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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川塞給他的甜餅,點點頭表示同意,他把人揣心裏幾千年,自然不會是什麽都不懂,剛剛那姑娘那樣明顯就是對百川有意思。當然,他自動忽略了那姑娘看他也臉紅這件事。

百川卻是記得,趁着向生讓人做糖人的空檔,像是不經意的突然問道:“九凊,你可想過要娶個夫人?”

這話突然,将九凊問的一愣,一時間摸不準白喜歡問這話的意思,有些緊張的問道:“百川何出此言?”

百川嘴裏還塞着甜餅,也不看他,“沒什麽,就是突然想起來九凊一個人這麽些年,也一直每個人照顧。我看那妖族公主似乎有意……”

不等百川說完,九凊忽的打斷道:“誰說我是一個人的!也一直不缺人照顧。”

百川只當他說的是無常周雨他們,說:“那不一樣。”

“沒什麽不一樣的。”九凊答的幹脆,百川此時也說不清自己是什麽感受,蘇州的口味格外甜膩,而百川卻有些食不知味,突然提不起勁來。

雖說神界大多都不傳宗接代,卻也大多都有自己的配偶,九凊身邊也總會有人陪伴左右,看來自己是被九凊照顧慣了,這可不好。

百川突然想起那些年九凊背後的指指點點,的确不是毫無由頭的。

神是不能生孩子的。因為神都是天地的衍生,天地靈氣孕育神,創造神,給予神生存的一切,也從不讓人改變他。規矩總是有的,但也難免千千萬萬年沒有人去挑戰。

傳言九凊便是這世間唯一一個神二代。

似乎上天刻意将孤寂的命運放在他身上,殺雞儆猴般的告訴所有人,沒有人可以成功。

所以傳言中九凊的父親在他未出世時就遭了天譴,他的母親被他吸幹了神力,最後又拼盡性命生了下來。他連出生都暗含着千萬年孤寂的命理。

沒有人知道這個逆天而行出世的孩子是怎麽活下來的,活到成了命定的戰神,活到輾轉世間的六界鬼君。

不知為何百川突然想到這些,周身氣壓都沉了下來。

九凊覺出他的異樣來,問道:“怎麽了嗎?可是哪裏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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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川遙遙頭,“大約是有些累着了。”心裏卻是對九凊說着:“我定會替你尋得良配的。”

九凊見百川魂不守舍還有點開心,也沒想到妖族公主那事百川會記在心上,難不成這是吃醋了?又想起百川見了那封信劄的模樣,越想越覺得是那麽回事兒,可是還沒來得及得意,聽見百川說累着了就有些心疼,也不去想這話是不是真的。

百川的身體的确比之前差了許多,不僅越發嗜睡,也不如以前精神好了。他瞧着百川微皺的眉頭,生出無限的自責來。

向生買好了糖人,給了百川一個“孫悟空”,自己拿着個“唐僧”,百川見了有些想笑,“你這是想篡位啊?”

向生咧開嘴笑了笑,“師父,你不是喜歡孫悟空嗎?我可沒有那樣想!”

這孩子跟着周雨越發調皮了,百川作勢要敲他的腦袋,向生便笑着躲了,糖人也不着急吃,把最後一點甜餅塞嘴裏嘟囔道:“這餅也很一般啊!”說了也不多追究,孩子心性的舔着糖人。

周雨當然不會是為了這甜餅。

百川一口咬下“孫悟空”的頭,嚼了幾口,有些詫異自己這像洩憤似的行為,對九凊道:“一會兒回去了就告訴我周雨的事吧。”

“回去了”這三個字成功的取悅了九凊,他笑着點了點頭。

九凊的笑越來越多見了,也不總是那樣一副冷冰冰的、拒人千裏之外的樣子了。

黃昏時候暖人的光落在九凊的臉上,又給他棱角分明的眉眼平添了幾分溫柔,百川呼吸一滞,有些恍惚起來,心跳不經意間快了幾分。

☆、周雨往事

有一年吳國南方大旱,百姓苦不堪言。旱期長達四十天,某日忽然烏雲密布,突降大雨,與此同時,南方某個小村落裏降生了一個孩子。

他的父母都是最普通的農戶,沒有讀過什麽書,農戶笑嘻嘻的抱着剛出生的孩子,看着窗外的大雨。剛出生的小孩兒幾乎睜不開眼睛,聽見父親笑着說:“這個孩子就叫周雨,是我老周家的福星!”

周雨從小就表現的十分聰慧,一歲的時候就口齒伶俐,很受鄰裏鄉親們的喜歡。結果在他兩歲那年,周雨父母死于一場大火,周雨因為正好在別家玩耍得以幸免于難。

周雨父母不在了,鄉親們難堪其憂,家中也沒有多餘的錢來撫養這個孩子,于是商量着大家一同撫養。別人家的孩子,吃自己家的飯,并不是每戶人家都是真的心甘情願。周雨從小就看的明白,人的心思是很複雜的。可能會在有旁人的時候笑嘻嘻的,沒旁人的時候就給他吃馊飯、讓他睡柴房、罵他賠錢玩意兒,還警告他不許說出去。

小小的周雨不懂事,哭着喊着要媽媽的時候也經常被丢在一旁不管不顧,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兩三年,他終于不用吃白飯,可以幫點忙的時候,吳國突發戰亂,整個村子都逃了,他也終于被徹底丢棄了。

這下真的無家可歸了,周雨開始了他的流浪生涯。

戰亂時節世道不太平得很,不少百姓淪為流民、乞丐,周雨一個三歲多的小娃娃,自然就成了乞丐中的一員。周雨太小,什麽都比不上別的乞丐,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大家争地盤的時候,都會放過這個可憐的小娃娃,在晚上分他一小塊地方落腳,甚至還會有好心的乞丐偷偷給他一點吃食,周雨就這樣活了下來。

直到他六歲時,世道才太平些,周雨的日子也好過些了,一日他又如往常一般在路上乞讨,遇見了一位落魄的中年書生。那天街頭人頭攢動,中年書生像丢了魂似的在路上亂撞,引來一陣陣罵聲,看見縮在角落的周雨,突然瘋了似的,抱着這個髒兮兮、臭烘烘的小乞丐大哭了起來。

路人冷眼看着,當笑話似的圍觀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便離開了。

周雨突然被抱住的時候不明就裏,有些害怕,但是他怎麽都沒有哭,這幾年他早就知道哭是沒有用的。書生很瘦,骨頭硌的他生疼,他也從剛開始的推不開變成了不想推開。他就這樣在這個陌生的書生沙啞難聽的哭聲裏,感受到了溫暖。

那個書生救了他,以這種不可理喻的方式成為了他生命裏不可磨滅的一道光。

書生哭完之後問他,要不要跟他回家。

他從來不相信世界上會有這麽好的事情,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看着這個陌生男人滿是血絲的眼睛,周雨答應了。

書生的家與周雨想象中不大一樣,是個幹淨的小院子,看的出來父母一輩日子過得不錯,雖然屋子裏沒什麽物件,但是也是周雨進過的最好的屋子了。書生領着他進去之後也不多說,讓他在大堂等着,便做飯去了。

周雨看了看自己髒的發黑的衣服,不敢坐在凳子上,也不敢到處走動,怕弄髒了書生的東西,所以書生做好飯過來時就發現他就一直站在那個地方一動沒動,便哭笑不得的招呼他過來坐下吃飯。

書生用家裏不多的米煮了一頓飯,只有一個青菜、一碗鹹菜,就是這麽簡單的飯菜,看的周雨直流口水。他站在邊上不安的捏着自己的一角。

書生像是看出了他心裏的想法,說道:“後院有口井,邊上有水,你去洗洗手過來吃飯吧。”

周雨聽了,看着書生臉上沒擦幹的淚痕和刻意擺出的笑容,一言不發地向後院跑去,用盡了全身氣力似的洗了手和臉,确定幹淨之後才去前廳。

他坐在凳子上,感覺這一切都不真切,許是一場夢,馬上就要醒了。書生為自己和他分別盛了一碗飯,示意他刻意開始吃了,他抱着碗,生澀地用着筷子,在書生關懷而又悲傷的眼神中吃下第一口就大哭了起來。

那哭聲亮的吓人,就像他出生那日的雨,突如其來又聲勢浩大。

落魄書生看着這個哭得沒了型的孩子,一時間不知所措,也像是在這一刻才真正回過神來,像是找回了自己的靈魂似的,眼神也不再空洞。他又像之前似的,抱住這個可憐的孩子,用瘦骨嶙峋的大手擦去周雨臉上的眼淚,越擦越多,像是永遠也擦不幹淨似的,他只好抱住他,像哄孩子似的輕輕晃着。

周雨就在這個懷抱中,肆無忌憚的發洩了這幾年深深藏在心裏的委屈,也終于被當做孩子,溫柔以待了。

許多年之後,他才知道為什麽那日的街頭那麽熱鬧,來來往往的都是人,因為那日會試放榜,那個落魄的書生就是其中的失意人。

書生姓魏名清,已經四十來歲了,父輩是生意人,後來家道中落,只餘下這一個院子,半生科考均不得過,這次落榜終于要放棄了。

魏清将他領去一個小房間,為他整理好被褥,讓他洗了個澡,還拿了身幹淨的但是打了不少的衣裳給他穿着睡覺。

“明日我就要去父親友人那裏尋個活計做,你就在家裏好生休息。”

家這個字生生戳進他心裏,他躊躇着才第一次開口對魏清說了話,“我……我也可以做事。真的,我力氣可大了。”

魏清看出了他眼裏的惶恐,摸了摸他還有些濕漉漉的頭,“你就在家裏休息,等你休息好了,你再幫忙做事好不好?”

那聲音帶着疲憊,卻又十分溫柔。周雨還是覺得這一切像一場夢,在魏清關上他房門之前對他喊了句:“先生,我叫周雨。”

門前的身影一愣,才回過頭來對他點了點頭,“知道了,小周雨。”

周雨就真的留了下來,魏清給他買新衣服,教他識字、讀書、明事理,他惶恐的接受着書生對他的一切關懷,也真正愛上了讀書,在魏清充滿希翼又不忍的眼神裏擁有了和書生一樣的理想。

周雨與魏清就這樣過着相依為命的日子,彼此扶持,五年時候,魏清倒在了病榻上,永遠的離開了他,将這個院子、那慢慢半屋子的書和夢想留給了他。

周雨以兒孫之禮,為其守孝三年。

其後過上了與年輕時的魏清一樣的日子,走上了清貧的科舉之路。

皇天不負有心人,周雨連中三元,考上了狀元。

放榜當日,他拒絕了一切邀請,跪在魏清墳前,哭得昏天黑地,如他遇見魏清的第一日那般,只是再也沒有了那個将他拉出陰霾的懷抱。

第二日一個消息震驚了整個吳國——當朝狀元慘死家中。

周雨大抵明白是怎麽回事,他擋了別人的路,別人就要除了他,那人權勢滔天,他就丢了性命,也不想再去追究這些,除了和魏清一起生活的那些年,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個笑話。

如今夙願已經完成,這個笑話結束與否,對他來說好像也沒那麽重要。他的魂魄離不開這個小院子,他就在這個丢了性命的夜晚将這個院子前前後後都看了一遍,越看越舍不得。即使如此,第二日一早陰差來的時候他卻十分平靜。

他跟着陰差去了鬼界,像個游客似的看了一路的風景,正準備飲下孟婆湯之時,一個小鬼突然跑過來阻止了他,小聲對孟婆說了幾句話就讓他随他過去。

周雨心裏早已沒了念想,對他來說去哪兒都不是有所謂,于是什麽也不問就随他去了。

那個小鬼一路上也不說話,最終在一個院子前停了下來,這鬼界實在是陰森森的,就連這院子都是黑漆漆的,他進了院子,就看見大廳中一群鬼圍着一個桌子看着他,桌上放着一本厚厚的書,上面的字歪七扭八的,實在難看,看的周雨忍不住在心中吐槽。

一屋子鬼在他看來也都大同小異,皮膚慘白慘白,一副黑漆漆的,只有最中間一個不大相同,格外魁梧一些,表情也很嚴肅,與其他笑嘻嘻的鬼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周雨猜測着大概是他們管事的。

這時,一群鬼你一句我一句的說了起來:

“書生,恭喜你啊,你是我們評選出來的這一年最倒黴的人!”

“你會不會說話,最倒黴有什麽好恭喜的?”

“不最倒黴他現在早就往生去了,恭喜一下怎麽了?”

“……”

周雨一時間不明白,自己到了陰間為什麽還要看一群鬼吵架,鬼吵架起來也真是亂啊!

不過他們你一句我一句的,周雨也搞清楚了前前後後。鬼界的日子過于無聊,一群鬼沒事做便想出了個主意,每年選出一個最倒黴的人,滿足他一個願望。而今年選出來的,就是他這個拼了命考上狀元當天就死了的倒黴蛋。

這群鬼可真會找樂子,周雨心道。

“別吵了。”最中間那個鬼話音剛落,他們便很快安靜下來。然後他聽見那人問他:“你想要什麽?”

這鬼界黑布隆冬的,可真是舒服,不想那人間,白天亮的可怕,陽光也照不清人心。他看着那人黑漆漆的眼睛,平淡道:“我想要留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從此鬼界就有了大秘書,嘻嘻

☆、欲4

百川坐在後院的小石凳上聽了周雨的故事,心裏有些憋的難受,這世界滿是不公平,他也見了足夠多的人間慘劇,發生在自己身邊了,過去這麽久了也還是替周雨難受。

九凊嘆了口氣:“就是知道你會這樣,所以一直都不肯告訴你。”

“總是會知道的。”

九凊沉默着表示了贊同,看了看天色,“百川,差不多到時辰該歇下了。”經過之前的相處,九凊已經對百川的作息很了解了。

每日戌時便要歇下,睡滿五個時辰,第二日的精神才會好些。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丢了七情的原因,當年百川傷的太重,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好了,若是找到了七情還是如此,那……九凊不忍再想下去,這也是他一直急着找七情的原因。

百川晃了晃腦袋,也感覺到必須得睡了,但是一想到今日要與九凊睡一張床便感覺哪兒怪怪的,跟話本裏寫的小姑娘害羞似的,這個想法突然冒出來,吓得百川一個激靈。

二人起身走了一小段,百川道:“我先去看看向生,你先回房去。”

看見九凊點頭應下,百川便轉了個彎向偏房去了,向生一向睡得很好,最近幫忙壓魂也的确累的不輕,百川去的時候甚至還聽見他打着呼嚕,瞬間覺得九凊提出向生一個人睡是非常正确的,不然他可慘了。

百川回房間時九凊已經洗完澡了,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裏衣,發絲尾端還沾着些水珠,很少見九凊穿白色,百川一下沒回過神來,九凊見了不禁笑道:“這是怎麽了?”

自己此時的舉動太過丢人,總不能說是看九凊看呆了吧,但是百川面上也不願冷着,故意逗道:“我看那天下第一美人,九凊也該去争一争,花落誰家還說不準呢!”

九凊聽了只笑,并不回應,但是臉上卻是散不去的笑意,指了指房間另一面的屏風,“水已經備好了,直接去洗就好了。”

百川聽了更覺得難為情了,雖說之前在大晉北境也是住在一個小院子裏,但是那個院子有專門的洗漱的房間,一般也是他自己準備水。可是九凊向來想的周到,也從來都是堂堂正正,他要是扭扭捏捏,反而才不像話。

百川走到屏風後面,看着冒着熱氣兒的浴盆不禁扶額,自己最近是怎麽了,越來越不對勁兒了。

白日裏打掃屋子,身上沾了不少灰,百川幹脆裏裏外外洗了個遍,殊不知九凊在房間另一頭看着屏風那個不斷動作的影子,額頭上都在冒着細密密的汗,之後更是背過身去,深深吐了一口氣,恨不得把耳朵也閉上才能平靜下來。

百川洗了許久才出來,感覺整個人都清清爽爽的,看見九凊還坐着忍不住道:“怎麽還沒睡下?”

此時百川也只穿了一件裏衣,身上沒擦幹的水珠還将薄薄的裏衣黏在身上,看的九凊心中一滞,還好我們的鬼君殿下早就練就了一身面不改色的本事:“我向來睡得少,也正好等你出來給你烘烘頭發。”

百川聽着有些難為情,自己是水神,對火系的術法向來是不行的,但是還是乖乖順着九凊的手勢在他身前的椅子上坐下,背對着他忍不住将心裏的話說了出來:“你這怎麽跟照顧孩子似的?”

輕輕碰着他頭發的手愣了一愣,很快又恢複了正常,溫柔地用舒服的熱度烘着,百川感受着那股熱氣,只覺得舒服極了,便聽見九凊溫柔道:“不會有孩子。”

百川以為他又在說白日裏那事兒,有些提不起勁來,嘴上還是不樂意的說着:“有沒有孩子也是以後的事。”

兩人牛頭不對馬嘴的說着,所有的意思都藏在話裏,就像今晚的月亮,在雲層裏躲躲藏藏,又時不時漏出真面目來。

第二日一早百川醒來時,九凊已經買好吃食回來了,從蘇州甜餅到綠豆糕,十幾個花樣買了個遍,“怎的又如此,買這麽些也吃不完。”

九凊看百川小媳婦似的忍不住笑道:“剛來就多買些,都嘗嘗,吃得完的。”

不等百川反駁,正出房門的向生就投了敵:“吃得完吃得完,師父,你放心,我正餓着呢!”

百川睨了一眼這不識相的徒弟,嘆了口氣便坐下來一起吃了早餐,九凊看着他這副模樣只覺得甚是可愛,“昨夜睡得可還好?”

“我睡得挺好的,九凊你呢?”

九凊向來不愛吃甜食,拿起一個包子,模糊道:“那是自然。”是不好的,半夜還用術法跑出去曬月亮,怎麽可能會睡得好。

百川自然想不到那茬,點了點頭,“那便好。”

或許是因為有向生的存在,三人的戰鬥力十分不錯,買回來半桌,居然也吃了個差不多,百川簡單收了收,坐在椅子上摸着肚子,滿足道:“師父,周國水患,我們來吳國做什麽?”

九凊聽了,不緊不慢道:“周、吳兩國向來不和,這次周國水患對周國打擊甚大,與此同時,吳國從中獲益不少。”

“所以殿下懷疑是吳國派人搞的鬼嗎?”

“只是猜測。”

百川在一旁聽着,什麽也不說,這些他看的真切,只是一向不愛多想。有時候人世間的是是非非,才是傷人利器。

“這次的事情背後,出現了明靜閣的影子。”

九凊的這句話引起了百川的注意,“鳳臨公子?”見九凊點頭,帶了些疑惑:“明靜閣不是一向神秘嗎?這次是怎麽發現的?”

“明靜閣插手了周國朝堂,幫了一位以清廉聞名的兩朝帝師——梁正。”

百川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影子,正準備仔細想想時又覺得有些頭暈,他輕輕揉着太陽穴,“九凊,你也沒有覺得,那位鳳臨公子有些眼熟?”

向生看百川的動作不禁有些急了,他知道這是百川頭暈的難耐時才會有的反應,“師父,你怎麽了?可要去休息一下。”

九凊看着百川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白了下來,他想起兩年多前百川做噩夢那日,第二天一早臉色也是這樣的慘白,趕緊觸上他的額,小心翼翼地為他舒緩着。百川知道九凊不自己看過便不會放心,便任由他動作着。

許久,九凊才将放在他額前的手放下了,溫柔道:“如何?可好些了?”

百川扯出一個笑來,看起來也不算勉強,“好些了,本就只是有些頭暈而已,無礙。”又道:“九凊,你還沒回答我方才的問題呢?你可覺得那鳳臨公子有些眼熟?”

九凊之前的确想過這個問題,那位鳳臨公子會不會是舊人,可是實在是想不出頭緒來,此刻看着百川蒼白而又帶着幾分堅定的臉,越發猶豫起來,不會是……又很快否定自己,應該不會的才是,當年最後的收尾工作是明光神君做的,他辦事一向穩妥,也必然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但是鳳臨公子實在蹊跷,這次的事情更是像是故意透漏消息給他們,引他們過來似的。難道自己還有什麽可能沒有考慮到?他看着百川:“我也感覺很是蹊跷,可能是當年認識的人吧?這麽些年過去,有些人都不怎麽記得了。”

“你今日好好休息一下,明日去看看梁正。”九凊看着前方,“總不能白費鳳臨公子那麽大的心思,布這麽大的局啊。”

最後這句話聽的百川一個激靈,想起了那日的夢,那人也是這樣說的。

他看着九凊帶着幾分擔憂的眼神,話都嘴邊又收了回去。

九凊硬拉着百川去小睡了一會兒,百川耗不過只好同意,睡了一覺起來也的确舒服了不少,百川沒什麽胃口,九凊一向吃得少,向生便一個人出去吃了午飯。

閑來無事,百川取出一個棋盤,二人像以往那樣下棋消磨着時間,九凊棋技很好,與百川下棋也總會故意讓幾步,還讓的十分小心,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但百川也不是個傻的,時不時便會看出來那麽一兩次,也從不拆穿,甚至有時候還會覺得看看九凊也沒有偷偷讓着他是件十分有意思的事情,聽起來頗有幾分苦中作樂的意味。

這不,九凊又讓了一子,百川帶着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九凊怕是也知道他看出來了,面上依舊看不出端倪來。就這樣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似的下着棋,也并不覺得無趣。

沒過多會兒向生回來了,看見他們在下棋,就在一旁安靜看着,百川沒有教過棋,向生也是一邊看着一邊琢磨,百川忽然問道:“向生,你可看見這院門上是否有牌匾?”

向生笑道:“我還真特意去看了,”看來周雨鬼界院門上“不悔堂”三個大字向生也十分有影響,“這個院子門前牌匾上寫着‘一隅居’。”

“一隅?安之一隅的意思嗎?”

九凊落下一子,“大概是周雨生前住下之後換的牌匾,看起來并不是很新,也不算多舊,按日子算應該是。”

百川一笑,又贏下一局,兩局下來又是平局。

周雨和魏先生,相互救贖着偏安一隅,或許這樣才算得上是真的平靜。

作者有話要說: 五一快樂呀^O^

☆、他是光

向生棋藝不精,平時讓他學他也不大樂意,今日吃飽了回來看百川和九凊下棋又覺得頗有意思,百川看出了向生蠢蠢欲試的眼神,又下了一局便讓給向生試試。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百川覺得九凊看見換人的那一瞬間,眼神都變了,甚至讓他隐約看見了九凊還是戰神時上戰場之前的模樣。

那殺伐果斷的氣質,可不是嗎?

果然,慘敗了兩把之後,向生整個人都有些蔫蔫的,九凊還是一副堂堂正正的樣子,絲毫沒有欺負了晚輩的自覺,百川見了只覺得好笑。

師父當然是要護着自家徒弟的,百川只好裝作不耐煩的讓九凊讓開,自己與向生下。

百川正背着九凊,自然沒看見他的表情,向生卻是清清楚楚看見了,他看見六界出了名的冷漠的鬼君殿下看着自家師父眉眼彎彎,滿是寵溺,這哪對勁啊!

向生一個不知世故的少年都覺出不對勁了,百川還是一臉坦然,向生不禁打了個冷顫,躊躇這喊了聲師父。

百川正收着棋呢,聞言問道:“怎麽了?”

向生卻在九凊的注視下不敢開口,只好搖搖頭說無事,這場棋下的他心驚膽戰,百川還指責他怎麽棋藝越發下降了,向生卻是有口不能言。

師父說鬼君殿下原是神界戰神,現在看來起碼氣勢上應該還是不減當年的。

看向生狀态不佳,百川也沒了下棋的興致,收了棋盤開始指導向生練劍。九凊本在一旁看書,他看的書與百川看的話本不同,多是兵書或史書,見了向生要練劍,也突然來了興致,在一旁看着。

百川自然是沒有意見的,九凊在劍術方面可比他要好得多,有他在一旁看着,也會更有裨益。結果誰知道一個時辰過去了,九凊也沒有說過一句話,盡看他去了,反倒是他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又不明就裏的不知該如何問。最後倒黴的還是向生,一堂劍術課上的有些食不知味,就被百川吩咐自己去琢磨劍譜去了。

百川看向生乖乖看書,也沒什麽正事了,他終于将話頭轉向九凊:“你方才一直看着我幹嘛?”

“看你教習劍術啊!”九凊又是一臉坦然。

“你要指導向生不是應該看他嗎?”

“劍之一術,師父是很重要的。”

“那看了這麽久,九凊有什麽指教啊?”

九凊又笑意蒙上眼角,“百川教的真好。”

百川終于敗下陣來,徹底沒了脾氣,一瞬間只想問天問大地,“九凊這是怎麽了?”

當然他沒有将心中的咆哮式質問搬上明面來,只是溫和問道:“九凊,你最近是怎麽了?”

“我怎麽了嗎?感覺沒什麽問題啊?”

“嗯……”百川斟酌了一下詞句,“你最近……好像心情格外好。”

這下輪到九凊不解了:“心情好不是好事嗎?”

“嗯……當然是好事。”實在是不想再說這些了,百川即使換了話題:“對了,你的劍呢?我來兩三年了,還沒見你拿出來過呢?”

“劍收着,也的确有些年頭沒有拿出來過了。”這話的意思很明顯,代表着已經有些年頭沒有遇見過需要提劍上陣的對手了。

“我一直都覺得你的劍很漂亮,是叫‘詠璃’是吧?”

九凊的眼裏閃過一絲落寞,他點點頭:“嗯,詠璃。”

百川感覺氣氛不對了,但是有些事不能一直逃避。“詠璃,你看我現在都記得,我一直很喜歡這個名字。”連聲音都帶着笑意,讓人情不自禁地信了他說的話。

九凊看着百川亮晶晶的眼睛,終于将內心死守的防線開了一條縫,“百川,你不覺得詠璃這個名字很不好嗎?像是……”像是一個詛咒似的。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百川卻聽明白了,“你以為詠璃就是永遠分離啊?天機神君都沒有預測未來的本事,誰要是有那本事神界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場啊。”

他一直都是這樣,不經意間就保護了九凊所有的脆弱。

“你想要看看它嗎?”

願意拿出了,就代表願意走出來了,百川笑道:“當然想,謝謝我們九凊賞臉,願意拿出了讓我這個老朋友見見。”

氣氛又活了過來,九凊右手一揮,他的手中就出現了一把銀白色的寶劍,通體雪白,劍柄上鑲着一刻半藍半紅得寶石,據說是女蝸補天之時的神石,可承冰浴火,行五行之術。

神界戰神的寶劍,一直都是六界的第一兵器,即使已經很多年沒有現世過了,現在地位依舊,而此時就被九凊無所謂似的遞給了百川。

百川接過詠璃劍,輕輕觸碰着它雪白的劍柄,目光最後落在它淡藍色的劍穗上,“它還在啊?”

九凊也看着那劍穗,像是在回憶什麽似的點了點頭,“嗯,一直都在。”

……

一年一度的天神節又到了,這是神界最為熱鬧的日子,下至新生小神,上至通天老神,沒有一個神不過這個節日的。

每年的天神節,所有的神都會齊聚于天神池,這是神界風景最好的地方,一般的大型會宴都在這裏舉辦。

天神節之所以被神界看重,也不是沒有原因的,這可是個表達感情的好機會。

神界的節日也是有它自己的習俗的,在這一日,每一個人神都要準備一份禮物送給別人,不少神就是在這一天對別人表示愛意的。當然,這只是其中一部分,受到過別人恩惠的,在這一日回禮,回的再大,對方也不能推拒。好友之間也經常在這一日表示友情之重。

歲月的流逝對神族來說不值一提,然而在這漫長的歲月中難免會疏離了關系,所以在這一日,人緣就在無形中徹徹底底展示出來了。

明光神君作為神界的掌權者,在這一日向來是十分受歡迎的,別的不說,就說他這公正無私、為神界奉獻一切這一點就是無人可比拟的。像什麽妖族有妖王、魔族有魔君,就連人族都有皇上,可是神界從來沒有這一說法,而明光神君,就是他們選出來的那個掌權者。

明光神君看起來四十歲,對誰都很溫和,每到天神節,他就尋個角落坐着,給過來的每個人送一份小禮物,再傳遞一個小祝福。如此一來,即使他坐的在偏僻,周圍一片也是熱鬧的。

明光神君向來到的早,大家來了總愛先和他寒暄幾句。

這日,明光神界又是第一個來的,如往年一樣尋了個靠樹的小桌坐下,來了人見了他就往這邊走,來了大約一半人的時候,人群中傳出一句:“大家好啊!”

那聲音清亮,天機神君對明光神君說道:“那小子來了,就數他最招人喜歡!”

明光一笑:“這樣好啊!這孩子總是到處亂跑,哪天不這樣了反而引人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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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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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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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