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小小年紀

雲哥兒不緊張才怪。

大夫心戚戚的把完脈,頂着國師夫郎冷冰冰的視線,把診斷結果說的通俗易懂:“小少爺身體無恙,臉部紅腫處敷上老朽開的藥膏,不出一日,定能恢複如初。”

雲哥兒聽大夫這般說才松了口氣,齊瑞極有眼力勁的跟着大夫取藥膏。藥膏大夫早早便備好,齊瑞接過藥膏,派人送大夫回去,這才回了房間。

雲哥兒倒也沒再和齊瑞說話,接過藥膏,輕輕的在齊澄紅腫的臉上塗了一層,又掖緊了被子,兩人輕手輕腳的出了房間。

齊瑞自是理虧,心虛的跟在雲哥兒身後,進了主卧,關上門後便不等雲哥兒問,自覺的把齊澄的事說了出來,自然不敢膽肥的隐瞞自己踩到衣擺的事情。

雲哥兒聽完,以一種看癡傻之人的眼神看着齊瑞,咬牙切齒道:“你難道就不能墊在地上嗎!”

齊瑞誠心道歉,認真反省,并表示以後一定會當肉墊。

雲哥兒被這話氣笑了,冷哼哼的問他下次是什麽時候。齊瑞反應過來說錯了話,噤聲,憋屈的往牆角縮,雲哥兒冷眼看着齊瑞縮到角落。

沒一會,齊瑞還是沒逃開被丢出房間的命運,看着眼前緊閉的房門,心累的一批。

自己在夫郎心裏,真是越來越沒地位了。

齊瑞都吃起了自家兒子的醋了。

晃蕩着晃回了齊澄的房間,将雙層床下鋪上堆滿的零嘴整理了一番,從衣櫥裏扯了床棉被,死魚一般躺了上去。

第二日齊澄早早醒來,蹦跶下床,看到自家爹爹睡在下鋪,伸出腳恨恨的踹了踹齊瑞的屁股,小小的報複一番後,頂着一張黑乎乎的藥膏臉,邁着小短腿跑到後廚找吃食去了。

今日齊澄醒的比平日早的不止一會,國師府的後廚正忙的熱火朝天,壓根兒沒有好吃的食物。齊澄餓着肚子,興致缺缺的在國師府閑逛,突然想起阿爹以前在東院栽了些果樹,現下正直深秋,

是個吃水果的好時節。于是腳步一轉,沿着記憶力的路線走着,很快就到了東院。齊澄遠遠的便看到有個豆丁在院子裏比劃拳腳,豆丁年紀不大,但踢腿勾拳之間,卻蘊含着磅礴的氣勢。

齊澄越看越覺得眼熟,幾步進了院子,坐在挂花樹下的石凳上,眯着眼睛看着沉迷于練武的小豆丁,恰好豆丁旋過身,一個低掃腿,齊澄看到了他的正臉,馬上就想起這個豆丁是誰了;雖然那時夢游咬人有些丢人,但好歹他們也是共患難過的,齊澄覺得豆丁應該不會計較,再說了自己現在只有五歲,一個小孩孩夢游咬人什麽的簡直太正常不過了,豆丁哪裏會多想。

齊澄這番找借口的空檔,即白月看到的卻是桂花樹下坐着一個奇怪的小孩,還一臉猥瑣的看着他的住處。即白月以為是外面溜進來的乞丐娃子,幾步奔近那黑兮兮的小孩,出手迅疾,在小孩震驚出聲之前便将他制服了。

齊澄恍惚間就被小豆丁給擒住了手腳,腦袋也被按在了石桌上,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身後傳來豆丁兇巴巴的聲音。

“說,你是怎麽混進國師府的!進國師府又為何事!”

齊澄被壓着難受極了,雙手被迫壓在身後,臉貼着冰涼堅硬的石桌,冷的渾身一顫,想要掙脫背後那人的束縛,力量卻又敵不過,無奈解釋道:“我是國師的親兒子,你放開我,我難受。”

齊澄一早溜達的時候懶得外三層裏三層的套衣服,就随便套了件外衫便跑去後廚,這時被壓在石桌上,涼涼的感覺透過薄薄的衣料傳達到身上,齊澄冷的一哆嗦,話語間便帶上了奶奶的鼻音。

即白月聽着耳熟,掰過娃娃的臉,伸手胡亂摸了摸,黑色的藥膏抹掉一大半後,即白月認出齊澄後便松了手,退後一步,靜靜的看着嗷嗷叫喚的小孩。

齊澄哎呦哎呦的叫喚着,扭了扭酸痛的手腕,原地蹦了蹦,覺着不怎麽冷後才停下來。

“你叫什麽呀?”齊澄自然不會問他為什麽會住在東院,要住進國師府自然得爹爹應允,這個小哥能住在這自然是爹爹同意的。

即白月不語,淡淡的看了他幾眼,轉身進了屋子。

齊澄宰相肚裏能撐船,不和小豆丁斤斤計較,飛快的邁着小步子跑到屋子後面那片果樹林,果樹林才是他來這裏的目的。

深秋,果樹林裏的果樹都綴滿了黃黃橙橙的果子,齊澄人小還矮,自然不可能爬到樹上去摘了;齊澄眼睛四處亂瞄,看到一根長棍後頓住,撿起長棍熟練的打着樹上挂着的果子,齊澄打果子很有一套,沉甸甸的果子落了一地,卻也沒見幾個是被長棍敲壞的。敲夠了自己要吃的果子,齊澄放下長棍,脫下外衫亂兜,裝到實在背不動時才沒繼續兜,打了個死結,把外衫背在背上,臨走前還不忘一手一個,拿着路上嚼吧嚼吧,墊墊肚子。

齊澄還沒走出果林,就遇到了之前那個兇巴巴的豆丁,見他一直盯着自己的背上的外衫,齊澄怕這個豆丁要拿走自己辛勞的果實,連忙開口解釋道:“這是我自己打的果子,你不能拿走。”

即白月眸子轉了轉,沉默的走到那堆齊澄沒兜完的果子前,蹲下身,拿出一塊布把剩下的果子裝好後,站在齊澄身前,看了他一看,默默的把包裹放在他懷裏後轉身就走。齊澄下意識的抱住,唉呀媽呀,這一抱差地閃了他年輕稚嫩的腰。

裝着果子的包裹掉在地上,發出一道沉悶的聲音,幾顆小果子從包裹的縫隙滾了出來,散落了一地。

即白月聞聲轉頭,一張微微鼓起的臉映入眼簾,即白月本想不管的,腳都踏出了一步,卻不知忽然想到了什麽,漆黑的眸子泛起波瀾,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最終還是轉過身,把掉落在地上的果子一個個撿起來裝好,順手把齊澄背上的包裹也背在背上,不顧身後娃娃奶聲奶氣的叫喚,徑直出了東院;齊澄知道豆丁是想幫他把果子送回去,也忙追上去給小豆丁帶路,臨走前還不忘撿幾個果子,用衣衫兜着。

“我叫齊澄,你叫什麽呀?”齊澄飛快的邁着小短腿,跟上即白月的步子。

“唉,這麽小的年紀怎麽就不喜歡說話呢?”

“你不說你叫什麽,那以後我就喊你豆丁了。”

即白月目不斜視的走着,對齊澄的話恍若未聞。

“豆丁,不是那邊!那邊是後廚!走這邊!”

即白月沒聽齊澄的話,走向後廚;齊澄見豆丁仍要帶着他的果子去後廚,連忙扯住他的衣擺,把

他往通往自己房間的路上扯,急道:“這是我的果子,放我房間!不能去後廚!”

笑話!這麽點果子拿去後廚,那他還吃個屁啊!

牙縫都不夠塞!

齊澄的力氣對于即白月來說壓根兒不算什麽,即白月便也由着奶娃娃拽着衣擺,腳下加速朝後廚走去,齊澄烏黑的眸子一沉,使出了吃奶的勁往後拽着,整個人都後傾着,卻還是沒阻止即白月

前往後廚的步伐。

齊澄見狀,便也不掙紮了,剛想松開自己的手,卻聽到一道裂帛聲。

“嗞——”

原是即白月的長衫再也受不住齊澄向後拽着的力,終是從腰間的位置斷裂開來。

而齊澄卻因為失去了施力點,“啪”的一聲,後仰式的摔到了地上。齊澄覺得自己的屁股要被摔成八瓣了,疼的眼角冒淚,鼻子一聳一聳的吸着氣;不過再疼齊澄卻不敢嚎叫了,因為他瞥到豆丁的臉陰沉的可怕,一雙漆黑的眸中洶湧着怒火,吓得齊澄這個二十老幾的老油條大氣都不敢出

即白月快速扯過裝着果子的布遮住後面,固定好後才冷眼瞪着坐在地上的豆丁,緊抿着唇,聲音沙啞的對齊澄說了第一句話。

“下次,別讓我看到你。”

即白月氣的嘴唇顫抖,盯了齊澄幾眼後便運起輕功,飛快的回了東院。

齊澄的心被吓的七上八下的,即白月走了會後才慢慢平複下來。看了眼地上散落一地的果子,又看了眼手上玄色的衣料,內心複雜的用玄色衣料裝好果子,灰溜溜的搬回了自己的房間。

不過一次拿不下,齊澄跑了兩趟才把果子全部搬回了自己的房間。

齊澄将果子藏好後,筋疲力盡的躺在貴妃榻上,腦海裏不由的浮現豆丁那副要殺了自己的神色,心虛的起身,走到床邊使勁踹了踹齊瑞的屁股。

齊瑞睡到這會差不多也要醒了,再被齊澄這麽一踹,更睡不下去了,剛睜開眼睛,便被自家兒子湊近的髒兮兮的臉吓了一跳。

齊澄不給齊瑞說話的機會,開口問:“爹爹,住在東院的人是誰?”

齊瑞不知道澄兒怎麽突然就問了這件事,不過還是把那人的身份和來這裏住的原因說了出來,還囑咐齊澄:“澄兒,那哥兒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以後一定要好好報答人家。”

齊澄幽怨的看了眼他爹,暗道晚了,他剛才已經把救命恩人得罪慘了,即白月估計恨死他了。

這個朝代還是很封建保守的,齊澄方才做的事相當于把一個女孩的裙子給扒了,雖然女孩穿着安全褲,但是還是改變不了齊澄扒裙子的流氓行徑。

這要是成人做出這般孟浪的事,是要娶那個哥兒的。

齊瑞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兒子的複雜情緒,悠悠的伸了個懶腰,突然覺得屁股有些疼,下意識的看向齊澄,肯定道:“澄兒,你又踹爹爹屁股了!”

齊澄正在糾結要不要對即白月負責,哪有心情理這個爹爹,嘟着嘴,默不作聲的坐在榻上發黴。

齊瑞是個心大的爹爹,而且最近吃兒子的醋吃的飛起來,看到兒子不開心,他心裏也舒坦了幾分。于是心情很好的起床洗漱,順便也幫齊澄洗漱一番,齊澄任由他爹爹給他套一件又套一件,套了足足六件後才停下手,而齊澄也變成了個圓滾滾的小胖子。齊瑞心滿意足的看着小胖子,拉着齊澄去前廳用早飯。

雲哥兒這廂備好早飯,欲去叫齊澄起床,便看到齊瑞帶着穿的圓滾滾的齊澄進來。

齊澄昨夜摔暈了過去,錯過了晚飯,今日一大早又是一番折騰,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看到這一桌子美味,頓時把之前的煩惱給抛到九霄雲外,忘乎所以的享用着美味的早飯。

不過他爹爹存心不想讓他好過,還沒吃幾口就又說起了去學院的事。而這次他阿爹竟然也贊同!

齊澄食不知味,他一點都不想去學院啊!

學習什麽的,真的太痛苦了!

“爹爹,阿爹,澄兒還小,澄兒十歲再去。”齊澄扯了個僵硬的借口。

“五歲了,說小也不小了,司空曙家的哥兒四歲就進學院了。”齊瑞道:“而且,爹爹已經跟學院的教習打好了招呼,澄兒吃住都在家裏,無須住在舍樓。”

齊澄撇撇嘴,奶聲奶氣的嗫嚅道:“可是,可是,澄兒舍不得阿爹,澄兒不想離開阿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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