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小小年紀
北區是京城守衛僅次于皇宮的地方,而齊瑞要去的那處宅院更是守衛的重點之處,這次那個孩子失蹤後皇帝甚至還派了禁衛軍在此鎮守。
可見那人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如何了。
齊瑞也大概知道皇帝和漓疆亡故太子之間的糾葛,這處宅院住的畢竟是漓疆太子最後的親人,皇帝如此做也無可厚非。
齊瑞是國師,在皇朝中也是舉足輕重的一號人物,他甚至沒拿出國師印,禁衛軍就放行了。
走過走廊,轉角便到了宅院主屋,小厮通報後便把齊瑞迎了進去。
屋廳內沒人,齊瑞也不覺自己被怠慢了,在這等人的空檔便靜靜坐着,有一口每一口的喝着小厮備好的茶水。
茶水清綠,無浮葉,與這盈盈白玉杯倒是極為映襯。
一陣從容穩健的腳步聲愈近,至廳外時,齊瑞若有所悟的擡頭,映入眼簾的便是一襲玄衣面容俊逸的哥兒。
齊瑞也是初次見這位使皇帝嫉妒卻也拿之無可奈何的哥兒,只見他眉目粗犷卻不醜陋,其中撲灑三千豪氣,豔麗的紅痣與白皙的皮膚形成對比,倒是讓俊逸的面容增添了幾分柔弱感。
召南面無表情的任由國師打量着,等到差不多時開口,語氣淡淡道:“國師大人今日造訪有何貴幹?”
齊瑞笑道:“也無什麽大事,特為道謝而來。”
即白月回來後自然和事情都和召南交代清楚了,召南自然知道齊瑞指的是什麽。
召南無甚表情,“月哥兒不過舉手之勞罷了,何須國師大人專程而來。”
言外之意便是國師可以走了。
齊瑞自然不能動動嘴皮子道個謝就拍拍屁股走人,不然這要是被雲哥兒知道了,他一個月都別想進屋睡覺。
“所謂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在下不才,當朝國師,自當報恩。”齊瑞臉色極厚的讓小厮再添一壺茶水,說的文绉绉的話。
無非就是表達出自己要還清這個恩情的意思,不然有這一件救命之恩吊着,齊瑞不知道以後會有什麽更麻煩的事找上門。
召南眸色沉了沉,沉默了片刻才道:“國師大人若是真心想報恩,便答應我,保住月哥的性命,
不求他一生順遂平安喜樂,茍活于世便可,如何?”
齊瑞沒有想到是這樣的請求,不求一生順遂平安喜樂,但求茍活于世嗎………
齊瑞沒有馬上出聲,而是悠哉哉的品着小厮方才新添的茶,齊澄若是在這,看到齊瑞這神神在在的樣子一定會開口嘲諷,不過齊澄此刻正在睡着,自是不知道自家爹爹又出去裝神棍了。
召南倒是沒看齊瑞,而是轉頭看向正對着的練武場上紮馬步的即白月。
即白月今日穿着身利落的玄衣,一絲不茍在練武場上的紮着馬步,額上豆大的汗珠不斷滾落,順着泛紅的臉頰沒入衣襟。
召南見時辰差不多了便吩咐小厮将即白月帶去休息。
“我答應你保住他的性命,但是也會竭盡所能讓他過的順遂喜樂。”齊瑞說出了自己的決定,并
許下這個承諾,讓那個哥兒過的順遂些,齊瑞自然沒有說大話,那哥兒是漓疆太子的血脈,皇帝定然不會害他性命,那麽自己只要讓他一生順遂的能力還是有的。
“國師記住今日說的話,”召南起身,拱手道:“今日便不留國師用飯了。”
齊瑞既然辦完了事,自然也不願逗留,他還要回去哄哄他的大寶貝雲哥兒。辭別召南後,齊瑞又去拜訪了國子監祭酒司空曙,澄兒已經五歲了,差不多要送去學院開蒙了。
因為之前孩子被拐的事,齊瑞和司空曙算是相識了,到了國子監,齊瑞又仗着他的厚臉皮,把司空曙從講堂裏揪出來後,巴拉巴拉的長篇大論一番,最後在司空曙發火之前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你家小澄要來學院?”司空曙訝然,之前他與齊瑞雖無交集,但也知道齊瑞把他家孩子看的和眼珠子一樣,放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本以為他會自己教導孩子,沒想到今日卻是來說他家孩子來學院的事情。
“學院氛圍好,是能做大學問的地方,我自然要把孩子送來學院。”齊瑞自然考慮到了齊澄的體質,拉着司空曙開後門:“司空兄,我家孩子天生不足,自由體弱,定然不能在學院吃住,到時還得麻煩司空兄幫個小忙,照看一二。”
司空曙:“………”
學院有規定,凡學院在籍生,統一住在學院舍樓,每隔六日便休一日,吃自然也是在學院食堂解決,哪能自帶或外買,違三次者便會被逐出學院,司空曙便是這規矩的制定者和發布者,齊瑞這一開口就差點毀了他的信譽,還能叫小忙?!
司空曙擺擺手,道:“不妥不妥,此事違背學院院規,不妥不妥。”
“司空兄,有何不妥?”齊瑞詭辯道:“院規還不是司空兄定下的,稍稍修改一番也無傷大雅,再者,這次拐賣事後,司空兄的孩子定然也受了不少驚吓,這麽一番操作,司空兄自然也能更好的照顧孩子。”
司空曙:“……………”
齊瑞見司空曙一臉糾結,繼續道:“而且,鎮國将軍家的孩子、大理寺卿家的孩子都在學院,這番拐賣事件後定然也受了驚吓,自然要好好照顧一番,司空兄,你說是也不是?”
司空曙:“………”鎮國将軍和大理寺卿可都是狠人,我有命說不是嗎?
司空曙見齊瑞都把鎮國将軍和大理寺卿扯下了水,自然不好立馬拒絕,只能先用緩兵之計緩緩。
“容我考慮考慮。”司空曙說完這話就逃似的走了,留下一個略顯倉促的背影。
齊瑞奸詐的笑了笑,出了國子監,回了國師府。
日當正午,雲哥兒命人将午飯擺到齊澄屋後便把睡了一上午的齊澄喊醒用飯。
齊澄一睜眼便覺着喉嚨裏像是塞了一團棉花似的,難受的緊,哼哼唧唧的說嗓子疼,難受,不願吃飯;雲哥兒照顧了這個孩子五年,聽到齊澄哼哼唧唧的聲音就知道澄兒這是染了風寒,雲哥兒對此早就見慣不慣了,這孩子本就體弱,這幾日折騰下來自然傷了身體,不生一兩次病倒是反常了,思及此,雲哥兒請了大夫,把脈開藥畢,齊瑞便也回來了,他這還沒邀功請賞,手上便被雲哥兒塞了幾幅藥。
“把澄兒的藥煎了,等會拿過來。”雲哥兒丢下這句話,把齊瑞關在門外,坐在齊澄床邊守着。
齊瑞低頭瞪了眼手上的藥材,默默轉身去後廚,在下人好奇的目光中拿罐,煎藥。
…………………………
京城北區,一處被士兵重點守衛的宅院。
即白月目瞪口呆的看着一桌他最喜歡吃的食物,久久回不過神。
這是他阿爹第八次親手為他準備吃食了,上一次還是七歲生辰那日,也是一桌他愛吃的飯菜;可今天并不是他生辰,也不是阿爹的生辰,更不是爹爹的祭日,為何一向嚴格的阿爹會備着一桌子吃食。
即白月壓下內心的恐慌,看了眼阿爹,見他神色如常,這才慢慢的拿起竹筷用飯。
飯桌上無言語聲,只有兩道呼吸聲和輕輕的咀嚼聲。
屋外響起士兵巡視的腳步聲,屋裏兩人靜默的吃着午飯。
這是即白月吃的最難忘的一次飯,因為這頓豐盛的飯後,他的阿爹便消失了,留下一封信,抛下了他,離開了這處他們相依為命生活了八年的院子。
即白月是當天晚上發現他阿爹失蹤的,完成阿爹給他的任務後,即白月把整個院子都找了個遍,卻沒見到他阿爹。在他房間的書桌上放着一張信紙,短短幾字便決定了他以後的人生。
“自去國師府,他會護你一生,阿爹已走,勿尋。”
即白月盯着那幾個字,坐了一宿,面色平靜,眸無波瀾,不知在想些什麽。只是第二日依他阿爹信上所言,和禁衛軍統領說明情況後,即白月看了眼空蕩蕩的宅院,除了他阿爹的那封信,他沒帶走任何東西。
禁衛軍統領在此守衛前,皇帝便言明,禁衛軍的職責是守着這處宅院而不是守着裏面的人,裏面
的人想要做什麽禁衛軍都不能幹擾,現下宅院空無一人,禁衛軍自然要禀告皇帝。
……………………………
齊瑞聽下人通報時愣了一下,暗道自己昨日才應了召南的事情,不曾想今日那小哥兒便來了。和雲哥兒商量一番後,齊瑞決定将人安排在了國師府東邊的院子,讓下人先去收拾一番,自己則是帶着雲哥兒去将小哥兒迎了進來。
這小哥兒好歹是漓疆太子的血脈,自己自然不能失了禮數。
将人迎到會客廳後,下人早已備好茶水點心,齊瑞寒暄一番後才開門見山。
“我答應過你阿爹,保你一生平安順遂,今日你既然入了國師府的門,便安心住下,我們自然不會虧待了你。”
“多謝國師大人。”即白月拱手道謝。
八歲的哥兒此刻小大人般拱着手,稚嫩的聲音充滿了平靜,齊瑞看着這樣的小哥兒,想到他的經歷,輕聲嘆了口氣,擺擺手,道:“應當的,應當的。”
雲哥兒将人帶到東院前還特意把國師府繞了個遍,等即白月熟悉熟悉國師府的環境後才帶着人往東院走。
齊瑞是個男子,雖然即白月只有八歲,但也有男女之防;不過雲哥兒和即白月之間便無什麽大防了,拉着即白月的手不停的說這說那的,話題可以說是百無禁忌了,甚至都說到了即白月以後選郎君的事,即白月雖早熟,但突然說起嫁人這件事,依舊羞紅了臉,于是低着頭默默走着,任雲哥兒如何問也不開口。雲哥兒見即白月實在不願開口,這才作罷。
東院是獨立的一處院子,雲哥兒懷孕時在這住過一段時日,所以屋內家具一應俱全,等雲哥兒他們到的時候,東院已經被下人打掃幹淨了,裏面的衣物棉被等也都備齊全了。
“日後你便在這安心住下,無需拘束,當自個家便可。”雲哥兒也是心疼這個小哥兒,與自家的澄兒相比,這小哥兒真是過的太不容易了。
即白月道:“多謝國師夫人。”道謝間便像彎腰,雲哥兒忙托起即白月的手,道了聲應當的,便離開了東院,吩咐兩個下人候在屋外,無事不可打擾,讓即白月有自己獨立的空間。
即白月站在完全陌生的房間內,從懷裏拿出阿爹留下的信,一看就是一上午,臉色平靜得任誰都看不透他的心思。正午時分,雲哥兒前來讓即白月一道去用飯,即白月拒絕了,雲哥兒勸了幾遍無果,便派人将飯菜送到東院;雲哥兒知道即白月與他們一起用飯會不自在,之後便也沒強求即白月與他們一道用飯,令人在東院開出一個火房後,還聘了一位熟悉漓疆菜色的掌勺師傅,讓他負責即白月的三餐。派了位身邊可靠的老哥兒,負責照看即白月的生活起居,若有所缺,直接去庫房取便可,無需經過管家應允。
即白月來國師府五日,這五日過的相當平靜,無事便練拳,看書,乖的不像話。
齊瑞和雲哥兒在此期間也去過幾次東院,問即白月有沒有什麽想做的事,即白月每次都默默搖頭,說這樣已經很好了,他很滿意,不勞國師與夫郎費心了。
齊瑞和雲哥兒內心無奈,只得在生活上給予關注,吃喝用住都挑着最好的送去東院,好在即白月倒也沒拒絕,這倒讓齊瑞與雲哥兒心下稍安。
齊澄這次被風寒折磨了近半月,終于再聞到藥味泛惡心之前痊愈了。病好後,齊澄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大吃特吃,雲哥兒和齊瑞一向寵着齊澄,自然準備好了一桌子豐盛的飯菜,齊澄看着這一桌子的美味,流下了感動的淚水。
娘的!
終于不用再吃清粥配小菜了,藥膳搭參片了!這半個月可把他給饞死了。
齊澄筷子也不拿,撸起袖子就開吃,吃了整整一個時辰後,才心滿意足的摸了摸鼓隆隆的肚皮,
奶聲奶氣的打了個飽嗝,眼皮就開始打架。
齊瑞今日去了國子監,目的自然是為自家兒子走後門,所以只有雲哥兒陪着齊澄用飯。
雲哥兒見自家寶貝吃飽後,拿出帕子擦了擦油膩膩的嘴,再打來熱水将那雙小爪子上的油污洗幹淨後,才把睡的迷迷糊糊的齊澄抱上床,給他蓋好被子。
所以等到齊澄晚上醒來,聽他爹爹說讓他去學院的事情後,整個人都不好了。
讨厭上學,沒有為什麽!
齊澄堅決反對,說什麽也不肯去學院。
吃了睡,睡了吃這樣活着難道不好嗎?!為什麽要去學院找屎受罪!
不去不去!打死他也不去!
齊澄躺在床上撒潑打滾,可憐兮兮的流着眼淚,癟着嘴嚎哭,說什麽也不要去學院。
齊瑞無法,輕聲說着去學院的好處,“澄兒乖,去了學院澄兒可以交到好多朋友,還能遇到更好
玩更有趣的事情,澄兒難道不想和別的小朋友交朋友嗎?”
“不想不想!我不要去學院我不要去!”齊澄又滾了幾圈,扯着嗓子吼道,稚嫩的嗓音都被他嚎
出幾分沙啞。
去了學院還要天天上課,無聊又操蛋,他才不去!
再說了,他都成年了,誰要去和那群小屁孩做朋友。
不去!不去就不去!
打死他也不去!
齊澄這一滾便滾到了床沿,眼見着要掉下床,齊瑞眼皮跳了跳,忙上前攔住,結果情急之下踩到
了衣擺,這一耽擱,齊澄便圓潤的摔到了地上。
“咚”的一聲。
齊瑞眼見着那團肉團子從床上滾了下來,一動不動的趴在地上。齊瑞還沒來得及把齊澄抱起來,
房門便被打開了,與此同時還響起的雲哥兒驚呼的聲音。
“澄兒!”
“澄兒!澄兒怎麽躺地上了!?”
雲哥兒一開門就看到自己的寶貝趴在地上,不哭不鬧的,心裏一慌,忙上前把齊澄抱起來,翻了個身後才看到齊澄原本白嫩嫩的臉蛋一片紅腫,臉頰上還黏着根中午的菜葉子。
雲哥兒不用想也知道是怎麽回事,頓時火冒三丈,瞪着站在一旁的始作俑者,吼道:“你是死了嗎!還不去叫大夫!要是澄兒摔傻了,我跟你拼命!”
齊瑞哭笑不得,不解釋不反駁,老老實實的出門去喊大夫,內心嘆息,唉,這都叫個什麽事………
大夫本就住在國師府,沒一會便急急忙忙趕來,藥箱都沒來得及放下,就被齊瑞扯到床邊,讓他看看齊澄有沒有摔傻。
雲哥兒聽到齊瑞這麽說話,氣不打一處來,狠狠的踩了齊瑞一腳後,這才盯着給齊澄把脈的大夫,那冰冷的視線愣是把大夫盯的直冒冷汗。
若是齊澄從別的床上摔下來,雲哥兒也不會這般緊張。可齊澄這張床是依照齊澄的意思,特意打造的雙層床,下面那張床上放滿了齊澄愛吃的零嘴,上面那張床鋪才是齊澄睡的,這般高度摔下來,嚴重的話的确是會摔壞了腦子的,更何況齊澄還是臉着地,腦門都腫起了個小包。
作者有話要說: 齊澄就是坑他爹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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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