

說到正事,鳳羽弈神情瞬間嚴肅起來:“你方才可是去找老師了?”

席雨桐猶豫了下才點頭,“是。”

“你其實不用搭理老師。”鳳羽弈拍了拍她的手背,“從小到大老師都是這樣子,我一出什麽事情就很着急,比我這個當事人都要着急。”

席雨桐并未回答,只是問了另一個問題:“先前我聽信先生你是她“侄子”?都沒聽你說過。”上一世她也沒聽對方提起。

“我也不知道你們有緣能遇上。”鳳羽弈輕笑,使出一向無賴的話,“更何況你也不曾問起,我又如何能回答?”

席雨桐白了她一眼,而後感慨着說:“不過信先生倒是對你真的好。”說是侄子,但就算親生子女也不過如此。

對這句話,鳳羽弈心有所感地點點頭:“老師對我确實很好,以至于忘了你是何種感受。這什麽情人蠱是虛無缥缈的事情,實在是沒必要連累你。”

“王爺為何說是連累我?”席雨桐擡眸瞧她,薄唇緊抿着,“難道王爺覺得自己會移情別戀?”

鳳羽弈一愣,而後輕輕搖了搖頭:“這倒不是。”

“信先生和我說,這情人蠱乃是要一雄一雌,說我倆不能服用。”席雨桐雙眼仔細盯着面前的人,“甚至說中了時蠱之人活不過十日,随着時間流逝,清醒的日子會越來越少,直至再也醒不來。”

鳳羽弈想起這幾日清醒的次數和時間,震驚的神情深深歸于平靜。

席雨桐不知道她為何能如此平靜,擡手戳了戳對方的臉頰,想要瞧瞧是不是假的人。

鳳羽弈并未阻撓她的動作,只是不解地問:“你這是作甚?”

“我想瞧瞧你這是活着的還是已經沒了的,哪有人對這種事這麽淡定?”席雨桐不解,“王爺,難道你就真的不怕嗎?”

這話又回到了昨日兩人的話題了。

鳳羽弈一把抓住她做壞的手指握在手中,才笑着說:“我怕很多事情,怕見不着你,怕你生我的氣,怕你以後不記得我了。”

席雨桐微蹙眉頭:“王爺,我是在和你認真地讨論問題。”

“我也是在認真地回答。”笑了笑,鳳羽弈又繼續往下說,“誰不怕死?只是這幾日我已經看開了,就算我自怨自艾又如何,并改變不了這個事實。還不如把握好和你在一起的時間,起碼還能當個風流鬼。”說着,襯席雨桐不備,拿起那手在手掌心輕輕落下一吻。

席雨桐瞬間縮回手,緊握成拳依舊覺得掌心發熱,微惱地瞧着面前的人:“王爺。”

鳳羽弈眉目含笑,大了打哈欠:“我有些困了。”

見她說困了,席雨桐也顧不上惱怒,連忙扶她起身回床上。

“既然老師說了情人蠱,我們二人用不了,那你切莫要再将這責任攬在身上。”鳳羽弈對這人十分了解,就怕心中又想不開,強撐着讓席雨桐點了點頭,方才閉目熟睡過去。

第二更

在她離去之後,本該熟睡的鳳羽弈卻緩緩睜開眼睛,拿掉口中喊着的人參片,而後喚了聲:“暗四。”

一道黑色的人影出現在床邊,“王爺。”

“給本王準備筆墨。”鳳羽弈從袖中掏出一個瓶子,倒出最後一顆藥丸丢入口內,一瞬間感覺精神好了許多,但身體無力地感覺卻并未能好轉。

暗四瞧見了那瓶子,頓時皺眉:“王爺,您身體不适,不該再吃這藥了。”

“本王若是不吃,以後就沒機會吃了。”

“王爺。”

“不要多說了,給我備好筆墨。”

暗四說不過她,只能轉身去将筆墨準備好拿過來床邊。

鳳羽弈接過來,沒有力氣起身,只能就這麽伏在床上書寫。因為全身乏力,拿着筆的手手抖不止,寫出來的字還沒有以往的力度。

暗四擔心她出了何事,只能在一邊候着,時而遞過新的紙張,時而磨墨。

“王爺為何不點明那情人蠱的事情,還要讓信先生改口去和席姑娘說只适用于雄雌的事情?”暗四有些想不明白,“王爺,您這不是将自己往火堆裏推嗎?”

鳳羽弈手一頓,滴了一滴墨水,而後才繼續寫下去:“她既不願意說,那便是不願,服用了心中也是不情不願,我又何必強人所難?更何況,這事本就和她無關,并不需要插入進來。”

暗四精通醫理,也懂得些許毒術。先前席雨桐回來的時候率先察覺到不對,而後派人去調查,找到了劉遠,得知其身上有情人蠱的事情。

暗四周身肅殺的氣質,冷着聲回答:“可此蠱能救下王爺。”

“心意相通方才能救命,這蠱服用下去,是救命良藥,還是致命毒藥,誰也不知道。”鳳羽弈不為所動,寫完一張紙,塞入一封信中,“派去邬邦調查的人回來了沒?”

他們除去得知席雨桐手中意外得了情人蠱,還從劉遠口中問出了一個重要的消息。這時蠱和情人蠱都是邬邦的一個小族特有的,這個族群平日都遠離人煙,都住在那深山裏。得知此事後,鳳羽弈便派暗衛去調查,如今兩日了,應該能查探點什麽東西才對。

“暗六并未——”話還未說完,他就感覺到屋子裏多了一股氣息,“暗六?”

“嗯。”門一開,一縷微風吹拂過來,人影瞬間便來到暗七身邊。

“你這虛無缥缈的身法又更進一步了。”鳳羽弈擡眸瞧了來人一眼,而後放下毛筆,一一将寫的信分好,遞給暗四,“暗七回來後你交給暗七,讓他将這些信及時送達。”

暗七瞧了眼,這信件所收之人大多是京城的王公大臣,甚至還有一封當今陛下的信,連忙點頭。

鳳羽弈讓他端走筆墨,方才問暗六:“說吧,查到些什麽了?”

“屬下順着那劉遠所描繪的地圖一路南行,前日找到了這蠱族所住的深山。”暗六的神情并不大好,“只是屬下晚了一步,到達之時那蠱族已經被滅族了,無一存活。”

鳳羽弈垂眸,思索着是背後之人要殺人滅口,更是為了不讓她找到解藥,頓時點頭:“大概多久的事情?”

“應該是屬下到達前一日,也就是三四日之前,因屬下到之時那血液已經凝固發黑。”說着,暗六摸索出一把短劍,“屬下倒是在一位死者手中找到此物,約莫是打鬥時候斷了的。”

此短劍不過巴掌大小,斷了的刃身更是只有手指長短,不過就算這般,瞧着也極其鋒利。

最重要的是,這斷刃上面刻着一個“禦”字。

鳳羽弈端量着這個“禦”字,确認是皇室的物品,還給暗六:“不是陛下做的,約莫是有人栽贓陷害,想要我們父子不和。”

暗六也是這麽個想法,畢竟這般重要的東西遺落下來實在是太過刻意了。

“你将這斷刃送去給我那位好父皇,順便再去查一查,朝中有什麽人和邬邦的人來往。”

吩咐完這句話,她就感覺到陣陣困意席卷而來,下意識掏出瓶子,卻想起藥丸已經吃完了,只能擺擺手叫二人下去,而後躺下便沒了意識。

她這一睡,直至第二日方才清醒。

這次時間間隔這麽長,可是吓壞了席雨桐等人,席雨桐更是守了一夜。

“你可是又服用那藥丸了?”她一醒,老大夫便板着臉詢問,“我不是說過了,那藥服用多了會有反作用?”

席雨桐一臉茫然,“信先生,您說的是什麽藥丸?”

“那是一種可以讓人保持清醒的藥丸。”老大夫嘆氣,“和迷藥相反,服用了可以去除一個人的困意,甚至能三天三夜都不睡覺。”

席雨桐聽完,下意識瞧向病床上的人,只是這重話對上那張蒼白無力的臉蛋,頓時沒了氣焰,只能喊了句“王爺”。

“我只是擔心睡多了,就再也醒不來了。正好我有些事情要安排,所以就吃了一粒,真的沒有多了。”鳳羽弈讨饒地笑了笑,“老師,是學生錯了。”

“此事你還是和雨桐道歉吧,她昨夜擔心你會醒來,又照顧你一夜了。”老大夫瞧她醒了,猶豫地看了眼席雨桐,但終究還是什麽都沒說,搖了搖頭便轉身離去。

“是我魯莽了。”鳳羽弈擺擺手讓丫鬟小厮們下去,而後朝着面無表情的某人招招手,“你走近些。”

“王爺還知道自己魯莽?”話雖這麽說,但席雨桐還是慢慢挪了過來,在床邊坐下,擡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關心地問,“王爺可有哪裏不舒服?”

“我精神不錯,覺得今日的我還能打死一只老虎。”說着,鳳羽弈擡手揮了揮。

只是還沒威風兩秒,那手就被席雨桐一把抓住,然後一捏。

鳳羽弈下意識皺眉。

“我還未用力。”席雨桐松開她,瞧見對方還皺着眉,連忙拉起袖子,瞧見了手臂上的紅痕,不由得一愣,“我真的并未用力。”

“約莫是病了以後比較脆弱。”鳳羽弈也沒想到會這般,拉下袖子,“一會兒就沒了,不用放在心上。”

席雨桐知道鳳羽弈武藝高強,不曾想如今已經脆弱到這一點點力度都受不住,一瞬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又念及對方昨日未醒來時的驚慌,她瞬間想明白了,右手摸索到袖中的瓶子,“王爺,信先生所說的那情人蠱——”

“我知道。”鳳羽弈瞧見她的動作,出聲打斷她的話,“老師也說了找不到那情人蠱,此事你無需再惦記。”

“王爺,其實我——”

“你不用心存愧疚,這就是我的命。”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打斷要說的話,席雨桐若是還沒察覺到不對那就真的有問題了。

思索了會兒,她才出聲詢問:“王爺,你可是知道——”

“別說了。”鳳羽弈合上眼,良久方才睜開,“雨桐,此事和你無關,你沒必要牽扯進來。”

她這态度已經表明了早就知道席雨桐手中有情人蠱的事情。

席雨桐心跳漏了一拍,垂下眸:“王爺什麽時候知道的?”

“你前幾日從外面回來,暗四發現不對,然後私下去調查,接觸到劉遠。”鳳羽弈并未隐瞞,聲音一如往常,仿佛在說再尋常不過的事情,“我不說,是不想你可憐我。我知你心中對我有怨,對我好也只是覺得我代替太師受罪,既然如此,那你又何必牽扯進來?”

席雨桐沒想到一拿回來就被發現了,嘴唇微動,只能吶吶地回了句“王爺。”

“老師并未和你說明,心意相通之人雖能共享生命,但一方病危,雖能靠另一方存活下來,也會減了彼此的壽命。”鳳羽弈擡手覆蓋住眼眸,“你若是和我一同服用那情人蠱,壽命少則幾年,多則十年。”

席雨桐拿開她的手:“王爺是顧及這個?”不等對方回答,又說,“王爺,你曾說過讓我們遇上事情不得隐瞞,必須坦誠相待的。”

“我确實對王爺心中有怨,也不知道該如何對待王爺,但我卻知道昨日王爺昏迷不醒時我百般難過,甚至十分害怕王爺再也醒不過來。”

“小桃曾和我說過,若是真的舍不得,那便試一試。”

“王爺,我再問你一次,這情人蠱,你可想我和你一同服用?”

話到最後,她擡眸和鳳羽弈對上,嚴肅而又認真。

鳳羽弈自然是願意,但心中卻還顧及許多,“可這會折損你的壽命。”

“王爺,我夢見我不過二十有五便飲了毒酒,沒了命。”席雨桐失笑,“這十年壽命不過如此。”

鳳羽弈并未得知對方是二十五歲時便香消玉殒,擡手捂住她的雙手,“我會努力活着,不僅二十五,還有三十五,四十五,乃至七八十。”

若是兩人服用了情人蠱,共享生命,她活着那席雨桐便也能活着,若是再服用毒藥,那便一同共享生命。

席雨桐盯着她眼睛,眼中除去認真,并未有其他,突然就笑了:“王爺,我去叫信先生過來,看看如何用這情人蠱。”

服用情人蠱之時需要二人清醒,也是如此,席雨桐在鳳羽弈昏迷時并未直接服用。

鳳羽弈點頭,目送鳳羽弈離開。

席雨桐轉移話題,她心中知道對方願意服用情人蠱,但依然不願意相信她,心中苦澀。

不過服用情人蠱後,兩人将來必然是要牽扯在一起,她還有時間來證明自己。

這麽一想,她釋然地笑了笑,惹得帶人進來的席雨桐一頭霧水。

席雨桐不知她在想些什麽,也并未多想,掏出瓶子給老大夫,而後在床邊坐下。

雖說做了決定,但一想到未來要和鳳羽弈再次捆綁在一起,她心中不由得忐忑,甚至有幾分懷揣不安,緊緊咬着下唇,更是目不轉睛地瞧着老大夫檢查情人蠱的動作。

察覺到她的緊張,鳳羽弈擡手握住那一只手,輕聲細語,“我在。”

這簡單的二字聽在耳邊,席雨桐忐忑的心還真的被撫平下來,沖對方點了點頭,輕輕“嗯”了聲。

“古籍記載,這情人蠱入體,會有些疼痛,若是有何異樣盡管說出來。”老大夫一邊在二人食指處劃破一道口子,一邊叮囑,“尤其是小弈,兩蠱在體內争鬥,必然不好受,你只能熬着,若是輸了,不但你會有事,雨桐也會連累,你可知道?”

事關席雨桐,鳳羽弈嚴肅地點頭。

又叮囑了些別的事情,老大夫方才對着二人傷口打開瓶子。只見一道亮光過去,兩人的傷口便起了個小包。

原本情人蠱只能服用于雄雌之間,老大夫雖然得知這情人蠱變異,但一直擔心是假的,如今瞧見了方才真正地松了口氣,“進去了,你們不要抵抗,讓它進去身體。”

身體突然多了點什麽東西的感覺并不好,席雨桐甚至能感覺到有什麽沿着手臂一直往心髒處鑽。

不知道過去多久,她只覺得心髒一疼,仿佛被什麽紮了一下,嘴巴張開剛想說什麽,卻眼前一黑,合着眼倒了下來。

在她旁邊,鳳羽弈也是一樣閉着眼沒了意識。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吓了旁邊的人。

小桃上前,想伸手卻又擔心會傷害小姐,連忙回頭問:“信先生,小姐怎麽昏迷了?”

“古籍并未記載。”老大夫也心急,但事到如今着急也沒用,上前把脈,松了口氣,“她們的脈象平穩,應該沒事,至于這昏迷老夫也不懂,應該是蠱的緣故,你們不用擔心。”

小桃和筱禾也松了口氣,扶着席雨桐躺好,才擔心地到一邊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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