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小小年紀

陳教習一愣,看向吳姬,道:“吳姬,你可有證據證明即白月偷了你的玉佩?沒有的話,話便不能亂說,事關禦物,怎容你兒戲。”陳教習自然知道吳姬的惡行,他向來在國子監作威作福慣了的,這次這件事想必也是吳姬找事在先,即白月是無辜的。

吳姬笑道:“教習,我可不敢拿太子的玉佩開玩笑,”吳姬指着即白月,厲聲道:“就是他,他偷了我的玉佩,玉佩肯定還在他身上,教習可以派人搜身!”

常教習還是偏向即白月的,問他:“即白月,吳姬說你拿了他的玉佩,你可有什麽話要說?”

即白月垂眸,任誰都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齊澄要被這個三下捶不出一泡屎的即白月給氣的心肝疼,他就想不明白自己之前為什麽就這麽怕這慫貨,不過即白月既然是他的救命恩人,而且還是他便宜爹爹答應要照顧的人,那他怎麽可能讓這個吳姬欺負到國師府的頭上。

“教習,吳姬說謊,我親耳聽到的,吳姬是因為柳教習的事情才揍即白月的,吳姬看到柳教習和即白月說話,心裏氣不過,”齊澄冷哼哼的看着吳姬,奶氣的聲音帶着鄙夷:“要怪就怪你自己長的醜,你才是癞蛤蟆想吃天鵝肉!”

齊澄這話到沒說錯,吳姬本五大三粗的一個哥兒,偏生生要塗脂抹粉,穿金戴銀的,這一番對比下來,絕對比金剛芭比還辣眼睛。

吳姬最是聽不得別人說他醜,臉上的脂粉因着緊繃的肌肉開始脫落,看着有些駭人。吳姬指着齊澄,聲音尖銳刺耳,像是故意捏着嗓子喊的:“臭小子你說什麽!信不信我揍死你!我爹爹可是太子太傅,回頭我就讓爹爹搞死你!”

一衆教習:“……………”

這下好了,齊澄一旦出了事,吳太傅說什麽也得背上這口黑鍋了。

齊澄被這話逗笑了,烏黑的眸子彎着,稚嫩的聲音狀似驚恐道:“我好怕的我好怕,怎麽辦我要死了,我好害怕…………”

“誰說澄兒要死了?!”齊瑞人還在教舍外面就聽到自家兒子慘兮兮的聲音,心下一慌,直接掠進了教舍,便看到一副熱鬧的場面。

而他兒子變臉速度也是極快的,上一刻還是笑着的,這會他再看過去,肥嘟嘟的小臉可憐見的糾成一團,長長的睫毛上挂着淚珠,小嘴癟着,下一刻就要大哭出來的委屈樣子。而即白月則是狼狽的坐在地上,齊瑞也認識吳太傅家的哥兒吳姬,以嚣張跋扈著名,可以說整個京城的官圈內,就沒有不知道吳太傅家的哥兒的。

齊瑞身後跟着的王主簿一進教舍,便知道是個什麽情況,不過他還是向幾位教習了解了事情的經過,齊瑞聽後,淡淡的掃了眼吳姬。

“爹爹,他他說要揍死我!嗚嗚嗚嗚”齊澄一看大腿來了,趕緊抱上,同時毫無心理壓力的哭了出來,嗚嗚咽咽道:“爹爹,澄兒,澄兒怕疼,澄兒不要挨揍嗚嗚嗚”

常教習嘴角抽了抽,沒想到這豆丁竟然是國師的兒子。

“澄兒不怕,爹爹來了,”齊瑞彎腰把齊澄抱起來,轉頭對王主簿道:“即白月是我國師府的人,國師府的人犯錯我自會懲戒,但是,若是有心人栽贓陷害他,我斷是不會善罷甘休的!這件事還請各位嚴查到底,不論過程,我只要結果,即白月受了氣,我便幫他原原本本的讨回來,出了什麽事我擔着。”

“是,國師放心,學院定會給即白月一個交代的。”王主簿道。

吳姬再放肆也不敢在國師面前嚣張,狠狠的瞪了眼齊澄,無聲的威脅着。齊澄被瞪着馬上哭唧唧道:“爹爹,醜哥兒他澄兒!嗚嗚,他瞪我!”

齊瑞擡眼看着吳姬,吳姬臉色一變,匆匆跟着教習出了教舍;教舍也就剩下齊瑞、即白月和齊澄了,齊瑞讓小厮拿來一件衣裳給狼狽的即白月,自己則抱着齊澄出門回避。

教舍內,即白月起身,将身上破破爛爛的衣裳脫下來,換上了那套白色的衣裳。臨出去時突然折回身,撿起地上的毯子放回了齊澄的桌案抽屜裏。

中午這場鬧劇就這樣雷聲大雨點小的結束了,後續會有什麽發展齊澄不得而知,不過回國師府飽餐一頓後,齊澄便鬧着齊瑞,要他帶自己去京郊的那處鳥莊買鹦鹉。

齊瑞扒拉下齊澄蓋在他臉上的肥手,随口道:“澄兒,即白月受了委屈你怎的不去安慰安慰他?偏生生要去什麽鳥莊買鹦鹉,像澄兒這般不細心體貼,以後可是娶不到漂亮的女子的,只能娶吳姬那般的哥兒。”

齊澄一頭黑線,神他麽吳姬那般的哥兒!你才娶他,你才娶他!

齊瑞又道:“澄兒乖,讓爹爹小睡會兒,下午再帶澄兒去鳥莊。”

齊澄幽幽的看着他爹,趁機要求:“下午去,澄兒要買好多好多鹦鹉!”最好在國師府也搞個鳥園,哈哈哈,齊澄默默的想象着自己計劃實現的場景,樂呵呵的笑出了聲。

齊瑞嗯嗯的點頭,有氣無力說“行行行,多少只都行。”

齊澄這才心滿意足的回了自己的房間,爬到床地上把那日搬回來的果子扒拉出來,揀出一些爛掉的果子,将剩下的果子丢在小厮備好的一大盆水裏洗洗刷刷,門口伺候的小厮見狀,忙上前将小公子抱到一旁,也沒說什麽,蹲下身便開始洗盆子裏的果子。

齊澄瞧着這個小厮眼生的很,以前伺候他的小厮是個十二三歲的少年,而眼前這個明顯是個哥兒,面容稚嫩,看起來不大,齊澄覺得最多十歲。

齊澄随口問:“以前在這裏伺候的小厮呢?怎麽換了個人?”

小厮低着頭洗着果子,小聲回道:“回公子,之前在這伺候的是小人的表哥,因着小人家窮困,便給小人找了份工,這件事管家是同意的,公子您放心,小的會好好伺候公子的,絕不會偷懶。”

齊澄也沒多想,随口“嗯”了聲,拿起一顆洗幹淨的果子啃着。

小厮見狀,狀似安心一般松了口氣,手上更加賣力的洗果子。

小厮洗幹淨一個齊澄就吃掉一個,連着吃了五六個後,齊澄實在吃不下了,撅着嘴,遺憾的看着一盆子甜脆的果子,悶聲道:“吃不下了吃不下了,肚子都要撐爆了。”

小厮已經把那些果子都給洗幹淨了,桌案上整整齊齊擺滿了一排排果子,紅的紅,橙的橙,看着甚是亮眼。齊澄讓小厮将大木盆給搬了出去,自個兒坐在桌案前盯着一排排果子發呆,攸的,烏黑的眸中劃過一道亮光,齊澄騰的跳下椅子,噠噠噠的跑去後廚,小厮見狀,便也跟了上去。

午時三刻,國師府的下人們正在後廚大堂用着午飯,碗筷交接聲與小聲議論聲充斥着整個大堂,直到齊澄進了後廚,喧雜戛然而止,下人們紛紛轉頭看向國師府的小公子,後廚主管放下碗筷,走到齊澄跟前問好,齊澄直接打斷他之後的彩虹屁,問:“我要砧板,還有菜刀,還要蒸籠,越多越好。”後廚主管便差幾個人去火房搬來蒸籠,站在齊澄面前,齊澄對這些竹編的蒸籠還是很滿意的,竹子清香,用竹蒸籠曬出的果幹應該也會帶上一股竹子的清香吧。

齊澄想要拿起刀,卻被身邊的小厮搶先了,小厮見齊澄不解的看着他,解釋道:“刀鋒利無比,小的怕傷了公子。”

齊澄無所謂,帶着一波人浩浩蕩蕩的進了自己的屋子,切果子的切果子,曬果肉的曬果肉,一波人分工有序,沒一會便把一盆子果子給曬了。恰好這會日頭盛,曬個幾日便能吃到果幹了。

齊澄一時興起曬好了果幹,小短腿沒個消停,又打算溜到他爹爹和阿爹的房間,齊澄還沒靠近房門,肩上就被一只手按住,導致齊澄無法再前進一步,齊澄轉過頭,發現是之前洗果子的小厮,好奇的看着小厮紅豔豔的耳朵,不解道:“怎麽了?”

齊澄還沒見過有人臉不紅,耳朵卻紅的跟能滴出血一樣。

小厮說的有點磕磕巴巴的,他道:“公子,您等會再進去……”

齊澄不懂為什麽要等會再進去,拂開肩上的手,道:“我找阿爹有事,晚了就遲了。”齊澄想趁着爹爹睡着的時候和阿爹說開辟鳥園的事,阿爹耳根子軟,只要沒爹爹搗亂,一準能成。

小厮卻是固執的又按住齊澄的肩膀,只不過這次的聲音更輕了:“別別去,裏裏面不方便……”

齊澄一時沒想太多,揮開小厮的手,“沒什麽不方便的,你松手。”

小厮聽這話,手上反倒更用力的,齊澄眼睛一轉,嘶嘶的倒抽氣,委屈的說“你把我弄疼了”,小厮愣了愣,松了幾分力度,齊澄抓緊機會,麻溜的跑到了房間門口,“吱”的一聲推開了房門,身後的小厮回神,吶吶的收回手,抿了抿唇,脖子隐約泛着粉色。

房門半開,齊澄瞄到房裏正在做不可描述之事的兩個人時,進屋的那只腳堪堪擡起還未落下,便在半空硬生生的拐了個彎,落到屋外,雙手迅捷的關上了房門,齊澄作為一個成年人,撞到這種事情當然不會害羞的紅了臉,只是有些尴尬,畢竟他看到的是自己爹爹和阿爹的這一檔子事;齊澄本想轉身離開的,突然想起什麽,又回過頭悄咪咪的開出一個縫隙,烏黑的眸子透過門縫,看到了裏面的場景,齊澄帶有目的性的瞄到某物後,甚是滿意的彎了彎眸子,關緊房門,後退一步,卻突然撞到一個溫熱的身體,齊澄還沒來得及退開,就被人扛回了自己房間。

齊澄哭笑不得的看着這個耳紅脖子紅的小厮,突然有了惡趣味,假裝不解道:“爹爹和阿爹好奇怪,他們連一件衣服都沒穿,還奇怪的怪叫着,你知道爹爹和阿爹他們在做什麽嗎?”

小厮:“…………”

齊澄狀似一副認真思考的模樣,奶氣的聲音肯定道:“你不知道嗎?可我覺得爹爹在欺負阿爹,爹爹都壓在阿爹身上了,阿爹一定是難受的才叫出來的,不行,我要去揍爹爹,不能讓阿爹受欺負!”

這般說着,齊澄便從榻上跳了下來,一副急急的要去揍他爹爹的樣子。小厮手一撈,毫不費力的把人按回了榻上,看着齊澄:“不,不許去!”

齊澄吃飽了就想搞事情,看着一臉糾結的小厮,睜着一雙大眼睛,好奇道:“為什麽不能去?爹爹都把阿爹欺負哭了,我要去給阿爹報仇。”

“不,不是欺負,”小厮聲音細細的。

齊澄:“我都看到阿爹哭了,不是欺負那是什麽?”

小厮漆黑的眸子顫了顫,悶聲道:“不是欺負,是在玩,主夫郎那是…………喜極而泣。”

齊澄差點噴出口老血。

神他麽的喜極而泣!

老子差點就信了你的鬼話。

………………………………

氣息交融,紅帳床暖,一派大好春光被閉于門內。

雲哥兒恨恨的咬了口齊瑞,瞪着他,道:“澄兒都看見了!誰讓你不鎖門的!?”

齊瑞手上不停,氣息微亂道:“無事,早晚要娶親的,早知道這些對澄兒也有好處。”

雲哥兒掐了把齊瑞腰間的軟肉,“歪理!”

…………………………………

齊澄逗了會小厮,直到把人羞的話都說不出來了才作罷,無聊躺在榻上,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資本,信心滿滿,他對這具身體的爹爹和阿爹那物什的大小甚是滿意,遺傳下來,這具身體的資本也絕對不會差。齊澄就這麽想東想西的睡着了,等到齊瑞叫醒他的時候已經是末時了,齊澄看着春風得意的齊瑞,撇撇嘴,奶氣道:“爹爹,澄兒要一個鳥園。”

齊瑞這會身心說不出的通暢,很是大方的答應了齊澄的條件,将齊澄抱進了馬車,車夫随後便駕着馬車,往京郊的鳥莊趕去。

這次齊瑞到沒騎馬,而是和齊澄一起坐在馬車裏,對齊澄進行“啓蒙教育”。

齊澄面無表情的聽着,馬車一颠一颠的,晃的齊澄舒服極了,在齊瑞喋喋不休的“啓蒙教育”下,終于與周公面對面了。

鳥莊比上次去的竹林還要遠上一個時辰的距離,等到了鳥莊的時候,晚霞将天空渲染成了一片溫暖的橘色。齊澄自然是被齊瑞抱下馬車的,而且今天齊瑞心情好,一路進鳥莊都是抱着齊澄的。

齊澄趴在齊瑞肩上,眸子不停的轉噠轉噠。這處鳥莊不同于普通的鳥莊,一般鳥莊裏的養的鳥都是用籠子關住的,在固定的時間将鳥放出來溜達一陣;而這處的鳥莊鳥品繁多,卻沒見幾個鳥籠子,鳥莊內一片片茂密的樹林,不同品種的鳥兒在樹枝上叽叽喳喳的叫着,每隔一段距離便放着一盤鳥食,三三兩兩的鳥圍在食盤啄着食物。

鳥莊的主人是個微微發福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襲樸素的衣衫,将來齊瑞迎進了屋子。

鳥莊主人竟然和常教習同一個姓,說了幾句客套話後便問他們喜歡什麽品種的鳥。

齊瑞指了指齊澄,道:“我家孩子做主,他喜歡哪種便是哪種吧。”

齊澄見爹爹都做好了掏腰包的準備,便也不客氣的跟着老板轉悠,把鳥莊所有的鹦鹉都看了個便,覺得每種都可愛,于是齊澄可憐兮兮的看着齊瑞,拽着齊瑞的衣袖,糯糯道:“爹爹,鹦鹉我都有,每種來兩只,一公一母,好不好?”

齊瑞嘴角一抽,問常老板鹦鹉總共有多少種。

常老板笑嘻嘻的伸出一只張開的手,齊瑞道:“五十種也不是不行,”

常老板搖搖頭,笑道:“五百種,一種兩只的話一共一千只。”

齊瑞:“………………”

“不行!”這一千只鹦鹉買回去,還不得把國師府給拆了。

齊澄吸了吸鼻子,搖着齊瑞的衣袖,喊着爹爹撒嬌。

齊瑞嘴角一抽,不吃這套,道:“最多五十種,一百只已經是上限了。”

齊澄一秒變臉,冷哼了聲,拽着常老板去選鳥了。

選來選去,齊澄最後心痛的選定了五十種,每種兩只,一公一母;常老板笑的臉上的肥肉顫了顫,笑嘻嘻的報出了最後的價錢,“一萬兩白銀。”

齊瑞聽這個數,臉一黑,常老板趕忙解釋道:“我這鹦鹉靈性不一,所以不論品種賣,而是輪靈氣賣,貴公子選的鹦鹉那可都是靈氣極高的,每只一百兩,一百只,剛好一萬兩白銀整,而且貴客一次買這麽多,我還額外送貴客一對海東青,剛好也是一公一母。”

齊澄一聽海東青,眸子亮了亮,又想去看看別的鳥類,齊瑞一看齊澄那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就知道這臭小子肯定沒打什麽好主意,連忙定好送鳥的時間,簽好契約付下銀子後,便急匆匆的抱着齊澄回了馬車。

齊澄略帶遺憾的看了眼鳥莊,決定下次還要再來大采購。

齊瑞嫌棄的看了眼鳥莊,表示下次說什麽也不帶這臭小子來了。

兩父子一路各懷心思,到了國師府都沒再說一句話,不過雲哥兒一來,兩個人都笑嘻嘻的開始邀功。齊澄邀功說要給阿爹一份驚喜;齊瑞邀功則是說今日帶着澄兒出去玩了。

雲哥兒分別誇獎了番一大一小,一家人便笑聲融融的吃着晚飯。

作者有話要說: 常教習問:“山海經中,“鳥”可還有別稱?”

齊澄舉手,糯糯道:“di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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