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大家早安~我有帶自己烤的小甜餅過來喔~”
偵探社的門被推開,谷崎直美探頭進來,手上還拎着一個漂亮的點心盒。
“啊拉,直美。”與謝野晶子擡頭,對她微微一笑,“今天很早呢,學校沒課麽?”
“今天是周末喔,晶子姐。”谷崎直美走過去親昵地抱着與謝野的胳膊蹭了蹭,然後四下環顧了一圈,“我哥哥呢?難得我烤了……小……”
視線轉到窗邊的桌子時她不由自主地沉默下來,半晌後她表情複雜地問:“那邊怎麽了?”
今天外面天氣很好,澄澈的湛藍天空,雪白的雲絮點綴其上,穿透過樹葉間落到地上的日光如同碎金,而旁邊跳動着斑駁的樹影。
這是一個能讓人心情一同燦爛起來的好天氣。
然而就是在這樣的天氣下,偵探社窗邊的那張桌子卻被陰郁的低氣壓完全籠罩,太宰和中島坐在桌子兩邊,動作如出一轍地面朝下癱在桌子上,隔着一整間屋子都能感覺到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消沉氣息。
“阿敦昨天去和芥川進行了合作訓練,對于以前從未接受過這種格鬥訓練的他來說,可能多少會有些不順利吧。”與謝野淡定地将攤在膝蓋上的時尚雜志翻過一頁,漫不經心地說,“至于太宰我就不清楚了。嘛,不過多少也能猜到一點。”
她擡起下巴朝那邊點了點。
谷崎直美順着她示意的方向不解地看過去,然後就看見了那邊窗臺上趴着一只黑色大貓,正舒服地伸展開四肢,在溫暖的陽光裏把自己攤成一張貓毯。毛絨絨的尾巴垂在窗臺外輕輕地晃來晃去,靈巧的尾巴尖不時彎成一個小鈎卷起來。
谷崎直美的眼睛幾乎在瞬間就冒出了一顆顆小桃心,女孩子本就對萌物的抵抗力極其低下,更別提是這樣一個可愛的毛絨絨。
與謝野晶子及時打斷了她想要撲過去摸一摸的想法:“你看清楚,那可不是什麽小貓。”
咦?谷崎直美停下動作,眨了眨眼。
像是察覺到了投放在身上的視線,窗臺上曬太陽的“黑貓”懶洋洋地轉過頭,看了她們一眼——那眼神中的不屑和輕視倒是和一般貓咪看待人類時的态度別無二致。
不過谷崎直美這下也看清楚了,雖然有一雙極為漂亮的冰藍色眼眸,但這并不是一只黑貓,而是一只黑豹幼崽。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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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歪了歪頭,不太确定地開口:“這是……隔代遺傳?”
谷崎兄妹倆都是普通貓咪的中間種,因此在對方斑類使用了非禮勿視時,她的感覺就注定不是那麽敏銳。谷崎直美看見黑色大貓,不對,是黑豹幼崽嘴邊的胡須動了動,似乎是扯動嘴角露出了一個嘲諷意味十足的笑,然後仰頭打了個哈欠,又重新趴回去懶洋洋地攤成了一塊貓毯。
被一只幼崽如此明顯地漠視,谷崎直美的心情十分複雜。
“我回來了!”陽光十足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宮澤賢治提着樓下便利店的袋子走進來,“我買回來了哦,太宰先生要的牛奶和中原先生要的啤酒!”
“中原……”谷崎直美喃喃,慢慢睜大了眼睛,“是那個黑手黨的高級幹部——中原中也?!”
“嗯。”與謝野的回答依舊淡定,但仍能從她微微翹起的嘴角看出幾分端倪來:作為偵探社裏除太宰之外唯二與中原中也正面對抗過的人之一,看到曾經十分忌憚的敵人變成了這副模樣,與謝野的心情不得不說是愉快和舒爽的。
但身為正面對抗中原中也兩個人中的另外一人,宮澤賢治顯然就沒與與謝野醫生想得那麽多了。他走過去把便利店的袋子放在灰暗二人組的桌上,從裏面拿出了一盒牛奶和一罐啤酒。
其實口渴想要喝點什麽的人只有中原中也一個,但在宮澤賢治表情友好地詢問他“想要喝什麽”時,黑豹幼崽的“啤酒”和太宰突然插到對話中的“給他牛奶”撞到了一起。于是糾結了幾秒的宮澤賢治就沒什麽壓力地選擇了兩個一起買。
而且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從太宰先生那一句“給他牛奶”的話當中,聽出了隐隐約約咬牙切齒的味道。
“賢治君——幫我找一找有沒有好玩一點的案子——我好無聊——”江戶川亂步的聲音從房間另一頭遙遙傳來。
“好的,亂步先生!”宮澤賢治扭頭笑眯眯地應了一聲,然後轉身就離開了這裏。
中也慢吞吞地爬起來,抖了抖一身被太陽烘得暖洋洋的皮毛後跳到桌子上,邁開爪子朝啤酒走了過去。就當他擡起前爪想要搭上去時,一只纏了繃帶的手從旁邊突然伸出來,兩根修長的手指牢牢按住了啤酒罐的頂部。
不知道什麽時候擡起了頭的太宰拿走了那罐啤酒,把牛奶換了過去。
“你只能喝這個。”他面無表情地說。
說來奇怪,太宰治在對待其他人的時候,臉上似乎永遠挂笑,高深莫測的、調侃的、看上去十分讨打的……各式各樣。但只有在面對中原中也時他的臉上才會頻繁出現“好麻煩”、“嫌棄”、“嗚哇小矮人居然在講話”這類微笑之外的其他表情,而不得不說的是,這時候的太宰反而比平時給人的感覺更加真實。
中也面色不善得看了他一眼,随後猛地一尾巴抽到了太宰臉上!
“你管我喝什麽。”黑豹幼崽擡起小小的下巴,哼了一聲。
太宰:“……”
他眯了眯眼:“啊,是麽。”
一人一豹互不相讓地對視了幾秒。然後太宰突然飛快地拉開啤酒罐,眼都不眨一下地一口氣喝完之後,他面不改色地把啤酒罐放回桌上,無辜又可惡地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哦中也,我一不小心就全喝完了~”
中也震驚地睜大了一雙冰藍色的貓眼,片刻後他忍無可忍地亮出爪子,撲上去對準太宰那張用來招蜂引蝶的臉就用力抓了下去!而太宰冷笑一聲一把捏住抓過來的小爪子,不甘示弱地伸手就要去拽中也的尾巴!
原本仿佛陰雲籠罩的地方頓時鬧得雞飛狗跳,在附近幾張桌子辦公的人紛紛避難。谷崎直美嘴角抽搐了兩下:“這是……”
與謝野淡定地又翻過一頁雜志:“兩個十歲。不能更多了。”
谷崎直美:“…………”
“太宰先生,國木田先生讓你們去調查昨天的委托——”谷崎潤一郎從旁邊的屋子裏探出頭,看到偵探社內的混亂情景後他愣了愣,“……呃,又打起來了?”
“啊,哥哥大人!”谷崎直美站了起來。
“直美。”谷崎潤一郎朝她笑了笑,示意自己現在有工作正在忙。他敲了敲門板試圖引起那邊已經和黑豹幼崽打成一團的太宰的注意:“太宰先生!國木田先生讓你現在就去調查關于昨天那起失蹤案的事情!!”
中也一爪瞪在太宰臉上借力,然後一個近乎優美的柔韌後翻落回桌上。他甩了甩毛絨絨的尾巴,面露嘲諷地說:“聽到沒?社員在喊你去——你幹什麽!!!放我下來!!!!”
黑豹幼崽下意識地扒住太宰的胳膊,還不算尖銳的爪子在太宰的風衣上留下了一道道印子。
太宰一邊揉着被蹬中的鼻梁,一邊占着中也現在幼崽形态的優勢,不由分說地伸手拎住他脖子後面的柔軟皮毛把他提起來用力抖了抖,然後才解氣了一樣把他扔回桌上。
猝不及防被摔得七葷八素的中也一邊搖搖晃晃地爬起來,一邊頭冒黑氣地磨着小小的牙齒:“殺了你,絕對要殺了你……”
太宰提起嘴角,居高臨下地對中也燦爛一笑。
五分鐘後,看到剛剛還打的不可開交的一人一豹現在又相安無事地一起出去調查案件,偵探社衆成員的表情都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不知道是對中原中也居然真的遵守了“在對方有工作時如果不損害自家利益就放下立場去幫忙”的約定,而暫時站到了偵探社這一邊的事情感到玄幻,還是對這兩人的相處模式嘆為觀止。
不過……
“不過,你們有沒有覺得,今天的太宰先生好像有點不太對勁?”谷崎潤一郎歪了歪頭問道。
不太對勁?衆人擡起頭想了想。
“不就是心情不好?”與謝野晶子嗤笑一聲,“從中原中也那種狀态就能大概推斷出發生了什麽事吧。”
什麽事?并沒有女性那種特殊直覺的剩下幾人一臉茫然。
“不,那個……”谷崎潤一郎看上去有些困惑,因為平時主要工作就是情報調查,所以這方面的感覺他要更敏銳一點,“太宰先生今天一直在試圖惹惱中原……先生。但是我總有一種感覺……”
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把話說了出來:“太宰先生這麽做,就好像是在通過這種方式,來轉移自己對什麽事的注意力一樣。”
“說起來,”宮澤賢治“啊”了一聲,“早晨搬東西時不小心撞到了太宰先生,感覺太宰先生的體溫要比平時還低呢。”
而太宰平時的體溫就比一般人要偏低幾分的事情,偵探社的人都知道。
于是這下連與謝野晶子也把目光從雜志上移開,擡起了頭。
偵探社衆人面面相觑地互相對視一眼,聯想到剛剛出去的兩人,都不知道這件事情會是什麽發展。
宮澤賢治和谷崎潤一郎注意到的事情,中原中也當然也注意到了。
準确來說,太宰這種狀态從昨晚他沖了冷水澡出來之後就開始了。但如果只是昨晚一晚上的話,那麽中也還可以理解,畢竟進行了一半時候不得不停下這種事的确是憋屈又上火,就算是太宰,遇到這種事後也會打破他微笑的面具發點脾氣的。
可是太宰卻把這種情緒一直延伸到了今天,這就不太對勁了。中原中也清楚自己的前搭檔喜歡到處留情,但從不認為太宰會執着于這種事,上床對于太宰治來說只不過是另一個類型的游戲罷了,随時都可以抽身離開。
飛速開向目的地的車子上是粘稠得讓人不适的沉默。
“……你有點奇怪啊,今天。”半晌後,中也第一個開口。
“你指什麽?”太宰看着前方的路,做出一副專心致志開車的樣子。
“少在我面前裝。”中也不耐煩地說,“你當我和你搭檔了多少年啊?!”
“……”
片刻沉默後,既然被人說穿太宰也懶得再做什麽樣子,在目前車速為一百邁的情況下他松開了握着方向盤的一只手,手肘支在車門突出的部分上懶洋洋地支着下巴,剩下的一只手也只是松松地搭在方向盤上,聲音裏帶着點微妙的笑:“發現了?”
中也對于他用這種堪稱自殺的方式開車的行為無動于衷,不如說,這種狀況他已經習慣了,從前一起出任務的時候,太宰就沒有一次能用安全又正常的方式把車開到目标地點的。
“呿。你今天這是又在搞什麽?”中也把爪子伸過去搭在他的手背上,只一秒就又嫌棄地迅速縮了回來,“體溫這麽低,別告訴我你昨天沖冷水澡所以腦子裏也進了冷水。”
太宰“哎哎”地嘆氣:“這可真是冤枉。我也不想這樣的啊,可誰叫中也昨天好好報複了我一把呢?”
所以,真的是冷水澡的問題?
中也不動聲色地垂下眼,下意識就想到了首領對自己說的那些事。
【雖然太宰君小時候是跟着我訓練的,但說實話,我也不知道他的魂現是什麽,這件事一直是組織裏的未解之謎。難道中也君不好奇麽?】
好奇。怎麽能不好奇呢?
一想到這段時間自己因為魂現問題而吃的虧,中也就恨不得立刻知道太宰那家夥的魂現是什麽,然後用武力讓這個混蛋現出魂現,再對他做這樣那樣的事,把這段時間的憋屈一一報複回來。
心裏的念頭千回百轉,但表面上中也仍毫無異樣地惡聲惡氣說道:“我變成這種半吊子樣子是因為誰啊!”
“嘛,不是挺可愛的麽,雖然有些事情上不太方便,但在另外一些事上還是蠻方便的哦。”太宰說。他猛地一腳踩下剎車,在中也憤怒的“從以前就想問你既然開車技術這麽爛為什麽每次出任務你都要堅持開車”的抱怨聲中,太宰淡定地說:“到了。”
中也眯起眼,發現他們眼下已經開進了深山中,前方不遠處的樹林間,有一棟看上去沒人住的二層小別墅。他看了看四周環境,不由得甩了甩尾巴:“……怎麽找到這裏來的?”
一路上他也沒見到有指示牌什麽的東西,是怎麽找到這棟深山老林裏的小別墅的?
“偵探社的亂步先生在地圖上劃出了一小片範圍,在這片區域裏找了找就找到這裏了。”太宰拿出手機對中也示意了一下屏幕上被畫了一個紅圈的精細地圖。
好像是聽說過偵探社裏有一個異能為“超推理”的人……還真是有用的異能啊。中也想。他和太宰下了車子,一邊問:“所以,我要做什麽?”
“千葉南,十二歲,他們全家都是蛇目,也就是蛇類的重種。十天前他在放學回家的路上失蹤,警方搜查後毫無線索,所以他的母親,千葉夫人在昨天向偵探社下了委托。”太宰簡單說明了一下現況,“亂步先生找出了失蹤少年現在的位置,但是據說是否還活着就看運氣了,生死都有可能。”
中也聽到這裏就大概明白了太宰的安排:“分頭找人,誰遇上了那個誘拐犯……或者殺人犯就順便解決?”
“嗯~畢竟中也現在雖然是魂現的狀态,但是還是能夠使用異能的吧?”太宰笑眯眯地說。
黑豹幼崽動了動前爪,一旁的地上立刻出現一個能把現在的他裝進去的小土坑。
太宰看了一眼:“力量大小好像有點影響,不過對你來說問題不大吧?”
“當然,中也要是害怕的話,喊救命也是可以的哦。”他笑眯眯地補充。
中也沉默片刻,然後再度對他憤怒地亮出了爪子。
不過不管如何,曾經的默契畢竟都還擺在那裏,不用話語甚至不用眼神交流他們就能知道對方的打算。分開行動後太宰從正門玄關處仿佛這裏是自己家一樣自然地走進去,客廳裏鋪着暗紅色的地毯,幾把複古的大靠椅放在上面。每件家具上都落滿了灰塵,除此之外這裏還有一個裝飾性作用的壁爐。
他走過去看了一眼,發現壁爐上方的紅磚臺子上擺着幾個小小的相框,看清相框中的人之後太宰意味深長地挑了挑眉,随後轉身走向別的房間。
一層沒有任何異常,打開一扇扇房門後只有落滿灰的家具和受到驚吓而四處逃竄的老鼠。太宰在樓梯處停頓了一下後,在“向上去二樓”和“向下去地下室”裏選擇了後者。
地下室的門沒有上鎖,看裝飾大概能猜出來這裏原先是紅酒儲藏室。
不知道和中也家的那個比起來,哪個收藏更多點。太宰漫不經心地想。不過如果論總價值的話,大概沒幾個人能比得上那個漆黑小矮人吧?因為高級幹部的身份,那個小矮人通過或黑或灰的渠道不知道拿到了多少普通人根本拿不到的好酒,如果沒記錯的話其中有幾瓶不是光靠砸錢就能買到的。
他推開門走進去,裏面一片漆黑,陰冷的空氣撲面而來。太宰皺着眉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簡單照了照,然後一副“果然如此麽”的表情微微嘆了口氣。
他不太喜歡這裏的環境,因此找到了目标之後就打算離開這裏。但沒等他轉身,背後那扇厚重的橡木門突然“砰”地一聲重重關上了,緊接着牆壁上的控溫系統逐漸啓動——紅酒儲藏室從不缺乏這種東西——發出了機器運轉時的嗡鳴聲。
感覺到一陣陣冰涼的冷風吹到身上,太宰在黑暗中揉了揉頭發:“啊啊……麻煩了。”
在太宰這裏遇到問題的時候,中也同時也面臨着一個不大不小的問題。
他通過樹枝直接跳上了二樓的陽臺,然後從打開的落地窗進入了這間別墅,悄無聲息地一間間屋子看過去之後倒是什麽人都沒遇上,但大概是時間過去足夠久讓太宰留在他身上的影響減弱的關系,在又一次輕輕撥開門之後他意外解除了魂現,恢複了人類的形态。
只是——
站在房間裏的中也看着鏡子中赤身裸體的自己,滿頭黑線。
完全忘記了衣服這回事了啊……
不過事到如今也沒什麽好說的,中也拉開旁邊的衣櫃門随便找出一套襯衣馬褲拿來應急,卻在對着鏡子穿好後突然感覺到哪裏不對似的一愣。
他慢慢轉過頭,看見打開的衣櫃裏,因為拿走了兩件衣服而露出了些許衣櫃的內壁。
一個小孩子站在那裏,正幽幽地盯着他看。
——這他媽是什麽鬼東西!!!!!!
中原中也頓時頭皮一炸,想也不想下意識地後撤并飛快打了一個響指。下一刻整個衣櫃因為重力而分崩離析,伴随着玻璃破裂的聲音,中也看見那個小孩子驚慌失措地後退,這才反應過來櫃子的背面被不知道什麽人改成了一整塊玻璃,而櫃子後有一個密室一樣的地方,剛才那個小孩子就是從密室裏透過櫃子背面的透明玻璃向外看。
想通其中關竅後他仍然站在原地沉默了兩秒。
原來……偵探社平時的工作……這麽刺激嗎……
有一個不為人知的怕鬼弱點的中原中也先生驚魂未定地想。
雖然是黑手黨的高級幹部沒錯,但也沒有哪條戒律規定黑手黨不允許怕鬼啊。感覺如果還是魂現狀态的話那現在一定渾身毛都炸了起來的中也平穩了一下心情,又自我安穩地心想。
“那個……”剛剛那個小孩子站在被中也弄出來的破口處,神情怯怯地看着他,“你是……來救我的嗎?”
中也看了那孩子一眼,想起了自己來這裏的目的。
“千葉南?”他問。
孩子看上去有點害怕地點了點頭。
什麽嘛,還沒有死啊。看上去也不像有受過什麽傷害的樣子,最近的罪犯都這麽好心麽?中也心裏轉過不着邊際的念頭,面上卻沒什麽表情地說:“沒錯,找的就是你。過來,我帶你出去。”
看見孩子眼前一亮後小鳥一樣撲了上來,中也在心裏略帶茫然地想普通孩子的戒心都這麽低麽,不問清楚是不是真的救他的人就撲上來,難怪會被拐,哪天被人殺了也不奇怪。
想是這麽想,但他還是沒什麽反應地任由孩子拽着自己的襯衣袖子下樓,大搖大擺如同出入自己家門。他本就沒把什麽誘拐犯看在眼裏,恢複了人形之後更是無所顧忌,反正這樣一棟小別墅,他要是認真起來馬力全開,甚至能将這裏一瞬間夷為平地。
千葉南親昵地摟着中也的胳膊,小小的臉蛋在他的手上蹭了蹭:“大哥哥身上……有種熟悉的味道……”
“什麽?”小孩呢喃地太小聲,中也并沒有聽清他說了什麽。不過他也懶得去追問,把孩子帶到別墅外的空地上後他抽出自己的手,語氣冷淡地對小孩說:“在這裏等着,不要亂跑,我進去找一個人。”
孩子乖乖地點頭。
于是中也便轉頭回了別墅裏想要去看看太宰那個繃帶怪人在拖沓什麽,打開一樓的其中一間屋子時他想起什麽又走到門外:“對了,你去那邊的車上——”
後面的話戛然而止。
“…………”
中也沉默下來。
別墅前的空地上空空蕩蕩,沒有一個人影。
如果不是小孩玩性大自己跑開的話……
從他離開,到再出來,這中間絕對不會超過三分鐘,而且他就在幾十米範圍之內的別墅裏,正門大敞着。
也就是說,有一個什麽人,在這三分鐘裏,幾乎是相當于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把那個小孩悄無聲息地帶走了。
想到這裏後,中原中也抿着嘴輕輕挑了挑眉;而他身後,別墅投下的影子卻忽然仿佛擁有了生命一般自主改變了形狀,悄悄地從背後接近了他。
“啪嗒”一聲,有人輕輕推開了地下室的門。
室內外的極大溫差讓門裏的冷氣瞬間傾瀉出來,站在門口的人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停了停之後才走了進去。
屋內的白熾燈已經打開,有着一頭微微卷曲的柔軟黑發的男人倒在地上,那人走過去蹲下來看了看,然後放心地舉起手中的刀——
“不愧是亂步先生……推理得還是一如既往地完美呢。”倒下的男人忽然開口說。
來人的動作立刻僵住了,随後不敢置信似的猛地站起身。
太宰也跟着站起來,他一邊動作随意地拍着風衣上的土,一邊淡淡地說道:“很驚訝是嗎?失蹤少年的母親……千葉夫人。”
面容年輕漂亮的女人在最初的驚慌後迅速鎮定下來,她晃了晃手中的刀子:“的确……不愧是武裝偵探社,和傳聞中一樣厲害呢。”
“我知道偵探社裏的人大多都是斑類而且擁有異能,”她笑了笑,“也知道你的異能是‘人間失格’,能讓其他人的異能無效化。不過不好意思,我是沒有異能的普通重種……所以,我覺得,你今天會死在這裏哦。”
“蛇類的重種嗎……”太宰雙手插在兜裏,涼涼地嘆了口氣,“我還真是被看扁了呢。”
慘白的燈光下,太宰身後的影子發生了改變,扭曲着拉長、變大。
女人臉上的表情也逐漸從淡定到錯愕,最後變得驚恐。
她尖聲叫起來:“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魂現過程帶出的淡淡黑霧中,太宰的聲音輕飄飄地響起。
“我啊,不太喜歡自己的魂現呢,因為這會讓我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他說,“你是趕上了呢,女士。我今天恰好有點控制不住脾氣,你還要用冷藏室這種手段來對付我……”
“所以,就別怪我拿你出氣了吧?”
……
…………
看着吓得兩眼一翻直接昏過去的女人,太宰解除了自己的魂現狀态,有點遺憾為什麽這個女人是罪犯,讓他不能用那些雖然暴虐了一點但洩火卻十分有用的方法來對付她。
把人綁好扔到車上,太宰懶洋洋提不起精神地站在車外等着那只黑豹幼崽溜溜達達地出現。
一會去吃什麽好呢……從昨天起就沒怎麽好好吃過東西了啊。
還有敦君,早上那麽沒精打采的樣子,看起來合作訓練不是很順利的樣子。
他漫無目的地想着雜七雜八的事來打發時間。
就這樣過了十分鐘,他才感覺出來一絲不對勁。
一棟小別墅,一個人從上往下搜索也早該搜索完了,更別說他剛剛在地下室弄出的動靜還不算小。
五月中旬,山間的樹木大多已經一改冬天的荒涼,重新長出了茂盛的綠葉。細細的風穿過樹葉間的縫隙,發出沙沙的細碎聲響,仿佛看不見的人站在那裏,發出愉悅的嘲笑。
太宰微微眯起眼,心裏不得不說有點詫異。
中也去哪裏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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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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