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小小年紀

齊瑞等這一天等了五年了,可總算把齊澄這個兔崽子揪到學院了。

雲哥兒自此有了澄兒,就一心撲在這個小兔崽子身上,齊瑞就被雲哥兒忽略了整整五年!

好在終于把這小子搞到學院去了。

雖然知道這小兔崽子肯定不會老老實實,但學院那群豆丁也夠小兔崽子喝上一壺了。

齊瑞迫不及待的把齊澄從被窩裏扒拉出來,簡單粗暴的給他穿衣洗漱好,便把沒睡醒的齊澄給抱到了前廳用早飯,雲哥兒這次是真的不舍,這早飯都沒讓齊澄動一下筷子,全是雲哥兒親手喂飽的。

齊澄吃好早飯,下人也備好了馬車,雲哥兒緊緊抱了會齊澄,依依不舍的揉了揉齊澄的頭,把該說的都說了,這才松了手,看着齊瑞把孩子抱上了馬車。

齊澄一早沒看到即白月,還以為那個哥兒不去學院了,結果一進馬車,就看到面無表情坐在裏面的即白月。

齊澄:“…………”害他白高興了一早上。

齊瑞見齊澄也不和即白月打招呼,還坐的離即白月遠遠的一角,嘴角猛的抽了抽,大手一撈,強力鎮壓了齊澄的反抗,把齊澄給按在了即白月身邊的位置,介紹道:“澄兒,這是即白月,你的救命恩人。”又朝即白月道:“即白月,這是齊澄,以後你們一道去學院,還請你多多照顧澄兒。”

即白月還是很給國師面子的,淡淡道:“依國師所言,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齊澄渾身一僵,“照顧”二字為他聽着就這般不善呢………

齊瑞道了聲“勞煩”,便出了馬車車廂,命車夫穩妥着點趕車,自己騎着馬在前頭領路。

車廂內就剩即白月和齊澄,兩人都是默不作聲,不過即白月是不茍言笑的端坐着的,而齊澄則是偷偷瞄着即白月,蠕動着小屁股慢慢朝一邊挪去,挪了好一會才坐到了離即白月較遠的位置,側面就是一扇小窗,齊澄無事便把下巴擱在窗格上,百無聊賴的看着窗外匆匆略過的景象,京城自是皇朝中最為富庶之地,亭臺樓閣,紅磚綠瓦不計其數,大大小小的酒樓茶肆人聲鼎沸,街道兩邊多是販賣商品的小攤商販,叫賣聲此起彼伏;有富貴的自然也有貧窮的,齊澄時不時在一些角落看到一兩個衣衫褴褛的乞丐,低着頭蹲坐在地上,若有人路過丢下些銅錢便會擡起頭道謝。還有一些以賣藝為生的人,在街角空地上表演着技藝,博得圍觀群衆的掌聲,自然也能得到一些賞錢。

齊澄穿過來五年了,之前時不時生病,也很少有出府的機會,身邊也只有齊瑞和雲哥兒,以及府裏的仆從,吃喝不愁的生活與生前別無二致,于是下意識的淡化自己已經死了并且穿越到這裏的事實;現在親眼看着百态民生,不由的觸動了身處異世的不安,而這份不安卻因為齊澄之前的壓制漸漸發酵,變得愈發洶湧難以忍受。這番刺激下,齊澄刻意粉飾的太平瞬間崩盤,一幅幅熟悉的場景接二連三的浮現在腦海,逼着齊澄不得不接受這個鮮血淋漓的事實。

齊澄是個私生子,芥須界第一大富商齊家家主的私生子。

齊澄也是五歲那年被齊宏從窮鄉僻壤的鄉下接到齊家去的,當時齊宏從他母親那裏帶走他的理由是,不能讓齊家的種流落在外,要帶齊澄回去認祖

歸宗。單純的母親信了齊宏的話,甚至都沒收下齊宏給的贍養費,就這麽讓齊澄被齊宏帶回了齊家。

事實證明,男人都是大豬蹄子,一張嘴除了騙人就沒有別的用途;齊澄這一走,便再也沒見過母親了,直到他二十三歲臨死之際,都沒有再見到他母親。

齊澄有個和他同父異母的哥哥,比他大五歲,叫齊一銘。

齊一銘很讨厭這個從鄉下來的弟弟,在齊澄住在齊家的十多年裏,不斷的給齊澄使絆子,齊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豪門之中,多少都會有些龌龊的事,齊宏能做到齊家的家主,早就見慣了弟間的争鬥。就在齊宏的縱容中,齊一銘越來越明目張膽的折騰齊澄,當然,随着年齡的增長,齊一銘做的就越沒有底線,直到齊澄二十三歲那年,終于被齊一銘給玩死了。

那天晚上,齊一銘突然讓自己替他出席道生界老顧家的小兒子顧清寒的婚禮,齊澄自然不想去,黃鼠狼給雞拜年,能安什麽好心?!

可這并不是齊澄自己能決定的,早在五歲那年,齊澄就失去了掌控自己人生的資格,當然,齊宏在物質上并沒有虧待他,但齊澄寧願和母親一起過着普通的生活。

可這一切都無法改變。

齊澄最終反抗無果,還是坐上齊宏給他安排好的船,空間跳躍時,船艙發出了刺耳的警報聲,齊澄這一刻卻意外的平靜,自己短短的二十幾年開始走馬燈一般浮現在腦海,船艙爆炸的那一剎,齊澄剛好回顧完了自己的一生,最後竟然覺得和那個單純的母親在一起生活的五年卻是他最開心的一段時間。

“喂喂喂!說你呢!到底投不投胎!不投胎就站到一邊去,別妨礙你身後的鬼!”

齊澄本以為自己被炸的屍骨無存了,結果竟然還聽到了女人的聲音,下意識的睜眼,看到一個和母親長得一模一樣的紅衣女人。齊澄一喜,頓時跑了過去,笑嘻嘻的打量着女人。發現女人只有面容和母親一樣,身上的氣質卻是天差地別,母親是個很溫柔的女人,經常溫和的笑着,而眼前的這個女人卻是一身淩厲,不茍言笑,即使笑起來也是那種妖冶的美,和母親不一樣。

孟婆在奈何橋派孟婆湯已經派了上萬年了,上萬年間,還從沒一個膽肥的鬼敢來調戲她,但眼前這個笑的跟痞子一樣的鬼卻是膽肥的狠,孟婆眉頭一挑,一個榔頭就把流氓敲入了輪回臺,扭扭手腕,朝拍着長隊的鬼道:“下一個!”

齊澄便覺得腦子一片混沌,意識若有若無,清醒的時間很短,大部分時間都是昏昏沉沉的。有一次齊澄清醒着,努力睜開眼,入目一片黑暗,而且身上的舒适讓他有種在泡在溫泉裏的感覺,齊澄掙紮着動了動,手腳并用開始在一片溫熱的液體中摸索,手還沒伸直,便摸到了一塊軟軟的富有彈性的東西。

像塊肉,齊澄這樣想着,下一秒就聽到一道驚喜的聲音,好像是從這層肉外面傳來的,有層肉阻擋着,聲音聽起來有些悶悶的。

“啊!阿瑞!孩子踢我了!”雲哥兒興奮道,雙手撫上肚子上那凸起的小山丘,笑的溫柔:“阿瑞,你快摸摸,快摸摸!就是不知道這是孩子的手還是腳。”

齊瑞初為人父,也是戰戰兢兢不知所措,手顫抖着虛撫在雲哥兒高高隆起的肚子上,就是不敢真的摸下去,生怕一個不甚便傷到了雲哥兒和孩子。

雲哥兒好笑的看着緊張兮兮的齊瑞,按住他的手壓在小鼓丘上,打趣道:“怎的這般緊張,放松感受一下,看看孩子會不會回應他爹爹。”

齊澄聽到這段話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為什麽會是兩個男人的聲音!?

等等!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怎麽沒死!現在竟然在一個男人的肚子裏!?

卧槽!

真是太驚悚了!

齊澄突然想起與他母親一模一樣的女人說的話:“喂喂喂!說你呢!到底投不投胎!不投胎就站到一邊去,別妨礙你身後的鬼!”

投胎!

鬼!

理解了這句話的齊澄興奮的揮動着小拳頭,死後真的能投胎!而且他還有着前世的記憶!生下來就是一個小神童!齊澄開心的一批。要是自己的財富商城還在的話就更完美了!財富商城是每個芥須界的人都會覺醒的随身商城,齊澄覺醒財富商城的時并沒有讓齊家的人知道,因為他知道,這是他最後傍身的東西,決不能讓那群人盯住。

齊瑞感覺到手下的起伏,看着雲哥兒,激動的話都說不利索:“雲雲哥兒!他他他動了!!!!!”

雲哥兒一聽,毫不猶豫的掰開齊瑞的手,自己撫在不停鼓動的小丘處,眯着眼睛,整個人都散發着溫柔的氣息,雲哥兒輕聲道:“寶貝,你已經九個月了,趕快出生吧,阿爹什麽東西都給你備好了,就等着我的寶貝出生了。”

齊瑞想摸又不敢摸,于是趕緊道:“對對對,寶貝,爹爹也給你備好了吃的玩的,都是皇家用品,寶貝一定會滿意的!”

齊澄聽到這話,更樂了,手上舞的更歡了,齊瑞和雲哥兒因為這次胎動,興奮了整整五日。

齊澄這次清醒之後便陷入了渾渾噩噩的狀态,再次清醒時卻是因為被打了屁股,齊澄想睜開眼睛,但眼睛就像是被什麽糊住一般,任他怎麽用力都睜不開,而那雙手一直在打他屁股,齊澄反應過來後使勁嚎哭,果然,齊澄一哭,就沒再被打屁股了。耳邊全是叽叽喳喳的聲音,齊澄哭着哭着就餓了,試了試說話,卻只能發出毫無意義的哭聲,于是齊澄哭的更歡大聲了。出生後,齊澄不管是餓了還是尿了,都會嚎上那麽幾句,雲哥兒和齊瑞也慢慢從小嬰兒的哭聲中摸出了些規律,照顧孩子越來越順心順手了。

齊澄就在金窩銀窩裏長大,十個月大的時候便能說出口齒不清的喊出“爹”這個字了,這可把齊瑞和雲哥兒高興壞了,兩人以後樂此不疲的哄着齊澄喊爹爹和阿爹,齊澄的耳朵都被吵出了繭子,于是聰明的在他們開口哄勸之前便開口叫爹爹、阿爹。

齊澄這麽無憂無慮的日子過的飛快,轉眼便到了三歲,某天,他心心念念的財富商城終于浮現在腦海,而且只要他能收集齊五十個進貨物單,他便能回到原來的生活的芥須界,而且還是以一種全新的身份活着,驚喜來的猝不及防,齊澄內心忐忑,害怕這只是自己做的夢,所以晚上難得的失眠了,第二日,果不其然的發熱了。

雲哥兒和齊瑞照顧了孩子三年,三年間,像這樣的情況數不勝數,兩人也很快反應過來,不再像第一次那般手忙腳亂,熟練的請大夫熬藥,悉心照料的幾日,齊澄的燒便退了。這次燒退後,齊瑞特意把慧寂和尚叫了過來,老和尚盯着齊澄看了好久,看的齊澄心裏發毛,差點一個口水噴過去,不過和尚倒是機靈,在齊澄噴口水前就擡手,在齊澄眉間那麽一按,齊澄吃痛,嗷嗷的叫了幾聲,以往一聽到他哭的兩個爹此刻卻是安安靜靜的站在一旁,齊澄見此,便也不浪費力氣嚎了,擡着小短腿憤憤的踢着老和尚;老和尚卻是笑眯眯的看着齊澄,眉間的手按了好一會才撤掉,齊澄摸了摸,竟然摸到一顆紅紅的熱熱的圓珠子,雲哥兒見齊澄好奇,就拿來一面鏡子,給齊澄照着,笑道:“澄兒看,是不是很漂亮啊。”

齊澄哼了哼,心道漂亮個鬼。

男不男女不女的,醜死了!

齊澄回頭就拿濕毛巾抹了抹,他媽的沾水還愈加豔麗!

真是氣死他了!

齊澄自此與那老和尚不共戴天!

再之後的兩年裏,齊澄一共收集了四件物品,不過每樣物品都讓齊澄覺的惡心,他媽的為什麽連茅坑裏的蒼蠅都要!要蒼蠅也就算了,他媽的連女人的落紅都要!有人會買這種東西嗎!

有?!

那他怎麽不去屎!?

好在第五件東西比較平常,是【京郊竹林的竹葉紅】,對于為什麽不是竹葉青而是竹葉紅這件事,齊澄已經無力吐槽了,他在不該承受這些東西的年紀承受了太多,現在已經身疲力竭了。好不容易拉着齊瑞去了京郊竹林,他那個便宜爹爹竟然丢下他走了!連個招呼都沒打就溜了!好在還有一個仆從,齊澄把仆從叫了過來,讓他抓竹葉上的紅蛇,仆從慫的要死,害怕的直直搖頭,眼淚汪汪的搞的齊澄以為自己欺負了他似的;不過齊澄還知道自己身邊肯定有暗衛,不過暗衛一般不會現身,除非自己有危險,他們才會出來保護自己。齊澄眼珠子一轉,小短腿麻溜的跑近那條紅蛇,果不出齊澄所想,在紅蛇即将咬上自己那一刻,“啪嗒”一聲死翹翹的掉在地上。齊澄假裝震驚的看着紅蛇,實則意念一動,把紅蛇收到了財富商城,與此同時,進貨物單上【北郊竹林的竹葉紅】便消失了,還剩下四十五個物品,收集全就可以回家了!

仆從也是個精明的人,主人不在,便自作主張的帶着齊澄去了茶樓聽書,後來就導致齊澄被人擄了去。被擄走的那幾日,齊澄真是吃了大苦頭,要吃的沒吃的,要喝的還是冷的,身上的衣物也被搞的髒兮兮的,就這麽連着奔波了七日,人販子終于把他賣進了一座妓院,在妓院裏,自己“忍辱負重”,意外的收到了【春色滿園畫卷】,不過後來自己被人打昏了,就沒有收集到【蘭哥兒的原味亵衣】。

現在想到【蘭哥兒的原味亵衣】,齊澄都肉疼的慌。

國師府距國子監也不遠,馬車遠遠停在國子監廣場,齊瑞翻身下馬,轉身上了馬車。

“澄兒,”齊瑞上了馬車才發現齊澄竟然躺在小榻上睡着了,把齊澄喊醒後幫着整理了下被睡亂的衣襟,牽着齊澄,和即白月一道進了國子監。

國子監建築坐北朝南,中軸線依序為集賢門、太學門、琉璃牌坊、辟雍、彜倫堂、敬一亭。主體建築兩側有"二廳六堂"、禦碑亭、鐘鼓樓等,形成傳統的對稱格局。前院東側有敬持門與孔廟相通,構成"左廟右學"。國子監大門名集賢門。門內東西兩側有井亭。二門名太掌門,門內左為鐘亭,右為鼓亭。齊瑞帶着即白月和齊澄穿過集賢門,便看到正準備出去的司空曙。

齊瑞溫潤一笑,道了聲司空兄早好,然後意有所指的看了看身邊的齊澄和即白月。

司空曙:“.…………”

嘆了聲氣,認命的讓身後跟着的主簿錄入齊澄和即白月的信息,登記完,便讓主簿将兩個豆丁帶去上課。

這般年紀的豆丁來學院都是來學院玩鬧的,齊瑞這貨鐵定也是想把齊澄丢到學院不管事,所以司空曙那日回去後思來想去,便決定單獨開出一舍,将差不多年紀的豆丁全部塞了進去,撥了幾位诙諧不較真的先生去講課。

這番倒是解決了兩端矛盾,自己也落的清閑。

國子監規模宏大,校內建築除射圃、倉庫、療養所、儲藏室外,教室、藏書樓、學生宿舍、食堂,教學和管理設有五廳(繩衍廳、、博士廳、典籍廳、典簿廳和掌馔廳),六堂(率性、修道、誠心、正義、崇志、廣業諸堂)。

主簿領着兩人一路繞過教舍,直到一處獨立在竹林的教舍外停住。

作者有話要說: 國子監的介紹是百度的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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