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小小年紀

聽兒子說這話,齊瑞便覺不妙,斂下眸中神色,不着痕跡的看了眼自家夫郎,果然看到夫郎猶豫的眼神。

“阿瑞,要不再晚上一年,等澄兒六歲時再送去學院,如何?”雲哥兒自然也不舍得自己的心頭肉去學院受苦,澄兒身體本就不好,萬一生了什麽事端,受氣吃虧了又該如何是好,到頭來心疼的還不是他這個阿爹。

齊瑞心道等澄兒六歲了,便又會拖到七歲,一直一直拖着,說不準等澄兒及冠那會都不一定入了學院;要是澄兒一直呆在府裏,那他和夫郎怎有機會親密,夫郎一心撲在澄兒身上,不知道把自己放在哪個旮旯犄角了。

他怎麽能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齊瑞清清嗓子,冠冕堂皇道:“雲哥兒,我們護得住澄兒一時卻護不住他一世,澄兒也需要去學些東西,等能獨當一面時,我們便也可安心去了。雲哥兒,我這也是為澄兒的以後的人生做足準備,如今這學院,他去更好,不去便綁着去。”

雲哥兒雖心疼齊澄,但他也不會因婦人之仁而耽誤了齊澄的人生,便也松了口,讓齊澄去學院。

齊瑞一拍定板,明日,齊澄便去學院入學。

齊澄聽到這個決定的時候人都是懵的,密密卷卷的眼睫毛微微顫了顫,烏黑的眸子溢出晶瑩的淚水,一副欲哭不哭的可憐兮兮樣,盯着他阿爹,癟嘴,細聲細語裏飽含着對這個決定敢怒不敢言的委屈:“阿爹,澄兒怕,澄兒怕學院裏的人會欺負澄兒,澄兒不想去學院,阿爹請個先生來教澄兒吧,澄兒不要去學院。”

齊瑞面色一僵,暗道失策,自己竟疏忽了可以請教習先生上府授業這條路子。

雲哥兒眼睛一亮,語氣中透着幾分愉悅:“如此甚好!澄兒如此便也無需去學院,在府上也能習得本領,”雲哥兒轉頭看了眼齊瑞,一錘定音:“阿瑞今日得空便去尋幾位有名的教習先生,記得多尋幾位,到時可讓澄兒選自己喜歡的那位先生留在府上。”

齊瑞憂心忡忡,嘆息道:“雲哥兒,請教習先生自是方便的,但澄兒身邊便少了同齡友人,無摯友,萬一澄兒有什麽麻煩,也無人援助一二,這般不妥不妥,依我之見,還是送去學院最為穩妥。”

雲哥兒聽齊瑞這般說着,便覺着澄兒去學院更佳,畢竟沒有離不開家的孩子,自己的澄兒年長後也會娶親生子,蔭蔽本族,年少時吃點苦是應當的,思及此,便也改了方才的心思,和齊瑞一致同意明日将齊澄送去學院。

齊澄恨恨的瞪了眼他這個惡爹,化悲憤為食欲,咬牙切齒的嚼着嘴裏的食物。

齊瑞自然回以一個明媚的笑容,不過是偷偷背着雲哥兒笑的。

齊澄看到沙雕爹爹的沙雕笑容,就知道他打着不為人知的龌龊主意,哼了哼,狠狠的往嘴裏塞食物。

雲哥兒瞧見自家兒子這般,也無別的法子,沒有心軟的改變這個決定;腦中不自覺的想到東院住的月哥兒,那孩子八歲了,這般呆在院子裏不出門也不是個辦法,不若讓那孩子和澄兒一起去學院,若能照顧澄兒一二,這倒是個兩全其美的法子。雲哥兒這般想着便問了齊瑞,齊瑞想了想,說得先問問即白月有沒有這個意願,若他想進學院,便可與澄兒一同入學。

剛得罪完即白月還被威脅不能再讓即白月看到自己的齊澄流下了悔恨的淚水,娘的他就想着吃好喝好躺着等死,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收集起財富商城進貨物單上的物品,完全沒想要去搞大事情啊,為什麽這個爹爹和阿爹總是這麽坑自己兒子啊!?

上學真的沒必要,之乎者也什麽的齊澄是完全聽不懂的。

聽懂了也記不住。

記得住也忘的快。

忘得快不就相當于沒學。

那這還不如不學!

不過齊澄現在只是一個五歲的小可愛,弱小無助還可憐,只能慘兮兮的聽從惡爹的決定,明日入

學。

不過齊澄依舊祈禱即白月沒有去學院的心思,不然……唉!不對啊!即白月說的是“下次,別讓我看到你。”,那即白月要是和他一起去學院,那就不是自己的事了!又不是自己故意出現在他眼前的,哈哈哈,完全不用擔心被揍了,話說一個八歲的哥兒竟然會輕功!

這什麽神仙秘籍,他也想搞一本來裝裝逼。

唉!不對啊!

卧槽我為什麽要乖乖被一個八歲的豆丁威脅!!

他一個二十多歲的大男人竟然乖乖被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哥兒威脅!

神奇的是自己當時完全沒有逆反的想法!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智商都快掉到五歲的水平了。

齊澄突然有些嫌棄這麽慫的自己了,不過在吃的方面他是絕對不會因為這麽點嫌棄就虧待自己的,按照慣例的撐到連一個菜葉子都塞不進去後,齊澄戀戀不舍的看了眼飯桌上的炸雞烤魚紅燒肉,遺憾的放下了手上的竹筷。

齊澄這頓早飯吃的那個心情愉悅啊,不過因為早上起太早了,吃飽後便萎了精神,困的想睡個回籠覺。雲哥兒熟悉澄兒的一些小習慣,見他犯困,便放下碗筷,把打着瞌睡的澄兒抱回屋裏,輕手輕腳的脫掉他身上的衣物,将人放在床上蓋了兩套棉被後才轉身回前廳用飯。

齊瑞不贊同道:“雲哥兒,你太寵着這小子了。”

雲哥兒理所當然道:“澄兒體質不好,本就應當多上點心,好生照看着;還有,我的孩子我不寵他,難道去寵別人家的孩子?”

齊瑞掀起眼皮看向雲哥兒,道:“老和尚早在澄兒出生前便算過了,這孩子繼承了你們一族傳承的記憶,早就開竅了,說不準比我這個做爹爹的都多幾個心眼,你還這般慣着他作甚?”

雲哥兒罕見的翻了個白眼,哼了哼,道:“我樂意寵着便寵着,我喜歡我樂意!”

齊瑞:“……………”

自己在夫郎心裏越來越沒地位了。

雲哥兒道:“年前我想帶澄兒回族裏一趟,把澄兒腦子裏的那些個亂七八糟的傳承記憶洗幹淨,再讓族巫算算澄兒的命數。”

“如此甚好。”齊瑞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穩妥起見,明日我去趟護國寺,讓老和尚再給澄兒算

上一卦。”

雲哥兒淡淡的瞥了眼齊瑞,“擇日不如撞日,用完早飯就去。”

齊瑞:“………………”

唉,

自家夫郎和自己老爹怎麽就這麽不對付,自己夾在中間,兩邊不是人。

齊瑞內心再煎熬,最後還是被雲哥兒趕出了府,齊瑞無奈,只得讓人牽來馬匹,朝青山奔去。

青山護國寺內,老和尚笑的攏不住嘴,喜滋滋的抱着兩壇子老酒,随手拿出一串佛珠,丢給宮裏奉命來護國寺送酒的公公。

劉公公是禦前紅人,雖是一階宦官,但對皇帝的心思摸的不是一般的準,說的話又撿好的說,卻也沒過多奉承的痕跡,每每讓皇帝聽的龍心大悅,久而久之,劉公公得到的賞賜自是不少,加之劉公公于朝中臣子與後宮妃嫔那拿了不少好處,一般的賞賜他也不會看在眼裏;不過對于護國寺慧寂和尚賞的東西,他卻是十分稀罕的。

皇朝之中,但凡知事理的人都知曉慧寂和尚的豐功偉績,但凡知曉的便無一不對這活佛般的人物崇拜的五體投地。慧寂和尚本是雲游四海的無定僧,途游皇朝時被當今聖上知曉,聖上激動不已,火速命人尋了塊風水具佳的寶地,建一座護國寺,又親自登門拜訪,請慧寂大師留于皇朝,保一方國土,佑一方百姓。劉公公自是不知聖上為何如此執意請慧寂大師留于皇朝,甚至置天子威嚴不顧,三跪九拜請慧寂和尚留于皇朝,慧寂和尚卻是沒有應允,不過卻給聖上推薦一人,此人便是皇朝國師齊瑞。慧寂之後行蹤不定,聖上雖遺憾,但無跡可尋,只得作罷;倒是幾年後,國師孩子年幼,體弱不佳,尋來了行蹤難以捉摸的慧寂,為那孩子驅邪祈福,聖上聽聞,又親自登門請求,至此,慧寂和尚便留在了護國寺。

今個兒劉公公得了皇帝命令,将漓疆進貢的老酒送至護國寺,劉公公覺着能親眼瞧上一眼慧寂大師便也知足,不曾想慧寂大師竟賞了串佛珠于他!

這可真是折煞他一個無根的人,不過劉公公自然不會拒絕,急急接住佛珠,激動之餘便透露了朝中的事情。

“前陣子,幾位位高權重的大臣一致上疏,請奏聖上派兵攻打漓疆,聖上這幾日被這事擾的上了火氣,雜家沒為聖上解憂的聰明勁,想不出什麽奇招妙法來,如今還請大師為聖上分憂。”

慧寂老和尚拿了酒,整個人都變的好說話了,聞此,随口道:“大理寺卿雲青明,鎮國将軍文周,祭酒司空曙,”

劉公公瞠目結舌,對慧寂大師這般掐指便知世事的本領佩服的五體投地,本就尖細的聲音因着激動,聽着倒有些刺耳:“大師所言不差!便是這幾位大臣幾次上疏,上谏聖上派兵北上,攻打漓疆,”

慧寂老和尚開了一壇酒,酒香四溢,慧寂覺得整個人都被籠罩在一陣醇厚的藥草味中,深吸了口氣,胸腔內充斥着濃厚的酒香,就着酒壇子悶了口,清涼酒液順着經脈游離在四肢百骸,恍若整個人都泡在藥泉之中,身體得到了極致的舒緩。慧寂和尚閉目細細感受了番,片刻後,飽含遺憾道:“唉,和那小子釀的酒比起來,這老酒還是差了幾分味道。”

劉公公不明所以,不過慧寂和尚這話也不像是對他說的,而像是在緬懷故人,劉公公最擅長察言觀色,閉嘴不言,默默退了出去,不去擾了慧寂大師。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出了大殿後劉公公似乎聽到了一道氣急敗壞的粗鄙之語,可大殿裏只有慧寂大師,慧寂大師那般活佛般的人物怎會說如此粗鄙的話,肯定是自己幻聽了。劉公公這般想着便上了馬車,宮人擁着馬車,下山而去。

大殿內,慧寂老和尚氣的跳腳,指着坐在蒲團上的齊瑞,咋咋呼呼道:“你個臭小子!你要吓死老子啊!突然蹦出來,跟個鬼一樣!要是老子的酒灑了,老子要你賠雙倍!”

齊瑞:“………”老頭幾日不見,又這般戲多了。

“老和尚,我找你有正事,別鬧了。”

慧寂一聽,高冷的甩了甩衣袖,哼道:“臭小子,你除了夫郎和孩子,哪還有什麽別的正事。”

齊瑞嘴甜,終是破天荒的說了句稱心的話:“老和尚的事也是正事。”

慧寂挑了挑眉,坐到齊瑞身旁,輕聲哼哼:“不學無術,滋溜拍馬倒是有一套,說吧,什麽正事?”

“老和尚你都算到了,何必讓我再說一遍呢?”齊瑞深知老和尚的本事,他也曾無數次慶幸,還好老和尚是自己老子,處處為自己打算好,不然自己早就玩沒命了。

“唉,”慧寂和尚不住搖頭嘆氣,似在問齊瑞又似再自言自語,“你說有什麽好争好搶的呢,百年後都是一抔黃土,得到了天下又有何用?”

齊瑞淡淡道:“百年後,老和尚依舊健在,未見你成了一抔黃土。”

慧寂老和尚噎住,擡手敲了齊瑞一拳,“沒見過你這般不孝的後輩,竟還指望老和尚駕鶴西去!”

齊瑞挨揍挨習慣了,無奈道:“老和尚,你能百歲而童顏,那那些個當權者能不貪圖長生嗎?依我看,老和尚還是找座山頭隐居,不要讓世人知曉,不然,早晚會出大事。”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何況老和尚擁有的還是無數人渴求的長生之術,若老和尚不是自己親爹,齊瑞都會忍不住把人抓過來問問。

慧寂老和尚恨鐵不成鋼,氣道:“你個臭小子,要不是你把老頭子喊過來給你寶貝兒子驅邪,老和尚我一個人在山上潇灑自在的很!老和尚留在這,還不都是為了你個臭小子!當初老頭子就極力反對你娶那個雲哥兒,你非不聽!現在禍事惹上了門,就知道找老頭子擦屁股!不孝!不孝子!”

齊瑞見他爹氣的都說老頭子了,也知他這是真生氣了,于是跪在蒲團上,靜靜的看着慧寂,擲地有聲:“爹,我愛雲哥兒,娶他我不後悔;至于那些緊随而來的禍事,兒子不求爹出手相助,但澄兒還請爹多費些心思,畢竟澄兒也是爹的親孫子,雲哥兒體質特殊,一生只能有一個孩子,若是澄兒毀了,爹你也就絕後了。”

慧寂:“…………”

“你才絕後!”

慧寂踹了腳齊瑞,一腳竟将齊瑞踹倒在地,動彈不得。慧寂看着躺在地上的臭小子,氣道:“老頭子這一輩子活的夠久了,自然希望看到自己的後輩過的好,你不讓老頭子出手,老頭子偏不如你的意!”慧寂見齊瑞朝自己笑了笑,繃着張臉,虛虛道:“哼!臭小子你笑什麽笑!不就是個巫族嗎!老頭子就不信老頭子玩不過他們!”

齊瑞此刻順毛撸,道:“老和尚自然天下無敵,巫族區區一階蠻夷,不足為懼。”

慧寂瞪了眼齊瑞,“好了,回去就向皇帝告假,說你身體欠佳,受不住舟車勞頓,漓疆的事太複雜,你就別蹚這塘渾水了。”

齊瑞心虛道:“爹,晚了,我已經和漓疆太子夫郎談好了,那哥兒現下就在國師府。”

慧寂和尚:“……………”

兒子果然都是讨債鬼,古人誠不我欺!

慧寂忍了忍,忍了又忍,實在沒忍住,擡腳朝着齊瑞屁股全力一踹,齊瑞悶哼一聲,暗道澄兒果

然是愛他的,和老頭子踹的力度一對比,澄兒那踹的就像是在給他撓癢癢。

雖然他屁股從未癢過。

慧寂踹了腳齊瑞,洩了怒氣,雖接受了事實,但仍有些憋屈,幽幽道:“我要被你個臭小子給氣死了。”

齊瑞趕忙道:“爹你會長命百歲,萬壽無疆的!”

慧寂深吸了口氣,念起了十幾年沒有念過的清心咒,一遍過後,感覺靈臺一片清明,渾身舒坦。

“爹,我及冠後你不是不念清心咒嗎?”齊瑞小時每每将老和尚氣個半死,老和尚都會念上幾遍清心咒,不過自此自己及冠後,老和尚便再沒念過了。

慧寂雙手合十,平淡道:“你爹已經被你氣死了,我現在是慧寂和尚,阿彌陀佛。”

齊瑞:“…………”戲又多了,和尚情緒平複的還挺快。

“年後,皇帝會派兵北上,攻打漓疆,”慧寂不解道,“召南那日到底與你們說了什麽,讓你們竟願铤而走險,勸皇帝攻打漓疆。”

慧寂算到這卦時還以為自己算錯了,又算了幾遍,結果還是一樣;皇朝與漓疆難得太平幾年,戰火起,禍害的還是兩方百姓。

齊瑞回想起幾日前,那日澄兒提出要去京郊一處竹林游玩,自己本是不願的,但雲哥兒一貫把澄兒寵上天去了,二話不說備好馬車,便要帶着澄兒去京郊,齊瑞自是不同意,雲哥兒身份特殊,不宜外出,無法,只得帶着澄兒去京郊尋那片竹林。國師府在京城中心地域,整整耗費了一上午,終是到了京郊,馬車一停,澄兒便奔進了那處竹林,齊瑞本事想尋去的,不料一只飛箭堪堪擦過耳際,沒入地裏,齊瑞将箭身上的紙條取下,紙條上端端正正寫的四字讓齊瑞驚疑。

慧寂聽到這,猜道:“長生之術?”

齊瑞點點頭,道:“是也,便是長生之術四字,普天之下,通長生之術的人非老和尚莫屬,我一心想探一探這人的虛實,便讓随行的仆從照看澄兒,去了紙上所寫的地方會面。”

讓仆從照看澄兒他自是不放心的,可國師府培養了一批實力不俗的暗衛,澄兒身邊有暗衛保護,

他才放心離開的,不料那人竟做着兩手打算,軟硬兼施,以長生之術為誘餌,又以澄兒性命威脅他,讓他勸說皇帝出兵征讨漓疆。

齊瑞一時疏忽,被人鑽了空子劫走了澄兒,但他也不是個傻的,很快就猜出了這人的身份,其實也很好猜,畢竟對漓疆恨之入骨的人就只有一個,漓疆太子的夫郎,召南。漓疆太子即臨仙雖過世多年,但他的死因卻撲朔迷離,至今不明,有傳言說皇朝皇帝愛而不得,最後痛下殺手,又有傳言說即臨仙是自殺的,齊瑞聽得最多的,也是流傳最廣的一種說法便是即臨仙是被漓疆的人火祭了天神,保佑漓疆風調雨順。

召南對漓疆的怨恨使得齊瑞偏信于火祭而亡的說法。

慧寂問:“所以你就同意了?”問的自然是齊瑞答應召南勸皇帝出兵漓疆的事。

“若只是這般我也不會同意,畢竟我若想要長生之術,直接向老和尚你要不就行了,有你在,随意算上一卦,澄兒自然找得回來,”齊瑞話語一頓,道:“可是,召南卻道雲青明、司空曙和文周自願聽命于他,上疏撺掇皇帝出兵。我原本是不信的,衆所周知,此三人乃皇朝的肱股之臣,最是忠心不二,斷斷是做不出叛國這等大逆不道的事;可那日上朝,我親眼見三人提議,出兵漓疆,便知道這裏面的水深的很,也渾的很。”

慧寂不語,示意齊瑞繼續說。

齊瑞道:“澄兒失蹤第七日,我便來護國寺找老和尚你,讓你給澄兒算算,你這老家夥倒好,說什麽聽天由命,我偏不信什麽天命,回頭便去了躺鎮國将軍府,和文将軍商談此事,文周、雲青明和司空曙都有意将孩子送出京城,召南便策劃了這麽出拐賣事件。”

皇朝遍布皇帝眼線,京城最甚,召南為了把那幾個孩子帶離京城,廢了好一番心思,最後選定了鳳城的據點鳳樓,走了套表面功夫,把五個孩子塞進了鳳樓。可是皇帝倒是好手段,怎會讓足以拿捏整個皇朝未來的五個孩子輕易離開自己的掌控,當晚鳳樓便混進了皇帝的手下,差點把孩子抓回京城。有一就有二,第二日晚,鳳城又混入了幾個奸細,召南的手下蘭哥兒自然不是吃素的,迅速将人滅了口;召南讓蘭哥兒做幹淨,別讓上邊的人把鳳樓給端了,建立一個據點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不到萬不得已,召南是不會舍棄的。可事與願違,千防萬防,防不住內賊,鳳樓的頭牌柳哥兒與皇帝的人裏應外合,險些害死了那五個孩子。

齊瑞現在想到那日的場景都一陣後怕,若不是那時即白月反應快,澄兒就會被抛下馬車摔死了。

他們齊家差點就斷了香火。

皇帝要斷他家血脈,齊瑞自是不能再忍了,索性不再虛與委蛇,真心和召南合作,也照着召南定好的計劃,将即白月接到了國師府,當然那日的一套說辭自然是說給宅院的探子聽的,也是說給皇帝聽的。

皇帝自然知道即白月救了齊澄的事,也沒懷疑這套說辭,于是即白月便成功脫離了皇帝的監視,進了國師府。

慧寂不贊同道:“召南的計劃很危險,國将大亂,召南即使不做什麽,漓疆也會被皇朝滅掉的,他何必再铤而走險,若是召南也死了………”那他百年之後,還有什麽臉面去見即臨仙。

“仇恨,殺夫之仇,他是絕對放不下的。”齊瑞道。

“罷了罷了!”慧寂擺擺手,“老頭子歸西前就和你們這些後生鬧上一鬧罷………”

齊瑞終于把老和尚哄上了船,馬上說起了正事,“老和尚,那你趕緊給澄兒算算,給我指條明路。”

慧寂和尚卻是搖着頭,無奈道:“不用算了,不管算上多少次都是一個結果,小澄命格天定,四柱尊貴,老頭子也無能為力啊。”

齊瑞:“又不是天煞孤星,八字尊貴還不好嗎?老頭子你……”

慧寂微不可查嘆道:“若是天煞孤星倒也好了喽………”

“小澄獨得上天厚愛,命格至尊至貴,但是萬事萬物都有個度,一旦過了這個度,便不再是多多益善了;小澄便是如此,命中太多好的東西,堆疊起來便生了壞處,小澄若想活的久些,便得去掉命中富貴吉祿,安于一隅。”

“我不信,我偏不信!”齊瑞大聲道,“爹,沒有什麽是注定的,就像當初我娶雲哥兒時,你不也說我和雲哥兒沒有好結果嗎可是我和雲哥兒現在過的很好,連澄兒都有了,我斷斷不信澄兒的命格!”

“唉,”慧寂深深看了眼齊瑞,眸中複雜,半響道:“小澄是老頭子的親孫子,老頭子自然會護着他。”

齊瑞知道老和尚這是又退了一步,笑了笑,又與慧寂說些了漓疆的事,商定好要做的事後便下了山,等到回國師府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府內燈火通明,齊瑞邁着步子,很快就到了前廳,看到雲哥兒和澄兒都睜大着眼睛看着自己時,心柔的不像話。

齊瑞晚飯吃的很是開心,不過齊澄卻吃的很不開心,因為明日他就要同那個即白月一起去學院了。

沒錯,和那個兇巴巴的哥兒一起,這是阿爹問了即白月之後說的,意思就是即白月自個兒願意去學院。

唉,幹了這桌斷頭飯,明日一早還有一桌斷頭飯。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第二天的太陽照常升起,今日便是齊澄去學院入學的日子。

作者有話要說: 6.1大齡兒童也要快樂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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